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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你们两个,到底有完没完?我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一地了……照顾一下我们好不好……这地儿就这么一块大,还不能走动,不行,汗毛竖起来了……受不了,受不了……”
杨固笑的调侃,引来其他几个男人低低的笑,都转开了头:非礼勿视!
那边,黏合在一起的两个人,个头小那个挣扎了一下,显然是难为情了。麺魗芈伤个高那个不理会,一劲儿抱着,才不在乎他的话。
“萧缙,我服了你了!哈!”
杨固又一笑,摇头,心下叹:冷漠的萧缙,遇上自己在意的女人,整体形象,完全走样,他想起岳离之前所说,关于五年前的事,那时,他还没有跟了他榍。
据说,是这么一回事……
那一年,萧缙在外受伏,当时,岳离只带着三四个人在他身边——萧缙他这个人,艺高胆大,身边一般不带什么人,那一次,他好像是去东越办事,事情很秘密,过程很凶险,所以,易了容,带了几个人。
在回来的路上,遭一股不明份子追杀,三十四号人,个个都是受过魔鬼式训练的冷血杀手,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独。
战斗中,萧缙双眼被毒水,失明,紧急状况中,一个功夫出奇好的少女跳了出来,护她。
岳离说:“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一个劲儿的叫爷为‘龙奕’!”
依他看来,定是认错人了。
在缠斗过程中,萧缙挨了一剑,剑上有毒,情况很不妙,少女用自己的骏马,带着萧缙逃离,而后不顾一切,替他吸毒。之后,萧缙没事,少女被他的毒血所害,昏迷,危在旦夕。
当时,一起逃脱出来的岳离劝萧缙道:
“爷,顾不得她了。追兵随时随地会来。您受着伤,我们势单力薄,不能久留异地……带着她,会有危险。”
本来一个素未平生的女子,死了便死,毕竟怀王的身份,比任何人都来的金贵,这不是以德报怨,在危机四伏的时候,必然有所取舍,人心皆自私,保着命,以后才能替“恩人”报仇雪恨。
萧缙不同意,紧紧握“恩人”的手,吩咐了一句:
“召龙影卫,不惜一切代价,只要她活。听明白了没有!”
岳离为之色变。
萧缙第一次动用龙影卫,是为了救这个少女。
后来,十个龙影卫护着萧缙,带着昏迷的少女来到秦山关。
抵达两国边境,萧缙再也不肯走了,因为小丫头的情况越来越糟,而他知道秦山关上有个医者名为:怪易,医术不凡,性情却极为古怪,一般不轻易出手救人。
为救少女,他亲自去相请,受那医者百般叼难,最后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打动了那个怪易,得令他前来就诊。
也亏得有怪易出面,少女逃过了一劫。
为了她,萧缙不顾风险,留在秦山关附近一个小村落,所幸,他在那边有个秘密的小庄园,还有一些留守的侍卫,岳离说服不了他离开,只要带着人日夜不停的巡逻戒备。
那几天,他寸步不离在床头,日夜相守。
当时,萧缙本身状况就不怎么好。可谁也劝不住他。王爷死活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因为眼睛中毒,暂时性失明,他看不到她生的模样,便一遍一遍的问身边的侍女她的容貌,就像中了邪一般的,入了迷,一声一声唤她作“琉璃”。
这是岳离跟随怀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如此疯狂。
岳离想起这事,就觉得不可思议,曾对杨固说:
“以前爷对任何一个女人,再如何倾国倾城,他都无动于衷,纵然有个才情冠天下的凤小姐,他见了,也只是闲闲一笑。爷对女人,真是很挑剔!
“我原以为爷对女人不感兴趣,这想法本和阿阳一样,经过这一件事,才知道,爷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叫琉璃。就是这个救爷命的小姑娘。
“可我奇怪,王爷既然喜欢这个小姑娘,怎么会不认得她的模样,还要一遍一遍的问别人。
“那小姑娘,真是小,个头都不及爷的胸,又瘦又丑又小……也不知爷喜欢上人家什么了……”
后来,那少女醒了,萧缙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岳离说的,他是第一次听见王爷,笑的那么的欢——那个笑是完全是打从心眼里发出来的。
后来,怀王被这少女破了童子之身——杨固听着就笑,这话是不是倒过来了!
后来,少女昏了,原因是房事过猛——杨固听着大笑,萧缙也有猴急的时候呢!
后来,怀王被怪易骂了一个狗血淋头:骂他到底是要她活,还是要她死,身子这么虚,你还行~房,还这么猛——杨固听着捧腹狂笑,一直很好奇,萧缙当时被骂的一脸尴尬的惨样,他得有多喜欢这个女人,才甘愿遭人骂:他这个人,从来是骂别人的份,别人有谁敢来骂他?而且骂了,还不回嘴,这样的怀王,真是太少见太少见了!
又后来,他们遇上了又一波可怕的暗杀。
这一次暗杀,那拨人来势汹汹,将整个村子全部封锁,而后,奢村,焚烧,百来号功夫绝顶的杀手,齐集出手。
萧缙眼见自己人力单薄,且陷在重围之中,能不能逃脱出去,没法说。
在这种情况下,他第一时间做的一个决定是:
令岳离他们带上功夫最最好的几个人,护着“琉璃”姑娘突围,自己则去当诱饵,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力,并下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死令:
“她在,你们在,她若出半点岔子,你们就不必再回来。”
岳离不肯接受这样的分配,誓死要护卫在他身边。
萧缙自是明白他的忠心的,但他还是固执己见,分析道理给他知道:
“大岳,她是我的女人,如果能逃过一劫,她便是你的女主子。今日大劫,她没有自卫能力,你功夫最好,只能将她拜托给你。今日,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从此,这世上再无我了萧缙……”
岳离震惊,只好领命。但后来,他们到底还是在突围中被冲散了。
岳离带领的几个精卫,被一个个杀死,他自己身受重伤,差点丢了性命,可见当时的激战是何等的激烈。
岳离对杨固说过:“我这条命,还是爷派人来找时从死人堆人救回来的——我醒来以后,知道把人弄丢了,差点一死以谢天下。生怕爷殉情。好在,后来知道这姑娘没死!”
