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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勆道:“咱们没成亲之时,便曾遇到多方阻挠,那些人到底也不曾得逞。现在咱们已经成亲生子,这时再想分开咱们,更是绝无可能。”
唐梦芙温柔的道:“那是自然。”
要分开一对已经成亲生子的夫妻,难度太大了。
不只难度太大,按照常理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也就是崔太后这种嚣张成性唯我独尊的人敢这么想,敢这么干。
“芙妹妹,有我在,不必担心。”张勆柔声安慰。
“嗯。”唐梦芙轻声答应。
张勆细心看着她的神色,见她眉尖微蹙,知道她还是在忧心,怜惜的抱紧了她。
唐梦芙心事重重。她知道崔太后这是在发疯,但她没办法掉以轻心。毕竟因为有崔太后在,定国公以杨氏为妻这样不可思议的事都发生了,而且杨氏安安稳稳做了十几年的国公夫人,张勆长大成人之后一时之间都奈何不了
她。直到先帝离世、新帝登基,杨氏才露出原形。
崔太后能让定国公以妾为妻,何以见得不能拆散她和张勆。
眼下形势就极为严峻。
如果朝臣们同意沁水郡主在朝中已婚大臣之中择婿,下一步就直接威逼张勆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边境的安全,为了并王府血脉能得以延续,在有妻有子的情况下再娶沁水郡主了。
不,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芙妹妹,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些事的。”张勆如墨玉般的眼眸中满是温柔深情,“我再也不会被崔太后影响、摆布了。”
从前他小,无力对抗,所以崔太后才能肆意妄为,随着她自己的心意干涉大臣的家务事,捧杨氏、贬宋家。现在他大了,位极人臣,崔太后休想再随意摆布他。
“亲家老爷、亲家夫人来了,还有长公主殿下和驸马爷。”侍女来报。
张勆和唐梦芙忙接了唐四爷、黄氏等人进来。
见面行礼问好毕,只留了含笑在房中服侍,其余的侍女等都打发了出去,一家人自在说话。
黄氏一见唐梦芙的面就想掉眼泪,“这不明摆着欺负我闺女么?也不知道有些人怎恁地厚脸皮,我闺女和女婿已经成亲生子了,还不肯消停。呸,就她这样的人,也配母仪天下!”
唐梦龙脸色雪白,咬牙道:“我想杀了她!我这是第二回想杀她了,第一回是因为含黛,现在是因为妹妹!我至亲之人都被这个女人害,是可忍孰不可忍!”
含黛握紧了唐梦龙的手。
唐梦龙眼圈发红,声音低哑,“你小时候被她害得多惨!”不忍忆及往事,心疼得把含黛抱在怀里。
含黛鼻子酸酸的,低声道:“她可真是了不起,高高在上的,想害谁就害谁,谁也拿她没办法。我弟弟现在当了皇帝,那又怎样?还是不敢动她。”
唐四爷道:“确实没人敢动她。但是,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唐梦芙会意的点头,“爹爹说的是。”
外面响起谨慎的叩门声,“大将军,夫人,老国公爷和老伯爷来了,柿子巷的两位舅老爷也来了。”
张勆和唐梦芙听说齐国公、诚勇伯和唐大爷唐二爷一起到了,亲自出来把他们迎接进来。
诚勇伯气得拍桌子,“阿勆和福儿都已经成亲生子!没见过这时候还要硬掺和进来捣乱的!”
唐大爷和唐二爷也气愤,“什么一夫两妻,简直是胡说八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男人若有两个妻子,这个家岂不乱了!”
齐国公缓缓的道:“礼部那个石恩石侍郎,最近活跃得很。”朝中如今分成两派,吵得正凶。一派是赞成沁水郡主在已婚大臣中择婿的,一派强烈反对;一派可以说是赞成派,一派是反对派;石恩石侍郎就是最先提出这个建议的人,也是最活跃的赞成派,上蹿下跳
的,不闲着。
诚勇伯马上拍桌子道:“去查这个石恩!他要是还像从才从娘胎出来似的清清白白,那也就算了。如果有什么行差踏差,立即把他揪出来!”
