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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选人答谢晚宴的喜气还没散去,星城内外就被一条惊天新闻震得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周六清晨,刚刊印出的南方日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各地民众抢购一空。不为别的,只因其头版头条上的那篇文字很短却意味深长的简讯:本报讯,近日在东部海岸的莫里提尼村发生了兽袭事件。事发原因还在调查之中,岩城方面也尚未就此事回应,但据有关人士透露,现场并未发现有幸存者……
远在黑暗沼泽的怪兽居然能够跨海来袭!?这耸人听闻的消息让所有沉迷于安乐窝的南岛人惊得目瞪口呆,随之而来的强烈恐惧,更在太平了无数岁月的海岛乐土掀起一股狂澜。
前往东部海滩的旅行全被取消,靠近海岸的飞艇航班和轨车游轮都加强了数倍安保力量,军部的巡洋舰队更是在事发相关海域24小时不间断巡查,任何风吹草动就能引来无数道关注的探灯。
然而即便如此,也难以消除偏远地区的居民们因生命受到威胁所衍生的极端行为。在收到这一消息的刹那,已经有人开始考虑携着一家老小奔赴星城——他心目中最安全的地方避难;有人破费钱财招募退伍军士,想要组建民间自卫队,阻挡可能存在的怪兽袭击;更有甚者,将此事当成灾厄预告,大肆宣扬末日论,引发了小范围的动乱,最终锒铛入狱。
唯一在此事中获利的,大概只有新教派的那位总统候选人。在这次毁灭性的灾难下,只有村中的新教派礼堂大体完好,幸免于难,信众们将之奉为神迹四处宣扬,倒真的吸引了许多惊恐不安的民众加入。
除此之外,执政的保守党所奉行的“无为”策略也受到了众人的激烈批判,事态严重到连抱病在家的现任总统利维坦阁下都不得不出面道歉,安抚民众情绪。在如此一边倒的局面下,此次选举的大势几乎已注定,西斯丁男爵阁下意气风发,一时声誉无两。
然而这一切都还是后话,此刻在克洛诺家的小书房内,维鲁特依旧呆坐在桌后,盯着面前那张晨报,还是无法相信这残酷的现实。
昨晚宴会结束后,他从伙伴那里得知这匪夷所思的噩耗时,尚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赛科尔的消息来源并不可靠,诸如“我从别人那听说的……”,以及“他有个刚从东海岸来的朋友”之类的言论,并不能证明那就是真相。
然而今早的这份报纸再加上父亲颇有含义的点头,足以打消他所有残存的怀疑,余下的尚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有一句无法排遣的深深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为组织内的中层管理者,他对所谓的“兽袭事件”再清楚不过。那些愚蠢至极的怪兽怎么可能远赴重洋只为摧毁一个偏僻小村,一切不过是因为神力诱发药剂实验……
老师对这抱着崇高目标的秘密实验态度非常坚持,却又从不对他说起,即便是他隐晦问到几句,也只是吁叹着感慨迫不得已,再说些进展稳定的话,描绘出成功之后的伟大蓝图。他对此也有过心理障碍,然而一来他从未亲眼见过那种实验,二来他虽听人提起过实验中“损耗不小”,但说句冷酷的话,那些毕竟都是“敌国”之人。他虽然很不认可这种伤害无辜的行为,但若要为此赌上家族和前程,便太过愚蠢了……
然而这次却不同,不但发生在本国民众身上,他还曾接触过那些“遇难者”,此刻自然更加难以释怀。他相信老师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变了主意,然而此事在他看来实在无法理解。若说仅仅只是为教派候选人造势,抑或是对不服从者进行震慑,似乎可以说得通,但却又没有绝对必要——以教派眼下不可阻挡的发展势头,这样莽撞地去展露力量,简直幼稚。
到底是为什么?他苦思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合理解释,心中那道坎便始终横在喉咙,迫得他喘不上气,郁积难发下便猛地起身推开了窗。
清晨的薄雾飘飘洒洒,湿气像是洗不净的油渍般粘在各处,团成圆珠,透着冷森森的光。他深吸了口气稳定住心神,含着淡淡哀伤的目光扫视过庭院中忙碌不停的仆从们,又转头看了眼对面塔楼边的主卧。那里依旧拉着厚厚的窗帘,他忙碌应酬了一整晚的母亲并未从睡眠中醒转,也对他此刻的惆怅忧虑一无所知。
晚宴上洛维娜女士的赞歌犹在耳畔,转眼却又做出了这般不符教义的行为,而且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女神信众……他只觉得那首歌像是种恶意嘲讽,刺刀般扎进脊梁,让他再也无法挺直身躯做人。理智告诉他,为家族考虑,绝不能在大好形势下去触霉头。可要让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又如何对得起那一张张善良的面庞,又如何对得起在他落难时伸出的援手!?
