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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过慌乱,宁玖急于想将压在她身上的卢二郎推开,她将脸撇到床榻里侧的时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扯到了头发,顿时痛得龇牙咧嘴。
是以,话出口的时候便带了几分莫名的嘶哑。
这人,莫不是以为她因他的话而哭了吧?
太……太丢脸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玖忙用左手手背抵住双眸,生怕被薛珩瞧见她这模样。
她本欲不作解释,可瞧着薛珩方才瞧她的那眼神,便觉有一口气堵在胸上出不来。
为了自己名声,宁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番,“方才我中了软筋散,我以为外面是卢二郎的护卫,所以才……”
“哦。”薛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宁玖知道,此时他应当还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瞧着自己。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宁玖只好道:“楚王殿下,你帮个忙,帮我将他给挪走。”
宁玖依旧保持着头撇向内侧的姿势,虽然这样对人说话有些无礼,但她实在是不晓得眼下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薛珩第一次在宁玖的身上瞧见这种可以说是有些孩子气的行为,不但不生反感,莫名觉得有种出人意料的有趣,不由扬起了几抹笑容。
他面上带笑,声音却是冷硬道:“你还真是打的好算盘,将卢平的人引到驿站去同我的暗卫交手,自己打了主意逃跑,结果半途被卢二郎截了胡。眼下还好意思心不慌气不短的,指示本王替你做事?”
“宁六娘,你还真是好算计。”
宁玖忍不住轻咬了下下唇,为什么自己每次最狼狈的模样都要被此人撞见?
眼下薛珩所言的确乃是事实,既然被正主当面戳穿,宁玖也不扭捏了,她道:“此事的确是我不对,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眼下我正好没有还手之力,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薛珩一笑,“杀你?别忘了,你还欠着本王三个条件,就这样让你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你该庆幸你有个好丫鬟,赔了一条命,让本王来救你。”
听此,宁玖再也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不由别过头来,眸光直直朝靠在床榻边抱臂的薛珩扫过去,“你要了谁的命?紫苏,沉香还是沉雪?”
这一瞬,宁玖眼中凶光毕露,眸中是毫无掩饰的森冷。
薛珩扬眉一笑,“收起你的爪子,那个叫沉雪的丫鬟本王一根毫毛都没动。是她自己言明,只要我能救你,她的命便由本王说了算了。”
宁玖眼一沉,“不必楚王救我,我自己也可以脱困。”
话音一落,便见薛珩面上的笑意更深,“你自己?”
薛珩扫了眼卢二郎的尸体,“你能将卢二郎摆平,确实是有些出乎本王的意料。就算你搞定了卢二郎,那外头他带的那些护卫可都不是吃素的,你一个不懂武功的小娘子,未必然还能搞定他们?”
薛珩说的乃是实话,就算她搞定了卢二郎,佯装出在屋内颠鸾倒凤的假象,可等到天亮,若是没有救兵及时赶到,应对外头那些身手不凡的护卫,她怕是凶多吉少。
思索片刻后,宁玖忽道:“为什么……要帮我?”
薛珩不是那么好心的人,若说是沉雪去他面前求情一番,他便答应就她这种理由,她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帮她?
“不是都说了吗,你还欠本王三个条件,若说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本王岂不是亏大发了?永安城草包遍地,能找到似你这般有趣的人也不容易。”
宁玖顿悟,敢情这人就是怕自己死了,他少了一个逗乐子的对象……
“你方才说沉雪以命为条件让你救我,若你救我之后,会如何对待她?”在此之前,她必须确定沉雪的性命不会有碍。
“放心吧,你那小丫头的命本王还暂且看不上,不过她既然说以命相抵,那日后她或许就要异主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这句话落下,外面忽然扬起一阵冲天的火光,接着便是兵刃相交的声音。
薛珩扫了眼外面,心想玄二还不算蠢,来得倒算是及时。
他忽而倾身,欲要将宁玖身上的卢二郎给扒拉下去。
宁玖却追着她方才的话头不放,“等等,你方才说要如何安置沉雪,你——”
话到一半,二人齐齐僵住。
卢二郎被薛珩只手一拉,如同扔垃圾一般扔到了地上。
而方才被卢二郎被压在身下的宁玖的身子自然而然也就全部露在了薛珩的跟前。
素色的衣衫被撕裂成条,不成形的披在宁玖的身上,莹白色小衣上的垂丝海棠在她细腻肌肤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娇艳。