怀王萧缙,经此一事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彻彻底底的热衷于权利,不管是朝中,还是在军营里,他慢慢笼络起人心,一步一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将那些他原本不怎么看重的权,一点一点拿捏在了手上——
萧缙从来不曾跟杨固提五年前事,那些事,已成为了他心头的禁忌,只有过一回,喝了一些酒,他才提起一些,曾说:
“这件事,有问题,总有一天,我查出真相,倒看看底是谁想致我于死地——”
这五年来,他一直在查——
这种查访一直在暗中进行,可始终查无结果,可见当年那件事,是何其的诡异。
如今事隔五年,再看五年前的事,越发的会觉得那件事,充满了阴谋和玄疑。
跟着萧缙一起经历五年前那场劫难的人,皆是怀王府跟去的人,最后只剩下了岳离,那些前来救主的龙影卫,是老主公派给他的,秦山关上,龙影卫,也折损了好些个人。
当初,萧缙以为那场暗杀是针对他的,如今,当杨固秘密查明当年那个女子,是云家堡的那位七小姐,且这位七小姐还以为萧缙已经死这个情况以后,再来看这件事,就得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去审视。
很多真相,都被人为的掩埋,深藏,其中的道理,费思量。
再次遇上那个令萧缙心动的女人,这的确是够意外的,够叫人欢喜的。
只是,萧缙这种疯狂,还真是叫杨固叹为观之:美人和江山,他选了前者。
若是昏聩之主,杨固不会惊怪,惊怪的是这个萧缙乃是一个志向远大的王侯。
这个男人的心胸,比天还高,这个的男人的眼界里,没有一个女人够配他的。
他用二十一年清心寡欲的和尚生活,让所有跟随他的人清楚的认识了这样一个事实:怀王心比天高,不重***,一心家国天下。
其实,不是他不爱美人,而是那个女人,他一直没找到。
权位上的男人,都有很多女人,无论拿来平衡势力,还是传宗接代,女人的存在,多半是摆设,可以宠着,可以纵容,但不能过,女人不能防碍了男人前程。
当然,有例外的,有些女人,生来就能和男人并肩而站,三百年前便有这样的奇女子。三百年后皇宫里内的宁太后也是堪称是一个典范,但,宁太后再如何强悍,依旧逃脱不了深宫法则——女人,若衣服,对于男人来说,女人越多,面子越大。
这世间,的确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佳话,但那红颜到头来,也最多只是其中一件衣服,比如那岑贵妃,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在这个时代,若真有一个男人,为女人舍下功名利禄,这个女人,只怕就会被称之为祸水。
楚帝萧恒,以祸国妖孽之说,欲将云沁处死。
现在看来,这位云沁小姐果然有做祸水的潜质:身为是秦逍的未婚妻,却替萧缙生了娃——
哎呀呀,这事儿,闹的大的来,以后只怕很难收场——
杨固不得不叹一声,心头感慨无限,也玄奇这一男一女也真是有缘,时隔五年以后,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遇上,而且还拜堂做了夫妻。
“唉,原来缙兄也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时候!”
“你这是在嫉妒羡慕恨吗?等办如今这事儿,出去后,准你告假,也去找一个——女人这种事,平常时候宁缺勿滥,时候到了说不定也就能遇上一个叫你魂牵梦绕的人了……”
抱是抱不够的,但萧缙终于放开了云沁,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又抚了抚她的发顶,才牵起她,很大方的走了出来——那脸皮厚的来,堪比城墙了……
云沁的脸皮可薄的很,她低着头,咬着牙,想把自己手抢回来!
悲摧的是:抢不动!
就这时,听到了他说的话,立刻没好气的瞪他,讥诮挖苦:
“喂,你有宁缺勿滥么?你明明一娶一大把好不好……还真有能耐睁眼说瞎话!”
“咦,你吃醋?”
萧缙顿下步子,好奇的问,没半点忏悔的模样,相反,高兴的不得了。
刚刚的柔情蜜意,一下跑光了——这男人,真是轻骨头:
“你看我表情,像是在吃醋吗?”
云沁笑的阴阴的。
某人看着好笑:没吃醋吗?好像还是有一点的吧,嗯,多少总归是有点介意的……
“看什看?难道我说错了吗?男人的劣根性都这样,一个个看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一定也有:一娶三个,如果不是你的心性叫这个社会的人渣精神给改造了,同化了,那一定就是你生性就有这种嗜好,如今,终于爆发了出来……”
她数落,不留情面。
他没给解释,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只是低低的笑,笑的那个春心荡漾,总结了一句:
“其实,你还是在吃醋!”
云沁哼了一声,别开头,懒得跟他斗嘴——才不吃醋,那些女人,她从来没放在眼里,他这眼界,当然也不可能放在眼里,既然心知肚明,还需吃什么醋?
杨固直摇头,看得出啊萧缙的心情,现如今是相当相当的欢喜,如沐春风,浑身舒畅,脸上那层冷漠的伪装不见,现在的他,整个儿沉浸在喜悦当中,可他不得不去泼凉水。撑着书桌,他打了一声招呼:
“喂,我说,缙兄,怀王殿下,在下觉得,当前这个情况,你最最应该想的是接下去该如何应对?亲亲我我这种事,以后留在闺房里慢慢做,比较不刺伤我们的眼睛。还有啊,当着人家大哥的面,勾搭人家妹妹,不管这是怎么一个妹子,反正总归是妹子,你瞧瞧吧……你未来大舅子,要翻脸了……”
一惯性的属于杨固所特有的调侃。此话一出,萧缙和云沁的目光不由自觉的往司靖身上瞟去。
云沁因为这句话,差点想狠狠揍自己一顿,不对,是狠狠揍萧缙一顿。
“大哥,你的伤,还好么?”
