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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自是没有全程爬上去,半途遇到一名过路的昆仑派弟子,半逼半诱,被载回了灵虚峰。
落脚后未作停顿,直奔闻人七休憩的居所,现在他们这一行人,他的伤势经过治疗已大愈,洛白虽然动不动就吐口血但看起来也没大事,唯有闻人七还在沉睡不醒。
也巧,他刚赶到门口还未进去,便被出门的小桃拦了正着。
“小七醒了。”小桃朝林英低声说道,将他拉到一旁,“里面那俩有不少话要说,别去打扰。”
林英点头,同小桃一起蹲在窗户下面听墙根。
屋里隐隐约约有说话声传来,音量不大,林英听不清,戳了小桃一下:“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小七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洛白的,只能猜。”
小桃话方落,紧闭的窗户猛然被打开,洛白脸黑的瞪着二人。
两人讪讪一笑,不约而同的离了窗户三丈开外,示意你们两个慢慢聊。
洛白这才哐当一声关了窗户,瞧那副样子,似乎同闻人七的对话十分不愉快。
小桃吐吐舌头,做了鬼脸:“哼,离远了我也知道小七想说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林英好奇的开口。
“她说——”
“不可以!”闻人七一手撑起身子,因沉睡时间太久的原因脸色有些虚浮,她想也未想,便直接了当的拒绝了洛白托她将小鲤内丹带回的提议。
洛白无奈的看着态度坚决的闻人七,放软了声音:“你别激动,你的内脏器官虽然被我用神力直接修复,但还是要好好静养,切忌动怒。”
“我留下的那两缕神识已经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都告诉了我,我也与你讲过了风流子的那些话,结合来看,昆仑派的这场局,多半是因我而下。”洛白按着闻人七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回软被,又给她捏了捏被角,眸中尽是柔意,“你也好,林英也罢,不过是被牵连。我虽不知对方目的为何,但这次没有得手,就会有下次,你跟着我,只会再受牵连,我若行动起来,也会畏手畏脚。”
洛白说这番话时,脑中不觉便浮起了那日他被饕餮困住在灵境中看到闻人七被齐天乐挟持的画面,五指不觉间攥成了拳头,语气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带着淡淡的规劝之意,他并不想强求闻人七听自己的话。
“河神大人,我知道,我跟着你只会成为累赘。”闻人七开口,不等洛白否认,继续道,“我一路追寻于你,只是为了报答当日的救命之恩,若没有河神大人,我怕已溺亡在青葭村的湖水里。现在你神魄修复,按理来讲,救命之恩已报,我没有任何再追随你的理由。但是……”
洛白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闻人七那双闪动不止的眸子,乌黑似夜,幽深似潭,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吸进去一般。
“河神大人,不管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青葭村一直都会等着你回去。”闻人七与洛白对视着,她极近诚恳的表达着那份属于信众的虔诚。
心口莫名染上了几分酸涩,洛白垂眸:“即使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违天道,会给你们带来灾难,你们也打算追随到底吗?”
闻人七一怔,没想到洛白会如此说,她探出手覆在了洛白的手背上,轻声道:“如果一定有灾难,可以都降临在我一个人身上吗?”
