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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子不见了,云叶萱也不见了。
醒来后的关河一脸铁青,是谁将他打昏的此事不明而谕,而且风流子下手颇重,若是没有被闻人七发现,他可能会一直躺在哪里被妖兽吃掉都没人知道。
小桃剪了纱布要帮关河缠上伤口,关河侧身闪开,小桃见他不领情,把手里的纱布一摔,继续去看六丑了。
闻人七知道关河在自责,没有看好云叶萱,但他对小桃的态度也让她很不喜欢。
“云轩应该是被风流子掳走了。”闻人七将纱布捡起放到关河手中,她倒是不觉得那点伤口需要包扎,只是难得小桃一片好心,“你现在还没有看清楚,你那个所谓师叔的真正面孔吗?”
关河不语,今日眼见风流子的两个亲传弟子与他反目成仇,尤其是到现在还未苏醒的六丑,虽然外伤不重,但明眼人就能看出那是被长时间拖行才造成的伤口,他的内心不是没有动摇。只是他自小由师父教导长大,师父与风流子又一直交好,玉虚峰主更是修仙界的传奇人物,在他心里,风流子的地位太高,高到无法动摇。
所以他真的无法接受,自己一直尊重且崇拜的人竟然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
“我去找云轩师妹。”关河说着就要离开,眼下最重要的并非探讨风流子的为人,而是赶紧找到云叶萱。他无法想象,如果云叶萱也像六丑一样沉睡不醒还找不出任何的病因,他该怎么办。
“怎么找?去哪里找?”闻人七拦住关河,“风流子既然敢掳走云轩,就必定不会在禁林中停留太久,你知道怎么离开禁林?”
关河额前暴起青筋,他所有的冷静在得知云叶萱失踪那刻,都消失殆尽。
“再者,这禁林中尽是瘴气与妖兽,你单独行动,再出了什么差错,谁还能去救云轩?”
“如果我遭遇不测……”关河冷声看向闻人七,“烦请闻人师妹替我好生照料云轩。”
“你!”
闻人七气急败坏,这个关河平日看起来处事颇为冷静,怎么事到自己身上,也跟愣头小子一样,水米不进呢!
“自己媳妇都被掳走了,能冷静就不是男人了。”林英将闻人七扯到一旁,若论经验,其实他倒是对关河能够感同身受。
少了闻人七的阻拦,关河催动口诀化出剑气,就要御剑而起,又被林英一把拉住。
“这里有禁制,你飞不出去。”林英指指天空,“你何时曾见过天上有过飞鸟了。”
关河握紧的拳头大力一挥,御出的剑气直奔附近的林子而去,只听砰砰砰几声巨响,又倒了几棵大树。
林英心有余悸,庆幸关河没对自己这个不太熟的门生出手。
“我知道一条路,可以直接通往玉虚峰。”
关河立即重新御出剑气,瞅了林英一眼。
林英颇有自知之明的跳了上去,抓住了关河的腰侧。
“林英大哥……”闻人七还是不放心,她记得林英说过出了那条暗道他就迷路了。
林英朝闻人七摆摆手,示意让她把关河交给自己,不要担心。
剑气腾空而起,在林英的指挥下,二人瞬息间消失在几人面前。
“放心吧,有林英在。”洛白倒是对林英很有信心。
“我不是担心关河。”闻人七叹口气,她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我是担心叶萱,她可不像六儿对风流子言听计从……”
说罢,闻人七只觉眼前一阵晕眩,连连踉跄几步,被洛白搀住。
“七七,你没事吧?”
对于洛白脱口而出的昵称,闻人七并未在意,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洛白知道这是闻人七在宽慰自己,她的身体差到何种地步,彼此都心里有数。他没有多说什么,搀扶着闻人七走到赤色巨石前,只等六爻醒来,赶快对闻人七进行生命力修复。
好在,六爻很快便醒了。
当他听到云叶萱被风流子掳走后眉心一皱,随即扩散了灵气寻遍了整座禁林。
“没有找到他们两个,怕是已经离开禁林了。”六爻的脸色不太好,他叹口气,低喃道,“风流子……唉,看来保不住他了。”
“什么?”闻人七没听清六爻后面的话。
“没什么。”六爻说罢,朝小桃招招手,小桃不依不舍的松开六丑,飘了过来。
六爻笑看着因远离六丑而满脸不快的小桃:“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桃眼巴巴的瞅着六丑,好似她离开这一会儿,六丑就会消失似的。
“交给你一个任务。”六爻从怀中掏出一枚白玉指环,“把这个带到那位姑娘手指上,然后你附上去。”
“我?”小桃接过指环,好奇的打量一番,“我附上去有什么用吗?”
