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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坤,他问楚默宣在哪里,想和他见一面。
楚默宣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位置。
不久,方坤带着蒂娜,出现在他面前。
三人并行,来到一间温暖如春的咖啡厅。
方坤点上三份早餐,把目光转向楚默宣。“你要注意身体!”他抬头望过来,眼中满是浓浓的怜惜。
楚默宣低头不语。眼睛望向面前的食物,拿起餐具,却又无力地放下。
“真的,爱上了那个姑娘?”蒂娜转过头来问。
而他,依旧是低头,沉默。
方坤把视线转向窗外,又很快收回来。“那么,下一步怎么办?”
“找!”他答。
“找不到呢?”方坤继续问。
“继续找。”他答的没有一丝纠结。
“哼!”方坤生气地把脸转向一边,“就知道你这样,一根筋!”
“我看,还是报警吧!”蒂娜也一脸同情。
“不要!”他回绝。许多事儿,不是找到了人就能解决,而是至少要找回她的心。
勉强吃了几口食物,楚默宣疲惫地跟两人道歉,转身离开。
却被方坤从后面叫住,他告诉楚默宣,那个林晓颜真的并不适合他,不如就此放手。
可楚默宣听了他的话,连头都没回,径直奔向车的方向。
方坤无奈地慨叹:真是多情自被无情伤。一旁的蒂娜却告诉他,不要嘲笑楚默宣多情,因为,那个叫林晓颜的女孩,貌似平凡而内敛,其实有一颗真爱楚默宣的心。
自从林晓颜出走后,楚默宣每天必去两个地方,小果做手术的医院和林晓颜的学校。
他坚信,她总有一天会出现在这两个地方。
可是,等待,真的是一件无比煎熬的过程。并且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那最初的信心,会一点点如不可逆的时光,一点点融化。
好在这两个特殊的地方,有着他与林晓颜共同的呼吸。因此,任他的思绪,可以无数遍地徘徊在记忆的海洋里。
从与林晓颜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起,他在楚氏集团望到她时的狼狈,再到他们共同住进出租屋,再来到德国,第一次不可思议地吻了她……
他的脑海中,一直都有那个干净而舒适的面孔存在,仿佛只要心里装着她,他就不会孤单,脑海中想着她,她便从不曾真正的离开过。
只是有时,他又不免有些担心。独自一个人带着孩子,她怎么生活?失去了继续学习的机会,她会不会遗憾?
他甚至想象,如果不是有小果,她为了那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会不会咬牙也要忍受他的臭脾气?只是,一切如果都已空无。为了小果,她最终选择了放弃自己。哪怕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孩子?在大脑里,他不止一次的问这个问题。明明有更多的机会,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实现自己一生蒙昧以求和理想,可只是因为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竟然就那么决绝地选择放弃,去面对本可以逃脱掉的苦难。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许多人也做不到。可偏偏这个傻得冒泡的丫头,就走了这样的路。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他也问这个问题。
她不是他世界里的人,生活不是、想法不是、精神世界更不是。长得不漂亮,嘴巴又臭,脾气也不好,不知为何,就算是每天跟她吵架,他都感觉自己的人生一下子丰富起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进过他的心里,而她,不仅走了进来,很显然,还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全部。
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与他相识之初,他的心里没有任何防备。他知道,这样的女人就是主动投怀送抱,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也许正是心里没有防备,她的一点点浸入,才让他于不知不觉间,深陷进她情感的沼泽,再也拔不出来。
他,从不认同她的生活,她眼睛里看到的世界。因此,不必经过大脑去思考怎样去面对她。他一直当她是空气,无视她,虐待她,直到有一天,当发现她闯进了他的心里时,她已经在那里安营扎寨,牢牢地赶都赶不掉了。
曾经,他也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如艾童那样的,美丽体贴、温文尔雅,有才华、有学识,他怎么想,她就知道怎么做,而不是如傻妞这般,天天思路跳脱,搞得他无所适从,接不上她莫名其妙的招数。
只是明明艾童也有意,他也有走进她的想法,就是没办法最终产生走向她的欲望。他说不出她什么地方不好,或许正是因为过于完美,让他总感觉她的存在那么不真实。
生活就应该是傻妞这个样子的不是吗?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戴着面具,不用掩饰自己的内心。
不高兴,可以和任何人吵架,高兴,可以和任何人分享。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也有自己的追求,不管别人懂不懂,明不明白,一切遵照自己的内心。
那么,他楚默宣呢?他总感觉,他和艾童是一类人,貌似无比高大上,其实贪婪的内心一直都是以自己的得失为立场。他们貌似为了爱也可以付出,可一旦面对与自己的利益毫不相关的人,却又表现出少有的理智甚至冷漠。
他看懂了艾童温柔下的冷漠,所以才在她没有向自己表白前,就果断收回了要交往的心。她看不到希望,所以立马转身,他们都是不能委屈自己的人。哪怕可怜的小果当时多么需要别人帮助,哪怕林晓颜多么无助,希望她伸出一点援手。
想到艾童,又想到他的父母。他们也是那种将自己的需要放在首位的人。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世界的宠儿,所以,他们认为自己的需要就应该最先得到满足。至于别人的感受,都无关紧要。
妹妹去世后,他们在他面前从不提起。完全如他们所言,女儿的到来,只是为了拯救他们面临死亡的儿子,儿子获救,她的存在,也就没了现实的意义。所以对于曾经来过这个世界的妹妹,他们也如同一起失忆般,狠心剪掉了人生中的这一段。
只是他,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他们越故意忽略,他就愈加刻骨铭心,以至于在这样的压力下,一度怀疑自己的人生。
他们看起来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可是他的精神,却已经逃出了他们的掌控。
呆呆地站在风中,任思绪飘浮,仿佛如一场又一场不曾间断,但又相互联系的电影。
就在他的眼神迷离的没了目标与方向时,他的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抱着孩子的单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