地上,有几滩血,司靖的脸,是惨白惨白的,正微笑的看着他们。
那些血,令云沁心头羞愧难当:该死的,她竟忘了司靖还受着伤!全是这个混蛋男人闹的,她恶狠狠瞪去一眼:
“还不放手!”
*
萧缙很识趣,脱开了她的手,她飞也似的奔过去,这地方,并不大,几步就能到,可她就是急,很紧张。
萧缙跟在其后,打量着这个环境,在来祭坛前,他曾对这个地方,仔仔细细的研究过,在宁太后给他那一张平面图前,他手上已经有了一张,虽然那也是拓本,但其结构布局画的更为的详细精准,也更为的复杂。
那是金凌的手稿之一,他在无意间在前朝的古籍内找到的。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各种机关所在。
他还知道有暗宫一说,这暗宫内不仅有宝藏,还藏着一具千年不腐身的寒棺。
当然,纵然再如何计划周详,他终不能保证自己所走的每一步,稳操胜券,不会有半分危险,比如说,太极九宫阵——他原先并不知道这个阵的存在,他所得的平面图上并没有注明这个奇诡的机关阵。
太极九宫阵的存在,还是萧译跟他说的。
之前,萧译在园子时曾于他耳边附了几句话:
“父皇没事——他就在这祭坛,他要对会付你——父皇布了局,引你进来,想让你破一个阵,在如厕的时候,我遇上了国师,那人要让暗中开启一个叫什么太极九宫的阵法。我该怎么做?”
当时,萧缙只眯了一下眼,心下狠狠抽了几抽,脑筋转了几转后,他叮嘱了他一句:
“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他想看看这个他叫了二十一年的父皇,到底对他怀了怎么一个想法。
末了,意外还是发生了,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照如今这个情形再回过头去看,萧恒的用心,显然易见:他表面上是冲云沁而来,那一套借口,也着实稀罕,实际上呢,他真正想对付的人,有两个:云沁和他萧缙。
此刻,他不知道云沁到底是哪里惹上他,至于他,他想拔除他,也许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蛛丝蚂迹,明着不能往他身上套罪名,就暗地里玩阴的,如此拔了他,他的江山才会稳固。
所幸,这一切,自有命中注定,他再如何老谋深算,也算不到三百年前,凌熙女帝建坛,是因为他龙奕。
萧恒这番废尽心机的将他们谋害,最终却帮了他大忙,令他得回来那半枚情魄,三百年前的一些旧事,也已在记忆的长廊内一点一点苏醒过来。
之前,他就知道这一间“璃山小筑”底下有那开启暗宫的机关,得回记忆以后,整个地宫的结构,越发的清楚明朗。
可以说,现在就他对于地宫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清楚,而这些皆缘自于他曾被禁锢于这个地宫三百年。
所以,他才能顺利带着他们逃脱出来。
萧缙吁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圈,意外的发现岳离身后站着一个多出来的不该存在的侍卫,正在那里用一双受伤的眼神盯着他。
他眼神眯了眯,这个人,不在他的计划之中。
等等,这侍卫,是女人,这眼神,他认得的。
半路,他折了回过去,一步一步驱近。
岳离注意到他神情有异,退到边上,也把目光落到身后这个小侍卫身上。
他自有注意到这个人,原以为这是爷的人,这人身上没有煞气,只是担心和紧张,不会是敌人,穿的又是他们怀王府的服饰……
现在看来不是他想的这样,一下,毛骨悚然:这人,是谁啊!
就这时,萧缙已越过他,狠狠盯着这个侍卫,最后,伸手将这个眼里有惧意的女人,拎了过来,在人家的惊呼声里,摸到人家耳后,一把撕开了那张人皮,露出的脸孔,不出意外,果然是木紫琪。
此刻,她的脸色是极度骇白,眼见得身份暴露,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脸,后在发抖,心里极度不安的,怯怯的叫了一声:
“王爷!”
看到这一幕,岳离楞了一眼:居然是木侧妃?
“你怎么在这里?”
萧缙皱眉。
这个乖巧的女人,现在该待的地方是怀王府。
奇怪,她何时跟进来祭坛的?
他咄咄逼视。
“我……我……”
木紫琪想解释,但,这个事,很难说清楚。
难道跟他说,这是师父让她来的。
要真这么回签,他又得问,她师父是谁?
她又不想骗他……
可不骗,这说辞,怎么编?
正急,那边,云沁叫了一声:
“萧缙,你身上有没有金创药!”
“有!”
萧缙转头,答应着,已经撇开木紫琪向另一边走去。
*
木紫琪被冷落在边上,轻轻的闭了嘴,素手,狠狠的拧着衣角,看着,心里酸死,不由得冲他投去了哀怨的一目——
在她眼里,怀王是尊贵而不可亵渎的,便若天神,叫人只可仰望,那个司六,到底是怎么一个女人,竟叫怀王动了心——只要一想到怀王看司六的那种眼神,情深似海般的,她的心里就像被什么给狠狠捅了几下,痛的无法自拔。
这个司六,竟然敢如此直呼其名,偏生爷的眼里,满满当汉全是那个司六,那她算什么?
她好歹是他明正眼顺的侧妻,那女人,什么不是啊,却能对王爷指手划脚,没半点规矩可方言,爷没有一点怒意,反欣然而应,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么的融洽。实在叫她又艳慕又嫉妒。
唉,什么时候,王爷可以正眼看她?
什么时候,王爷会正视她的存在?