张勆立即赞成,“甚好!外祖父,这件事便请您老人家主持,还望不要推辞。我这便差百名护卫过去听命,另有白银十万两,供外祖父调度。”
诚勇伯气呼呼,“外祖父要你的人手,不要你的钱,我自己拿钱出来便是。阿勆你放心,这是福儿的事,你外祖母肯给我钱的,不会为难我。”
“噗……”唐梦芙虽心中愁烦,也不禁笑了。
众人也大概知道诚勇伯和诚勇伯夫人的事,也不禁莞尔。
从前诚勇伯对他的原配夫人太粗心了些,现在诚勇伯夫人翻身做主人,把诚勇伯管得严严实实的。诚勇伯要是没有合理用途,想从家里拿钱都不可能了。
唐梦芙小声问诚勇伯,“外祖父,您最近没吃皮肉之苦吧?”
诚勇伯得意,“没有。你外祖母又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什么坏事也没做,她为啥要打我?”
唐梦芙掩口笑。
诚勇伯拍胸膛,“收拾石恩这个混蛋的事,就交给我了!”
众人都点头,“有劳,有劳。”唐大爷忧心忡忡,“眼下这个事情,比杨氏当年婢作夫人更诡异。杨氏婢作夫人,毕竟还编了个破镜重圆的故事蒙骗人,只要真相大白,杨氏也就完了。现在这件事有所不同,如果朝廷公议沁水郡主能在已
婚大臣之中择婿,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事,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唐二爷也犯愁,“正经说起来呢,一个男人娶两个妻子,是不可能的事。可是以外孙为嫡孙也不合乎礼法,第一回破了例,第二回就收束不住。现在石恩那一派就拿并王府外孙可当为嫡孙来说事了,颇有以
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意思。要驳斥他们,也不容易。”
齐国公沉吟,“就算朝中通过决议,但若阿勆坚持不愿意,朝廷也没有理由强逼他娶沁水郡主吧?”
唐四爷苦笑,“就怕沁水郡主认准了阿勆,非阿勆不嫁。朝中因为并王府的事已经争议了两三回,到时候所有的人都疲倦了,急于完结这件事,以国家大义为名,逼阿勆就范。”
含黛温柔的扳过唐梦芙,“还怕有人绕过妹夫来劝妹妹,逼她以大局为重,宽容大度的接受沁水郡主,高高兴兴的让出她的夫婿。”
“什么人能说出这种话?贱不贱呀。”黄氏恨恨。
唐梦芙默然。
这样的贱人一定有。到时候就会出现了,那副伪善的嘴脸,想起来就让人作呕。
众人一起商量过对策,诚勇伯和唐大爷唐二爷先走了。
诚勇伯要着手去找石恩的把柄,唐大爷唐二爷要去拜访同年好友,劝说他们反对石恩的提议,不能在朝中开了男子可娶二妻的先例。夫妇乃五伦之首,这个断断错不得。张勆送齐国公出去,齐国公交代他,“咱们张家有齐国公府、定国公府,一门两国公,已是臣子之中最为显赫的人家。咱们张家的血脉若是再继承了并王府,岂不招人妒恨,且令陛下生疑么?此事万万不可
。”
张勆神色凝重,“伯祖父说的是,孙儿记下了。”
齐国公和张勆小声说了几句话,张勆连连点头。
送走齐国公,张勆又回来跟唐四爷、唐梦龙仔细商量了许久,方才各自分头行事。
唐梦芙在房里哄宝宝玩耍,宝宝都睡了,她也困了,更深露重,张勆方才回房。
“做什么去了?”唐梦芙迷迷糊糊的问。
“做贼去了。”张勆轻笑。
“做贼?偷什么?”唐梦芙小声嘀咕。
“偷你。”张勆把她抱在怀里。
唐梦芙嘴角牵了牵,偎依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张勆怜惜的轻吻着她。
她照顾宝宝一定很操心,很累。自打有了宝宝,她特别容易入睡,经常是挨枕头就着了。
“放心,我们一家三口总会守在一起的。”张勆声音轻轻的,却无比坚定。
礼部侍郎石恩这些天成了朝里的风云人物。他在朝中本来并不起眼儿,但因为坚定赞成沁水郡主在已婚朝臣中选婿,并为此舌战众多文人儒士,因此出了风头露了脸。一个原本不受重视的人一旦备受瞩目,他自己是忍不住得意的,人前还能装出稳
重的样子,人后就开始忘形了。
这天傍晚他坐着轿子到了一个巷口,听到外面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在骂人,心里庠庠,不由得撩起轿帘瞅了一眼。这一眼,直瞅得他魂飞魄散。
