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谎言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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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谎言为局

    另一厢的容子奕,对十五之夜亦另有考量。虽是吩咐了月白留心观察府里人是否有异,然容子奕却未告知月白十五为幌十六为实一事。若说对于于浩然隐瞒是为了保护,那么对于月白,容子奕却是因为仍持几分保留。他固然愿意相信月白,在他一无所有时,他用自己一命赌了月白的忠诚。虽说之前的他皆赌赢了,然而对于月白的忠心到底是在景离处还是自己处,容子奕依然不敢十足的确认——十五之夜便是很好的考验。若是月白真是景离的人,便当早早知道真相,十五之夜必可见端倪。

    回到楼中,月白已备下了一桌茶菜。容子奕不由疑道:“还未到午时,怎么就摆了膳?”

    月白答道:“因为应付秦、画二位公子,主子早膳吃的匆忙,想来并不饱足。奴婢本想去厨房叫人预备些点心,于公子却说主子素来不爱那些,提点道不若早些摆膳。”

    容子奕在桌前坐下,打量一番菜肴道:“今日的菜怎的好像不同些?”

    月白微微垂首,面上露出几分娇怯道:“院内上膳定时定候,虽说也可通融,又怕旁人议论主子恃宠生娇,奴婢唯有自己上小厨房做了几味。奴婢艺拙,还望公子不嫌。”

    月白此番说话与于浩然方才所言似乎有些出入,容子奕于是接着试探道:“我道你方才为何没跟着我去偏厅,原来是去了小厨房。”

    月白不知于浩然此言何意,以为他是怪责自己失职,亟亟道:“可是方才出了什么乱子?奴婢本以为使霞红陪着公子,打发那二位应是足矣……”说着便要一跪:“是奴婢妄为了,还请主子降罪。”

    容子奕赶紧扶住她道:“姑姑言重了。我知院中规矩多,姑姑为我越矩还亲手为我做饭菜,我心中自然承情,只是小小腹饥,姑姑不值得如此。往后非常手段当留于非常时刻用才是。”

    月白欲言又止,只点头应了。

    见月白此状,容子奕心中愈发疑窦丛生。到底是月白在隐瞒,还是于浩然在撒谎?

    只是虽是心中有疑,容子奕却没有追问,也没有再提起此事。他知道一个谎言就是一个破绽,既然有人撒谎,就一定会有人露出破绽。

    如此静静地观察与等候,日子很快就流转至十五,容子奕院中上下都流露出一股跃跃之喜色。

    容子奕持着杯倚立于厅前门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茶。月白忙着指挥一院子的人,还须得时不时过来给他添一添热水——自上回容子奕命她要小心留意院内人,容子奕一干贴身事务她便一律亲自包办。

    容子奕见她忙得陀螺转,招呼道:“事情都交代出去了,姑姑也来吃杯茶吧,不必样样亲自管着。”

    月白摆摆手道:“事关重大,我若不一眼眼看着唯恐出什么岔子。”

    容子奕于是亲自去拉,月白推脱不过,唯有停下手来捧一杯茶。忙碌了半日,月白确实已口干舌燥,不一时杯中水便已见底。容子奕见状,便提起壶为她续一续水,谁知这一续却叫月白红了眼。

    容子奕见不得女子如此,又不知如何劝慰,纠结许久终于干巴巴问道:“姑姑这是何故?”

    月白呜咽着嗓子,道:“主子待奴婢如此宽厚,奴婢却不能为主子分忧。今日已是十五,奴婢却还未查到府中何人有异,若是今晚真有什么人在暗里祸害主子,奴婢,奴婢实在……”说到此处,月白虽是强压着,喉咙里也是一片混沌不清了。

    容子奕抚一抚她的背,道:“难怪你样样都非要自己过手,原是为了这。你放心,上回我们不也过去了吗?有我在,现在又有浩然在,应是无妨。”

    月白听到“浩然”二字,明显眼色一闪。她咬一咬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道:“主子,于公子……”

    容子奕抬手止住她,道:“我都知道,由他罢。”

    月白一怔,缓缓点头应了。她想知道容子奕的想法,可他既然不说她便不问也不疑——她相信容子奕所以她不需问,她也明白做奴婢的本分所以她不该问。吃完手中的茶,月白又自去忙碌,只盼能尽己之力为容子奕分忧。

    天色渐暗,容子奕面上一派沉静,默默地跟从月白的一切安排沐浴、更衣,只是身体却仍然不自主的有些僵硬。

    伴在他身旁的于浩然神色凝重,靠近容子奕为他整一整腰带,趁旁人不在意时压低声音在容子奕耳旁道一句:“你放心。”

    容子奕赶忙压住于浩然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可妄为,于浩然却绽出一个笑容,随手拿起一旁暖着的水壶为容子奕的杯里添一添水,举杯道:“祝今夜,你可得偿所愿。”

    容子奕接过杯,望住于浩然,毫无犹疑地一饮而尽——

    他再次恢复清明时,不出所料的,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他不记得是如何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上一件他有印象的事,就是他喝下了于浩然递来的一杯茶,茶里隐隐混着的那一丝不应属于茶的味道,在接过杯的一刹那他便已察觉。

    于是容子奕并不惊慌,只站起身慢慢踱步,细细打量起这间屋子。这屋子四面皆是墙,并无窗与门;屋内只简单陈设了桌椅,另外便是他方才躺着的这张塌,连摆设书画都没有。容子奕得闲时也学过些奇门遁甲之术,当下便了明了这是间密室,兼且是间从里面打不开的密室。

    既已探寻清楚,容子奕又躺回榻上,静等将他关在这里的人再放他出去。

    此时关他进来的人,却在属于他的卧房里颤抖,那人便是于浩然。天已大光,于浩然没有等到他想要等到的人。如同一颗赤心落沟渠般,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这痛苦混杂着难堪与愤怒,彻底混淆了他的心智。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骗我!”于浩然紧握着拳头,低低地发出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