什么时候,她能得到王爷的垂青,从此成为王爷生活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心里全是哀伤幽怨的醋意,就像打翻了百味瓶,嘴里非常不是滋味。
此刻,云沁蹲着,司靖坐在琴台后的凳子上,看着她替自己处理伤口,没有拒绝,这个女人也不容他拒绝,所以,干脆正大光明享用她的关心,以后,这样关切,只怕他很难享受到了。
刚刚那一幕,他认清了一个事实:从此以后,会有一个男人参予进云沁的生命,而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角色,会在以后慢慢的退出她的世界,成为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这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同时,叫他深感遗憾。
名花终于有主。
这个主,还是她真心真意喜欢的。
这是好事。
人活于世,又有几人,能真正找到自己称心如意的另一半,彼此相爱,彼此有默契,彼此都对对方念念不忘,这谈何容易。
这世间,千金难买心头好。
云沁为那个男人,一心一意,把所有心思放在女儿的教养上,云中阁的发展上;萧缙呢,二十一年不近女色,是不是也因为她的缘份?
不管是不是,他们总归是登对的……
这挺好。
*
“需要我帮忙吗?”
萧缙走过去,无视司靖的打量,递过金创药。这些年,他养成了一个习惯,无论走在那里,身上都会带上一瓶特制的金创药。也不知这个丫头怎么会知道他身上有药的。
“不必,我能行!多谢。大哥,你忍忍!”
她回答着,不小心触到了司靖的伤口,引来他低叫了一声。
萧缙又往司靖身上多投睇了一眼,这人,在云沁眼里,是相当有份量的。看得出,这丫头是真心把人家当作兄长来看的。她这个人,一旦对别人动了真心,就会倾尽所有。这样的性情,很可爱,但也容易受到伤害。
他至今还记得,十八年前,在现代,他射出那一枪时,她眼里那种心碎而倔强的眼神;五年前遇上,那时他失明,虽看不表她醒来时的表情,但从她第一时间就质问他的语气来看来,她对那一枪,是何等的在意和心痛。
他知道,这人,与云沁而言,是亲人,就好像,她在现代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兄长是一个道理,值得他尊重。
*
“嗯,没事了,你动手吧!”
司靖始终保持着一抹淡静的微笑。
“忍着!很快!”
云沁看到他那苍白的脸色一眼,开始很小心的撕掉那被鲜血尽染的裤脚。在看到看到那一片血肉模糊以后,心脏处收紧了一下,而后,她往自己身上的外袍上撕了一块布,很麻利的处理起伤口,而后上药,包扎,手没有抖了一下,所有动作,做起来,极其冷静而果断。
她是特种兵出身,受伤流血原就是家常便饭,而来到这个神洲,前十五年,倒是没有什么腥风血风,最近几些年,她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在东越时候,还上过战场,处理伤口,自是驾轻就熟的。
这一刻,所有人,都静默不语。
司靖忍着疼,静静的接受云沁的包扎,这丫头神情这么认真,心里颇为欣慰,忽又想通了一个事:
即便萧缙和她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但是,比起交情,这五年,云沁只属于他们。
那些萧缙缺席的岁月,是他们陪着云沁一起走过来的。拿云沁的话来说,他们结下的是一起奋斗的战斗感情。
虽然囡囡的父亲这样一个角色,是云沁心头最重要的一个人,如今,她找回了这个人,也许,以后,她会和这个男人有更深的纠葛,比如嫁给他,做他的妻子,若是没有意外,离开祭坛以后,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面对谈婚论嫁这些事。
但是,这能改变什么,她与他们这些伙伴的感情,无人能替代的。
他的心,是高兴着。
*
萧缙在边上看着,眼神深起来。在古封建时期,男女之防很重,但萧缙受过二十几年的现代教育,对于这种理念,自是不屑一顾的。但这一刻,他莫名的有点认同这个思想。
这个想法,有点幼稚了——原来太过在意,就会变的有点小心眼。
他压下心头小小的不舒服,为她是这么的在意司靖;身为她的男人,难名会有点怪味。
他细细的咀嚼那个味,决定,把这种吃味,定论为:是某种缺失在她生命里的遗憾——并一再提醒自己,别那么小家子气,他告诉自己:
“你得感到欣慰的,得感谢他们,在她最最困顿的时候,是他,以及她身边的那些人,陪着她,磨砾出了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人,惊艳了你的生命,令你看到了她非凡的一面,就此对你着了迷。
“你是这么的幸运——将拥有这么一个女人。
“她给人家所扎是应该的,那是她的伙伴,朋友,而你,是她的男人——该容下她曾经的全部,这是你最起码给的尊重。”
他心里微微笑,而后,释怀。
*
杨固微微笑着,云七小姐身边有太多厉害的角色了,司靖只是一个小角色,秦逍才是大BOSS——(这BOSS一词是萧缙教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叫什么阿群,好像来是不凡的人物。
而萧缙本身也有不少问题存在,况这两位各有婚约在身,想要成就好事,日后还有得磨,萧缙的人生会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而变的更为的精采。
不过,有一点可以预见,这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能组合成夫妻,将来横扫天下,不在话下。
*
萧译怔怔的看着:好奇啊,这司六是怎么一个奇特的女子,一点都不避男女之嫌,和平常那些遇事就花容失色的女子完全不一样,真是很特别。
*
木紫开咬唇:刚刚和王爷亲亲我我,现在和另一个男人肌肤相亲,这司六,怎如此不检点——
*
“好了,现在,只能将就一下了!等出去以后,再好好处理一下!”
云沁站了起来,将手上的金创药,交还给萧缙,目光落到了小皇帝身上,漂亮的眼珠子不由得眯了一下,思量了一下,问:
“萧缙,说说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吧……你劫持你的八弟,应该是为了保他性命才这么做的吧!”