一个二十出头、身材丰满圆润的妇人站在巷口骂一个小丫头,这妇人生得体格风骚,腰细得好像一把就能拧断似的,更生身好皮肉,比雪更白,比玉更润,如凝固的油脂般细嫩绵密,让人想一口咬上去……
“停,停。”石恩一迭声的吩咐。
这妇人骂着小丫头,似是觉察到有顶轿子停了下来,似嗔非嗔的往这边瞄了一眼,眼波娇利,勾魂摄魄。
“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人。”石恩瞅了瞅,见是个平平常常的小巷子,知道这妇人身份普通,便让仆人打探消息去了,他坐着轿子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仆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大人,莫理那小蹄子。她原本是个唱的,现在虽从了良,给钱她就肯留人过夜,她家里那个王八都不敢吱声,是什么高贵人了?竟然要五两银子一晚。”
石恩听说这妇人竟然不是良家,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又觉银货两讫才是干脆,便笑着叫过仆人低声吩咐了。仆人会意,便替他安排这件事去了。
有钱好办事,石恩次日便遂了心愿,到这妇人家里混了半日。这妇人本是久惯风月场所的,手段高超,奉承得石恩满心欢喜,本来完事就要走的,但不知怎地有些头晕,竟睡下了。
妇人瞅着石恩睡熟的脸,咧开嘴笑得跟什么似的。
外面有人学鸟叫。
妇人一笑,披衣出去,外面黑呼呼的立着个高大人影,“货齐了?”妇人笑,“齐了。”向那人伸出手。那人放下一锭金子,妇人掂掂重量,喜得眼睛咪成了一条线。那人闪身进屋,没多大会儿扛着个麻袋出来了。他身材高大,石恩身材不高,扛着个人也不显吃力。妇人欢天喜地送走了那人,收拾收拾包裹,和她男人并一个小丫头连夜逃了。反正房子是赁来的,屋里
的家具什么的全不是她自己的,丝毫不用可惜。
这晚大戏楼是著名的南戏班子要演《杀狗记》,许多人慕名而来,谁知帷幕拉开之后,走到台上的不是装扮好的戏子,而是一个一丝不挂的男子,登时满场哗然。
看客当中有女眷,尖叫着捂住了眼睛。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有人拍案大怒。
还有眼尖的认出来了,大声叫喊,“这人不是礼部的石侍郎么?对,我认出来了,就是礼部的石侍郎!”
“对,就是石侍郎!”有人高声附合。
“堂堂侍郎一丝不挂跑台上吓唬女眷,成何体统。”下面一堆骂人的。
台下乱了套,台上那人偏偏跟吃了迷药似的不清醒,满台乱转。情况更是糟糕得不行了。戏楼里的人听到暄闹忙跑出来维持秩序,但是众人哪里听他们的?拿着桌上的茶壶、点心盘子等往他们身上砸,“爷花钱看戏,你们就让看这个不成!污了爷的眼睛!”戏楼伙计狼狈之极,一迭声的陪不是
,又有无数杯盘等砸向他们,乱成了一锅粥。五城兵马司巡夜的官兵经过,几十个人雄纠纠气昂昂的进来,先把在台上乱转一脸迷惘的石恩给拉住了。然后到了后台,发现戏班子的人全部被五花大绑着,而且堵了嘴,更有胆小的昏迷过去或是吓得尿
尿了,一片乱七八糟。
五城兵马司的人不敢怠慢,给石恩披上件衣裳后绑了。
这件事闹得很大。因为看戏的人当中有女眷,而且有几位女眷家里是有些来历的,受了这番侮辱,心中不平,唆使言官弹劾。又有人给了说书先生不少钱,命他把石恩的丑状到处宣扬。石恩在朝中被人弹劾,在市井间被人
嘲笑,因为这一件事,他算是声名狼藉了。
诚勇伯哈哈大笑,“我看这厮还有没有脸面回礼部,有没有脸面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夸夸其谈,宣扬他那番谬论!”诚勇伯没料错,石恩确实是没脸再回礼部了。虽然这个案子官府正在查,但他曾经一丝不挂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过脸,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愿再出门,称病在家,大门关得紧紧的,不只是他,连他的家人都
羞于见人了。
本来是两派激烈争执,石恩这一倒下,赞成派的声音弱了,反对派的声音强了。
延寿宫里,崔太后气得摔了茶壶茶碗,金砖铺墁的宫殿之中一地碎片,“再找人!再找一个稳妥可靠不好色的,一定要替哀家把这一局扳回来!”
