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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应衡回家的时候,艾笙正在和韩潇打电话。
“刚刚卫坤的助理亲自打电话,说卫邵东克扣的融资立即就会启动。那边一直在道歉,我反而有苦说不出”,韩潇苦笑着,只觉得这轮融资的代价太大。
不过还好,至少是解了父亲的燃眉之急。否则他在医院都不会安生。
艾笙没想到卫家的动作会这么快。而且态度还十分恭谦,“这就好,总比他们倒打一耙要来得轻松”。
韩潇自嘲道:“我在家里当了这么久的大小姐,总能为我爸妈做点儿什么了。只有拼了命往这上面想,我晚上才不会做噩梦”。
艾笙心里一揪,“韩潇,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看我以前不是也那你辛苦,不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么?”
韩潇叹了口气:“可我哪有你那么好的运气,能遇上苏先生啊?”
这话说得艾笙无从反驳。她大概花光了所有运气,才能阴差阳错嫁给苏应衡吧。
愣神两秒,艾笙突然听见门口传来响动,她扭头一看,苏应衡回来了。
韩潇没听到她说话,便道:“既然你有事,改天再聊”。
艾笙答应了一声,把手机收了起来。小跑过去,看见苏应衡手里拿着一本画册。
“咦,是崔如琢的画册”,艾笙捧着书本,喜出望外。
苏应衡“唔”了一声,“刚好路过,随便买了一本”。
艾笙揭穿道:“明明就是精装版,而且还没有正式上市。你这么谦虚,我的感激会少很多”。
“可该我的回礼,我一点都不会客气”,苏应衡说着就打横将她抱起来,重重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
他将艾笙抱到沙发上坐下,抬起她的下颌,查看昨晚在俱乐部留下的伤痕。
虽然痕迹以后很淡了,苏应衡脸色仍旧发沉,抿紧的嘴唇给人一种清绝的味道。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在她脖子上抚了抚。艾笙敏感点被扫到,“咯咯”地笑起来。
“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他试图板起脸,但没能成功,眼睛里带着明澈的笑意。
艾笙抓着他的手,“我真没大碍,现在绕束州跑一圈也没问题”。
苏应衡凉凉地瞥她,“跑一个给我看看”。
艾笙悻悻,“我就是用了个夸张手法,你别当真”。
一天没见到人,苏应衡恨不得立时同她融为一体,凑过去亲她脖子上的那点淤青,低声道:“月经走了没有?”
听懂他话里的暗示,艾笙脸色涨红,“没有”。
她被亲得意乱情迷,无意识地去揉他短短的头发。
苏应衡听到否定答案,在她脖颈见深嗅了一口,喘着粗气坐直身体。
艾笙清了清嗓子,压制住狂乱的心跳。消除中漂浮着淡淡情欲和暧昧,她抬起荡漾的眼波,便看见男人身体微微前倾地坐着,洁白的衬衫拓出他修长有致的后背轮廓。
越看身体越热,艾笙清了清嗓子,随口扯了个话题,“当初为什么要娶我?”
苏应衡身形一顿,回过头来,“我记得你已经过问这个问题”。
“可你滑得像条鱼,给出的答案不能喂饱我的好奇心”,艾笙将调皮的小手放到他的脊背上,手指顺着他肌肉间凹陷下去的脊椎滑动。
她的手撩拨着苏应衡的神经,后者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哑声答道:“如果你的月经已经走了,我会喂得你饱饱的,直到你觉得撑到难以忍受”。
艾笙啼笑皆非,“谁跟你讨论这个了?”
苏应衡身体往后靠,把玩着她黑亮的秀发,神情慵懒地说道:“除了这个,我不想跟你讨论其他任何事情”。
他的避而不谈,让艾笙心里落不到实处。她沉默了两秒,拉着他站起身:“走吧,该吃饭了”。
吃饭的时候,艾笙跟他提说要考驾照。
“以后你不想开车,我就给你当司机”,艾笙想想那个场景,就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苏应衡却有点犹豫,“大夏天地,跑来跑去太热”,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不能打击小妻子的积极性,又改口道,“那让家里的司机教你,就在家里学。我有空也给你当教练”。
艾笙说算了,“你那么忙,身价太贵,我掏不起那个腰包”。
苏应衡听出来了,“你嫌弃我的车技?”,说完剑眉微微上挑,随时要出鞘教训面前这个不识相的人。
艾笙干笑道:“我完全是为你好,收我这么个笨学生,万一我没考过,不是丢你的脸么?”,再说就你那风驰电掣的车技,跟你学了之后一辈子都别想出师。
“作为我太太,你没考过,我就不丢脸?”
