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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的痛斥不以为然,夏莱淡淡然:“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逼的。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又掏出一根烟夹在指缝间,夏莱的眼角处满溢着阴暗的笑意:“张代今晚和我爸去了沙井的工厂,那个工厂是大有集团最重要的组装厂,即使他在大有集团拥有着大半的决策权,可他进入产线,也是不能带手机的。他那个小跟班李达,这会正半死不活躺香蜜湖的停车场,你没有后援。而此刻这里的游戏规则,是由我来定的,虽说你少废话几句,也未必会让你的处境变好一些,但你至少可以省省力气,等会才有力气慢慢纠结。”
我的眼瞳里几乎是能喷出火来,我将所有怒火聚积成一束焦点,全然落在夏莱的脸上:“就冲你这么变态,别说这辈子,就算是下辈子,再下下辈子,张代都不可能看上像你这样恶毒的人!不管是戴秋娟也好,谢云也罢,她们跟你无冤无仇,她们的孩子更是无辜的。你对我有什么怨恨,大可以冲我来,不要将这么多人牵扯进来!”
不紧不慢将烟点燃,夏莱巧笑嫣然:“人多热闹。再说不牵扯多几个人进来,游戏会显得寡淡的。”
停顿几秒,夏莱把烟叼在嘴间,她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拢:“我果然还是不愿意听你这样的贱人废话。”
往后招了招手,夏莱对旁人说:“拿点胶布过来,暂时把她的嘴巴封上。”
黑色的电用胶带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我反胃连连,加上嘴巴被堵得密不透风,我憋得眼睛发红,耳朵轰隆隆作响,意识短路好一会才重新聚集起来。
等我缓过劲来,我急急忙忙将目光转向门口的那个方向,只见戴秋娟的宝宝小老虎,和谢云的女儿欣欣,都分别被一个草莽大汉钳制着,被亮铮铮的刀尖抵在脖子间。
至于戴秋娟和谢云,她们被人拖拽在后面,这两个让我鲜少看到她们落泪的女人,她们也被胶布缠住了嘴巴,此刻她们的泪水犹如一场停不下来的磅礴大雨,她们脸上的心碎和绝望在我的视线里凝固成团,我的愧疚宛若杂草疯长,可这些愧疚却是一文不值的废物。
因为此刻的我,就像是一只被人拿捏在手的粽子,我无法动弹,甚至连发声都要受到限制。
就像是一条死狗,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戴秋娟谢云,以及她们的孩子,在我的眼前被各种惨无人道地对待。
对夏莱浮游在心底的恨意,它像海藻般以疯狂的速度分裂扩展着,我咬咬牙,杵足劲用脚往地面上一戳,强忍着身上那些粗糙的绳索摩擦着肌肤带来的痛楚,我疯了似的弓着身体朝夏莱扑去,可我还没能把她这个变态击倒,就被狠狠摁住了。
漫不经心地笑,夏莱慵懒地吐着烟圈:“我还没让游戏开始,你就那么激动了,小心等会你会血压升高到爆血管。”
示意摁着我的人将我的椅子扶起来,夏莱眉毛一挑,说:“把戴小姐和谢小姐松开。”
禁锢着戴秋娟和谢云的大汉徒然松手,却是毫无怜悯之心地将戴秋娟和谢云纷纷摔落在地。
都是膝盖先着地,戴秋娟和谢云的脸上无一例外有痛楚浮动着,她们的嘴巴仍旧被缠得死死的,她们与我一样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用眼神不断地扫荡着。
从椅子上慢悠悠挪起身,夏莱款款移步到戴秋娟和谢云的面前,她蹲身下去,她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将烧得红红的烟头,径直往谢云的手背上挤去。
被这么一灼,谢云无法控制住身体的条件反射,哼了一声。
用手掐住谢云的下巴,将谢云的脸抬起来,夏莱用那种让人发悚的笑容盯着谢云,说:“张源的品味,真的是一般般。像你这样的货色,他居然都下得嘴去。好在我怜悯他眼瞎,帮他及时止损,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被你这种女人耽误到什么程度。”
