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舆论反应

玉里禾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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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郎巴尔纺织厂被闹事时,小布罗意曾经掺过一脚;后来见纺织厂手段圆滑、处理完满,不由得很是意外,对郎巴尔夫人颇为改观。

    郎巴尔提起过这个人,玛丽也觉得挺有意思,这次干脆就指名让他来执行任务。他本来就是布罗意元帅的长子,别人只以为是元帅向王后求过关照,也见惯不怪。

    卡巴尼带着詹纳去见他,事先提醒了他的贵族身份,免得言行不小心冲撞了对方。

    “不过您是王后特意请来的人,他也不会怠慢您。”

    结果两人扑了个空,没见到人。原来他去巴士底狱押解犯人了。

    他们便先到附近的农场,找到养牛的户主,谈好协议。

    等返回研究基地时,才知道出事了。

    “押解的路上碰到骚乱?”

    “听说小布罗意受了伤,一些犯人还趁乱逃跑了。”夏尼夫人匆匆赶到凡尔赛宫报信。她一听到消息,就意识不妥。

    “袭击者有多少人?”

    “据说有十多人。”

    “十多人就能让一个列队的职业军人败退?”

    “发动袭击的都是普通市民,一开始用的只是瓜果,而小布罗意阁下心软了;没防备后来他们换了石块。”

    玛丽叹了口气。这到底不是瑞士近卫军,原本就军纪涣散,又跟巴黎人多有牵扯,不能指望太多。

    夏尼夫人补充了一个细节:“逃跑的都是年长的或者女性。”

    玛丽眉毛一扬:“这个小青年未免也太刻意了吧?”

    筛选得这么整齐,不是故意的才有鬼。

    夏尼不予置评,递过来一几份报纸杂志;上头的日期都是最新的。

    “针对平民的死亡试验”

    “折磨穷苦人有了新方法:这次你想长出牛耳朵吗?”

    每一份刊物都有类似这样的大标题。

    安排犯人试验牛痘,玛丽本来就不指望能掩盖过去——秘密涉及的人每多一个,保密的成本就呈指数上升。但她还是想尽可能地低调行事,让事情不起眼地过去。

    她想过消息被捅到报刊上并引发舆论风波的可能性,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甚至连研究都还没用正式开始。

    背后毫无疑问是有推手的。

    ——毕竟不像是后世互联网时代,新闻爆炸得快。

    先入为主也很快;而且看起来越是令人同情的自述,越容易被相信;稍有关于“等三天再看”“等另一方发言再判断”的观点,都会被道德的大旗劈头盖脸一通。当更多深入的调查进行时,人们就像记忆只有三天一样,不再关注这件事了。

    同样的发展也会发生在这个时代,只不过节奏更缓慢一些;这就给了玛丽处置的时间。

    玛丽首先叫来了她的奥地利卫队队长——自从路易十五去世,她终于可以大胆启用这支来自母国的小部队了。接近四年的放任不理让这只队伍疏于训练、纪律松散,玛丽将原队长免职,博伊队长调去抓训练,又从中提拔了一个新队长,才使得这支百人卫队有了军队的样子。

    “去凡尔赛镇,把研究基地保护起来;特别是詹纳医生。”

    或许是为了通过审查,又或许是因为王后目前在民间声望很高,报道不是没有点名王后的资助,就是认为王后受到了蒙蔽,把矛头通通指向了詹纳。一个英国人跑来用法国人做试验,这可够能刺激法国人的民族情绪的。

    既然有人能够制造一场针对运囚队伍的袭击,那么对詹纳医生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等队长受命离开,夏尼夫人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建议吗?”玛丽问。

    “维耶尔神父去了里尔,这件事能不能交给我处理?”

    工商局和机密局联手初战告捷,在英国弄到了一辆水力纺纱机;但如今英国对技术保密采取了更严的措施,机器不得不先运到荷兰,再取道比利时运回法国。里尔是法比边境上的一个城市。

    同样是直接对王后负责的密探,夏尼夫人却很少承担这样的具体任务。这让她心有不甘。眼见机会正好,她当然要大胆地推荐自己。

    “你准备怎么做?”

    “第一种方法,既然大家已经认定罪魁祸首是詹纳,不如顺水推舟地让他背锅。”

    玛丽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但这会让研究无法进行下去;而且您与此事的关系,终究包不住,迟早是会有人怀疑的。”

    玛丽这才点头。典狱长拿着国王的命令选犯人,小布罗意按着王后的意思押犯人,夫妇俩都不可能真正撇得干净。

    “第二种方法,就是要与反对声正面对抗。原本王后的决策不是全无道理的,只不过报纸上刻意了死刑犯的身份,又不提这全是出于他们自愿,更不提试验成功后的好处,还跟巫术牵扯在一起,才让整件事看起来罪无可恕。但坏处也有。正面对抗未必能赢,民众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扭转过来的。”

    三个世纪前,达芬奇进行人体解剖实验时,要晚上去偷挖尸体,否则可能被教会烧死;如今的情况只比当时好一些。民智分化严重:接受了启蒙思想、接触过科学的人和信仰虔诚、保守陈旧的人,像是两个极端;而没受过教育的民众大多属于后者。有时候他们显得冷漠,也只是因为觉得事不关己罢了,一旦被煽动,往往什么都不管不顾。

    “第三种方法,就是转移注意力。只要爆出一些男女贵族之间的桃色绯闻——我手里可有一打以上——我敢保证没人会再去理会这件事。”

    玛丽点头认可。夏尼夫人的野心不小,而她的见识从来也是相配的。

    “第二种和第三种方法结合了做。”玛丽指示,“舆论总是摇摆的。在对我们有利的时候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她又问:“关于幕后指使者,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既不是普罗旺斯伯爵,也不是奥尔良公爵。”

    前者是夏尼夫人的情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知晓。后者则是因为“美人计”奏效了。

    重返巴黎的蒙特森夫人极大安慰了奥尔良公爵失落彷徨的心,唤起了他的真情。前些日子,公爵向国王和王后暗示了他的心意,希望能正式娶她。还暗示国王允许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他从此以后就会安分守己。

    玛丽知道奥尔良是不得不安分,但既然对方已经胜利无望、萌生退意,也不必穷追猛打。所以她劝路易同意这桩婚事。

    “但沙特尔公爵还没有死心。现在他跟一些激进分子联系越来越多,也很热衷于发诋毁王室的小传单。我认为这像是他的手法。”

    这只能说是历史的惯性了。玛丽心想。

    敲门声响起。热内小姐用盘子捧着一封信,在门口道了个歉。她往常不会单独拿一封信进来,但这封信有些例外,她猜王后会想要立刻看到。

    “詹纳医生刚刚到了套间外,给您送了这封信。”

    “他还在吗?”玛丽一边接信,一边问。

    “或许是不奢望能见到您,他已经离开了。”

    玛丽拆开信,速读一遍,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