我做不到……他在这晨霭中长长吁出一股白烟,转过树梢的朝阳正好射到他额前,他闭上眼躲开金光带来的刺目缭乱,再回过身,房内就突然多了个穿着灰蓝军服的身影。
他对来人的出现毫不惊讶,沉默地坐回椅子,轻轻在桌面点着指尖,半晌后才低声问道:“……怎么样?”
影刺客却没立刻回答,垂着头像个铁块般贴在墙边,维鲁特也不催促,静静等他安抚了心中不悦,才听到一声嘟囔:“他们都在大姐头那儿……除了小豆子和小猪妹……”
果然还是少了两个孩子吗……他暗叹了口气靠回椅背,继续轻声追问:“什么时候到的?”
“就在两天前。”
两天前……也就是说,自己前脚刚走,他们就动手了……他想起旅店礼堂内那场相遇,想起兰纳尔夫人突如其来的热情挽留,想起篝火晚会,想起那些从飞艇搬来的香雪酒,还有自己反常的沉沉睡意……这一切串联成了清晰的线索,直指向幕后凶手。
好一个邪眼!他咬牙按下心头涌起的愤怒,又敲了半天桌面,突然问了一句:“他们……都忘记你了?”
“……嗯。”赛科尔心情有些低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他对于什么实验什么兽袭并没多少在意,可是本来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现在却不认识自己了,而且其中居然还少了两个,实在让他不爽。
果然如此……维鲁特并无任何意外,每次有村庄遭遇“兽袭”后,白港的那所孤儿院里总会出现一些完全失去记忆的孩子。他不知该如何评价,算是那些刽子手们人性还未完全泯灭,还是仅仅把那里当成了无法利用的“废品”回收站?
不管怎样,他对这既定的现实都几乎无能为力。他害怕自己见到那群无辜的孩子,会让本就摇晃的内心壁垒更加脆弱,况且身为贵族,若是经常出入孤儿院,难免会招来旁人非议。因此他只能通过赛科尔不时送些东西过去,补贴日益拮据的用度,然而这次,他却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了……
“我想过去看看……”他沉默了半天,终于抬头看了影刺客一眼。
“现在?”赛科尔从没跟维鲁特一起去过孤儿院,突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那里,毕竟也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先吃完早饭吧,我已经叫人去准备了。”维鲁特暂且收拾起心情,趁着母亲未醒,打算先好好招待同伴一顿,没想到刚起身,门外就传来了三下敲击:“少爷,有客人在大厅等候您接见。”
谁会一大清早就来拜访……他脑中闪过点疑虑,顺口回了句“这就来”,又对戒备中的影刺客招了招手。赛科尔瞬间化为黑影附在他身上,随着他大步走下楼梯,绕过方砖石廊,就看到大厅中站着个黑袍身影,正转过身来弯腰施礼。
“早安,维鲁特少爷。”枯荣独特的沙哑嗓音从斗篷内幽幽散出,“您的老师吩咐我来接您过去一叙。”
“什么事这么急?”银发青年心中苦闷,却还是笑脸相迎,请他入座上了茶,摆手让仆从们都退下,才故作客套道,“不怕您笑话,我才刚起床,还没吃早饭呢,不如先生也一起吃过再走?”
“既如此,那在下就在门外等候,请您不必着急,慢慢享用……”枯荣干笑了几声,扭头就走,临出门前颇有深意地往他背后看了一眼。
维鲁特见他走远了,才把笑容一收,往身边比了比手,赛科尔便自觉地显出身形坐到了他对面。
“这家伙可真讨厌……”影刺客厌恶一切能看穿他影化的事物,嘀咕了几声才对同伴警告道,“他这么急着来找你,肯定没好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胡闹……”维鲁特多少能猜到老师找他的用意,肯定和渔村兽灾脱不开关系。他心中正为此摇摆不定,又怎会让这莽撞小子跟去添乱,便抬手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又转进一名仆从,躬身等着命令。
“你带客人先去用餐……”他朝影刺客斜了一眼,赛科尔习以为常地起身跟上那名侍从,转头看他还立在原地,奇怪地问了句:“你不吃吗?”
“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他淡定地扯着谎话,却没想这次竟没骗过同伴。
“……喂,你不会是想偷偷摸摸一个人走吧?”影刺客高高竖起眉头,恼怒地磨了磨牙,杵在那不走了。
“……不可能带你去的,别想了。”银发青年眼看被识破了,也不多解释,毫不留情拒绝了他的要求,迈步就要出门。
赛科尔又气又急,正寻思着怎么悄悄跟上去,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伯爵夫人仓促的疑问:“维利,怎么一大早就有客人呀,是谁到了?”
