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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流着流着就睡着了,睡得特别香,醒来的时候自己是在床上,司马濬已经不在了,景绣穿上衣服房门打开了,进来的人是青霜,脸色似乎不太好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景绣问道:“怎么了,一大早的就心情不好?”
刚问完心里就想起来如今的情形,她还是个杀人嫌犯呢,真心关心她在乎她的人估计没一个心情好的。
“小姐先吃饭吧,王爷已经在等着了。”青霜什么都没说,过去帮她梳了头,依旧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景绣挑了挑眉,觉得她这幅样子和昨天不同,昨天似乎也没这么担心的,难不成又发生什么事了?
来到隔壁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一个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南宫洐,他怎么会在这儿?
走上前,福身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免礼!”南宫洐温声道,清越的嗓音带着一丝疲惫,他是连夜赶过来的,到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他也不忍心打搅他,向葛天一了解案情直到现在。
葛天一忍不住捂嘴打了哈欠,这么多年办案还从没有像这次这样,这么累的,不仅心累,身体更累。
昨日和司马濬景绣共进晚餐之后他回去,又将本案所有的来龙去脉理了一遍,写了报告,一直到深夜才睡,结果刚睡着没多久,敲门声响了,说是二皇子来了。
原来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传到平阳城里,连皇上都惊动了。佛门清净之地接连发生两门命案这是何等大事,何等令人发指啊,皇上震怒,下旨派了二皇子南宫洐过来协助葛天一查案。
汇报讨论案情一直到现在,葛天一真的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景绣看了他一眼,黑眼圈又重了,杏眸转了转,就明白南宫洐为何而来了。也明白青霜为何那副样子了。
南宫洐宣读了圣旨,相府二小姐景绣涉嫌杀害静安师太和其弟子净圆,带回大理寺严加审问。
司马濬牵着她的手,将圣旨随手放到桌子上,“先吃饭。”
景绣点头,两人旁若无人的坐下吃饭,吃的心平气和。
南宫洐看着他们如此熟稔自然的相处方式,眸色渐渐深了几许。葛天一咽了咽口水,“二皇子殿下我们也去吃些东西吧,早点吃完早点赶路。”
他们走了,景绣才抬头问司马濬,“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夜里。”
“哦……”她这个杀人嫌犯的待遇还不错。
吃完饭景绣就在尼姑们的“欢送”中上了被官兵包围的马车。
“濬王殿下,您这是……”这是押送嫌犯的,堂堂濬王坐上去不合适吧?葛天一扯着嘴角。
司马濬看都不看他,直接一脚踏上了马车。
看到他上来,景绣并没觉得吃惊或是奇怪,只觉得好像是意料之中,好像习惯他的陪伴一样。马车还是他们来时的马车,还是一样的舒服,刚才她掀开桌子看了,下面还是一大桶的冰块,冰镇着喝的东西。
孙嬷嬷和扶桑以及青霜坐在前面,蒋迁骑马跟在马车一侧,青铜留在寺里暗中监视还未离开的六姨娘主仆。
南宫洐骑在马上,看了马车一眼,宣布出发。葛天一垫后,看着马车直叹气,这案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了结的,一个刚刚及笄的大家闺秀竟然动手杀人,杀的还是出家人,不管到最后二小姐能不能洗刷清白,这件事永远是她身上的污点,名声是毁了。
景绣想吐,可是怕司马濬担心就一直装着没事,但是刚吃的早饭还没消化,愣是想往外跑,实在忍不住了,头伸出马车,“呕……”一下子吐出来了。
“怎么了?”司马濬担忧的拍着她的背,大喊一声:“停车!”
青霜立刻闻声而停。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景绣有气无力地趴在窗口,一个头一张美绝人寰此刻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南宫洐和葛天一都拍马过来。
景绣抱歉的笑笑:“有些晕车,继续赶路吧!”
“要不要休息一下?”南宫洐问道。
景绣摆手,她现在是嫌犯能坐马车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还是不要搞那么多的特殊了。
队伍再次出发,马车内司马濬看她一副快虚脱的样子,让开身子,拍了拍空出一大片的座位,不容置疑的说道:“躺下!”
