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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苑嘴角有了丝笑意,将脸又往他温热的胸口轻轻蹭了蹭,“不想怎么样,好累,我现在要睡了。”
她想问傅舒云的事,可现在这种境况下,如何问得出口?她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骆启霖见她一副作势要睡的样,眉头锁了锁,这丫头倒好,她的问题解决了,就想去安心的会周公,可他的问题还没解决。
轻抚着她的背,低叹:“颜儿,你当初为何要离开我?”
苑苑微勾起唇,嘴角是恬淡的安心,“我在樊凉就差点害死了你,你是惜羽闻名天下的璟王,怎么可以为了个女人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骆启霖眉间笼起,“颜儿……”
“你听我说。”苑苑柔声打断他,“我是沈家的女儿,朝廷钦犯,傅炎欲除之而后快的人。我留在你身边,你就时刻面临背上私藏朝廷钦犯的罪名,皇帝若寻了这个缘由,又岂能放过你?傅炎也会时时刻刻将你视为眼中钉。你在这豺狼虎豹围绕中生存已是艰难,我不能再害了你。”
她的话让骆启霖心里漫起酸楚,像是被什么拉扯着一点一点疼痛,他根本不曾想过,她竟是为了这些缘由而离开他。这个傻女人,竟让他白白恨了她这么久,让两人咫尺天涯受着煎熬。
低叹:“颜儿,你替我想得如此周全,可又问过我的心意?”
苑苑一笑,“那时,就算问过了你的心意,我也还是会这么做。”答得一点也不犹豫,“不过,现在不同了,我已用另一个身份,光明正大的站到了皇帝面前,既躲不开,那我就要正面迎之,也要尽力护你周全。”
“颜儿”骆启霖语中不舍、无奈,“不要老想着他人,多想想你自己。让你来护我周全,岂不说我这男人太无用?如若连自己的周全都护不了,我又如何配做你的男人?该是我护你周全才是。”
苑苑伏在他胸口笑的甜蜜,小脸在他胸口轻蹭了蹭。他说:你的男人,这几个字让她如入了蜜罐,甜腻了全身,连心也被泡在里头,似要融化在这股甜腻中。
“你不是已护了我周全?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死过多少回了。”
“可我终究是没护好我们的孩子。”他将怀中的人又笼紧些,脸靠在她头顶,似在安抚她,也似在寻求一种抚慰。
苑苑听出了他语中的沉痛。失了孩子,她痛,他的痛怕是也不会比她少。
尽力抚平心中的那股苦涩,沉稳的轻语:“夜,都过去了。”她知道,此刻的他也需要抚慰。
两人静默无语的相拥,都在彼此怀里寻求着一种安慰,共同的痛,让他们更贴近彼此,也更能安抚对方。
在这种苦涩的甜蜜下,两人相拥依靠,朦胧的沉入都是久未有过的安眠。
天光泛白,晨间彻凉,校尉府苑苑房间内却是一片暖意,相拥而眠一夜安睡的两人,都被温暖包裹着懒懒不想醒来。
苑苑细细体会着这种久违的温暖,轻浅呼吸着缭绕鼻间的竹香,闭着眸,软软咕哝了一个字:“夜……”
“嗯。”抱着她的人,喉间懒散魅惑的哼出一个音调,将修长的腿跨到她身上,把她又向他盘紧了几分。
他的这个举动倒让半睡半醒的她清醒了些,清楚的感受到他盘在她腰臀间修长有力的腿灼人的热度。
带着浅浅笑意的脸上渐晕开一抹羞涩的淡红。闭着眸随意问了句:“你好些了吗?”是想化解心中那小小的羞窘。
“嗯。”
“不去上朝吗?”
“不去了。”他鼻间哼哼出带着不悦的三个字。
苑苑愕了愕,不去了?“不去不怕皇帝寻你的不是?”
刚问完,又转了念,不去也好,他刚中过毒,身子还虚,就要去为那时刻想要除了他的皇帝卖命,她都替他不甘。
思忖间,就听他悠悠道:“你这校尉府都是他安排的人,他的眼线还能少?昨夜的事,怕是早就传到他耳里了,我不去,他也不能太为难我。”
他说得似乎有理,苑苑放下些心。
刚轻松些,又听到他轻哼着语带戏谑的话:“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救他现在最看重的六品校尉的命,还差点命归黄泉,他虽是盼着这个结果,但也不能明里做得太过分,不看僧面看佛面。”
怎么有些酸的味道?苑苑抬头,从细细撑开了一条缝的眸底看他,他薄唇间有抹打趣似的笑容,浓密的睫毛还轻覆在下眼睑上。
眼都不愿睁就逗弄她!苑苑有些恼。从他怀里“呼”的坐起,骆启霖这回清醒了,跟着她一块弹坐起来,凤眸里有丝紧张,“颜儿你做什么?”
“你提醒我了,我是皇帝的六品校尉,怎么跟他最恨的王爷在这床上赖着,我得上朝去替他分忧解劳。”说着就欲掀被下床。
骆启霖眼疾手快的一把抱住她,他们之间才刚缓和一点,怎么可以又闹别扭?