从夏莱这番话里,我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再结合碰巧的几次我在场目睹张源对谢云那些迥异的态度,我的心一沉,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冒出一个念头来,指不定张源他未必渣得可怕,或者当初压根不是张源没种地躲在张大有的羽翼下,把孤立无援的谢云留给张大有去打发。这其中可能全是夏莱病态式的推波助澜。
骨子里像是有寒冰顿生,凉意遍布着,我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她未必是因为爱着张代,才能环环相扣对我步步逼近,她所有的行为,并非全然由爱意支配,她是完全被自己的占有欲操控驾驭着,她希望所有在她身边的人,只能以她作为目光追随的中心。
张代是如此,张源也是。
而谢云,即使她被夏莱强制性地捏住下巴,她没有将视线浪费在夏莱的身上,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周游几秒,她双眸里面情绪繁复堆砌成山,我还没窥破其中的真谛,她随即流转到一旁被人钳制着因为受到惊吓而哭闹不止脸色有些发暗的欣欣身上,再也没有挪开过。
对谢云这番反应不以为意,夏莱轻飘飘地松开手,她再看向戴秋娟:“至于你,像你这种程度的人,压根不配在我的视线里面招摇,可惜你交友不慎。你错就错在,要跟一个不要脸的贱人当朋友。”
与谢云如出一辙,戴秋娟的视线也是先落至我的身上,再彻底定格在哭得小脸变形的小老虎身上,她的眼眸里全被心疼覆盖,其他的情绪完全退居其后。
尽管谢云和戴秋娟在望向我时,都没有展现出特别明显的责怪,可我的愧疚感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撕扯着我的心脏,我竟没有勇气再细看她们的反应,我把脸埋下来,我妄图动用自己所有的想象力找出一个十全脱困的方法,却不得不屈服在此刻残酷的困境下,灵魂似乎出窍。
我晃神间,夏莱如同鬼魅般闪至我的面前,她用手戳着我的脸颊:“我把你嘴上的胶带撕开,但你得好好遵守我的游戏规则,我给你机会说话,你才能说话。若然你视我的游戏规则为无物,那我就在戴秋娟和谢云中间随便挑一个人,你废话一个字,我就让人往她们的脸上划一刀。”
说完,夏莱用力一拽,将封着我的胶布一扯而下。
夏莱看似平静,可她眼瞳中的内容已然告诉我,她完全是走进了疯狂的旋涡中不能自拔,我如若有丝毫不随她的意,她真的能让人对戴秋娟或谢云下狠手去。
再看看一旁被吓得嗷嗷直哭的小孩,他们都是我的软肋,他们受到任何非人的粗暴对待,都会将我深陷在愧疚痛苦的万劫不复里。
不敢再肆意释放对夏莱的恨意,我死死压抑住熊熊怒火,抿着嘴用目光与夏莱对峙着。
飘然一笑,夏莱拍了拍手:“你忽然这么乖,真会讨我欢心。很好,游戏开始了。”
侧了侧脸,夏莱一个示意,分别钳制着小老虎和欣欣的两名大汉同时迈步上前,离我渐近。
盯着我的双眸,夏莱笑得丧心病狂:“好了唐二,考验戴秋娟和谢云到底谁才是你真正的朋友的时刻到了。”
轻呼了一口气,夏莱的声调稍稍提高,就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直挺挺往我刺过来:“现在,戴秋娟和谢云的孩子都在这里,这两个孩子的安危就系在你的嘴里。你说吧,你是想让小老虎活着,还是让谢云这个狐狸精偷偷生下的孽种活着?”
犹如重锤敲在天灵盖上,我身上仅剩的丁点灵魂仿佛被全然敲碎零落一地,我彷徨着将目光投向戴秋娟和谢云,只见她们的瞳孔都无一例外的撑至最大,她们的视线与我眼睛的焦点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一场浓得化不开的迷雾。
我不得不承认,张代他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还真的不是夏莱的对手,我学不来她的毒辣病态。
她这不仅仅是想让我痛不欲生,她是想要将我逼疯!