前两天来的时候并没发现她有晕车的状况,躺下或许会好受一些。
景绣很听话的躺了下去,其实吐完了已经好多了,只是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躺着要是能睡着估计就不会难受了。
一路上休息了两次,到达平阳城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
队伍刚进入平阳城,景绣就听到了外面不绝于耳的指责声。西临人大都比较信佛,因此人们对出家人还是比较尊敬和维护的,静安寺接连死了两个人已经足够引起百姓们的重视和愤慨了。
景绣现在体会到了什么叫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滋味,叫骂声和诅咒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猛,足可见人们对她的憎恶。
先前积累的好感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最得意的莫过于沈柔母女了吧,不知道景天岚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呢?
本来是要按例将景绣关进大理寺的,可是司马濬坚决护着景绣,说是让景绣入住他的濬王府,查案需要景绣,他一定亲自带着景绣随叫随到。
南宫洐不想和他动气,可是法不可违,私心来说他也不愿意让景绣去坐牢啊,可就算他可以关照人好好照顾,可监牢毕竟是监牢,条件最好的监牢也是监牢,苦和委屈是必然要受一些的。
司马濬这是不把他们西临的律法看在眼里,是不把他南宫洐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众让他难堪。
景绣也很无奈,可是怎么劝司马濬他就是不听,坚持让马车往濬王府去,可南宫洐的人又紧紧围着马车,就这样队伍堵在了四岔路口,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之前那种叫骂和诅咒全都集中到了一处。
就在双方各执己见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尖利的嗓音由远及近穿透力十足的传了过来,即使在如此人多喧闹的场合依旧脱颖而出,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皇上口谕,宣景绣进殿!”
这一声传来,景绣瞬间觉得耳边清净了起来,接着是哗哗地跪地声。
景绣和司马濬一同走出马车,她的手一直握在他的手里,挣脱不开。
来人是殷全,先是对着南宫洐一阵点头哈腰,转过来面对景绣时立马变了副嘴脸,可在看到司马濬的一刹僵了僵,接着谄媚的向着司马濬行礼,连带着对景绣的态度也谄媚起来。
司马濬自然不会放心让她一人进宫,两人一齐来到御书房。崇明帝正在看葛天一呈上来的案件报告,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目光在他们二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就看向司马濬笑道:“濬王可真是稀客啊!”
以往都是丝毫不顾忌他一国帝王的面子,怎么请都不愿意入宫的人竟然为了这相府二小姐来了。
司马濬只抱拳意思了一下,并没答话。
崇明帝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景绣,这丞相府的二小姐可真是一刻都不消停啊,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平阳城变得这么热闹?
“抬起头来!”
景绣抬起头来,这是她第二次来到御书房,虽然这次是以“杀人凶手”的身份,但也丝毫没有害怕的感觉,其中的原因大概有两点,一个是因为有司马濬在身边,二是因为她问心无愧,崇明帝给她的感觉是个明事理的好皇帝。
崇明帝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还有一丝困惑和别的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早就听闻丞相二女倾国倾城是我西临第一美人,传闻果然不假!”
“多谢皇上盛赞!”景绣不卑不亢道。
“听说二小姐杀了静安师太和净圆小师傅?”崇明帝带着一丝试探地问道。
景绣无所畏惧的看着他,“皇上信吗?”
崇明帝一愣,没想到她会反问回来,信吗?
“朕不知道该不该信,朕只相信证据!”
“可是目前证据不足,根本就不足以证明人是臣女杀的。”
“可是你是嫌疑最大的,你如果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朕只能让葛天一依法处置你。”崇明帝说这话时看了一眼始终以护卫姿态站在她身边的司马濬。
景绣道:“净圆小师傅死的时候臣女正被关押还有那王才死时臣女在前往静安寺的路上,这些难道还不足以洗脱臣女的嫌疑?”虽然那种程度的“关押”并不能真的关住她,但崇明帝眼中她只是个普通的弱女子。
崇明帝道:“那也只能证明净圆和王才不是你所杀,可是静安师太呢,你如何证明静安师太不是你所杀?”
“很简单,臣女并不是个左撇子,根据静安师太和王才的伤口来看二人被刺伤的作案工具都是一柄七寸长的匕首而且刺入的深浅也差不多,由此可见凶手可能是同一人,而这个人还是个左撇子。”
崇明帝嘴角微勾,“那也有可能是你故意用左手杀人啊。还有那王才有可能是你为了摆脱嫌疑买通了别人并用和你相像的方式杀的,不是吗?”
