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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当天下午,梅友前烫着金黄色头发、穿着花短裤准时来到杭州湖畔花园桥边,看到桥上站着一个穿着大风衣、戴着墨镜的男子。这人正是侯强。梅友前走到了侯强跟前。
“你是QQ上那个人吗?”侯强通过墨镜打量了起来。
“嗯。”
“叫什么名字?我要真名。”侯强问。
“梅友钱。梅花的梅,朋友的友,前途的前。”
“呵呵,名如其人。”侯强笑道。
“大哥,不要笑我了,我是生活所迫。”梅友前说道,“父母只有我一个儿子,父亲残疾,母亲靠收集费品,家里日子艰难。我又在外面,好赌,欠了一屁股赌债和高利贷,经常被人带到山上威胁,被打了还不算,有时还被沉到水里。”
“哪那么多屁话!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干?”侯强问道。
“只要您给钱,什么事,我都愿意干!”
侯强叫他耳朵凑过来:“这事是这样...”
……
此时,空气象凝固似的,刚才还有风,现在风丝全无,异常闷热。
……
“您要是愿意干,这里一万元。你先拿着。”侯强递过一叠钞票和一张纸条,“这里留有我的联系方式。”
梅友前接过纸条和钱,离开。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行驶在林荫大道上,副驾驶座上坐着董卿儒。
“友前,吃饭随便好了。干嘛要这么麻烦!?”董卿儒对开着车的梅友前说。
“董哥,能请到您这样的贵客,怎么能随便!您可是我们中国的‘索罗斯’!那居民区附近的厂被您买下,现在又有房产开发商强势介入,这回你可是赚的满钵满盆!”梅友前奉承道。
“运气,运气...友前,你怎么知晓?”
“在我们这地方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公务员可不能经商的呀!我也是搭朋友点。”
“董哥,这个我懂!但也没听过公务员买地是属于经商行为啊?”梅友前说着,故装神秘,“董哥,今晚还给您带几朵‘野花’,让董哥您采摘采摘。”
“得了,你可饶了我。让你嫂子知道,非跟我拼命不可!”
“呵呵,嫂子可是一匹烈性马。我的大理石推销店租在您楼下,要不是您父亲安排,我真的怕碰到嫂子。不过女人家跟公公讲不来,也麻烦...”梅友前故作遗憾的样子,从驾驶座的工具箱拿烟,点上。箱子一打开,里面装满百元大钞。这一幕也被董卿儒看在眼里。
“不要提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爱你嫂子的。”
“是的,董哥,你真的很爱她。董哥,假如,我是说假如真的有这么一天,让您在父亲与嫂子之间二选一,您会怎么办?”
“哎,轮得到我选择吗?”
“董哥,我们快到了,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酒店。我们进去,带您到‘野花丛中’体会体会风花雪月,(唱着)不羡鸳鸯不羡仙,只迷妹子辣辣香...”
此时的董卿儒,根本没认真听梅友前讲什么。只望着车窗外,一辆辆车子从身边逆向而过...
侯强为自己设计给董卿儒装的“圈套”而满意。这回,穿着制服,面带笑容,回到家,侯母见到侯强这么开心,就问侯强:“强儿,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找到自己中意的对象了?”
提到“找对象”,侯强脸片刻沉了下来。
“妈,以后不要催我找对象。我这辈子只喜欢白鹭!”
侯母听到侯强这么说,一脸无奈。
“人家白鹭都嫁给董卿儒三年了,孩子都有了。还想白鹭?!”侯母唠叨着。
“妈妈,这辈子,我没有白鹭会死的。就算她,嫁十次一百次,我也要娶她。”
侯强这话气得坐在沙发上的侯汉霆一拍茶几,怒道:“没出息!小心你这一身制服,穿得住穿不住?!”
“我的事不用你管!”侯强回应道,然后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孤立起来。
“汉霆,你也不要骂孩子。喜欢一个人真的很难说,当初你还不是一样?我不想见你,你还利用自己是警察身份,叫村里的几个流氓把我从家里被窝里薅出来。”侯母又说了一遍。
“有完没完?啰嗦不啰嗦,又提它。什么年代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侯汉霆又烦了。
“人家就是不甘心,好歹我当年也是一枝花!”侯母不服气,“现在跟我说,法制,法制,你跟董卿儒说去!”