石恩倒下之下,赞成派安静了两天,之后另一名礼部侍郎段泽又跳了出来。这个段泽吸取了石恩的教训,在朝中只管叫嚣,每天下了朝就回家,回家之后便不出门了,让人想算计他也没有门路。
诚勇伯很烦燥,“拉下一个,又出来一个。这样下去简直没完了。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崔家拉下水吧。崔家出了事,崔太后自顾不暇,也就不胡乱折腾了。”
唐梦芙摇头,“使不得。”
诚勇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福儿,你对那个崔青云不错。你该不会是因为崔青云,不忍心对崔家对手吧?”
唐梦芙失笑,“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外祖父。拉崔家下水,守旧的朝臣们必定热血沸腾,不顾一切的支持崔太后。”
诚勇伯和黄氏不大懂,唐梦芙耐心的跟他们解释了一番。新帝是因为先帝暴亡才侥幸得到这个皇位的。在很多朝臣看来,他是捡了个漏,这天下本该是先帝的,崔太后才是正正经经的皇太后、他们认定的主母。就譬如一户大户人家,崔太后本是主母,因为丈夫、儿子先后身故,没有留下儿孙,所以无奈之下过继了同宗族之子。过继来的儿子只能孝敬她、顺从她,不能忤逆她,因为这个家原本就是崔太后的,继子凭空捡了偌大一份家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真把
自己当主人了?存在这种心理的朝臣可不只一个两个。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拉崔家下水,翻崔家的旧帐,那些原本就为了新帝登基而心中不平的大臣们一定愤怒了,他们会站队,站在崔太后一边。他们认为崔家有理么?
并不是。这些朝臣们一直都知道崔太后的两个弟弟不是好人,但新帝和崔太后若有冲突,他们一定支持崔太后。在他们看来,支持崔太后就是支持真正的主人。
“这么说,拉崔家下水是不行的了。”诚勇伯下气。
“万万不可。”唐梦芙正色道:“真要是那样,咱们就被动了。”
侍女来报,“国公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诚勇伯听到定国公来了,皱起眉头。
黄氏也不高兴,“看到这个以妾为妻、让阿勆受尽委屈的人我就没好气。我看宝宝去了。”回房看她的外孙子去了。
定国公自外进来,脸上全是喜气,“老伯爷也在啊,幸会幸会。老伯爷请坐,我和芙儿有话说。芙儿,并王府的事你知道了吧?你知不知道……”兴奋的搓着手,呵呵笑着,下面的话却没说出口。
唐梦芙无语。
这个糊涂透顶的定国公,他在关键时候又要添乱了。
诚勇伯大恼,“你笑什么?你还挺高兴是不是?”
定国公道:“我当然高兴啊。老伯爷,阿勆将来可能不只能有一座国公府,他还可能……他还可能……”
唐梦芙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他还可能拥有一座王府,对不对?”
“对对对。”定国公连连点头。
唐梦芙心中一阵厌烦。这个定国公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了。齐国公是聪明人,知道张家已经荣宠之至,不能再继承并王府,树大招风,定国公怎么就不懂得这个道理呢?还以为张勆如果真顺从了崔太后的意愿,会是什么好事不成
?只怕崔太后如愿拆散张勆和唐梦芙之后,下一步就是要离间新帝和张勆,借新帝的手去对付张勆了,还以为张家真的能安安稳稳的同时拥有国公府和王府?