艾笙无言以对。
还没等学车这一项提上日程,艾笙突然接到谷颂禹的电话。
对方连寒暄也省了,语气沉重地对艾笙说:“董事长病倒了,想见您一面”。
艾笙心脏骤然下坠,仿佛回到了得知父亲身患癌症那一刻。外公那么大年纪,如果不是病重,绝不会给她打电话。
问清了医院地址,艾笙立刻奔赴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连鲜花也来不及买一束,她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VIP病房的探视很严格,但谷颂禹早就打过招呼,护士不仅没有阻拦,还带着她去了江世存的病房。
艾笙落后护士几步,有种近乡情怯的忐忑。
到了门口,护士敲了门,得了首肯,才放她们进去。
病房里很安静,外间的墙壁上挂着旧时代梨园名伶的黑白照片。
是了,外公是个业余票友,家里收藏了很梅老板的唱碟。
进到里间,护士就止步了。
谷颂禹看见艾笙,站起身来,却没有说话。
因为艾笙的目光正紧紧盯在床上的老人身上。
这么些年没见,外公老了很多。头发间几乎找不到黑发了,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大概是因为睡着了,也不必记忆中威严凌厉。
艾笙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去江家见他场景。因为母亲执意嫁给还是穷小子的父亲,曾一度和家里断了往来。
直到她出生,已经五岁了,外公才松口,让母亲回家探望。
幼小的艾笙也被大人们凝重不安的氛围感染,心里有些紧张。
直到母亲开车进了江家的大门,艾笙就只顾得上惊讶宫殿一般的恢宏建筑了。
等进了客厅,只见一个面无表情的老人坐在那儿。母亲叫了一声“爸爸”,他却没应。
艾笙觉得他板着脸的样子吓人,直往母亲身后躲。
直到老人从衣兜里摸出几颗糖果递给她,让她吃。
那时她已经开始换牙了,爸妈不许她吃糖。所以这几颗糖果对她的诱惑力实在不小。
母亲鼓励她过去拿糖,艾笙抿唇,从那只宽大的掌心摊开的一把糖果里,只取了两颗巧克力。
江世存见她拘谨,手又往她面前移了一寸,“都是给你的”。
艾笙怯生生地看着他,“您的牙齿也开始掉了,家里人肯定也不常给您吃糖吧?您自己留着”。
他记得老人把剩下的糖装进她衣帽里,然后淡淡跟母亲说了一句,“既然回来了,就留下吃顿饭吧”。
这个在江家说一不二的老人,把一家染布小厂扩大成跨过集团的老人,如今已经风烛残年,老态龙钟。
艾笙心里一酸,眼圈慢慢红了。
这时候病床上挂着氧气罩的老人慢慢睁开眼,他笨拙地把氧气罩摘下来,对着艾笙喃喃叫了一声:“杉杉?”
杉杉是母亲江怡杉的小名。
“外公,我是艾笙”,担心他病得连人都不认识,艾笙赶紧出声道。
江世存索性朝谷颂禹招手,让他将自己扶起来。
“噢,是艾笙啊”,江世存呓语道,看向外孙女的目光有些复杂。
记忆中的女孩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丰姿绰约,清丽的五官有六七分她母亲的影子。
江世存想起自己珍爱的女儿,心脏猛然揪痛起来。
心脏测量仪上的曲线路径忽上忽下,变得陡峭。
江世存喘着粗气,捂住心脏,嘴唇更加苍白。
艾笙手足无措地看着谷颂禹急忙按了铃让医生过来。
她急得眼泪直冒,愧疚难当,觉得自己来这儿简直是个错误。
没一会儿,就听到一阵疾步声临近,四五个带着听诊器的医生赶了过来。
而后一道焦急的女声也从门外传来,“这是怎么了?”
艾笙一抬眼,视野里就闯入一道鹅黄的身影。
只见一个五官透着英气,画着淡妆的窈窕身影进来了。
先看了一眼比她先一步涌进来的医生,问谷颂禹道:“我才离开一会儿,爷爷身体又不舒服了吗?”
说完还没等谷颂禹回答,江星遥就看见愣在一边的艾笙。
俏丽的五官霎时阴沉不少,走到艾笙面前,毫不客气地质问,“你怎么来了?当初不是那么有骨气,宁肯认你那个杀人犯父亲,也不肯进江家的门吗?现在到爷爷面前装什么孝顺!”
“星遥!”,谷颂禹朝她低喝一声。他跟随江世存多年,是江世存的心腹,对几位江家的二代也是直呼其名,在江家十分有威望。
他一副长辈教导晚辈的委婉口气,继续道:“董事长让荀小姐过来的。这里是病房,你还是等董事长无碍之后再说话比较好”。
江世存的儿子们皆对父亲言听计从,更何况是江星遥这个孙女。
一般出江世存,江星遥便不甘不愿地住了口。
末了仍觉得不解气,恨恨地瞪了艾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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