“你附上去,就可以暂时代替那位姑娘操纵她的身体。”六爻脸色一正,难得对小桃严肃起来,“你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禁林。”
小桃咽口唾沫,似乎被一本正经的六爻吓到:“多快,才算快?”
“有多快,就多快。”
面对六爻的叮嘱,小桃点点头,拿着戒指就朝六丑飞过去。
戴上,俯上戒指,昏迷了整整一天的“六丑”睁开了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似乎在适应身体,随即便原地一阵小跑,确定完全没问题之后,朝着六爻一挥手,好似在说再见。
六爻抬抬手,示意自己看到。
小桃嘻嘻一笑,头也不回的扎进林子里。
“她倒是听话。”闻人七感叹。
“嗯。”六爻轻声道,望着小桃离去的双眸里一片温柔,“她一直很听话。”
待小桃的身影消失不见,六爻这才收回目光,朝着闻人七与洛白道:“走吧。”
说着,六爻走到那棵参天巨树之下,伸出右手附上去,而后闭上双眼,唇间念念有词。
风从禁林的四面八方涌来,先是轻微的抚过六爻逶迤在地的红色长袍,卷起些许波澜,仿佛在试探这个男人的容忍度。在六爻没有给出丝毫反应之后,强度忽然增加,带着哗哗的海浪声冲击上岸,垂在腰际的黑发被吹乱,六爻依然垂眸念着咒语。
闻人七抬头望天,只见原本还被残阳烧的半边透亮的苍穹已经黑云密闭,乌压压的似乎就要落下,整个禁林都被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
洛白牵住了闻人七的手,闻人七反握住,两人相视一笑。
“七七……我……”
洛白的话被骤然袭击的狂风吹散,禁林中的树木被吹的东倒西歪,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吼。
闻人七笑着点点头,握着洛白的手攥的更紧。
狂风撕扯着六爻的红衣,像是要将整个人都吞入口中,苍郁的巨树在骤风的袭击下稳然不动,只有树枝随风摆动,好似一位坐镇沙场的老者,再大的阵势也无法惊扰到他的布兵排阵。
然而六爻手中的红光越来越盛,巨树开始猛烈晃动,有裂痕开始从六爻的手掌四周蔓延。
根基再深的参天大树,也架不住从内部开始溃烂。
伴随狂风的嘶吼与噼啪作响的树干裂开的声音,这棵生长了千年的古树裂作两半,轰然倒地。
闻人七被古树砸地溅起的飞尘迷了眼睛,等她再度睁眼,风已止,黑云散,东方一轮略有残缺的圆月正撒下盈盈光辉,不知何时,残阳早已沉入了地下。
在原本古树所在的地方,一方一人多高的赤色玉石出现在三人面前,那巨石晶莹剔透,好似冰晶一般,内里流动着鲜血一般的液体。真正的空虚子不像是幻境中那般躺在玉石之上,而是整个人都嵌入了玉石之中,他双眸怒张,表情狰狞,一手死死抓着心脏位置的衣服,一手朝前伸着,五指呈握拳状,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还活着……”六爻看着玉石之中的空虚子,声音空洞的像是来自远方,“一直以来我都通过赤红石观察主人的情况,百年前,他就开始被玉石吞没,我想尽了办法也没能带他出来……”
洛白与闻人七站在六爻身后,知晓整个故事的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六爻,这千年来,六爻都是一个人独守在禁林,守着这棵千年巨树,看着空虚子苟延残喘,一日一日的被拽入玉石之中,却毫无计策,那份懊悔与无助,大概是无人所能体会的吧?
