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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忘尘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心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帝江影响了。但他居然发觉这样的心机有些刺激,让他有一种热血喷张的兴奋。
这突如其来的兴奋让他惊骇不已,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
他看着青槐故意咳出声来,心中明白,却做了恍然大悟状,连忙噤声。
刚才那句话,便是他故意说漏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怎么也不会这样去和卓远说。
“现在太液丹的消息肯定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别人来算计我,不如让他们都知道,搅乱这一池浑水,才好让我在夹缝生存。”
现在的他已经明白帝江说聊城内部暗潮汹涌的意思,只这几日不断投来的好意和赏赐就已经让他头疼,尤其是岁灵犀重新炼制了少挽歌的几样物件,那原本是卓远送的,这样一来分明是想打压卓远一头,暗中较劲。
卓远兀的听到“太液丹”三字,心神巨震,眼神一闪,居然韬光养晦,也不询问,只说道:“我家二公子来了,嚷着要见你,所以老夫有些冒昧,打扰了青槐将军和你的谈话,还望赎罪!”
“不妨事,反正说得也差不多了!”少忘尘摆摆手说,顺便回头问了一句:“对吧,师兄?”
青槐寒着一双眼,看了卓远一眼,微微点头:“嗯,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但切记修为不可荒废!”
“是!那忘尘告退!”
走出了休生殿,卓远便问道:“方才中正殿门前似乎出了乱子?”
“嗯!”于是少忘尘便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尤其是笏朝夕说的太液丹一事,估计加重了语气,让卓远以为自己心有抱怨。“真是可恶,这样没有根据的话也来说,我连什么是太液丹都不知道呢!”
“哈哈,冤哉枉也的事情其实不少见,不过这等趣事倒是令人别看眼界,说你有太液丹,也真是滑稽了!”卓远笑了起来,眼神却一直以余光打量着少忘尘。
“可不是么?休遗姨娘都未和我说过太液丹,我怎么会有呢?”少忘尘眼珠儿一转,转头问卓远道:“卓远爷爷,你知道太液丹是什么吗?怎么会引来那么强大的高手觊觎?”
“太液丹么……”卓远想了想措辞,却也不知道要如何描述,只笑了两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十分了不得就好,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的宝贝。你若真有着太液丹,就要好好保护,不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也该懂得的!”
“有倒是好了,这样好的东西,我就直接吞下去,难不成他们还要从我肚子里挖出来么?”少忘尘气呼呼道。
“哈哈,到底是稚子年幼啊!”卓远笑了两声,却是暗自感叹。
少忘尘见卓远几乎已经打消了他身上有太液丹的心思,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道:“二公子也住在虞兰殿吗?还是城外那屋子里?”
“在城外,虞兰殿是少主所居,此时少主不在,二公子也不好擅自来。”卓远回答道。
“嗯,那爷爷等等我好不好?我想回去梳洗一番,换身得体的衣裳,另外挽歌也许久不曾外出,早先都在陪我猎魔,也是无聊得紧了,可否一起去?”少忘尘说。“那也好,我便在城主府门口叫上车马等你们!”卓远也不怀疑,点点头。
与卓远暂别,少忘尘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一松,顿觉浑身都黏糊糊的,很是不自在。
凝了一团火在半空,又从灵泉里引了一大桶水烧热,少忘尘这才脱光了衣裳进去泡澡。
那温热的水夹杂着灵气包裹着自己的身体,好似烦恼都消除了大半,无比的舒畅。
“真是好险,亏得平素里被帝江洗脑洗得还算成功,到底是有了些底气,不然那个笏朝夕哪有那般容易就打发的了的?还有青槐……我们不是师兄弟吗?他问我我也肯定会答,为何要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方式来?好在大亓氏前辈留下的神识里有返璞归真的巫术,在擦那果子的时候我趁机拔除了其中药力,最后留在果核里,不然我吃下去他问什么我便答什么。虽然我确实没有太液丹,但是却要暴露许多信息给他,譬如九天十地化神丹的来历,譬如帝江的身份都有可能在不经意间说出去,那就真的麻烦了!看来我对巫术还是要加强修炼,以后才好应对!”
如斯想着,少忘尘摩挲着手指上的储物戒指,今日也多亏是古树残存的善意帮助了他。
……………………
少家祠堂。
少戎狄宛若战神,从天而降,带来一身无法匹敌的气势,不过在落地的刹那便尽数敛去,如寻常人一般,只是依然不怒自威。
此时少家有身份的人都已经站在祠堂内,包括了六位夫人和十几个子女,那些尚且在襁褓中的孩子便由奶娘抱着,而老夫人则由二夫人搀扶着。
少戎狄举步进了祠堂,先是对老夫人点点头,随即眼神落在站在最前面,身着孝服的少年身上。
“孩儿拜见父亲!”少南行见到少戎狄,当即撩起衣袍前摆,跪拜在地,行了大礼。
少戎狄见了,眉梢带笑,伸手扶起少南行,不住地点头:“好,好啊!都这般大了,修炼地也不错,已经有十六品分神凝体的品阶了!好!”