“妇人之见!”侯汉霆说完,继续看报纸……
晚上,杭州一大酒店包厢内,金碧辉煌,贵族气十足。可以坐十五六人的大圆桌,只坐了五个粉妆玉琢、娇艳可人的女子和一男子。梅友前本随董卿儒之后,进门时,趋步上前开门。
梅友前一进来,把双手举得高高的,拍着手,示意大家“欢迎!”众人跟随举手表示“欢迎”董卿儒虽说在公务员队伍混了许久,但这种场面还是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不知怎么的,董卿儒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手心朝下,轻轻下压,也好一副官气十足的派头,说着:“好好!”
“我给大家隆重地介绍,这是我们的董所长!”梅友前故意提高嗓门。
董卿儒想打断梅友前的话,更正自己不是所长,但被梅友前轻轻地拍了拍手臂,董卿儒又把到嘴边的话收回了。另一男子赶忙推出一张正对大门的椅子,请董卿儒入座。梅友前向董卿儒介绍,这男子叫刘流,是他们大理石厂的合伙人。董卿儒与之问候之后,然后落坐。梅友前和那男子故意安排董卿儒坐女子中间。
梅友前又拉高嗓门:“刘流,把我托朋友从法国带回的‘拉图’开了,醒醒酒!”说完转向董卿儒,称这酒只有适合董卿儒的口味。
董卿儒客气的回道:“梅总,不要这么客气!”
当董卿儒叫出‘梅总’时,他也恨自己脸皮怎么这么厚。再加上梅友前一句句地叫“所长”,令他屁股扎针似的,忐忑不安。
“董所,您就不要客气。能请到您,是我们的荣幸。这种酒也只有配您这种成功人士品尝。”梅友前接过醒酒瓶,给董卿儒面前的杯子满满地倒上。接着向大家提议,敬董卿儒一杯!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响应。
“小红,这是我们所长,可要好好伺候好了。”梅友前拍着边上女子的大腿。
“今天美女们的任务,就是让董所开心。”梅友前起身,给众女子每个人发五张百元大钞。
发完小费,梅友前叫刘流继续倒酒,刘流走到梅友前身边,相互嘀咕了几句。之后,刘流走到包厢外,把四十五元一瓶的次葡萄酒掺入刚才的醒酒瓶中,然后回到酒桌,继续给董卿儒斟酒。董卿儒也真的是可怜,小小的警察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更没喝过什么法国什么的葡萄酒,只要酒的颜色对,就喝,根本分不出假酒还是正品酒。
在旁边的女子一个一个敬酒下,董卿儒喝得如痴如醉,飘飘然起来。在花天酒地、风花雪月中,董卿儒早就把当初对白鹭的爱情承诺抛到九霄云外。
酒过三旬,
“喂,苏总,把8888的ktv包厢留给我。”梅友前拿起手机,讲完挂断,对着刘流说,“刘流,带美女们去‘金碧辉煌KTV四个八包厢等,我们随后就到。”
刘流等人离开。包厢里只剩梅友前和董卿儒。
“董哥,我有个事情需要您帮忙,您看...”梅友前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空白纸。
“有事,你说!”董卿儒酒后,说话倒来得爽快。
“最近厂里业务规模在扩大,虽说我梅友前这几年赚了些钱,但投入还是不足。您可是股市上的‘巴菲特’,你看能否帮我担保一笔,我资金一回收,就还上。”
董卿儒虽有些酒醉,却还是有些不愿意。但眼前闪过梅友前在车上拿烟时,工具箱里都是百元大钞的一幕,又想到眼前种种。还是答应了在梅友前拿出的一张空白纸上签了字。
一天早上,董卿儒上班的途中,穿着制服路过一超市门口,一个二十几岁模样、端庄秀气、上着白衬衫及黑色短裙、风韵脱俗的女子正蹲着扶一躺在地上晕过去的老人,惊慌失措。该女子看到董卿儒,急忙说:“警察,警察,你快救人!”董卿儒边从口袋里掏手机 边说:“你抓紧解开老人衣服,给老人做人工呼吸。我打120.”该女子正想给老人做人工呼吸,但看到老人邋遢的胡须,胡须边还挂着没吃完的包子沫。该女子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着董卿儒。
“你是警察,你专业,你快来做抢救呼吸。我打120.”该女子站起来,拉来董卿儒,自己打手机。
董卿儒马上蹲下,解开老人衣服。双手食指按压老人胸口,又接着扒开老人嘴巴,对着吹气...一会儿,120急救车过来了,把老人抬上车。
“怎么回事?”董卿儒盯住该女子。
“他走在前,我走在后,他就忽然倒下了。”
“这么巧!纸糊的吧?!你还真能编。是你碰到了吧?”