我所有的理智和冷静,终于是溃不成军,我不过是鼻翼一酸,眼泪就轻而易举夺目而出,我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夏莱,我求你…。”
好在夏莱,压根没有像她刚刚哔哔的那般,只要我不按照她的要求发言她就让人对戴秋娟或谢云动手,她而是耳朵竖起来,她装作颇为意外的样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求我?你之前,不是挺清高么。以前不管我怎么对你热情亲近,你都是一副冷淡淡的样子,你现在居然会求我?可是,我没看到你求人的诚意。”
已经无暇顾及我自己那些一文不值的所谓自尊,我别无选择的在这个用极其恶劣的手段将我的孩子从我身上剥离出去的恶毒女人面前,彻彻底底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我敛眉,声音更轻:“你放过她们,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饶有兴趣盯着我看了将近十秒,夏莱的眉梢扬起来:“我细细一想,好像你的提议,确实更有玩头。”
回头朝着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大汉挥了挥手,夏莱说:“给我一把刀子。”
揣着亮铮铮的匕首,夏莱弯下腰来,她慢悠悠将捆绑着我的绳索挑断,再将匕首随意扔在地上,她用手架着我的胳膊将我拽站起来,她的手戳在我的胸口处:“我其实挺想看看,你裹在衣服里面的皮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身体僵了僵,我牙缝打颤,我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来,夏莱已经揪着我的衣领:“把衣服脱了,给我跳个舞助兴。”
用目光环视着周遭站立着的数名大汉,再看双手抱在胸前的黄娜,以及被扑放在地面上的戴秋娟和谢云,我的思维就像是凝固住的乳酪,似乎不管怎么样搅动,都无法让它动弹半分。
就在这时,夏莱揪扯在我衣领上的手不断游弋着,从我的领口探入,她抓住我bra的带子绷了两下,说:“你不是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么?怎么,你话才说完,就健忘了?还是你想看看那两个孩子,被划个一刀两刀,会不会哭得更厉害些?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循着夏莱的话,钳制住小老虎和欣欣的那两个男人,分外上道地将手上的刀子别了别。
所有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我咬咬牙艰难吐出一句:“我自己来!”
应该是分外满意我的干脆,夏莱松开手,她后退两步,把手机拿出来捣鼓几下,随即将手机摄像头对着我,她不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好不容易将颤抖着的身体控制稳当,我咬着唇作势把手抽起来,却因为不久前被连番粗暴对待,胳膊有微微脱臼的迹象,我连连举了两次,它都被重力拽着紧贴衣服往下坠。
也是这么一坠,让我感觉到我的外套口袋里,有个硬物硌着。
大脑一个激灵,我猛然想起在停车场时,李达被人用钢丝勒住脖子之际,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衣兜里面再拿出去。
心跳快了一拍,我再故意装作努力抬手,却又颓然垂下,用手心快速感受了一下这硬物的大致外形,我很快断定,这个所谓的硬物,它是个追踪器!
就像是在即将被洪水淹没之际,忽然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我所有的绝望顷刻烟消云散,我在此刻无比相信只要我拖延再拖延,张代他一定会循着这个追踪器找到这里来!
我原本就是工科出身,我自然知道现在所有新款的追踪器它的监听功能已经彻底完善,而李达在危难之中塞给我的这个,肯定也能监听这边所有的一切,我何不努力套路夏莱,这样既可以拖延时间,说不定还能让夏莱亲口承认她所有的罪状。
打定主意之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情绪酝酿一番,我故意让自己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手也哆嗦着不利索,我的牙齿紧咬着打颤,作出彻底崩溃的状态:“就算我脱了衣服,今晚还是会有人死在这里,是不是?”
将对着我的手机稍稍放低一些,夏莱睥睨着我:“这个得看你的表现。”
我面露丧色,颓然道:“我大概能猜得到,你不会放过我的了。我不想就那么糊涂地死去,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你主导的,害我失去了孩子?”
夏莱嘴角扬了扬:“你不应该全都知道了么,这个还需要问我?”
我执拗:“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事是你做的。”
估计是我这句台词,不经意间触动到夏莱内心的微妙,她眉毛一挑:“好,难得你这会儿高冷不起来了,我就跟你掰扯多几句,也让你好好反思一下,过去被我玩弄算计在股掌之上的你,到底有多愚蠢。”
轻咳一声清嗓,夏莱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她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完全沉湎在她之前对我运筹帷幄的掌控里面不能自拔,她把对我做过的那些恶心事,这其中包括当年利用曹景阳分化我和张代,把出租房钥匙给曹景阳怂恿教唆他对我犯罪,买通医生给我开堕胎药以及教唆吴邵燕将奶奶推下楼嫁祸给我等等事无巨细的全都哔哔了一遍,她甚至连续三次把奶奶骂成死老太婆。
撂完这一连串的话,夏莱慵懒地伸了伸腰:“听完,你有没有觉得曾经的自己,简直蠢哭?”
我正要张嘴应话之际,门口的方向突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着这个声音我下意识投去半盏目光,在黯淡的光线下,来人越走离这边越近,他的脸也从轮廓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