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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永州,自古是通往广西、海南、粤西和西南各地的门户,也可以说是华夏各个城市中,蛇最多的地方之一。
这个地方我倒是不陌生,因为老人家的诗词之中,有一首《答友人》就说的这个地方。我轻轻的念了起来:“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
胖头不学无术,问道:“二哥,这是啥意思?”
韩地球拈须而笑道:“四爷诗中提到的九嶷山,就在永州地界,《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舜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嶷,而诗中的斑竹泪千滴,就是说娥皇女英二妃寻来,因为九嶷山中的九座山峰很像,最后还是没找到舜的坟墓,泪水滴在竹枝竹叶上,最终成了泪斑千点。”
我吹捧了一声好学识,韩地球得意洋洋的继续吹嘘:“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前来永州寻古探幽,所以听人说起过一点。倒是圈子里有位圈友,不久前幸运的在这边山中洞穴里找到一些灵器。”
这些事在圈子里其实还有不少,毕竟灵器相对一般的古物更加结实,流传下来被后世发现的概率更高。而且说句实话,其实很多在博物馆中展览的古物就是灵器,只是圈子圈外两个世界,几乎那些考古学家对灵器的存在都一无所知。
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九嶷山附近,只是不在景区范围内。
之前忽悠王大锤来盗墓的工友,原本答应过来带路,等咱们真的到了约定的村子,这家伙的电话却说啥也打不通了。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凭借王大锤的记忆,从村子旁边的小路朝山里找去。
在陌生的山中找路,本来就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再加上永州这个地界的山脉都以丘陵为主,原本觉得快像要到目的地了,结果翻过一个山头之后发现另外一个山头可能更像是目的地。就这样一直找到天黑,我们还在山中转圈子。
韩地球眼尖,看到不远的山头上有一星火光,我们寻光而去,竟然发现了光线是从野外的一个山洞中传出来的。
洞外的陡坡上有几分菜地,洞内还隐约传来“一松一竹真朋友,山花山鸟好弟兄”的诗词声。我们会心一笑,应该是哪位厌倦凡尘的圈友在这里过神仙日子。
山洞有一扇简陋的木门,半扇开着半扇掩着,韩地球走上前去,拍了拍木门朝里面喊道:“夜晚叨扰,还请主人现身一见。”
吟诗声骤然停止,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微胖中年人伸出脑袋看了看,见我们这帮子老少组合不像是坏人,热情的把我们迎了进去。洞里烧着一堆柴火,上面架着一口吊锅正煮着老茶。
我们围着篝火坐下,韩地球问了两句圈子里的切口,中年人哈哈笑道:“我叫莫平凡,是个隐居者而已,曾经从其他渠道知道了你们那个圈子,只不过我不是圈子里的人。”
这一聊之下,莫平凡的经历竟然让我有些哑然。
这个家伙就是山下村子里的人,世代泥水匠出身,后来侥幸承包了个工程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了村子里最先富裕起来的人。生活好起来之后,他也没忘根,带着镇子里的人出去赚钱,成了远近闻名的能人。只是后来因为接了个大工程,资金一时之间没周转开,又恰逢年关时节,工资却一时之间没发得出来。
原本他以为公司里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乡亲,以自己的口碑打个招呼延期几天应该没有问题,谁知道结果却让他心灰意冷。等难关度过之后,他也算看破红尘,卖了公司把钱捐了,自己一个人住进了山里,翻了年就差不多久整三年了。
胖头大叫可惜,莫平凡恬淡的笑道:“人这一辈子苦啊,特别是男人更是苦中苦,孩童为父母活,年少为读书活,等真正成年了,没钱得为老婆孩子活,有钱那就得为更多人去活。这倒不是我推脱责任之词,我住到山里来,只是单纯的只想为自己好好活上几天。”
对他的话我认同不已,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根本就不可能停的下来。对这么个胸怀敞亮的人我自然没必要隐瞒,大概把情况说了一下。
莫平凡拍了拍大腿道:“如果是这件事,你们恐怕还真找对人了”,他带我们到屋外,指着还隐约能见到轮廓的黛色青山道:“西面大约十二里地,有一条沟叫银河沟,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地方。”
王大锤猛然想到什么,惊喜的叫了起来:“我记得那坟墓好像还真的是在一条沟上面。”
“那就是了”,莫平凡笑了起来:“那个地方原本叫蛇床沟,意思是出没的蛇很多。只是大概是清朝中期的时候,当时山下的村子里出了个特别漂亮水灵的妹子,名叫莫水仙,算起来还是我莫家的老祖儿。”
听他这么一说我明白过来,看来无心插柳碰巧柳暗花明了,我们重新回到火堆旁,听他继续说道:“水仙和村子里的一个叫曾阿牛的小伙子青梅竹马早就暗许终身,谁知道有情人难成眷属,水仙儿被从镇外来的一个官家子弟无意看到惊为天人,百般纠缠之下竟然带了群无赖到村子里动粗抢亲。那曾阿牛也是好样的,拎着一柄柴刀就冲上去了,虽然砍伤了官家子弟,只可惜技不如人被活活打死,而莫仙儿见状当即殉情。”
胖头义愤填膺道:“这家伙忒蠢了,抢女人就抢女人,回家勤快点把娃一生下来,再烈性的女人都不会寻死觅活,搞不懂为什么非把人家相好的弄死干嘛!”
从这句话可以反映出来,胖头的人生观有极大的问题。我瞪了他一眼,让他滚到一边反省一下。
莫平凡的故事开始到重点了,他的语气也加重了起来:“村子的人见他俩情比金坚,就破例把他们合葬在一起。结果谁知道那官家子送回去之后就死了,他爹大怒之下,把两人合葬的坟头扒了,然后把水仙重新葬在了蛇床沟东边,把曾阿牛的尸体切成十块八块,葬在了蛇床沟的西边。叶已鸣秋夜渐长,年年织女会牛郎,老百姓对官宦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蛇床沟叫做银河沟,祝福他们能如同牛郎织女一般每年能相见一次。”
这个故事哀鸣婉转,听得我心里酸酸的,从另一个角度理解,很有可能是这二人死后怨念不散,所以才让王大锤着了道,不过从阴事角度来说,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倒还不算太复杂。
看了看忐忑不安的王大锤,我安慰他道:“放心吧,你这条命应该丢不了,只要把二人的尸骨收敛合葬,自然能破了这数百年的哀怨。”
莫平凡苦笑了两声:“恐怕不容易啊,今年端午时候,莫水仙的墓地被盗了,她生前家穷,里面自然不会有陪葬品,恐怕被盗走的是尸骨啊!”
我叫了声惨了,“配阴婚”三个字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