洛白笑了,揉揉闻人七的发顶,随后又一个爆栗落在她的额头。
“既然是本神的信众,我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去承受灾难。”
“好吧,我答应你。”洛白最终还是软了心,“跟你一起先回青葭村,我费了这么大波折才拿回小鲤内丹,怎么能让你把人情给承去。”
“嗯。”闻人七也弯眸笑了。
“饿了吗?”洛白掀开一旁矮柜上的食盒,短出一碗白粥,刚煮好不多时,这会儿还温热,“你几日不曾进食,一直靠着汤药滋补,先喝了它。”
闻人七确实饿了,她点点头,想要起身,被洛白按了回去。男人舀出半勺粥,喂到她的嘴边,见她有些诧异,轻笑道:“这几日一直都是我这么喂你,该习惯了。”
少女被男人的话羞红了半边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乖乖张嘴将白粥吞了下去。
一勺,两勺,三勺……
不大的房间里,一神一人,谁也不曾说话,只能听到勺子偶然碰到瓷碗时发出的撞击声,不多时,那满满的一碗白粥就见了底。
洛白将碗放回,转身看到闻人七微微撅起了嘴,似乎有些不满,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宠溺道:“先吃些暖暖胃,你现在的身子不易多食。”
闻人七乖乖点点头,河神大人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她有些无法适应,他这般与她相处的模式,竟有些像洛大哥。
想到那早已逝去的人,闻人七眸子暗了暗,人也朝软被中缩了缩。
“怎么了?”洛白将少女这细微的变化看在眼中,略带担心的开口,“是太冷吗?昆仑派上没有能够御寒之物,这软被是初入昆仑派的门生用的,你先凑合一下,明日让关河去山下借几床住户用的来。”
“没事的,我不冷!”闻人七慌忙拒绝,她朝洛白笑笑,“谢谢河神大人。”
洛白却因闻人七的那一句河神大人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七……丫头,你追随我至此,虽说是报恩,也助益我不少,我觉得,咱们两个不应生分到你唤我为‘河神大人’。”
闻人七躲开了洛白直视而来的眸光,莫名的,她总觉得那双眸子里含纳着的情意像极了洛大哥。
“如果河神大人不喜欢我这么叫的话,那……一般信众都是如何尊称神明的……”
“丫头。”洛白倾身,一臂撑在了闻人七枕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让她双目乱晃却依然无法躲避开他炽热的双眸,“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他——”
“河神大人!”
闻人七眼睛一闭,掀被蒙上了头。
“我困了。”
俯在上方的洛白轻轻扯了扯软被,里面的人则越拽越紧,他无奈,只好叹口气,坐回床侧。
被洛白方才那一句话刺激到,闻人七躲在被子里微微急喘着,他为什么要那么说?他要让我把他当成谁?洛大哥吗?开什么玩笑,洛大哥怎么可以由别人来替代?洛大哥是独一无二的,没人能够代替,即便是河神大人。她思念的再深,也绝不会犯下这样自欺欺人的错误……
半晌,被外没有任何动静,闻人七以为洛白已走,悄悄探出半个脑袋。
一双熟悉的狭眸正好笑的盯着她。
“……”
“别躲了,你总该给我个机会让我把话讲完。”洛白眼疾手快的扯住闻人七又要蒙头的被子。
闻人七目光四处游移,嘴巴还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你说吧,快点,我真的困了。”
“原本,这些话我是想先拜托关河护送你回青葭村,待我处理完这些目的不明的事情,你若还无法对他忘怀,我才打算与你说的。”洛白的表情极为认真,下面的话是他在闻人七昏睡期间深思熟虑才下了决定的,“我至今不曾主动与林英打听,我神魄受损期间做过什么事情,又与你发生过什么,是因为没有必要去听去问。我既为神灵,便可感知周身低级生命的情感,你面对我时内心强行压抑的那份感情,太过强烈,我无法忽视。”
“那份感情若是人间情爱,逆天道,于神规乃令行禁止,不能问。若是信众之念,于我有益而无害,无需问。”洛白说着伸手将闻人七遮盖脸的软被往下扯了扯,少女则背过身去,不愿与他相对,“这也是当时我想尽快离开昆仑派的原因之一,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按理讲,作为神明,我只需把你当作虔诚的信众即可。可是在面对你的时候,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影响着我的情绪,甚至你皱下眉,我都会感到心慌。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我很恐惧,也很困惑,神魄受损的那段日子里,你对那缕残留的神魄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对我影响至此,即使神魄修复,也无法忘却。”
洛白看着静静躺在床榻上的闻人七,他知道她在听,话已说到如此份上,他也无需再隐瞒什么。
“七七,你知道吗?我并非一个普通的河神。”
闻人七翻过身来,困惑的看着洛白。
“我乃天柱脚下诞生的灵龙,出生之日便被封神,天道于我即是真理。我不服天庭的管教,没有归位,直接下了凡间。九天之上的众神们便封了我的神位,我的神力也因此被封八九。”洛白见闻人七依然一脸不解,笑笑,直接道,“简而言之,我并非什么青葭村的河神,当初在青葭村的那场婚嫁,也不过是小鲤唆使而来的闹剧,却害得你差些溺水身亡。”
“所以我救你,你不必感恩在心。”洛白眸中的光越发柔和起来,他朝着闻人七靠近几分,垂肩的发散落而下,不待她再缩回去,抓住了她拽着被子的手,“我一直在说,风入松也好,燕重也罢,昆仑派的这场灾难,不管因谁而起,目的都在于我。你可知为什么?”