“你...你不能凭空猜测...”该女子正着急解释着,此时,医生过来:“谁是家属?”
“我是警察。我跟你们去。”董卿儒从口袋里拿出警官证,又盯着该女子。
“你可不要看着我。我当时还考虑‘扶还是不扶’呢?”
“德性,我看你思想也有问题。现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也跟我一起走吧!”董卿儒想带着该女子一起上车,该女子不肯。董卿儒做了一个戴手铐的姿势,该女子憋屈地跟上车。
一医院急症室门口,那女子时不时地瞪着董卿儒。董卿儒也看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董卿儒问。
“我叫萧晓婷,从来没有不良记录。干什么的,本姑娘没有必要告诉你。但我知道你是警察!--你警察怎么当的,都是凭猜测办案的吗?”
“我很少办案。我在公安局看守所工作。”董卿儒回道。
萧晓婷立刻呆懵了。
“完了。本姑娘今天算领教了,不同警种,也是隔行如隔山!---那你在警校里老师总有教你吧?”
“我是大学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的。”
“我的天呐,完蛋!--学‘语言’的,怪不得乱讲话!那你怎么混入公安队伍的?来干警察!”
“我也没听过杀猪的屠夫要大学养猪屠夫系杀猪专业毕业,才能杀猪啊?”董卿儒反问道。
“狡辩!那你就可以拿本姑娘来‘杀’,是吧?”
“姑娘这么漂亮,怎么会是猪?呃,母猪呢?!”
“你…你竟敢骂本姑娘!你等着瞧,我还是‘剔骨剁肉专业’毕业的呢!待会儿,我让‘屠’…”萧晓婷指着董卿儒,威胁道。
“我们是一个系的不同专业,那我们也是同学了!”董卿儒打趣道。
“谁跟你同学?!…”萧晓婷瞪了董卿儒一眼。这时候,几个男女急冲冲地赶来。
“警察,我爸怎么了?”女子甲问。
“现在还不清楚。我也正在问。”
“这女的是谁?是她碰倒我爸的吧?”男子甲追问。
几个男女顷刻围住了萧晓婷。萧晓婷有苦难言,憋屈地退到董卿儒身边。
“现在还不能确定。她只是第一个接触的人。”董卿儒说。
“什么不能确定?你应该排除!你这个警察,犯人看多了,见什么人都是坏人!”萧晓婷火冒三丈、怒目圆睁地瞪着董卿儒。
“警察同志,你看这女子讲话这么拽,想推卸责任…”男子甲说完,和女子乙过去,抓住了萧晓婷的衣服,萧晓婷吓得拼命地躲到董卿儒的身后。
“大家不要冲动,事情还没搞清楚。何况老人在急症室内抢救,这么吵也不好。你们先去交费用。”董卿儒劝说着,让男子甲和女子乙松手。
“费用让她交!”女子乙松手后,愤怒地指着萧晓婷。
“对,对…”众男女附和道。
董卿儒转身,看了看萧晓婷,说:“怎么办?我钱带的也不够。要么,你先垫下。”
萧晓婷一时慌了神,也顺从地想拿钱出来,突然惊叫:“哎呀,我刚才把包落在现场了。”
“说谎。戴的手表都这么好,还说没钱!”女子甲说。
“把她的手表抵押下。”女子乙。
“那不必了...”董卿儒劝道。
“警察同志,我们相信你,但不相信她。”男子甲。
萧晓婷很委屈地看着董卿儒。
董卿儒对萧晓婷说:“要么你先押着吧!处理好了,还你!”
萧晓婷气汹汹瞪着董卿儒。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最可怕?”萧晓婷忿忿不平,“警察是‘法盲’,比流氓更可怕!”
萧晓婷说完,脱下心爱的手表,扔到董卿儒手中,然后郁闷地离开了。
不要说萧晓婷不认可董卿儒的做法,连董卿儒自己都怀疑这样做对不对,程序会不会违法?!但在当时的情形下,董卿儒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