“谢父亲夸赞!”少南行立时又道。
“你我父子,不必如此拘束。”少戎狄拍了拍少南行的肩膀,看着摆在祠堂最高位的安宁公主的灵牌,道:“今日是你母亲之祭,便由你来主持,如何?”
少南行摇头:“还是父亲来吧,母亲与您伉俪情深,想必您也很思念母亲的!”
少戎狄眼神一顿,少有迟疑,倒也不拒绝,摆手多了香烟三支,道:“那便由我来吧!”
少南行闻言,让出了一条路,随即跟在少戎狄身后。
“常有卿君侧,常有卿侬语。君侧有绮罗,侬语思故人。梦里犹缱绻,恐有梦不及。今是卿生祭,肯将入梦来?”少戎狄站在祭台前,沉声念着悼词,声声句句,仿佛阔别多年的重逢。香烟袅袅,焚烧前尘旧事,吹拂在面上,好似佳人柔夷,如当年一般温柔。
少南行静静地看着少戎狄,眼神冰冷无常,犹有冷锋自眼底闪过,那是蕴藏了多年的怨愤,化作了积怨已久的仇视。
“安宁,你已故去多年,南行也终于归来,你看看,我们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修为有成。”少戎狄伸手,牵过少南行的手,带到自己身边来。
少南行接过一旁递来的三根清香,放开了少戎狄的手,对着灵位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母亲,当年之事,孩儿必然要为您讨回公道,该杀的人一个都跑不了,该跪在地上的人永远都无法抬头!母亲,愿您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诸事顺利!”少南行暗自祈愿。
“这孩子,许久不回来,话都生疏了……”老夫人看着少南行,眼神里满是柔软的哀伤,慈眉善目。
二夫人搀扶着老夫人,拿了三炷香来:“老夫人慢些。”
祭拜的人一个接连一个,那些夫人们无不哭哭啼啼的,仿佛满是悲伤,可是当年她们与安宁公主也并不交心,这一哭反而很是假心假意,让少南行忍不住皱了眉头。
反倒是休遗,一如既往地,没有过多的言语也表情,只静静地上了三炷香,行了一大礼,便站在一旁。
少戎狄和少南行都将眼神放在了她的身上。
而那些公子小姐们,只是有样学样,像少袭辕这些大一些的孩子,对安宁公主还有些微的映象,还能说些个仿佛感伤的话来。
这一祭礼操作地很是简单,并没有以公主之礼来祭奠,而是按照家礼。
但饶是如此,这一祭礼也几乎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祭祀之后,便由二夫人留下对祠堂做最后的清扫,而其余人都离开了那儿,祠堂的门也将重新关闭。
少南行与少戎狄走在一道。
“父亲几时回军营?”少南行行后一步,看着少戎狄的侧脸,问道。
“今夜便回,最近事端不断出来,尤其是北隅之地魔乱肆虐,我要操练兵马,趁早布下大阵,以防万一。”少戎狄道。
“父亲辛苦,如此操劳。”少南行道。
“有得有失,高居其位必谋其事,我身为三公之一的太尉,更是皇亲,不能有丝毫懈怠!”少戎狄说着,转而问少南行道:“你呢?可还要回巫祁山上么?”
“师尊让我下山历练,他说天下有大灾降世,我自有福缘在其中。”少南行说。
“也好,你打算如何?游历?”少戎狄又问。
少南行看了一眼北方的巫祁山,说道:“父亲不也说了北隅有魔乱么?我便去北隅降妖除魔为先!”
“北隅……”少戎狄眉头微微一紧,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少南行见少戎狄欲言又止,微微一笑,浑不在意地问道:“父亲早年也去过北隅吧?可否与孩儿说说北隅的事情,也好让孩儿有所准备?”
“嗯……”少戎狄略微沉吟,便道:“你修为闯荡江湖绰绰有余,只是在你之上依然有许多高手存在,你不得不小心。北隅魔氛虽乱,但其余地方勉强还可,只聊城别去了,那里有大魔即将苏醒,恐有大祸临头。”
“好,孩儿听父亲的。”少南行眼神一闪:“父亲夜晚才走,便一道吃顿家常便饭如何?下一次见面,不知道又要何时了。将诸位弟弟和各位夫人也一道叫来,母亲喜欢热闹,她会欢喜的。”
“嗯……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