发髻凌乱,兴许是被压久了有些缺氧,是以她宛如白玉一般的双颊上带着些许红霞。
薛珩眸光微沉,眼神飞快地从她的身上移开。
“嘭。”大门陡然被踹开,接着玄二的声音响起,“主子,外头的杂兵已经解——”
“嘭。”玄二的右脚才刚刚跨过门槛,便见那原本被他踹开的大门被一道劲风带上,直直地朝他的面门砸了过来,若非他反应及时,那门非得砸上他的脸面不可。
玄二摸了摸鼻子,不由有些后怕。
虽说他对自己这张老让人误会年龄的娃娃脸有些不满,可若让这张脸上添上个一两道疤痕他必然是不愿意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自然也不例外。
玄二被自家主子这莫名其妙的摔门弄得有些茫然,眼见温琅来了,指了指里面,“怎么回事?我方才才踏进门槛,便被主子轰了出来。”
温琅打着折扇,似笑非笑地往门里面瞧了一眼,面上的神情有些暧昧,给了玄二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玄二拊掌,顿时笑道:“我懂我懂。”
屋内,薛珩环视一圈都没瞧见有什么可以蔽体的衣物,皱了皱眉,只好将自己的衣衫解了扔在宁玖的身上,将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遮住。
听到外面玄二猥琐的笑声,和温琅的低语声,薛珩走到门前,对着温琅道:“她中了软筋散,解药。”
温琅身上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各类解毒的丹药。
他打开自己身上的一个锦囊,从里面摸出一个瓷瓶,凌空扔给薛珩。
薛珩稳稳接住,复又关门而入。
他一进屋内,温琅就给了玄二一个更加暧昧的眼神,他以扇抵唇,压低声音道:“瞧见了没有,你家主上外衫都脱了。方才他为何要摔你的门,你懂了吗?”
玄二先是一笑,而后又惊讶道:“可这个宁六娘才十三岁啊,虽说她生得的确不俗,可毕竟这年岁也太小了些,主子他……”
温琅一边晃着手里的扇子,一边摇了摇头,“这你就不懂了,你家主子黑心黑肺,哪里顾得了这些?我跟你说,以前他在逍遥山的时候,他……”温琅抹黑薛珩的话还未,便听一道声音冷道:“那边那个,瞎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去寻一套女子的衣衫过来。”
温琅愕然,用扇子指了指自己。
薛珩依在门旁,挑眉,“不是你难不成玄二去?你温三郎阅遍群芳,审美独到,你若不去,莫非还让玄二去。”
温琅故意装作听不出薛珩口里的暗讽,将扇子一收,忍不住摇了摇头,“罢罢罢,谁叫我这个人这么好说话呢。”
说罢,他运起轻功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见玄二正用一种隐晦的眼神看着自己,复又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薛珩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温琅这种祸害,果然不能放在身边多呆。
薛珩道:“瞎想什么?温琅说得话你也信得?速速召集手下的人。”
谈起正事,玄二立时正了神色。
薛珩又道:“歹人作乱,意图行刺楚王,好在楚王天潢贵胄,上天庇佑,毫发无伤。至于那些行刺楚王的人已然全数伏诛。”
“哦,还有。”薛珩将方才他提到门口的卢二郎往外面一扔。
“此次作乱的歹人心思歹毒,丧心病狂,郡守的儿子卢二郎不行遇刺,被匪徒砍掉四肢,扔在陋巷。”
玄二点头点头,正巧看见那卢二郎的口鼻都流出了黑血,有些诧异。
若是主上出手,哪里用得着下毒,直接一掌过去便可轻轻松松地要了这个卢二郎的性命。
可眼下,这儿卢二郎口鼻黑血四溢,显然是被人毒杀。
想到一个可能性,玄二惊色更浓,不由得下意识扫了眼屋内。看来主上说的没错,这个宁六娘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解语花,分明是朵杀人不眨眼的食人花。
温琅的办事效率果然极高,这边薛珩和玄二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他便带着一套衣裙回来了,将衣裙扔给薛珩,瞧见扔在院子里卢二郎的尸首,他面上不由得浮上了几抹兴趣。
温琅蹲身,也不惧怕卢二郎面上流出的黑色毒血,他用手指捻了捻,而后又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面上的趣味更浓。
将手上的残血在卢二郎的身上擦干之后,温琅似笑非笑地瞧着薛珩,“目前看来,她的确是个不好惹的小娘子。”
薛珩嗤道:“废话,早就提醒过你们的。”
“卢平发现事情败了之后,必然会伺机报复,眼下这清河已是没有必要多待,未免横生枝节,我们还是尽快上路的好。”
见温琅不语,薛珩又道:“怎么?莫非你还没玩够?”
温琅摇头,笑道:“罢,自然是听你的。”
*
天还未亮,卢平却是一夜无眠,等了许久都等到成事的消息,让他不由得有些心烦气躁。
卢平实在是心焦难安,于是便在府中来回踱步,希望能早些等来事情办妥的好消息。
谁知这好消息没等着,却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大事,大事不好了,二郎被人发现死于群芳阁外面不远的陋巷里头,四肢皆被人砍去,浑身是血,就连……就连下面的那东西也被人生生砍了去!”
