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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似乎怕姜沅君不高兴,忙解释道:“沅沅,我昨天走了一天,今天手脚觉着酸软无力,带孩子有些吃力,所以徐漠说他带林林过去的时候,我就同意了。这几天裁缝铺子那边我也没怎么去了,今天正好趁着林林不在,我过去看看。”
“接过去就接过去吧,他们那边人多,徐家老太太也有经验,不会委屈了孩子的。”姜沅君一边心疼地给外婆按压着肩膀一边道,“铺子那边您别去了,好生在家里歇着,中午的时候我去看看,顺便把买给表嫂她们的东西拿过去。”
外婆道:“也好,那我就安心地歇一天。徐漠让咱们中饭晚饭都不要做,他叫外卖。哦早餐也是他买来的,我给你热在锅里,你洗漱好了赶紧吃了上课去吧。”
姜沅君点头,起身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犹自显得疲乏的脸,又想到刚才外婆的话,姜沅君开始茫然了。外婆这个年纪,本来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因为自己还在成日地操作劳累。
想起来老太太也真是命苦,姜艳秋当初将自己往娘家一丢,外婆辛辛苦苦多年把自己抚养长大。好不容易自己大学毕业上班了,偏偏又遇上这样的事,害得老太太七十多岁的人,还要替自己带孩子。
徐家人喜欢孩子,也能让孩子们生活得更好,自己死拧着不肯让孩子认他们,其实真正受累的是外,说起来自己真是不孝又自私啊。
然而,两家的过去种种,徐漠的诸般“黑历史”,是真的叫她顾虑重重。烦躁地往镜子上浇了两把水,姜沅君决定先不想了。快速地洗漱完毕,她开始坐下吃早餐。
“怎么还有这么多,你们都没吃吗?”看到桌上那么多东西,姜沅君惊叫道。外婆笑:“徐漠说不知道我们各自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买了。吃不完我放冰箱去,明天再吃就是。”
姜沅君抓了个香菇肉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边嚼边想徐漠这厮如今是越来越会献殷勤了,外婆也许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老人家已然对姓徐的几乎不设防了,徐家人的温水煮青蛙策略在外婆这里似乎还真的凑效了。
自己呢?自己对姓徐的心理戒备堡垒还那么坚固吗?也许早在昨天姓徐的吓跑那两个揩油的家伙,然后一件风衣将自己和两个孩子拢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现出裂缝了。再联想公园徐漠压制那对人渣夫妇的事,姜沅君不得不承认一个家庭,似乎还真的需要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撑着。
至于观景台上的照片和玻璃栈道上全身心地依靠徐漠,任凭他对自己半搂半抱,不过是那道裂痕在不断延续扩大,最后扩大到今天早上,她睡得迷糊之际,不假思索地打给对方,要他接送儿子。
然而婚姻不是儿戏,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即便没有姜艳秋的事情,徐家那样的门第对自己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古往今来无数的婚姻模本显示,门当户对的婚姻最靠谱。别看眼下徐家上下对自己似乎很在乎很满意,但自己真要嫁过去,能适应徐家那种生活,能自如地同他家那个阶层的人交往?
“哎哟,太奶奶的乖宝贝,瞧这小手胖得,真是太招人喜欢了!”徐家老太太抱着小胖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原本听说姜沅君打电话过来让徐漠送捡捡上学,老太太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能不能把小胖子接过来,心里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的。谁知徐漠竟然真的把孩子给接来了,可把老两口给高兴坏了。
小胖子原本通过那次吃饭就记住了徐漠,然后大家一道出去玩了两天,又记住了徐家二老。此刻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倒是没有哭闹。然后徐家三口就跟伺候太子爷一般,围着这小祖宗转。
老太太一得意,打电话回去告诉了儿媳妇。徐漠老娘听说宝贝孙子眼下由公婆带着,立马要徐漠发视频。然后中午的时候徐燕小朋友被司机接回家吃午饭,得知这事,也嚷嚷着要看弟弟。徐漠一边教小胖子喊姐姐,一边录了新视频发到自己的微信上。徐燕看完稀罕得不得了,得意地叫着“我当姐姐了,弟弟喊我姐姐了”。
徐漠老娘顿时眼红了,宝贝孙子还没叫过自己奶奶呢。于是徐漠又被要求录一段小胖子叫奶奶的视频发过去。徐漠从善如流,小胖子大概也觉得这事儿好玩,竟然没发脾气,全程配合,把徐漠老娘给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徐漠老娘看着宝贝孙子呆萌的小模样,嘴里不住地念叨“我的个乖乖,真是个乖宝宝”,然后给公婆提意见道:“如今沅沅和她外婆瞧着已经基本上原谅我们漠宝了,我可以过来了。不然您二老回来,我去那边?”