“您来的正好,母亲,我有急事要出门,还请您替我招待一下客人。”
“好好好,你路上小心啊。”克洛诺夫人刚听侍从来报有客到访,赶紧梳洗一番出来迎候,正赶上儿子出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已经吩咐人去准备早餐了,请一定要留他到我回来。”维鲁特别有深意地嘱咐了一句。
“知道啦。”夫人笑吟吟朝儿子挥手告别,再转身走进大厅,一看到赛科尔那张僵硬的脸,只觉得清晨原本舒爽的空气里都添了无数噎嗓子的凝固物。
“阿……阿姨您好。”影刺客结结巴巴叫了个有违贵族礼仪的称呼,又惹得夫人脸上一阵轻微抽搐,好半天才勉强牵出点笑容:“好……好,您……请坐。”
赛科尔苦着脸坐回到桌边,对维鲁特这么卑鄙的做法气得只想跳脚,却又不想再给这位母亲留下更坏的印象,只能束手束脚无可奈何。夫人也慢慢磨蹭了过来陪坐在对面,不发一语,心中却把那故意使坏的儿子骂了个够呛。
两人各怀着心思坐定在这沉寂大厅中,却都期望着侍者将早餐快快端上,好暂时缓解一番尴尬局面。
克洛诺伯爵府一大早就闹了出乱子,而远在东郊的楻国大使馆内,气氛也同样凝重。
和维鲁特不同的是,舜在收到这消息的刹那,所想的并不是兽灾会造成的影响,而是更本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能跨越重洋发动袭击?
他以假身份常年混迹于佣兵公会,对这些异界怪兽称不上了如指掌,也算是颇具经验,可都极少遇到过水生怪物,更别提要横渡海洋了……难道是某种善于长途飞行的怪兽?可黑暗沼泽附近能够发起空中袭击的小村镇数不胜数,又为什么偏偏要不远万里到这么个地方?
莫里提尼……他隐隐觉得这名字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便转头向坐在长桌另一侧的大使询问道:“这渔村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叶续大使懒懒靠在椅背上,似乎对这起异邦的恶性伤亡事件并不在意,拿了根细白卷烟在手上把玩着,想了又想才回道:“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
“是吗……”皇子在记忆库里又翻了几回,还是一无所获,也不再去管它,摆着公式化的口吻下令道,“让南部各港口加强警惕,再请圣塔派几名水系神力者去协助防御,必要时可以同南国舰队合作,月村的兽灾还没过去多久,这次绝不能再出意外了!”
“好,那我去叫人安排一下。”大使点点头便叼着卷烟走出了书房,去通知国内做好防护事宜。
舜默坐着又想了片刻,还是觉得这地名耳熟,却百思不解,转头往窗前瞧了一眼。清冷晨光下,一身白色武士袍的尽远正默默伺候着他那壶四色四味茶,似乎心无旁骛。
这种奇特的香茶源自楻国北方的白色荒原,热水泡过后,会因加入茶叶的分量和熨烫的时间,显出紫、红、黄、绿四种色调,差一分则转瞬变化,味道也各有迥异,堪称是考验茶道师手下功夫的绝品。
尽远自然便是其中的高手。他下手极稳,茶叶收放之间了无痕迹,眼光又异常敏锐,一星半点的轻微变化都能了然于心间,也难怪于茶道上会有如今的成果。正如此刻,在他面前已摆好了三碗茶,紫、红、黄三色列成一排,清清纯纯没有多余叶片,只剩下最后一碗绿色尚未完工。
舜看着同伴专注到不舍得漏出半点余光的侧脸,心情也跟着渐渐平静下来。自尽远受伤以后,他就没敢让对方离开过自己掌控着的这片安全之所,生怕会出意外——那一晚鲜血淋漓的惊心场面,他再也不愿看见了。
只是同伴在无所事事中却一天比一天消沉,他都看在眼里,但有口难言。昨晚经不住枪卫士想要去赴宴的强烈要求,舜最终也只得同意,私下却仍没有半点松懈,还暗自叫了人手护他周全,只是他不晓得罢了。
此刻见尽远如往常般沉浸于茶道,似乎终于从遇袭之后的焦虑中平复,舜心中也跟着舒坦了几分,正等着他泡完最后一杯称赞几句,却不料那透明茶碗中正要从黄转绿,却又在瞬间返回了红色,让他打好腹稿的溢美之词就此卡在了喉头,笑脸也为之一僵。
“……”尽远看着因为一时恍惚而前功尽弃的那杯茶,忍不住可惜,抿了抿嘴正要端去倒掉,转头看见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来了火气。
要不是因为刚才又想起昨晚那连番变故,他怎会手里没了分寸,这祸首之人居然还敢取笑自己……他沉着脸也不作声,把茶碗落回托盘,脚跟一转便捧着木盘来到书桌前,轻轻放下,四碗一排正在桌面中央。
皇子一看他表情就知要糟,赶紧拿起一碗喝了口,也不多说什么,咳了几声就把话题转到自己的疑惑上,“你对这渔村有什么印象吗?”