卢平双眸陡睁,忍不住揪住报信之人的衣领,“你……你说什么?”
“二郎,二郎他……”
卢平怒喝,“住口!”
稳了稳心神之后,卢平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二郎现在在何处?”
他压根不相信有人敢在他清河地界犯下此事。
“尸首已经抬到了府门口。”
卢平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朝府门口而去。
郡守府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盖了白布的尸体。
不,确切的来说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白布了,说是红布还差不多。那白布上早已被汩汩血迹给浸透,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卢平颤颤巍巍地伸手掀开那白布的一角,看清楚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之后,不由得踉跄后退几步,差一点就站不住了。
“啊!何人敢害我儿,何人敢害我儿!”
卢平仰天怒吼,边吼便后退。
好在此时外面无人,否则若是让旁人看见他们的郡守疯癫至此,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模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卢平正陷入卢二郎惨死的打击中,便听有人一边朝郡守府这边打马而来,一边吼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那人黑巾蒙面,身着黑色夜行衣,浑身的衣服仿佛被浸湿了一般,深浅不一。
等到仔细一看才知,那衣服哪里是被浸湿了,分明是沾满了鲜血。他一靠近,便有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味钻抠鼻。
卢平一眼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自己派出去暗杀那宁六娘的暗卫之首。
极致的悲怆之后,反而是极致的平静。
他儿子都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是比死了儿子还要不妙的事?
卢平道:“什么事?说。”
那人道:“行刺宁六娘失败,我们在驿站里对上了一队身手极为高强的人马,我们的人马全灭!”
“什么?”
全灭?!要知,他派去的可是足有一百人马,且全是他手下的精锐,可如今却是全灭,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卢平咬牙道:“对方是什么来头?”
“是楚王的人马。”
“现在外面都在传,清河郡内有歹人作乱,意图行刺楚王,好在楚王天潢贵胄,上天庇佑,毫发无伤。至于那些行刺楚王的人已然全数伏诛。”
“噗——”卢平被气得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然而,这还没完。
“楚王亲言,说是那些歹人乃是与境外勾结的朝廷蛀虫,意图烧毁驿站的重要信函,盗我南秦机密。楚王欲将此事上报圣上。”
卢平两眼一黑。
前些年,他的确是和突厥人有些往来,也正是因此才被永嘉大长公主拿住了把柄,意图要挟于他。
不管楚王手里头有没有证据,可若是让他将此信息带到永安城,等到圣上对他清河大事搜查,难保不查到他的身上。
若是等到此事查明之后,他卢平必死无疑!
卢平不得不强撑着精神,口中喃喃道:“不,不!”而后对身后的管家道:“速传刘公,速传刘公。”
卢平进了书房,眼下也没功夫管他枉死的儿子,面色难看至极,眼里满是焦急,“都说楚王是纨绔草包一个,他来了清河之后整日里吃吃喝喝,到处玩乐,我们都被骗了,都被骗了!这个楚王必然是有备而来,若让他将此事抖到圣上的跟前,别说我这官位,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一旦罪名落实,他的那些政敌岂会放过这次机会?
通敌叛国,光是这一条便足以他死上千次万次。
刘公眉眼一厉,“为今之计,郡守只能先发制人了。”
卢平点头,“没错!在楚王回京之前,务必要将他做掉!”
刘公提议道:“清河和永安途中的必经之路有一处石头山,那里悍匪出没,没有比此地更好动手之地了。”
“甚好,就依刘公所言。”
刘公又道:“如今看来,那个宁六娘必和楚王是一伙的,否则她怎能在两方人马交手当中安然无恙?”
卢平神色阴沉,想起自己枉死的儿子和折损的一百个精锐,恨不得立刻将楚王手刃,方解他心头之恨。
“一伙?那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若这二人不是一伙的,那也无碍。
这个宁六娘他必然要除,以绝后患!