*一抹欣赏的笑容跳进了他的眼底,他隐隐的笑了一个,为这个聪明的女人,是这么的懂他的心思。
三百年前,他对她的了解不是很多,如今想起来,也是零星片断的,只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很好,而他对她怀着一种无法割舍的感情。十八年前,在中国,她给他的感觉,是个神秘的智慧的善良的极为感性的女人。
无疑,她的容貌也是美丽的。但真正吸引他的,是她眼底那份冷静,以及那种遇事时的从容淡定。面对任何人的挑衅,她都不会露出胆怯之色。明明她所有资料上表明,她拥有的是一个寻常的出身。但在豪门大宅内,她应对起来,极其的出色。
这是一个不会给人添麻烦,同时,没有他在身侧,同样可以应对各种问题的独立女性。
这是当初,她这个人身上最最闪亮的一个特色。后来,深入的接触,才了解到这个女人深层的优良品质。
而后,他慢慢的挖掘出了一些被她刻意深藏起来的东西。
那两年的相处,是一个不断发现,不断受吸引,不断心动,不断沉沦的过程。
或许,那时性格,有点冷淡,但遇上这个女人,他冰冷的心,在一点一点生暖,一点一点有了一种爱人的感觉。
即便只拥有半枚情魄,遇上这个人,那岿然不动的情思,还是被她给牵引,这便宿缘。
“喂,说话,傻看什么!”
云沁瞪他。
“是!叫你猜中了!”
萧缙回过神,欣然的揉揉她的头发,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词,都透着宠溺的味道:
“我们还是很合拍!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露齿而笑。
她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脸红,丫的,这混蛋的这个举动,令她觉得自己是他的那只藏獒,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正看着呢,也不知道收敛……真是的!
她又一瞪,警告道:
“不许动手动脚,先回答问题:你怎么知道地宫的这个机关的?”
萧缙侧了侧头,环视一圈后说道: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以后,有空再慢慢跟你说。我只能这么说,这一间璃山小筑内的机关一启动,整个地宫,就会完全封闭。刚刚我们进来的那三道机关门,都会自动关闭!现在,乾坤坛那边肯定乱成一窝粥!”
云沁把眼珠子睁的大大的,竟有这种事,但不对啊,他们也在里面不是,要是出不去,那他们不是全都要死在里头了?
他哪能不晓得他在想什么,遂又一笑说:
“一个时辰内,那些机关不能开启!一个时辰以后,可以。整个地宫建的极为精巧。这个以后我慢慢与你。总之,我们只要在一个时辰以后,赶在他们之前,去把龙石放下就万事OK.!”
一身古装,冒出英语来,那听着,味道,既怪,又无比的亲切,她不觉再度怔了一下。
“龙石?”
云沁眨了眨眼,疑惑的问:
“那是什东西?”
这个男人,对这个地宫相当相当的熟悉呢,不仅熟悉,而且,他好像还打算用这种诡异莫辩的地形,和他的父皇较量一番。
如今,他忤逆了楚帝,以云沁看来,一旦楚帝离开这座地坛,整个怀王集团已是岌岌可危。
他若想保护无数人头落地,只有一个选择:拭君。
“接下去,你想办什么事?”
这么一想,她的大眼,顿时瞪的大大的,而后又皱皱眉:在现代,他好像不是那种急好利之徒……
来了这个九洲,难道变了么?
为了权利,能把父亲往死路里逼?
但话又说回来了,萧恒做的这一档子事,本身也不够光彩。
皇权路上,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太多的算计,将那本该很温馨的亲情给泯灭了去。
“这个,暂时保密。走,我们到那边看看去,我记得那边一泉地下水。洗洗手去。”
萧缙没有说,只笑笑,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全是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一具在珠光下闪闪发亮,寒气氲氤的玉棺。
云沁手上黏黏的,的确很不舒服。
“这里哪有水来了!”
“我给你变出来!”
他神秘一笑,没有马上往那花坛而去,而是转身走到书案前,移动了案上那只笔筒。
一会儿后,但听得一阵咯咯咯一阵作响,那种满寄思花的地面,发生了奇异的组合,一条白玉大道空了出来,直通那正中央那块雪白的玉石,而那块玉石四周,空地上,地面几经收缩,露出了四眼方方正正的小潭,里面是碧清碧清的水。
“你怎么知道的!”
云沁怪怪的直叫,这人,真是越来越神乎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告诉你,来,过去……洗洗去……“
他不嫌脏的抓住她的手,往那条玉径上走过去。
*
两个人一先一后走近,身后,岳离扶着司靖,跟着,杨固在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光审视已经露出真容的木紫琪,萧缙无视她的存在,她脸上的委屈之情,瞧啊,多浓烈。
他摸了摸鼻子,喜欢上萧缙,这个木紫琪有得受委屈。
问题是,这不是重点,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目的,才是值得深入探讨的。
他走了过去,但笑不笑:
“紫琪小姐这是玩的什么把戏,真是叫人好奇!”
木紫琪垂下头,咬唇,轻声道:
“杨先生,你是不是应该称为我侧妃?”
“哎呀,不好意思,在下失言。还请侧妃包涵!”
杨固笑意更浓了,到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还在意身份问题,啧,他摇头:有了云沁这么一号人,从此以后,怀王身侧,只怕再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他看的很透,但这位就没这份眼界了。
“没关系。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失言也情有可原。”
木紫琪说。
杨固只是笑笑,转而问:“侧妃怎会地祭坛中?”