尽远微皱着眉,看着皇子依次将四碗清茶喝过之后,才似想到了这地名的来由,迟疑反问道:“莫里提尼……不就是界海的故乡?”
界海!?皇子心中猛然间惊雷炸过,不由自主弹起身,倒吸一口冷气。没错!莫里提尼村不正是界海的家乡吗?怎么给忘了呢!?他一想到界海独自在家的母亲很有可能在这场兽灾中遇难,就觉心头堵得慌,从衣架上抓过外袍抬脚便要走出门,却被枪卫士一句话拦了下来。
“殿下要如何前往?”尽远心中虽然同样不安,却未失去镇定,理智地提醒他注意此刻身份。
舜急促的脚步当即为之一顿,手已扶着门框却再难迈出。他眼下既然亮明身份,一举一动无不关乎国体,活在众人焦点之中,这让他得到了某些便利之余,却失去了自由行动的权利。
“此时情况未明,没人敢让你就这般过去,更何况,要是真如报纸所言……就算你到了那边,怕也无能为力。”尽远冷冷道出了现实,希望能打消他这番危险念头。南岛的情况异常复杂,他还在担心那随时可能袭来的黑暗领主,又怎会放任舜就这样冒冒失失跑去死亡笼罩之地!?
皇子明白他所言不假,但心头就是不得安定。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终究没寻到合适借口,只能把外袍往衣架那儿用力一扔,转回身还是坐到书桌后,靠着椅背暗自生气。
枪卫士最不善劝解人,见他情绪低落,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想来想去就记起了昨晚那刺客首领送给“雯小姐”的礼物。他为防遗落一直将其带在身边,往衣兜内一掏就递了过去:“这是昨晚,那个维鲁特要我转交给你的礼物……”
维鲁特?那家伙怎么可能送我礼物?舜挑了挑眉梢也不说话,眯起眼睛看着那黑木盒,半天才投过去个疑问眼神,尽远坦然应道:“的确是给你的。”
“哼,故弄玄虚……”皇子不屑地轻哼一声,这才随手接过打开一瞥,却不由愣住了。
枪卫士见他面色诡异,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稍稍往前一探身,便看到那盒内整齐排了3瓶泛着金色的神力药剂。他认不出那到底是什么种类的药水,但光看那用浅蓝水晶细致雕琢的瓶身,就知道绝对价值不菲。
送药剂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南岛传统?他盯着那金色药剂一时没反应过来,再转眼仔细看看那木盒,这才暗叫糟糕。昨晚他前后共收到了两个木盒,前一个他还记得清楚,可后一个因为那白袍长老的突然出现,他慌乱之下只是随手收起,谁想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拿错了!
怎么办?他心头一紧,连向来毫无表情的脸上都现出几分慌乱,全身不自觉地绷了起来,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解释,皇子却突然一拍桌面。
“混账!简直是在挑衅!”舜拧着眉头厉声大喝,眼神始终黏在那木盒上,未向尽远分去丝毫目光,“他一定是知道你受伤的事,故意送药剂来刺激我!简直欺人太甚!”
枪卫士微张着双唇听完他这番气冲冲的臆测,还没从哑然中回过神,皇子便发出了指令:“去把今天值守的都叫过来,要是不回敬一番,我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我……”尽远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茫然中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便被舜连番的催促打断了:“快去吧,这盒东西你收好了,早晚让他自食其果,哼!”
皇子一拍盒盖用力掷了过来,怒火难消地几步站到窗台边,只留给尽远一个沉默背影。枪卫士反射性接过木盒,张了张嘴也没敢再说出什么,只能往兜里一塞,大步走出了房间。
舜一时沉浸在愤怒中没有多想,等到站了片刻消去些肝火,再一转念,又觉得说不通了。这药剂尽远或许不清楚,他可是毫不陌生,此刻在他腰部隐藏的内兜里就摆着一瓶,以备不时之需。它被称为恒定药水,不但可以迅速抚平神力伤害,而且完全无副作用,堪称神药,只要在拍卖场上一出现都能拍出天价。
如此珍惜的药剂,他从哪得来这么多瓶?又岂能轻易将救命之物送给旁人!?况且,那小子上次见面时还装的一手好模样,根本不想表露身份,又怎么会下出这自露马脚的臭棋呢?他想到这里,更觉得匪夷所思,莫非是中途有人动了手脚?可目的又是什么?
还是先找昨晚的值守人问问看吧……他静立在这暖意渐渐熏蒸的南岛之晨,突然浮起一丝阴郁冷笑:好个维鲁特,管你有什么打算,都休想再轻易逃出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