“不行,谁说沅沅已经原谅漠宝了,他向人家求婚,人家一口拒绝了,还处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阶段。不过沅沅外婆的态度倒是变软了许多,我们留在这里可以利用年龄优势继续和她套近乎,你过来能干什么!”徐家老太太好不容易等到可以带重孙子的一天,儿媳妇什么都没做就想来下山摘桃子,捡现成的便宜,她自然是不干了。
“小苏啊,你可以等到燕燕放寒假了过来嘛。”徐家老爷子补充道。
“二奶奶,放寒假也带我去,我要和弟弟玩。”电话里燕燕大声嚷道。
“小祖宗,你就别来凑热闹了,你爸爸妈妈想你想得厉害,不是说了今年要接你去部队那边过年嘛。”徐家老太太头疼地道。
徐燕不高兴了:“我不管,人家就要和弟弟玩!”
老爷子道:“让他们姐弟早见面认识也好,到时候先让燕燕来这边玩两天,然后再去部队吧。”
“哦,听太爷爷的,听太爷爷的!”那边燕燕欢呼雀跃。徐漠老娘一指头戳在她额头上,嗔道:“这孩子,就知道玩儿,下个星期就中考了,你的成绩要是退步了,你妈问起来,我可不给你打掩护!”
徐漠老娘想来T市来不了,有个人却悄没声儿地就来了,姜沅君被这不速之客打了个措手不及。
林达是在周六中午敲响姜沅君家门的,捡捡开的门,看到来人是林达,立时惊喜道:“姑姑,你看,谁来了,是林爷爷啊!”
林爷爷,自己的生父林达?正在厨房忙乎的姜沅君拿着锅铲飞奔出来一看,竟然真是林达。彼时小胖子手里拿着个玩具车子,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跑到刚进门的林达跟前,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姜沅君顿时尴尬了,连招呼林达进门都忘记了。
林达看着小胖子,颤声道:“沅沅,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竟然一直瞒着我……你究竟,究竟当不当我是你的生父……”
好吧,自己假结婚且生子的事情一直瞒着林达这位生父确实不该,然而自己不是有苦衷嘛,姜沅君正讷讷地不知道如何解释,这时在卫生间搓衣服的外婆走出来道:“林达,这事一下子说不清楚,你大老远地来,还没吃中饭吧?正好家里头饭要熟了,坐下,吃完中饭咱们再细说。”
“林爷爷,喝水。”捡捡乖巧地奉上一杯水给林达,林达伸手接过,喝完放下杯子,拉过捡捡的手道:“好孩子,真懂事。”想了想又将小胖子抱过来,摸了摸他的脸对外婆道:“这孩子倒挺壮实地,只是……”
外婆知道林达话后面的意思,无非是觉得姜沅君早先已然生了捡捡,如今离婚偏又还生了一个孩子,往后想找个好男人就不容易了。然而当着捡捡的面不好解释,外婆索性装糊涂。
吃完中饭之后,姜沅君立马打发捡捡去楼下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然后将姜艳秋和徐玉的恩怨以及徐漠的报复,原原本本地说给林达听。
林达听完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姜艳秋竟然是被徐漠做局,一步步诱入深渊的,不仅如此,徐漠还对自己的女儿,做了这么多叫人切齿的事情。
林达激动不已:“沅沅,你和你妈好糊涂,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徐漠胁迫你和他在一起的事?”
姜沅君苦笑:“我不是想着您是林茵的伯父,而徐漠的妈妈那时候很明显是想撮合林茵和徐漠,我又怎么会跟您说这事呢。”
林达懊恼地在自己掌心捶了一拳:“真是阴差阳错,我也想着反正你们和徐漠又没多少交集,知不知道他是徐玉的侄子又有什么关系,所以也绝口不提这事!嘿,你说我要是告诉了你们他是徐玉的侄儿,那么你妈应该就会起疑心,从而识破他的阴谋!”
外婆摇头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怪只怪艳秋自己心思长歪了,她不起那些念头,任凭徐漠怎么狡猾,她也不会犯下大错。如今最当紧的沅沅要不要嫁给徐漠,这事儿我拿不准,你是她亲老子,又是做官有见识的,你给拿拿主意吧。”
林达愤然道:“那徐漠这样对我们沅沅,竟然还有脸求娶,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外婆叹了口气,说了这些日子徐家人的所作所为,然后道:“沅沅和他生了两个儿子,为了孩子,嫁别人都不如嫁他。他又说自己别的女人都不要一心娶我们沅沅,他家的长辈看起来也不错。不过我总担心再上当,你不是N市那边的人吗,不然你托人打听打听,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达沉默片刻后,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