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嫡娇 120 (3600)

半生迷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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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思曲折。】

    潘岳也不知什么换上了一身窄袖深色胡服和皂靴,精瘦的身形显得高大威猛。

    青城更不知他何时备上的衣物。今夜之事尤为蹊跷,眼看破晓的晨光即将照亮大地,她提议:“这事要需要同监军说一声,最好能够尽快上报书院,此番实地军演怕是要作废了。”

    青城现在还不知道其他学子的阵营有没有遇到类似的情况,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夜袭之人是冲着她和潘岳而来。

    至于,到底是对付谁,恐怕八成是针对潘岳。

    她一个没有实权,不受宠信,且年级尚小,里里外外都不会对旁人造成威胁的嫡子,着实没有值得被人刺杀的价值。

    青城侥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树大果然招风啊。”让你平时不低调!

    潘岳眸光疑惑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城未言,只吩咐小兵去将实情告之了监军一声,于是,天还未亮,监军也甚觉此事蹊跷,而且他也不想过着七日没有粮草的日子,毅然决然向书院方向发出了信号弹。

    青城看着天际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化过火花,照亮了小片昏暗的苍穹,心也跟着安宁了下来。

    潘岳看着青城自他身边走过,哈欠连连,有些怅然若失。

    想起他十五岁入营,十七岁立功,十八岁替父侯随刺史入宫面圣,就被魏帝用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留在了燕京。

    魏帝那日见潘岳鹰眸虎魄,颇有乃父之范,加之大魏屡被外族所扰,内有忧患,朝廷更是风雨飘摇,冀侯百年威望,前些年几次大战,屡屡得胜压制了叛臣。

    魏帝这心里,一边是喜,一边是忧。

    身边的言官献了计,于是,当日下午,潘岳就以南山书院广招贤士的借口给‘强行’留了下来。

    往好听的是求学,往实话说,那就是质子!

    饶是如此,他潘岳也从未有过如今难以承受的情绪。

    冀州质子要是没了,这老冀侯能依么?

    青城面上平淡无奇的让监军发了信号,实则心里十分清楚潘岳不能有任何差池,最起码不能在燕京出事。

    她正要坐下,手腕被人猛地一扯,潘岳箭步如飞,拉扯之间,险些将她圈进怀里。

    此时,天光熹微,他能看清少年一身劲装上面,雪白色的中衣领高高的竖着,严严实实包裹着细长的脖颈。

    他发现,青城无时不刻,皆是这样的穿着,就算是炎热难耐时也是如此。

    潘岳心头涌起一丝带着激动的疑惑:“既然对方不是冲着你,就是冲着我来的,你不想去探个究竟?”

    她还真是不想,更没有活腻。

    “我刚才说了,八成是冲着你来的,我为什么要去探个究竟?”

    男人靠的那么近,他这人力气大也就算了,呼出的气也格外炙热,青城觉得他今日的眼光有着过了分的探究,她一手推了他的胸膛,想远离一些。

    这人看似纨绔不化,实则绝非是粗枝大叶之人。

    万一………….万一让他瞧出什么,还不得被他敲诈死啊?

    男人似乎置若罔闻,对谁想置自己于死地也没太大的兴趣,那眸光似能穿过铜墙铁壁一样,内心期待的结果越是如此,就越是往那个方向去想:“洛小七,你今年十三了?怎么好像还没长喉结?”他说的无比直白。

    说实话,青城后来回想这一刻时仍旧心有余悸,她脑中只有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戏。

    于是,一副悲切之状:“潘公子,你这话是何意?我洛家男儿虽是个个骁勇健硕,可也不代表我也得如此,况且……….我幼时有一次中了毒,伤了根本,或许今后也挽救不回来了,怎么?你难道还看不起我了?”

    中毒?

    潘岳内心的刚硬瞬间软成了一湾浅水。后院内争,体弱的幼儿多为牺牲品,他在信阳的时候不是没见到过,也曾亲手弄死过父侯爱妾腹中的孩子………..

    一个念头自脑海闪过,潘岳松开了手,一丝失望中夹杂着隐隐的无助自眸底瞬间而逝。

    他大步迈出营帐时,浑身上下似淬了寒冰,完全是‘生人勿进’的架势。

    不出两个时辰,书院就飞鸽传书过来,实地军演彻底取消,各个阵营的学子皆收到信息,纷纷往回赶。

    与上一次潘岳遇刺不同,这一次传到了魏帝的耳朵里,顿时龙颜大怒,加之并州隐有作乱之心,冀州与并州接壤,万一两州来个同仇敌忾,其他封地门阀毕竟会趁火打劫,到时候怕是天下大乱。

    魏帝近日可谓龙须颤颤,去了凤澡宫与皇太后商议一番后,遂决定拉拢冀州,一方面顺了冀侯的心意,当日下了赐婚的圣旨,并亲自题字,望潘洛两家永世之好;另一方面,又以兄长婚事之由准了潘岳回冀州。

    洛宜婷要出嫁,而且婚事如此仓促,青城自然要回府帮着操办诸事。

    不过,她回来之后越想越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

    萧辕顶着秋日来到百墨苑时,脸上很明显残留着戾气。

    眼看就要中秋了,青城穿了一身银白色暗月纹络的绸衫,束了墨发,她倚在回廊上,对潘岳恨的头疼。

    果然是被他给骗了!