“做人得知足。”唐梦芙淡淡的道。
定国公大为赞成,“对,做人得知足!沁水郡主就很知足,知道阿勆是不世出的人才,并不奢望阿勆只有她一个,她愿意和你共侍一夫。芙儿你也是知足的人对不对?想法一定和沁水郡主一模一样吧?”
“你胡扯什么?!”诚勇伯大怒,拍案而起,三步两步上前抓住定国公的衣襟,扯得定国公大声惊呼,双手乱划拉,狼狈之极。
“芙儿,快,快拉住你外祖父……”定国公说话都困难了。
唐梦芙稳稳的坐着不动,“人要知足嘛。公爹你现在只是被我外祖父抓着,又没挨打,又没断气,知足吧。我外祖父昨天亲手抓了个小偷,痛打一顿,直打了个半死呢。”
“那怎么一样?我好端端的,又没犯事……”定国公不服气。唐梦芙蓦然色变,“你也知道好端端的,不能和小偷一个待遇,那怎么提起我就要和沁水郡主相提并论了呢?我是阿勆明媒正娶的妻,沁水郡主不过是个外人,是个想偷走我丈夫的外人,凭什么就要求我和
她一样了?”
“这个,这个……”定国公无言以对。
“我不会同意让出阿勆,阿勆也不会同意娶沁水郡主,你让她死了这份心。”唐梦芙忿忿的道。
唐梦芙对诚勇伯使了个眼色。
诚勇伯呸了一声,松手放开他,定国公蹬蹬蹬后退好几步,满脸羞愤之色,“老伯爷你,你,你太过份了……”
“呸,连宝宝都有了,还劝福儿让出阿勆的人才过份吧?”诚勇伯瞪大眼睛。
定国公很没意思,“那个,我不是想着这对阿勆也是好事么?我为的又不是我自己。”
“你为的就是你自己!”张勆一阵风似的卷进来,目光锋利得仿佛能杀人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是盼着我远走并州,定国公府再留给张劼,对不对?”
定国公愕然,“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勆,我是想你把宝宝留给我,你和沁水郡主去并州,我会亲手把宝宝养大,把定国公府留给他的。”
“宝宝交给你?”张勆怒不可遏,“你哪里会养孩子,交给你不就是交给杨氏么?我的儿子落到杨氏手里,你以为他还活得成?”
定国公身子缩了缩,“杨氏也没那么坏吧……”说着话,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杨氏有没有这么坏?会不会对宝宝不利?应该……应该不至于吧?
唐梦芙冷笑,“你是听了杨氏的教唆才来的,对不对?杨氏一定告诉你,阿勆可以跟并王走,宝宝留给你这做祖父的,由你养大,然后你就信了?”
定国公面有惭色,嚅嚅的道:“是杨氏叫我来的,不过她没那么坏,真的,她没胆子害宝宝,她要害宝宝我也不能答应。”
张勆实在不能再看定国公这窝囊没出息的样子,伸手把他拎出去,“以后不许你来我家!”不管定国公如何挣扎闹腾,命人把定国公“送”出去了。
“这种祖父!”诚勇伯翻了个大白眼。
张勆眉目冷冽,“我要杀了杨氏。从前我不屑杀她,要她留在定国公府继续做妾,过生不如死的日子。现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杀了这个贱人。”
唐梦芙温柔握住他的手,“好。”
杨氏贼心不改,竟敢打宝宝的主意,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张勆眸色暗沉,“其实眼下这个局势,也有一了百了的办法……”
“不要。”唐梦芙脱口而出。
张勆眸色转为温柔,“芙妹妹终究还是心太软。好吧,咱们再想办法。”
诚勇伯在旁听得莫名其妙,“什么一了百了的办法?福儿为什么说不要?你俩在打什么哑迷?”
张勆和唐梦芙笑而不答。
诚勇伯得不到答复,也就不用问了。
张勆握起唐梦芙的小手亲了亲。
有人送了封信到大将军府,约张勆在百花亭相会。
张勆拿给唐梦芙看了,夫妻二人决定一起过去。唐梦芙拜托黄氏在家里看着宝宝,她和张勆一起乘车出门。才出家门,她便眼尖看到有个脑袋飞快闪过,不由的轻声叹气。她缓步过去,“崔青云。”崔青云从暗处慢慢走出来,扭扭捏捏的很不好意思,“小
兄弟,我给你惹麻烦了。我,我都没脸来大将军府了……”
唐梦芙微笑,“你这些天在家里练功夫了么?”