“先生虽是王爷的幕僚,但本妃的行踪,应该不需要向先生汇报吧!”杨固又笑了一个:
“不必不必。只要您没有害人之心……”
这句话,只说了半句。
杨固转身跟了上去。
木紫琪已经清楚他的话下之意,不由吸了一口气,要是她有害人之心,她就没命可以活了,幸好,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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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很凉,很清。
云沁慢悠悠的洗完手,看到萧缙正站在那块造型奇特的玉石前。她走过去,看了几眼,感觉有一阵阵的寒气沁入肌骨,手上沾了水,肌肤表面的温度很快吸走。
“这是什么,这么冷?”
“玄冰寒棺!”
他转过头,看了她的手一眼有,自怀里掏出了一块灰色的男帕,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的给她擦起来,将水渍擦光,又运功将她的手捂暖,这份体贴,令她脸红耳热。面对这张脸,享用这种温柔,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怔怔看了他一眼,心头泛起几丝柔情,几丝心酸,好一会儿,才移开眼,看向面前的那个寒棺。
“这是寒棺?空的,还是……”
“里面有人!”
他又知道。
云沁疑惑的瞅了一眼他:
“是谁?”
“你想看吗?”
“你能打开?”
“嗯!可以!”
萧缙走到寒棺前,棺面上,也是刻着一双白虎,两只白虎之间有一个玉盘,刻着乾坤八卦图。
他闭了闭眼,凭着记忆里的那些印记,他开始启动机关,没一会儿,棺面缓缓的往边上移了开去,一阵冰冷的寒气自棺内冒了出来,令云沁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冷的她直打喷嚏。
他看了一眼,将她捞过来,拢在怀,低低的道:
“有点冷,小心受凉!”
云沁的脸,差点又烧起来,这样一份温存,完全属于典型的龙奕式宠爱,想当年,她就是被他这样一种体贴给迷惑了,最后白白的就赔进了自己的一颗心——
会在任务中喜欢上人,这可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她想挣脱他的怀所,目光却被面前所呈现出来的景像给惊了一下!
里面睡了一个人!
一个极为美丽的少女。
一袭雪白的衣裳,勾勒出一个年轻漂亮的身段,袖子是不对衬的,一边有,一边没有,有的那边,衬口上绣着一圈好看的寄思花,没有的那边,白如玉的皓臂露在外头,晶盈而修长,圆润而富有光泽,两只手安安静静的交叠在腹部,手指葱白,还戴着一枚朴素的指环,四周镶着夜明珠,光芒交相辉映。
那张脸,很清秀恬美,五官那么精巧美好,唇色粉粉的的,亮亮的,一头秀发散在一个玉枕上,呈现出一种优美的弧度,戴着一个用寄思花编织而成的花环,花的艳丽,将这张脸孔衬的异常的美艳。
这少女鲜活之极,却是一个沉睡三百年的死人。
“咦,这个人的模样,就不是第三道玉门上那位么?”
杨固围了过来,看了一眼,极为的诧异。
的确,这女子,正是第三道玉门上那个淡淡然然的少女。
云沁怔怔的看着,惊诧地宫的第四层暗宫内竟藏着这样一个美丽女子的遗体——看样子,她死的时候很安静,而且很幸福。
瞧啊,那弯起的唇角,是那么的满足和恬美,俨然是因为完了什么重要的使命,流露出的是一种欣慰的神情。
“嗯!”
萧缙点点头,目光投睇过去时,变的极为的柔和。
这是琉璃,三百年前的琉璃。
燕熙和金凌将她的尸首从那个遥远的冰岛上运了回来,现在的他,还没办法忆起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但她是琉璃,这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刻骨不忘——那个为了他,甘愿承受挖心之痛,而付出生命的小傻瓜。
云沁抬头时,皱了一下眉。
他这是什么神情,含情脉脉的——
她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原来也是这么花心的,前一刻,吻得她死去活来,后一刻,就对着一个死去几百年人的露出一露情深不俦的模样,什么玩意儿啊!
她想推开他,心头的滋味是这么这么的不痛快。
他突然笑了,低头对上了她有点不高兴的脸,为她吃自己的醋而高兴。
“你笑什么?”
“你在生气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满是促狭之色,令云沁咬起唇来,为自己心头这样一份奇怪的小家子气——他不是那种人,要真是见色眼花的那种,这十八年,他当着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后院早该是遍地花开,满院娃走了——他刚刚那表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么想,脸又臊。
原来她也有吃味的时候啊!
“她是谁?你知道是不是!”
她轻轻问。
“嗯,我知道!至于是谁,以后慢慢告诉你!这里有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她点头,此时此刻,绝对不是聊天的时候。
这时,他放开了她,转身走近,静静的睇视了那遗容一眼,微微一笑,而后,将手指伸了进去,执起那冰凉透骨的素手,将那指环轻轻给退了下来。目光又一瞄,果然在她的枕边,看到了那个玉匣。四四方方,小小的。
那里放着的是三百年前龙奕的骨灰。
他将玉匣盖打开,装着骨灰的锦袋上面置放着一枚银光闪闪的男用指环。
这对指环,是金凌亲手打造的,没有镶玉缀钻,是她用一种特别的金属打造,皆银白,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
“喂,你干什么?”
拿了那对戒指以后,萧缙回过身来,就想将其中那一枚女戒往她的右手无名指套上去,她连忙藏起了手,低叫。
“给你戴上。这里买不到戒指,这一对,具有纪念意义……挺好的,你不觉得呢……”
云沁瞪大眼:啥,这家伙,问题没交代,婚也没有求,就想用从别人身上淘来的东西来锁住她的下半辈子?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行,萧缙,我们的事,还没完呢,现在,想都别想!”