    园中已经开始飘起了桂香,秋风悠悠,香味令人镇定,他站立后,到底没有将内心不满发泄出来,抿了抿唇道:“七少爷,让属下去参军是您的主意?”

    青城回过神,她已经将潘岳祖宗十八代问候了遍,也该停下咒怨了,又见这倔强的下手大有兴师问罪之意,也没精力解释,只道:“眼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今上广招能人,我也已经与家族的几位世叔打了招呼,初选时不会有人为难你,近在半年,远则一年必会有一战,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旁人想求着门路,还没机会呢!”

    真搞不懂这家伙哪来那么多幺蛾子!

    萧辕还没来得及开口,青城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遂打住了他的话:“你实在不放心我,就把穆云飞留下吧,他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人,这总该放心了吧!”

    青城对萧辕的忠心不置可否,但这人……就好比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总叫人看不透彻。

    萧辕离开后不久,穆云飞就到了洛府,在回事处留了名,从今往后便跟在了青城身后。

    没出几日,冀州的聘礼单子就送到了府上,洛府上下对冀州那边的办事效率之快不由得咋舌。

    很显然,冀州是早有准备,从信阳到燕京长途跋涉,这婚事没有一年也办不下来,眼下倒好,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潘度此时已经在冀州筹办大婚,燕京这边所有差事皆由潘岳和闻公操持,青城料到他来送聘礼单子,遂也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洛景航身侧,充当半个‘家长’。

    对此,洛景航没有说辞,洛老太君和沈碧霞更没有意见。

    潘岳眉眼带邪,青城眼下有多恨他,他也同样恨着她。

    把他害的如此之惨啊!

    还是无法启齿的惨!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惨过。

    每每午夜梦回之后的内心空洞着实叫人惆怅…..

    青城从洛景航手里拿过聘礼单子,摇了摇头,闻公和潘岳见状互视了一眼,不明其意。

    要知道,冀州所出的聘礼,那绝对无话可挑的了,放眼整个大魏,除却公主之外,再也找不出像洛宜婷这等风光出嫁的女子了。

    潘岳不想跟青城说话,一见到她这样明玉一样的脸,却是配着男子的身子,胸口更加堵得烦躁。

    闻公笑问:“七少爷可是觉得聘礼有什么欠缺的地方?”

    青城回以一笑:“的确有欠缺!”

    洛景航唇角抽了抽,他已经亲眼看着这份聘礼单子,他听了青城这话,都觉得不好意思,脸皮挂不住,弄得好像卖女儿似的,但碍于父子二人前阵子刚刚才剑拔弩张,他此刻不便当众开口教训她,强忍着假装慈父笑了笑。

    潘岳舔了舔牙,心里暗道:这洛小七难不成想狮子大开口,我倒要听听看,她还能提出什么条件出来!

    闻公面上笑意未改,真不愧是成精的老狐狸,笑道:“能与洛家结亲,是侯爷一直的意愿,这会又得今上赐婚,洛家嫡长女与我家五公子可谓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洛家有任何要求尽管提,但凡冀州能做到的,一定竭力为之。”

    这话说的,好像真是洛家在故意拿乔似的。

    洛景航大男子主义的颜面终于是忍不下去了,怒瞥了青城一眼。

    青城不以为然,心道:你现在还是留着火气今后再发吧。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之后,青城渐渐了也被权利的魅惑渲染了,要不是顾及洛家将来,她恨不能气死洛景航,然后取而代之。

    当然了,这也只是气话。

    青城笑道:“呵呵……闻公这话说的在理,我洛家嫁女儿当然不可能仅仅收取聘礼,只是洛家的女儿从没有远嫁过,家父家母也是看在潘五公子一表人才,文辞博敏,又谦逊有礼的份上,才应下了这门婚事,聘礼上金银财务倒是其次,别说是洛家了,单是我这个做弟弟就能替长姐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她说到最后,干脆将洛家撇去,将洛景航也给撇去了。

    潘岳几乎快要摩拳擦掌了,这个洛小七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魏帝赐婚,洛家敢不依么?

    真不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闻公被堵的有些失语,他是备受儒释道熏陶出来的贤士,心机颇深,却不会说浑话。

    青城又道:“其实,也并非是有什么要求,只是信阳有我一个故人,我只希望冀州能安排人手将他尽快送回来,并且一定要是全须全尾,活着回来!”

    洛景航越听越觉得不像话。

    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清楚,才十三岁的年纪,从来都不知道学好,哪来什么故人?

    闻公道:“哦?不知七少爷指的是谁?”

    潘岳嗤之以鼻:故人?她的故人还真是遍布满天下,前阵子走了一个漕帮帮主,现在冀州又冒出一个?

    青城道:“此人原是燕京人士,名为王晨之,还望闻公与潘公子助我实现这个夙愿。”

    王晨之?

    闻言后,洛景航,闻公和潘岳皆是一愣。

    说起此人,洛景航似在哪里听到过,却一时无法记起,闻公对他却是有些了解的,此人才华横溢,相貌俊美,却也风流成性,而潘岳却是心思曲折,王晨之是个中年男子,他与洛小七能有什么交集?

    不过,条件已经提出来,闻公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听闻,以活人充当聘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