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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盛潮的表情,让艾笙心中一凛。
“二舅舅,你有什么事吗?”,艾笙手指渐渐握成拳。
江盛潮皮笑肉不笑,“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拐角有个咖啡厅,去那儿坐坐”。
艾笙扯了扯嘴角,“爷爷身体明明没有什么大碍,却把我骗到这儿来。二舅舅,我怎么觉得你的态度不像是说几句话这么简单吧”。
江盛潮指了指躺在床上的老人:“还是你想让我在这儿说,把他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
艾笙心里冰凉,看来今天自己还真是羊入虎口了。
管家看舅甥二人僵持不下,就劝说艾笙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跟你舅舅解决”。
艾笙心想,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能把她捆了绑了,于是跟在江盛潮的身后,进了他口中的那个咖啡馆。
只是没想到一进去,里面坐好几位面色严肃的男人。
个个都西装革履,眼神不约而同地在艾笙身上集合。
每双眼眸都像反光镜一样光亮且寒凉。
艾笙一哂,扭头问江盛潮:“这是鸿门宴吗?”
在座的有几位她认识,是津华实业的高层。
艾笙走到一个空位上坐下,眼神徐徐从围坐着的端正面孔上划过。
“各位叔叔伯伯,是集体来探病的吗?”,艾笙巧笑倩兮,放佛真不知道他们坐在这儿的目的。
江盛潮用力拖了一下艾笙旁边的椅子,划拉出刺耳的声音,“今天诸位过来,就是做个见证,让你自证清白”。
艾笙半真半假地说道:“我可记得私设刑堂可是犯法的”。
江盛潮眯了眯眼睛道:“艾笙,在坐的都是你的长辈,希望你态度端正一点”。
艾笙笑了笑,“长辈面前就连玩笑也开不得了?”
江盛潮脸色沉下来,低喝:“艾笙!”
女孩子敛了笑容,表情沉静下来,清丽的五官在一众中年男人中间显得格外娇嫩。
可即使众人虎视眈眈,她也丝毫不怯场。
“津华实业投标的低价,是你泄露出去的”,江盛潮的语气无比肯定。
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艾笙钉死在十字架上。
“诽谤罪可是要坐牢的”,艾笙脸上一丝情绪波动也没有。
“你还想狡辩!知道竞标底价的就只有那么几位,在事后,项目组的人都上过测谎仪,个个都通过测试。既然你觉得自己清白,也就不怕也测一次吧?”
江盛潮说完朝落地窗外使了个眼色,很快有人把测谎仪推了进来。
艾笙直直看向他:“只有项目组的人测过,那诸位高层呢?二舅舅,您呢?”
江盛潮脸色难看,“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和各位高层为了公司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哪儿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艾笙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同样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做这样的事情?我知道,这其中还有我丈夫的利益,我难道会傻到白白让他损失几个亿?”
的确,如果其他人不知道艾笙与江盛潮的纠葛,的确说不通。
有几个高层颇认同艾笙的观点,开始窃窃私语。
江盛潮却坐不住了。他现在急于找个人来堵住悠悠众口。
如果是自己的三弟,那么最好不过。
可江盛涛不是白痴,滑不溜手,哪儿那么容易就把黑锅扣在他身上?
现在抓住艾笙也不错,既给了董事会交代,说不定还能让老爷子收回给她的股份。
江盛潮冷笑:“说了半天,你不敢?”
艾笙冲旁边一位秘书打扮的男人招了招手,“给江副总泡一杯杭菊,他今天有点上火”。
说完又对江盛潮道:“激将法早就过时了,您也不嫌老套”。
她不断地兜圈子,就是不给一句准话。江盛潮心急如焚。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给大家一个交待”,江盛潮言辞说道。
艾笙眉梢微扬:“凭什么?就靠你的一面之辞,就可以在我身上泼脏水?我好歹也是苏应衡的太太,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打他的脸!”
津华实业的诸位高层一听她提起苏应衡,纷纷变色。
有几个脸色都吓白了。
江盛潮却一意孤行,“这件事要真与你无关,我会亲自登门向应衡请罪。但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做这个测试!”
他态度坚决,立刻就有人出来制止:“我看还是算了吧,泄露低价对苏太太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说有人举报是她捣的鬼,但也没个具体证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落了苏先生的面子”。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江盛潮手握着实木座椅的扶手,暗自咬牙。
一群胆小鬼,说起苏应衡,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
江盛潮冷哼一声:“如果真不是她,我宁可当场给她下跪”。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其他人也只能欲言又止。
艾笙对上江盛潮豺狼似的目光,后背出了一层汗。
她淡淡开口:“这个阵仗,倒让我心有不安了。都知道测谎仪不是绝对准确。当事人比较容易紧张,承受能力较弱,也很有可能测出错误信息。二舅舅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我放松得下来?”