萧缙挑了挑眉,听到杨固在那里吃吃在笑,他不觉摸了摸鼻子,也微了一笑,然后,看了看手上的指环:好像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他想了想,倾过头,在她耳边低低道:“也对,我还没求婚……现在时间地点不合时宜,一切等出去后再说……”
云沁狠狠瞪了一眼,什么话,那语气,就好像她是那种注重形式的人似的……哼哼,她才不是,但是,为难他一下是必须的,谁叫这个混蛋害他吃了那么多的苦……
她转开了眼,心里却是高兴的。
萧缙觉得她的小别扭,是那么的招人喜欢,没理会在边上看热闹的杨固,回过头,又静静的睇了一眼,才将寒棺才合上,而后,拧动机关,将他们沉到了地底下——
就让他们从此长眠,不要再受任何人的打扰,虽然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皮囊和一抹灰烬,但是,生前不能相守,死后长埋于一起,也是对他们的慰藉。
好在,这一世,他们总可以完成前世的恨事了。
“现在,时辰还尚早!”
云沁一直在默默的观察萧缙,以一种全新的目光,发现他对于这个地宫,真是熟悉的不得,就像他曾在这地宫内住过一般,对于里头的各种机关暗阀熟稔的如数家珍。
下一刻,也不见他如何摆弄,就从地底下“召唤”出一个沙漏出来,指着那个沙漏,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一顿后,又道:
“还有大半个时辰。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而后出去。到时,我们分兵两路,岳离,你负责带着八殿下、司靖、木紫琪,还有少夫人出去,通知外头的人,一切按原计划行事……杨固跟我去龙石洞那边。”
云沁楞了一下,一是因为木紫琪这三字,她还真没留心他们当中有这么一个人的,眼神瞟了一圈,哟,那位侧夫人,正以一种怨妇的眼神,哀怨的盯着她的身边之人。她眨了眨眼,“咦”了一声,这位,怎么在这里?
二是因为那“少夫人”三个字,好半会儿才会过意来,他指的是自己。
纳尼?
“我什么时候成为了你家少夫人?”
云沁斜眼睨着:关键在于这个称呼,有点不对头——怀王府的女主人应该称“王妃”才是啊!
“现在不是,以后会是。先把称呼冠上,好叫他们先熟悉起来。夫人,您说是不是!”
他眨眼,隐约笑了一个,故意占便宜。
呵,这个人啊,如今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娃娃囡囡。只要想到那个娃娃,他既歉疚,又浑身舒畅。嘿,他有闺女呢,一个聪明的一踏糊涂的小天使。
“你很无耻你知不知道!”
她表示了一下鄙夷,脸上则是含笑的。
某人不以为然:
“无耻的人,才能拐到老婆,要不然,老婆就得跑了!妞儿,比起我的终身性福着想,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
云沁瞪眼,瞪着瞪着忽然就笑了,捂着肚子,低低笑。
萧缙瞟她,也微笑,一个眼神,柔情四射。
这一刻,云沁觉得自己完了,这个男人,正一点一点收住她的心。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这么多年,这一次,好像是她第一次笑的这么的痛快。
因为这些话富有现代气息的用词,那种强烈的熟悉感就这么扑面而来。
是的,他与她才是一国的,有着共同的思想,远远先进于这个时代;有着共同的记忆,那些浪漫的寻常的点点滴滴,早已融入生命里;更有着相通的价值观,如今,那些感觉重新又回来了。
云沁原本对于萧缙就挺欣赏,那种欣赏,脱离了男女之情,相对比较客观的:那是一种就他个人的品性、成就,综合总结下来的一种感情,如今,这种感情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恋爱的苗子在悄悄的翘起头来。
萧缙很英俊神武的,现代文明里的龙奕,俊朗淡淡,浑身散发着一种正能量的自信,笑起来特别的迷人,彰显着一种贵族的优雅,那气质没得说。现在这个形象,以前觉得可怕,现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并且越看越顺眼了。
唉,女人的心态,果然带着强烈的个人感***彩。情人眼里能出西施,再丑也能成为大帅哥,何况这家伙原本就出色的能叫天下女人一个个直冒星星眼,瞧瞧,边上就有一个:还是侧妻呢!
哼哼,这个事,出了这个见鬼的地坛,再一一和他算账!
“萧缙,你定了什么计划?是不是该跟我说一下……”
她直视着这个无比优秀的男人,想到了之前,他曾说过的那句话:进了地坛,信他,跟着他,想来,这一次,他原是有大动作的。
“这事儿。你就不必参予了。一切我已安排好,你呢,只要好好的顺顺当当的离开这里。然后,去把我们的宝贝女儿接回来就行了……”
萧缙摸摸她的头,看向杨固和岳离:
“你们可听明白了?”
岳离抱拳,应了一声:“明白!”
杨固挑眉一笑:“明白的明白的,太明白了,有人急着出去娶老婆……的确,这里真是不怎么方便……嘿嘿嘿……”
笑的那个邪恶。
尤其是那“不怎么方便”四个,是笑着说出来的,那味道怪死怪死,令云沁不得的脸红起来。
木紫琪则楞了,惊呆了:天,爷和司六都生了孩子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萧译以为听错:女儿,四哥什么时候生了女儿?
“别理他。这家伙没一刻是正经的!来,我们到那边坐一下……给我磨墨,我把这个地宫的结构图画给你看看。现在还有时间。”
他牵着就往回走,打算带她回那“璃山小筑”坐坐,脸不红气不喘的自众人面前走过,越过了跟在最后面的木紫琪。
这位侧妻,此刻,脸色极度惨白的盯着他们。
萧缙完全无视。
云沁有点汗滴滴。
“四哥!”
萧译跑了上来,步履显得有点匆匆,小脸上有担忧之色:
“接下去,你想怎么做?你和父皇当真要闹到绝裂么?你可是父皇最最疼爱的儿子……或许,你求他一求,就没事了。父皇不是有心想把皇位传给你么?”