闻人七摇摇头,她这会儿脑子里一片混乱,河神大人的脸与洛大哥的笑容不停在眼前切换,教她快要分不清谁是谁了。
“你被人击昏坠入深渊之时,我正查到了夺走小鲤内丹的妖兽所在,你攀着山壁而上的时候,我被饕餮击败。你从山壁掉落的时候,我面临了两个选择,一个是救你,一个是拿回随时可能被饕餮咬碎的小鲤内丹,你知道我选择了谁吗?”
“你……”闻人七唇张张,她记得河神大人已经拿回了那位小鲤姑娘的内丹,可是她也没有死,“我……我不知道……”
洛白轻笑一声,答道:“我选择了小鲤。”
闻人七心中一滞,即使明白河神大人选择小鲤姑娘的可能性更大,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可是……”洛白握着闻人七的手紧了紧,他缓缓开口,“可是当我拿到小鲤的内丹,从灵境中看到你从深渊坠下,意识到我安排在你们身边的神识无法起到任何作用的时候,这里……”洛白执起闻人七的手,放到了心口处,“痛到无法自已,悔恨铺天盖地的把这里全淹没了,我后悔了,后悔到即使要把这条性命作代价,也要救你。”
闻人七怔然的看着洛白,男子眸中尽是诉不尽的情意与痛苦,他嫣然一笑,妖娆如魅。
“正是这股悔恨,冲破了诸神加封我身上的神印,我才能及时分出大半的神力到宿在你体内的神识身上,保住了你的性命。”
闻人七哑然,她竟不知背后还有这样的事情,面对此时突然倾诉出心声的河神大人,她更加不知所措。
“谢谢河神——”
“你还不明白吗?”洛白见闻人七一脸茫然,松了她的手直接大力握住她的双肩,“神魄受损时残留的那抹灵识,已经影响到了我,他对你的那些感情,已经完全复制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所以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做——”
“可是……”闻人七打断了洛白的话,她微微垂眸,唇轻启,“即使,洛大哥的感情已经全部由你继承,你也不是洛大哥啊……”
洛白愣在了原地,紧紧攥着闻人七肩膀的手一松。
“对不起,河神大人……”
闻人七拽了拽软被,重新翻过身去。
“我真的累了。”
洛白没有再说话,发垂肩而下,于他僵硬在脸上的那抹笑意撒下一片阴影。
就是这样的感觉……
在他决意离开昆仑派那日,向七七说出那些信众之论时,从少女身上感应到的那些莫名而来的悲伤与绝望,痛彻心扉,好似再也无法挽回,只能一路错下去。
“呐……七七……”洛白仰面凄然一笑,“如果你真的已经接受了他的死亡,为什么现在,我还能感受到你因我刚才那番话而在动摇的情感呢?”
“出去……”闻人七沙哑开口,“出去!”
“好。”洛白弯腰,伸手想要再帮少女捏一捏被角,动作却顿在了半道,“我在门外守着,你有事随时叫我。”
说罢,转身离开。
他到底在做什么……
洛白离开房间后一拳砸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方才,他弯腰的瞬间,听到了少女压抑的轻泣。
林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开口道:“我们都听到了。”
洛白红着眼瞪向林英,林英赶忙举开手。
“要不要去喝一杯?”林英提议,指指院中不远处。
只见院中一棵长青树下,关河也在,正席地而坐,旁边小桃正抱着一只整鸡在啃。
一刻钟后,洛白抱着不知第几壶酒攀在林英肩膀上打着酒嗝,似醉非醉的遥望着满天的星子,开口问:“林英,你们凡人的感情,怎么这么复杂?”
林英嫌弃的把洛白推开,似答非答的回了一声:“你操之过急了。”
洛白不解的望过去,一直沉默不语的关河也抬起头来。
只见林英仰面而躺,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问他人:“爱如磐石,如何转移?”
“啊!流星!”
吃饱喝足的小桃指着缀满了宝石的夜空,轻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