将脸埋在她脖颈间,闷闷的出声:“颜儿,我只是不满皇帝他对你太殷勤,没有别的意思。”
他柔软的话让她的那股恼意渐渐平息,轻缓的道:“夜,现在的局面,我们谁也控制不了,都只能小心谨慎走好每一步,一步错,我们就可能满盘皆输。”
又忆起骆程昊的那句“若朕就偏要一样呢?”,又是一阵胆寒。“帝王心难测。皇帝如今对我的好意,心思不可能单纯,我若过于不顺他意,只怕……你我都要万劫不复。”
她郑重的话让骆启霖眸中一凛,颜儿语中的沉重,他不会听不懂,骆程昊必然是跟她说过了什么。如今时间紧迫,有些事也容不得他再犹豫了。
将身边的人更紧的搂入怀中,“颜儿,你记住,无论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
苑苑靠在他怀中,默默不语。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都已无退路,将来的一切都未知。她是不是该狠心些?设法让皇帝废了傅舒云,早日扳倒傅炎,他们才可能有胜算。
只是,傅舒云跟夜……他们真的就只是过去了?夜真的能眼看傅舒云被废,而无动于衷?
心绪已乱如麻,混沌中听到骆启霖在她耳边轻语:“好了,别想了。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袍子拿来,总不能让惜羽的四王爷光着身子出去见人。”
这暧昧的一句耳语,让苑苑无心再想更多,红着脸呓语了两个字:“等着。”迅速穿好衣裙,在骆启霖含笑的目光中,头也没抬的跑去替他拿袍子了。
两人都整理好出屋后,骆启霖便先回王府,经过校尉府的大院时,眸在昨夜射进校尉府的那一箭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便脚步不停的出了校尉府,他还有件事要去办。
苑苑目送他出了校尉府,长舒口气,便往正厅走去。这皇帝让她歇个够,才歇了两日,便发生这么多事,一点也不比那朝堂的明争暗斗轻省。
她还是早些择日上朝去,也好早日将傅炎那奸佞小人摸个清清楚楚,皇帝那边就见机行事好了。
跨入正厅时,西门挽清、段逸尘和西门皎月都在。
苑苑环了屋内三人一圈。
两个男人分坐在堂内左右两边,隔得八丈远,都是一脸的阴沉,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仇人一样。见她进来,齐齐盯着她沉默不语。
西门皎月倒是满脸兴奋,眼睛都放光,立马就停了在屋内不停徘徊的步子,三步并两步的跳了过来,还往她身后张望:“骆启霖呢?”
“走了。”
西门皎月“哦”了一声,这才收回了目光,有些兴趣缺缺,“他没事了?”
“应该是没事了。”苑苑将眸扫向西门挽清,他还要继续留在这校尉府?
西门挽清岂会看不懂她眼里的鄙夷,从椅子上起身,缓缓走到她身前,细眸深沉的看着她。
苑苑面色寡淡,“西门挽清王子可是有话跟本校尉说?”连声音也是袭人的凉。
杵在一旁的西门皎月被冻得一个机灵,赶紧就闪到了一边。眼珠子在苑苑和西门挽清身上来回滚。这天本就够凉了,颜儿姐姐的声音比这天还凉。二哥是做了什么让颜儿姐姐不高兴的事吗?从昨夜就都怪怪的。
段逸尘一直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看来颜儿是要赶西门挽清了。
西门挽清一双细眸从头到尾就只落在苑苑身上,她对他的冰冷在他预料之中,可眼底还是滑过一抹痛色。
随后细眸一定,盯着苑苑沉声道:“我与朱校尉有话要说,还请其他人回避。”
苑苑还是面无表情跟他对看,只是心中已开始揣测。他到底要说什么?
西门皎月二话不说,眼珠子还在两人身上来回滚动,人就已经飘了出去。看来事态严重,她就别凑热闹了。
段逸尘也从椅上缓缓起身,眸从二人身上扫过,便沉稳的迈出了正厅。
屋内只剩苑苑和西门挽清二人。让人屏息的寂静充斥在屋内的角角落落。
片刻后,“你是不是想扳倒傅炎?”西门挽清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种难捱的寂静。
他什么意思?明知故问。苑苑心中疑惑,还是面色沉冷的盯着他,他必有下文。
“我有傅炎谋反的证据。”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此时心内已翻江倒海,表面的平静都是竭尽所能在维持。他将傅炎谋反的证据都抬了出来,将长鲁至于险境,无非是想一赌。
苑苑静看着他,星眸里的光亮幽暗,鄙夷愈深。她不会天真的认为,他是要白白将这证据交给她。
“西门挽清王子想做什么,何必拐弯抹角?朱颜是爽快之人,不善玩猜字游戏。”
西门挽清眸中一沉,有种决绝翻滚而过,低沉的声音死板冷硬:“证据,我可以给你,条件是,你必须跟我回长鲁。”
寂静,让人通体透凉的寂静,屋内明明站着两个人,可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苑苑静看着西门挽清的脸,眸中的晦暗如漩涡般逐渐转浓,酝酿着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