见她愿意测试,江盛潮脸色却更加阴沉。
难道真的不是她?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仅没能找到顶缸的人,反倒还把苏应衡给得罪了。
可江盛潮恍然又记起,那天自己喝醉了,蒙昧间似乎把艾笙当成了妹妹江怡杉。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要报复自己?
暗自咬了咬牙,江盛潮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艾笙脸色苍白地抿了抿唇,“你们人多势众,跟你们说话我就紧张。我只负责把过程说出来,其余的我概不负责。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江盛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艾笙压着心跳运气,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自己要说的那句话。
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坐在了测谎仪附带的椅子上。
有专人过来,把相关仪器在艾笙身上安置好。
测谎仪是根据人的心跳,汗液分泌,血压等数据测量人是否说谎。
操作员一说可以开始了,仪表盘上的数据立刻偏移得很厉害。
这说明艾笙很紧张。
江盛潮嘴角勾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我的确看到过津华实业的招标书”,她话音一落,淡雅的咖啡馆里便哄闹起来。
因为测谎仪的指针在正常范围内,就说明她说的是真话。
江盛潮嘴角的笑容扩大,隐隐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可我并没有看清什么招标低价,因为我压根看不懂”。
这话也是真的,当时太仓促,她直接把文件拍照发给姬牧晨,所以什么都未看清。
另一方面,她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那些话都是真的,她并没有说谎。
艾笙闭了闭眼,命令自己平静下来。
指针堪堪停在安全区域边缘,总算没有发出警报。
艾笙心里舒了口气。
江盛潮死死盯着艾笙,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咖啡馆里死一般安静。
本来就不同意江盛潮做法的董事开始不满,“事到如今,可以证明苏太太的清白了吧?”
江盛潮嘴唇发抖,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艾笙抬眼看着操作员,“现在可以为我解绑了吗?”
其他高层怕把她得罪狠了,对操作员声色俱厉:“还不赶紧解开!”
艾笙总算站起身,恢复自由。
她走到失神自语的江盛潮面前,轻笑道:“二舅舅,现在总该相信了吧?我只是在收拾屋子的时候顺手翻了翻,并没有其他企图”。
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这句话放到测谎仪上测试,便会露出马脚。
可还好,在坐的各位心理素质比自己更弱。
因为惧怕苏应衡,所以测谎没有落到实处,就急于帮她平反。
江盛潮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惊愕之下,眼眶也胀得发红。
就在津华实业诸位高层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凛冽的脚步声逼近,众人抬眼,便看见苏应衡眉宇闪着清寒,长身玉立在门口。
除了艾笙,其他人皆惨无人色。
而苏应衡身后站着的,赫然是与此时相关的姬牧晨。
艾笙忽然惊觉,刚才不管情况多么危机,她都没有将姬牧晨推出去的念头。
“在医院里聚会,诸位兴致倒好”,苏应衡不笑还好,牵着嘴角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更让人觉得寒光森森。
江盛潮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赔着小心上前,“苏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苏应衡嘲讽地重复着他的问话,脸上毫无波澜。
可下一刻,他利落地抬腿,踹翻了旁边的原木咖啡桌:“我再不来,我老婆都该被你们活活拆了!”
“嘭”地一声,桌子反倒在地,上面的东西摔下去,瞬间成了碎片。
其他人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个个噤若寒蝉。
“苏先生,有话好好说……”,有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说道。
苏应衡冷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测谎仪,“我也挺想好好说话。但那东西是用来干嘛的?”
在场没人敢应。只有艾笙小声的啜泣。
“这……这都是一场误会”。
“一个两个都骑到我头上来了,这还叫误会!艾笙年纪小,所以你们就觉着她好欺负!她嫁给我,冠的是我的姓,怎么,在你们眼里苏家这么不中用,可以把我们家的人扔在地上随意践踏!”,怒喝声在死寂的空间里震颤,仿佛还有回音。
一遍遍地敲打人的耳膜,空气都瞬间冰封起来似的。
苏应衡剥去那层温雅的伪装,整个人杀气腾腾,锐利难当。
他这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可怕极了。立刻就有人把江盛潮推了出去,“都是江副总的主意,他还立下军令状,说如果测了之后,苏太太是清白的,他就当场下跪”。
江盛潮目光如电,瞪向说话的那人。
苏应衡敛了怒气,脸色仍旧铁青,淡淡“哦”了一声,“结果呢?”
那人气弱地答:“结果苏太太通过了测试,并不是她把低价透露出去的”。
苏应衡眼眸暗涌深淌,“这么说,果真给我太太做过测试了?”
江盛潮木着一张脸,放佛已经石化。
姬牧晨也在旁边沉痛道:“爸,艾笙再怎么样也是你的侄女。这还是只离爷爷病房几步之遥的地方,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这么待艾笙,只怕要气出好歹来”。
江盛潮对艾笙做的事情算是不慈,现在又被扣上了不孝的帽子。
他眼神像淬了毒似的,阴鹜地看向姬牧晨,心里暗骂,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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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昨天颈椎太疼了,所以没有二更,大家见谅,晚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