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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情?”胡为强大声问。问完,呵斥水牛前进。
田野中,有正在收割稻谷的社员,更有正在耕田的社员,胡为强怕别人看见说自己偷懒,以后影响了自己的工分底,准备一边耕田一边与母亲说话。
朱三兰从田埂上走过来,脚上沾满了泥水。胡为强见母亲没有说话,转头望去,但见母亲正从田埂上走过来,不仅又停下来,说:“娘,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咯,跑到中间来做什么,田埂上都是泥水,当心滑倒。”
朱三兰六十多岁了,脚被裹过,很小的,是所谓的三寸金莲,走在泥水田埂上自然是很危险的。
说时候,朱三兰已经走近胡为强。胡为强看见母亲如此郑重,揣测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于是再次停止下来,问:“娘,什么事情?”
“强儿,健儿出事了——”朱三兰一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健儿不是在学校里吗?出了什么事情?”胡为强站定,问。
“学校安排到我们社修围堰,健儿在下面上土,被塌方的土压再下面……”
胡为强一听,脸色霎时惨白。少顷,把牛脖子上的辕取下来,牵了牛,走出水田,说:“走,我回家看看。”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去卫生院没有?”
“没有去找郎中,现在自己家里,健儿看样子还精神,只是脑子好像坏了。”
胡为强一听,脸色十分难看,牵了牛,走到河边的树林里,把牛栓住,转身来到正在耕田的社长胡映田旁边请假。
胡映田听了情况,自然是同意,叫胡为强赶快回家。
回到家里,胡天健却在外面看风景。胡为强拉着胡天健问:“健儿,你感觉身上有什么不对的么?”
胡天健看这人高大魁梧,黝黑的四方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穿着一件青色的褂子,下身黑色的裤子卷过膝盖,脚上满是泥巴水。这么关心自己,也不敢乱叫,指着胡为强,喃喃说:“你是……”
“健儿,他是你爹……”朱三兰看胡天健这呆样,未免哽咽。
“健儿,你脑子压坏了……”胡为强摸摸胡天健的头,又拉着上下看了看,但看胡天健身上并没有特别的伤痕,脑子还算清醒,只是不认识自己,脑子受伤了。也没有听说这种病的,只有等有时间去找医生了。
怎么办?这个父亲看样子也不过四十岁左右,既然是父亲,以后也只有这么叫了。胡天健心中觉得好笑,重生寄托在一个小孩子身上,思想意识大相径庭。来到这解放初期,许多事情要观察行事,不可鲁莽。听说在这个时代生活风险很大的,有文化的读书人被歧视。自己一个大学的老师,虽然不是什么大学者,到了五十年代的农村。还不是一个响当当的知识分子?
胡天健跟着胡为强一起进了屋子,朱三兰找了一身衣服为胡天健换上,自己就煮饭。胡天健一看,青色的布料褂子很大,肩膀上和袖口有几块布丁,细密的白色针脚。七岁的小弟在胡天健的面前问这问那,主要关于学校的事情。胡天健一无所知,笑着推诿。
胡为强看胡天健那样,觉得大事没有,失去记忆自己也没有办法,乡卫生院大概也没有办法治疗这样的病,还是上工赚工分要紧,对母亲朱三兰说了一声,返回田间耕田去了。
中午,家人渐渐回家,围绕胡天健因公负伤的事情议论起来。胡天健也知道,自己这个新家一共有八口人,母亲周银芝、哥哥胡天康、姐姐胡玲、妹妹胡琴、弟弟胡金狗、胡金木,奶奶朱三兰。爷爷有没有还不知道。
兄弟姐妹看胡天健摸样,也不像伤的很重,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心情虽然不高兴,也未感到十分伤心。一家人少言寡语。
天气很热,坐在家里身上也在不停止的毛汗。周银芝帮助朱三兰作菜,很快就端上桌子。
在胡天健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就是看着桌子上一碗辣椒炒豆角和一碗南瓜汤都让胡天健好奇。
胡为强说,下午因为怕有雷阵雨,出工会提前的,叫大家都吃饭。没有听见出工的哨子声,可以趁时间午睡。
朱三兰说:“强儿,你说这村子和乡里的人,我们家健儿伤成这样,也没有人来看看。”
“娘,健儿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就别说了,眼下正农忙呢,干部们都有事情。”胡为强说,“我们也不能给政府添麻烦。”
“按理,天健是为修围堰受伤的,不说给给钱慰问,也应该记工分。”胡天康说,“我们家都人多,正好可以增加工分。”
“天康,你别乱说!”胡为强制止说,“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在外面可不许这么说。”
“我看大哥说的就有道理,”胡玲接话说,“什么思想觉悟,怎么别人句说我们家人多,做的工分就养不活自己家里人呢?我们就不能说他们?”
胡为强一听,阴沉着脸,筷子停止下来,严肃地说:“他们是谁?是普通的社员。你说的是谁?是政府。政府是你说的吗?我们家在解放前只有两亩田地,多谢共产党,我们家增加了四亩田地。如今走响应国家的号召走合作化道路,我们家人口多,多亏政策好,我们家才能生活不比人家的差。天健上学也是受到照顾的,不然,我们家劳力少,人家还不说叫天健回来放牛赚工分?所以呢,在学校里支援社里搞生产劳动也是应该的。现在虽然说天健受伤了,但是除了记忆不中用外,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伤情。我看就不必大竟小怪的了,不许抱怨政府没有抚恤我们,更不许在外面说三道四,破坏政府的形象,你们都听见了?”
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