“帮助闻人七恢复生命力的方法很简单,只需要将洛白体内的灵气重新导回闻人七体内即可,只不过灵气转化为生气需要一定的介质。”六爻忽然转了话锋,他指着禁锢了空虚子的玉石,表情严肃道,“所以会用到这块玉石,但是它还肩负着疏导禁林魔气的重任,所以有一定的危险,我会尽量保证让生气不受魔气沾染。”
“那河神大人的神魄要如何修复?”只恢复生命力就这么麻烦,那修复神魄呢?闻人七好奇问道。
“这个啊……”六爻揉了揉眉心,有些为难道,“过程挺复杂,有些你们还可能听不懂,而且现在天已经黑了,再不抓紧,闻人七你可就危险了。”
“那就赶快,先帮七七恢复生命力。”洛白闻言,直接拍板。
闻人七本还有些犹豫,看到洛白发话,便也点头同意。
“你们两个先服下这个。”六爻从袖口掏出两枚乌色药丸,“这个可以帮助凡人稳固魂魄,对闻人七有好处,至于洛白,聊胜于无,有总比没有强。”
两人一人拿了一颗,嚼着服下。
闻人七只觉那药丸带着一股青草的香气,非常好闻,放入口中时也很清爽,只是因为没有水只能嚼着服下,牙根碰到药丸时一股浓烈的苦味瞬间弥漫了口腔,当下觉得,果然是药。
再之后,她便没了知觉,在药丸从口中融化的那一刻,闻人七便颓然倒地。
洛白亦然,直直的倒在草地上,嘴里还残留着部分未吞咽下去的药丸残渣。
六爻似乎对此并不惊讶,他施法将二人移至玉石之下。在为闻人七恢复生命力之前,简单对两人的衣物进行了搜寻,分别从二人身上取下了什么东西塞入了怀中,这才走到玉石正面,抬首看了眼玉石中的空虚子,缓缓闭上眼睛,催动了咒语。
红色的光阵渐渐从昏迷的闻人七与洛白身下显现,随着法阵的光芒渐盛,洛白的身上开始浮起阵阵蓝色荧光,那些光点绕着洛白飞舞,像是萤火一般旋转着上升,最终混为一股光流,将玉石渐渐包裹。
与此同时六爻脚下也浮出了一个更为繁复的法阵,不同于洛白与闻人七,六爻脚下的法阵光色极为妖艳,数根仿若细丝一般的触手从光阵中伸出,由外向内延伸,攀上了六爻的红衣,蠕动向上,最终将六爻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爬满,远远望去如同因肤色过于透明而呈现出的细微血管。
一条红色光流从六爻脚下的法阵开始朝着洛白身下的法阵延伸,在接触到洛白身下法阵的瞬间,立即将整个法阵侵占,洛白身上的蓝色光点如同被驱逐般争先恐后朝光流汇集。
六爻垂着双眸,口中念念有词,丝毫不受脚下法阵的影响,任凭那些触手的血红细丝爬满全身,连发丝也不放过。
充斥着红色液体的玉石开始吸收从洛白体内引出的蓝色荧光,六爻这才睁开眼睛,当狭长的眼睫轻轻掀起的那刻,早已在眼角等候多时的血红细丝瞬间占领了整个眼球,六爻的双眸刹那间失明。
不过在黑暗占领了视线之前,他清楚的看到玉石内的红色液体已被阵法的力量强行牵引至下半部分,留出一条成人胳膊宽的通道,供洛白的灵力流动。
这便好,成功了一半。
六爻心想。
剩下的事情,交给阵法就可以了,只要无人打扰。
失了明的六爻并不知道,当闻人七身下的阵法也开始起作用,并引导出玉石内的蓝色荧光化作一片白芒注入其体内的时候,原本深嵌入玉石中的空虚子忽然眨了下眼睛。
尽管他已经形若柴骨,眼球却在看见已经被阵法触发的红丝完全包裹的六爻时迅速旋转起来,他看到了有光流沿着六爻脚下的阵法流向洛白身下的阵法,看到了洛白身下的阵法有光流汇向闻人七身下的阵法,却没有在闻人七身下的阵法上找到任何流出的光流。
空虚子扭曲的表情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已经无法包裹牙齿的双唇努力张张合合,他似乎在喊着什么,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原本紧攥胸口的手指松开了衣裳,他一点一点移动着胳膊,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原本被阵法牵引至玉石下方的红色液体忽然振奋起来,它们如同暴乱的因子在玉石下方上蹿下跳,似乎在抗议空虚子突如其来的反抗。
伸得笔直的那只胳膊最先探出了玉石,握拳状的手指在接触空气的那一刻干裂的皮肤如碎裂的墙皮掉落,露出惨白的骨节。
尽管如此空虚子依然没有放弃,他双眸紧紧盯着已经完全化作一团血球的六爻,眼见那只原本攥着胸口的手也就要突破玉石的禁制,从洛白体内升腾而起的蓝色荧光忽然一股脑的如数倾入玉石之中,并迅速被转化为生气导出,引入了闻人七体内。
闻人七身下的阵法熄灭了。
在最后一丝蓝色荧光消失在玉石之中时,被压制的红色液体厮杀一般抢占回了原本属于它们的地盘。
空虚子在被红色液体淹没之前,发出了最后一次无声的嘶吼。
他的双手保持着伸直的状态,再度被拉回了玉石之中。
直至被血一般嫣红的液体淹没,空虚子的双眸依然死死盯着那身在风中轻舞的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