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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时间仿若定格。参加大会的人们欢声笑语,交杯换盏,气氛持续火热。
“圣主,我敬你一杯!”
“一杯不够,至少三杯!”
一帮牲口围着方小宝敬酒。方小宝来者不拒,喝得无比爽快。但在某一刻,他身子一个激灵,眼眸旋即闪过复杂情绪。
“我将陷入沉眠……宿主,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
轮子的话语声在脑海响起。显得那么虚弱无力。在方小宝的感觉中,他和对方之间神秘联系开始减弱,直至彻底断绝。
颈口一凉。方小宝摸去,一枚类似徽章的挂坠在手中,锈迹斑驳,陈旧不堪。
“轮子!轮子!”
心里一遍遍大喊。却是再也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方小宝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
危机尚未解除,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定了定神,稍一沉忖,立刻喊来在旁边敬酒的孙飞。在对方耳中低语几句。
孙飞听后一愣。只见方小宝压低嗓门说:“事关紧急,立刻去办!”
看出圣主眼神流露出焦急,孙飞旋即点点头,放下酒杯,转身离去。
“接下来……就看我的表演了!”
方小宝知道时间不多了,想都没想,用手猛地朝自己大腿根掐去。
“好像!真的好像啊!”
三十米外。隐藏在暗中的‘龙’,望向不远处欢聚人群,坐在中间主位的少年,精致绝美的脸庞不自觉流露淡淡迷惑。
从接到任务,看清目标画像那一刻,她就感觉对方很面熟,很像……一个人。
记忆回溯久远,那是一个饿殍遍野的时代,她身染恶疾被家人遗弃,孤苦伶仃躺在污水横流的巷道,痴痴望着天空,等待死亡降临。
真有天堂么?
当时的她,脑中反复想着这个问题,以至于没发现一个对自己后来影响至深的人,来到身边。当她看见对方第一眼,就发现跟四周那些食不饱腹、总用古怪眼神盯着自己的家伙们不一样。
他的笑容如春风,抚慰自己绝望死寂的心。
他的大手那么温暖,让自己有了久违被人关怀的感觉。
他的声音那么铿锵有力,喝止那帮恶徒伤害自己。
他的身影那么伟岸高大,如一座山……让自己依靠。
“叔……宝叔……你说过来接我的……为什么我等了你整整三个月……你都没来……”
想到这里,‘龙’精致的脸庞,不自觉黯淡下去。她感觉对方欺骗了自己,但又不愿相信。这件事隐藏在她心中已经整整十五年,无数夜里梦中惊醒,辗转反侧睡不着。
她想知道答案……知道原因?
在见到目标画像,她内心激动无法言喻,这画像上的少年跟‘那个人’,自己的恩人,五官容貌竟然有七八分相似。所不同就是恩人扎着头巾,而目标少年额头多了一个骷髅刺青。
他们之间有关联么?
为了弄清楚,她特意请示主上,撇开手下队员,只身来到海外执行任务。当潜入岛上,接近目标,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她的心绪翻江倒海,久久无法平复。
像!太像了!
如果说画卷上有七八成相像,现实中的目标,竟然跟恩人宛若一个模子铸出来的,五官容貌神态乃至嗓音,都是一模一样。
‘龙’几乎敢肯定,对方绝对跟恩人有关系。也正因为如此,她隐身在角落,始终观察中,没有进一步举动。
“他不会是……”
望向那坐在主位,接受众人敬酒,已经喝得醉态可鞠的少年,‘龙’心中杀意早就荡然无存,转而俏脸闪过一抹绯红。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位恩人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不会这么巧吧!”
同时,她也怀疑对方容貌跟恩人相像,有可能只是巧合。如果那样的话,她会毫不犹豫下手,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
定了定神,当‘龙’再度观察过去的时候,忽然见到那少年,竟然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不止她,在现场上千号人注视下,他们奉若神明的圣主,没来由放声痛哭。哭得那个惨啊,昏天暗地。
“圣主!”
“圣主大人,怎么了?”
贤者马文芳等人满脸惊讶,纷纷围了过来。
“我想起我爹妈呀……我现在大鱼大肉……想当年他们二老都是活生生被饿死的啊!”
方小宝声泪俱下,捶胸顿足,哭得无比凄惨。
“圣主双亲难道是……大灾荒那年过世的?”马文芳头脑反应快,根据方小宝年龄以及所说情况,大胆推测。
“是啊……古氏该死啊……贪官当道,民不聊生……赈灾的钱全他娘给那帮吸血鬼给吞了……害得我老爹老娘活生生饿死……我命苦啊!”
方小宝一把鼻涕一把泪,先是痛斥古氏不仁,随后赶快话入正题。因为他能感觉时间不多了,那隐藏暗处的女恶魔很快就会出手。
“说到底,怪就怪我老爹啊,当年若不是他好心,路过燕山城救了一小乞丐,我们家也不会落得家破人亡啊!”方小宝抹了把泪,开始说出关键。特别‘燕山城’这三个字,加重语气喊出。
燕山城!小乞丐!
‘龙’当然听见,娇躯一震,差点散去隐身天赋。她随即望向那嚎啕大哭的少年,眼眸透着焦灼、急切等等复杂意味。
“圣主,心里有苦就跟大伙儿说说……说出来就好了!”贤者连忙安慰。此刻的他,在没有方小宝相告下,并无刻意察探,获知有刺客潜伏一事。
方小宝借着这位一句话,将自己老爹‘方大宝’当年在燕山城事迹全盘说出。因为都是亲身经历,所以说得很详细。
“原本不至于啊,我老爹身上还有几个铜子儿,就为了那小乞丐,他拿出身上所有钱买了一块麦饼,还有一桶清水……结果,等他赶回家的时候,我娘饿得只剩一口气……如果那块麦饼不给小乞丐,留给我娘的话……她也不致予被活生生饿死啊!”
方小宝一手掐大腿,一手抹眼泪,说起有关一块麦饼的血泪史。
“我娘死了,我爹愧疚自责啊,身上因为救小乞丐又受了暗伤……没吃没喝,熬了没几天就一命归西……只剩我这苦命孤儿,要不是有好心人收养,也早就饿死啦!”
终于说出想说的话。方小宝心里松了口气。按照时间推断,女恶魔原本早该出手行刺,如今却迟迟没有动静,看来这场戏没白演。
“老爹老妈啊,你们光顾着自己快活,折腾下我又不管,如今借你们给儿子消灾解难,没意见吧!”
方小宝死命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心里腹诽,开始准备下一场戏。
“是他!真是他……不是宝叔骗我,而是……”
在方小宝说出开场篇的时候。‘龙’已经有七八分把握,这位主上要铲除的目标,就是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恩人后代。如今已经完全确定。
在她心中,或许已经猜出恩人可能离世,但万万没想到,恩人的死竟然跟自己有关。不止如此,还有婶娘……甚至连累他变成孤苦无依的孤儿。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显露出自己脆弱一面的‘龙’,此刻今日哭了。望向那少年,眼眸噙着泪水,精致脸庞满是愧疚。
“来人,给我准备一箩筐麦饼!”
前戏差不多了。方小宝继续利用‘麦饼’这个道具,准备转场续演。
厨子现成的。还有高德金运来精细麦粉。也就十来分钟,一大筐热气腾腾的麦饼送了过来。
“我要去祭拜一下我爹妈……你们继续!别管我啊!”
方小宝扛起麦饼就走。其他人要跟随,全被他拦住,并以圣主的名义命令,所有人继续喝酒狂欢,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