景绣语气一窒,“这……”的确,这些并不足以摆脱她的嫌疑,可是除了这些还能找到别的什么吗?就算真的有被他们忽略掉的地方那也是在静安寺,他如果真的有意让她自己去找寻证据又派南宫洐将她带回平阳城做什么?
难道是看到司马濬对她的态度之后临时决定给她的机会?
“朕给你十天时间,还会让人随时跟着你,葛天一和洐儿也会全力助你,你有需要尽管跟他们提,十天之内如果不能找出你所谓的真凶,那么……”
“皇上,五公主求见!”崇明帝话还没说完,殷全进来禀报道。
崇明帝眉头微蹙,还没来的及说什么,南宫新月已经走了进来。
“父皇,儿臣相信二小姐不会是杀人凶手,儿臣请求和二皇兄一起追查杀害静安师太的凶手。”南宫新月仿佛没看到司马濬和景绣一样,看着崇明帝语带倔强的说道。
崇明帝怒斥道:“胡闹!”她以为他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么?她分明就是想抓住机会和葛天一相处,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南宫新月丝毫不惧,扬起下巴道:“儿臣没有胡闹,二小姐曾经救过儿臣的命,儿臣不愿意看着她被冤枉。”
这事崇明帝早在她之前约见景绣时已经知道了,狐疑地看着她,“真的只是为了帮二小姐?”
“当然!”南宫新月看着他的眼睛点头,“父皇如果不放心,把他踢出这个案子不就好了,二皇兄儿臣还有濬王殿下、二小姐,我们四人肯定能查出凶手。”
这个“他”是谁,除了司马濬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崇明帝犹豫着,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坚持,只好点头同意了。难得有一件她上心的事,让她出去转转也好,不然成天待在她自己的宫里什么人都不接触也不好。
让人将门外的南宫洐和葛天一也宣了进来,宣两个人进来的却是四个。
崇明帝目光在南宫泽和南宫珏二人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就看向葛天一,让他将静安寺的命案全权移交给南宫洐。
葛天一自然不敢有异议,点头称是。
崇明帝满意地点头,事情就按南宫新月说的安排了。安排好后,不忘看向司马濬道:“有劳濬王了!”
司马濬颔首不语,他只是想帮绣儿的忙。
“父皇,这事儿臣也听说了,明显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二小姐,儿臣请求一同参与查案!”南宫珏朗声道。
南宫泽不甘落后,跟着开口道:“父皇,五弟忙着西南赈灾之事已经够辛苦了,这事还是不要交给他了。儿臣平日无所事事,不如就让儿臣跟在二哥身后历练历练吧!”
南宫珏咬牙,“赈灾之事有叶寻替我分担,我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四哥放心就是。”
“赈灾是事关百姓生计的大事,五弟怎能如此不放在心上,叶公子虽能力出众,但五弟也不能将这么大的事全推给他啊,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你……”
崇明帝打断他们,一锤定音道:“好了,这件事就按老四说的办,老五你应该把心事放在赈灾一事上,事关百姓生记切不可大意!”
“……是,儿臣遵命!”南宫珏无法,只能点头。
一行人出了御书房,南宫泽得意地看着南宫珏,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五弟啊,疏洪赈灾那可是事关百姓生计的大事啊,四哥还以为你为此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无暇分身了呢,没想到你这么闲啊!”
南宫珏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将拳头落在他那张讨厌的娃娃脸上,打下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反唇相讥道:“要是四哥你的话恐怕真的是无暇分身了,毕竟能力有限么?可是我就不一样了,父皇如果不是信我足够有能力处理好,能把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四哥听到的意思!”
……
景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像两个孩子似的,就在这御书房门口吵了起来,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可是其他人仿佛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早就习以为常了。
看她一副惊奇的样子,南宫洐解释道,“从小到大一直都这样,见面就吵。”
景绣“呵呵”两声,实在是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一面。
“各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就都去我府上一叙吧,咱们讨论一起接下来该怎么做?”南宫洐看着众人道。
大家点头,这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他们手中掌握的线索太少,想要十天内抓到真凶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