这话显得有些天真了!萧缙和云沁对视了一眼,这是他们一致的认为。
他侧过头,看了一会儿,才放开云沁,过去扶了扶这个在紧要关头,选择信任他的少年:
“八弟,既然你站到了我这边,既然你选择无条件信任我,那你就别管以后事态是如何发展的。再说,现在这个局面,你为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
“没有了!千古来,帝王家的皇权更替,很少有正常传承,多数都是在肉血里提炼出来的。”
萧译沉默了一下,眼神有点惊颤,渐渐明白萧缙接下去想做的事:
“会有很多人死,对吗?”
萧缙点头:“不是我们的人,就是他们的人。总有一方会有伤亡。”
“我不明白!”
他的眼底露出了迷惑之色:“刚刚父皇说了,只要你肯……”后面几个字没有说出来,他用眼神瞅了瞅云沁,继而又道:“他就立您为储君!四哥,她比你的江山还重要吗?”
这个问题,也正是云沁心头所疑惑的,更是木紫琪现在心头所纠结的。
当然,其他三个男人,也很好奇,年轻的怀王殿下,对于这个问题,到底持有的是怎么一个心态。
萧缙轻一笑,笑意里藏着奇怪的意味:
“小译,之前你问过我,江山和亲情,孰轻孰重……”
“是,我问过,可你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我回答你:八弟,每个人生来都寂寞,能得一人相知,不容易。她与我而言,是爱人,是亲人,是一路可同行的伴侣。若没有她,权力再大,也有遗憾。外头的人都说我志比天高,其实你四哥我没什么大志向,得一知心人相守,用心悍卫自己的家,自己的国,自己的天下。天下很大,若没有一个家,心,就会迷失。四哥守一方安宁,不为别人,只为让自己的妻儿可有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不受强敌所欺,所以。无论是谁都不能伤了她。我与她,从此一体。伤她,便是伤我,谁敢伤我,我便敢倾了这天下……”
语气是淡淡的,也是强而有力的,如战鼓,狠狠敲击上每个人的心田上。
一股酸意,冒了上来。
云沁想,她一定被他感动了。
原来在他心里,是如此的重要,是爱人,是亲人,是伴侣,原来,他一直一直没说过“爱”这个字,今日,终于听到了,心,在澎湃。
一股寒意从脚心冒起,令木紫琪打了一个寒颤,她震惊的看向这个不起眼的假小子:
这个女人,就这么重要吗?
是爱人,是亲人,是伴侣……
那她算是什么?
“再说,你以为皇上让我把人给杀了,我就能登上储君之位吗?”
他冷一哼,笑,带着讥嘲之意。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若真把人杀了,东有淮侯,必领兵来犯境,南有秦逍,定将我恨入骨,憎入髓,你以为我能太平无事吗?只会陷入穷图末路。如果他是有心想让我坐上这个位置,这一次,他布下这个大局,就该事先与我说明。和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而让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他没有,而是将这一切瞒起,你说他为了什么?”
萧缙声音冷冷道,这样的语气,与刚刚和云沁的说话时那种调调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现在这个模样的萧缙,有着一种强大的煞气,叫人心存惊畏之色。
“为什么?”
他胆颤心惊的问。
“他在试探我!他想无声无息的把我除掉。要不然怎么会跟你说,我是宁太后的儿子,会对你说辰嫔一病不起,全是我与太后齐力所为,他故意让你对我生起恨意,挑拨离间,就是想在紧要关头,把你当作一把利剑,最后给我致命一击。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不论是我杀司六,还是不杀司六,我都逃难众矢的之的局境。”
萧恒的用心,够狠,够毒。
云沁呆了一下,因为那句“我是宁太后的儿子”,然后,恍然,终于明白宁太后对怀王的态度改变,到底所为何来!
萧译的脸色,因为这番话,而惨白,这些隐晦的丑陋的东西,那么的脏;而他这么年轻,有些承受不住这种肮脏。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弄害你吗?四哥,你那么有才,是国之栋梁,在这个王朝,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将来的帝王之位。父皇自己也说了,但凡能开启这一座乾坤坛的人,会成为将来的江山霸主。他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害你?”
这里面的原因,他想不通。
一道幽幽的光在萧缙眼里一闪而过,分明的,他早已领悟了什么,可他没有说,轻描淡写了一句:
“谁知道!”
他拍拍他的肩:“别多想,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转身,看到木紫琪咬着唇走了上来,怯生生的道:
“爷,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
“我……我能单独与你说吗?”
这个女人,一脸全是魂不守色的震惊之色,这表情为何而来?
“不必单独。有话,你且直说!这里的人,一个个都不必避讳了去!”
木紫琪左右看了一圈,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刚才,我在上面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萧缙挑了挑眉,静待后话。
“那萧远,摄政王,是别人假冒的。那个人叫阿群,是太上皇和岑皇贵妃的儿子,不是那个私生子,而是他们的长子。爷,你听得明白的是不是?我听他们说,那个叫阿群的人,才是真正的四皇子,你不是。二十一年前,有人把你们偷龙转凤调包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原子弹,云沁心头,砰的炸翻了,翻腾起一大朵蘑菇云,双眸瞪的驼铃还大。
天呐,她的阿群,竟是这么一个来历,居然成了楚帝和皇贵妃的孩儿,萧缙反倒不是了?
晕了晕了晕了!
她真的晕了。
这位扔出原子弹的妹纸,也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可见当初她听到这个秘密是何等的震惊。
从那表情来看,她并不像在说谎。你说什么?四哥不是岑贵妃所出?”
萧译的脸孔,突然为之一变,骇然的往后一退,以一种惊惧的眼神在木紫琪身上睇了几眼,在确定她并不在撒谎以后,神情极度复杂的看向萧缙,极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四哥,之前你跟我说过:你不是太后之子,如今,你的木侧妃又说你不是岑贵妃之子,那你到底是什么谁的儿子……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我萧氏皇族中人,所以,父皇才要把你除掉……你,你想夺我萧氏江山……萧缙,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