卢平本来还在担忧等到楚王归来之后该如何同他虚与委蛇,装作一副全然无知的模样,未想天刚刚亮,便有人来报,说是楚王今日一早便出了城门。
卢平在心中又气又骂,而后差了人马去石头山和山上的那些悍匪交涉。
既然要做出山匪行刺的假象,这其中必然要掺几个山匪进去才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此一来假的也成了真。
由于宁珏身上的蛊毒还未拔除,所以宁玖只好跟随楚王的队伍一起回京。
出了清河,宁玖等人行了一日路后,在临近清河的一个小镇上暂时歇脚。
温琅言明那噬智越耽搁风险就越大,于是决定就在那个小镇替宁珏拔蛊。
当温琅提及女主无需泡冰冷药浴,只是放血一碗之后她还有些奇怪,温琅回复说是他寻到了一个新的解蛊方法,宁玖自然也不疑有他。
毫无疑问,拔蛊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
宁珏虽然心智不全,平日里若是受了伤,在宁玖的面前总是极力的遮掩,好教她不必不担心。
但拔蛊这夜,温琅才给宁珏服下一剂汤药后,他便发作了。
宁珏明知宁玖在身旁,可还是忍不住疼得大叫。
若非温琅事先让周兴等人将宁珏制住,他怕是会疼得在地上打滚。
温琅上前,欲要将宁珏的衣服退去,准备给他施针。
脱衣之前,温琅忽然回头,眼风掠过屋内的几个婢女。
薛珩也扫了眼屋里的宁玖和她的几个丫鬟,“眼下你们若再接着待下去,怕是有些不方便。”
宁玖让三个婢女退下,自己却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见薛珩不明的眼风扫来,宁玖道:“我不会离开,若没有我在旁边,我怕我阿兄撑不过去。”
温琅道:“那你最好先做好准备。”
待宁珏全身各处大穴都扎满银针之后,他叫唤得更厉害了。
“好疼,我的脑子要炸开了,好疼,六娘,你让他们住手,住手!”
宁玖眼中不知不觉蓄了些雾,她上前握住宁珏的手道:“阿兄,再忍忍。我在旁边,你再忍忍!”
宁珏在痛苦和绝望里挣扎了不知多少次,每当他快撑不住的时候,听着旁边宁玖的声音,他便咬牙,告诉自己撑下去,再撑一会儿就好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待到第二日晨光微亮的时候,那噬智终于顺着宁珏的脑子一点一点往外,从宁珏的耳孔里头直直扎入了那个盛放了宁玖一碗鲜血的器皿中。
乳白色的蛊虫仅有黄豆大小,可待他进入那器皿之后,那里头的鲜血瞬间被吸干。
紧接着那蛊虫也有黄豆大小变成了成人手掌大小,还不停地蠕动,实在是恶心至极。
温琅在蛊虫飞出的瞬间,将手中瓷瓶的液体倾倒下去。
那蛊虫瞬间爆裂,仅余些白色残骸在那器皿之内。
温琅道:“拔除蛊虫之后,他会睡上一段时间,兴许一日,兴许三日,这都是很正常的。”
宁玖将温琅的话细细记下。
休整一番后,一行人再次上路,在途径石头山的时候,他们遭到了一批山匪袭击。
来人仅有五百之数,且个个面露凶相,一看便是穷凶恶极之徒。
若这些山匪遇到的是旁人他们还有一些胜算,只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并非是普通的队伍。
宣德帝亲赐的精锐加上二十名玄衣卫,再加薛珩等三个绝顶高手,宁玖带上的人几乎都没有出手,薛珩的人便将那些山匪全部歼灭。
拔蛊之后的第三日,一直昏睡不醒的宁珏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冽,隐含凛冽,一扫往日的懵懂与无知。
此时的车队正驻扎在一个溪旁补充水源,宁玖也在外面透气。
她似乎有所感觉,忽地回身。
只见身着雨过天青色圆领袍服,生得与她七分相似的俊美郎君正撩开车帘,隔着遥遥地距离对着她笑道:“六娘,阿兄回来了。”
马车后面是巍巍青山,微风吹拂撩起他的发,他唇畔的笑容温柔,含尽宠溺。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恢复正常的阿兄会是何等的迷人,会是何等风姿……他明明有大好的人生,他明明那么聪慧,却被人下了蛊,从天才变成痴傻。
好在,好在他的阿兄终于恢复了。
瞧着稚气退去,眸光清冽的兄长,宁玖心绪起伏万千,不知不觉,她眼中氤氲了些雾气。
她实在是太欢喜了,从未如此欢喜过。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宁玖还是忍不住跑向宁珏那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阿兄,欢迎回来。”借着宁珏的衣衫,宁玖擦去了浮在眼上的水光。
宁珏道:“六娘,从今以后,由阿兄护你。”
宁玖从他的怀中离开,笑靥如花,点头,“嗯。”
薛珩听了这边的动静,正巧回身,一眼便看见了满面笑颜的宁玖。
这是一种怎样的风情?
少女如花悄然绽放,她扬唇的瞬间,眉梢飞扬,眼里甚至还有几滴泪珠,但整个人却散发出好似明珠一般的光彩,熠熠生辉,叫人难以移开眼。
他见过那那双眼种的算计,狡诈,仇恨,得意,嘲讽……却唯独没有见过她眼中的纯粹,那种只将一人放在心上的纯粹。
他忽觉心间有种被羽毛挠过的感觉,有些微痒。
薛珩有些鬼使神差地扫了被宁玖慢慢注视着的宁珏一眼,方才心中那微痒的感觉忽然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总归有些莫名地不舒坦。
薛珩移开眼神,朝自己的马车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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