崔青云精神一振,“练了,练了!不光练功夫,我还把棋谱学会了,以后有机会我可以陪你下棋!”
唐梦芙点头道:“这就好。你回家去吧。”
交代过崔青云,唐梦芙便转身要走了,崔青云呆呆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叫道:“我乘船出海,以后再不回来,这样好不好?”
崔青云喊出这话,想哭。
他不想离开京城,不想离开小兄弟。可是他如果不走,他姑母就会为了他百般设法要为难小兄弟,小兄弟会不开心的。
“不必了,没用的。”唐梦芙回眸一笑。
没用。崔太后只要知道崔青云是真的喜欢她,为了崔家这根独苗苗,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算计她。崔青云躲走也没用。
张勆伸手扶了唐梦芙,眸光如电,向崔青云这边扫了一眼。
崔青云头皮发麻。
师父这是生气了,一定是生气了……
张勆陪唐梦芙上了车,车辆缓缓驶动。
崔青云眼泪流了满脸,“大将军,小兄弟,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会这样……”
几个豪奴跟作贼似的溜过来,“公子爷,咱们回家吧。”“公子爷,别哭了,老爷夫人说了,迟早能把唐夫人娶回家陪你,你回家等着做新郎岂不是很好?”
崔青云忽然发了火,抬臂把方才那个说话的豪奴扔了出去,“小兄弟神仙一般的人品,你敢这般亵渎她!”
崔青云功夫比张勆可差远了,下手没轻没重,那豪奴被重重扔到地上,背上骨头齐断,一声痛呼,鲜血喷出。
其余的豪奴都惊呆了,竟没人敢上前扶那个受伤的人。
崔青云发过脾气,茫然四顾,“我为什么要是个纨绔,我为什么存不住心事?如果我存得住心事不被姑母知道,小兄弟就不会这样了,师父就不会这样了……”
崔青云抬头望天,心情和阴暗的天空一般黑沉沉的。百花亭中,沁水郡主翘首盼望,远远的见到张勆的身影便一声欢呼,像花蝴蝶似的飞跑下去。张勆的身影渐渐近了,沁水郡主才看到他身畔还有一位身姿窈窕的美人,心渐渐沉了下去,脸上的笑容也凝固
了。
她约了张勆来这里相会,张勆却带了他的妻子唐梦芙一起。
“张勆。”沁水郡主勉强牵牵嘴角。
“你不是一直说我是你哥哥么?”张勆语气淡然,“那见了我妻子,为何不叫嫂子?”
沁水郡主咬唇,“我……”
唐梦芙巧笑嫣然,“郡主不见我嫂子也无所谓,莫想着把我夫君抢走,我就多谢你了。”沁水郡主有些难堪,脸上发烫,辩解道:“我没想抢张勆。唐夫人,这件事说起来根源还是在你,并不是我惹出来的事。这普天下的女子之中,崔青云爱慕的人只有你一个,别人他谁都不要。崔太后迟早会
知道真相,迟早会设法抢你,这不是我的罪过。我也不想答应崔太后,可是我知道崔太后迟早会对付张勆,如果我不答应她的条件,她一定有别的毒计。我也是为了张勆好……”
“这么说,你挺为我着想的?”张勆目光幽深如潭。
沁水郡主是爽快的姑娘,这时却心中狂跳,说话结结巴巴的,“是,是呀。”
张勆向前迈出一步,声音很平静,“你来这里,都有谁知道?”“没有谁。我怕你误会我,就想悄悄见你一面,跟你解释清楚。我没想害你,也没想从你夫人手中抢走你,我是怕我不答应,崔太后会想别的毒计害你……”沁水郡主觉察到张勆越来越近,心跳得更加厉害,
脸红如血的对张勆表白。“没有别人知道么?甚好。”张勆笑了笑,出手如电,击在沁水郡主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