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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跪,你没资格让我跪。你虽然是正妃,但我也是有品级的侧妃。你想让我跪,没门!”
颜飞飞不甘示弱地盯着容秀。
容秀笑了起来,笑得不怀好意,“颜侧妃的膝盖挺硬的啊。来人,教教颜侧妃什么是规矩。本王妃今儿要看看,到底是本王妃的鞭子硬,还是她的膝盖硬。”
“奴婢遵命!”
站在容秀身后的婢女,走出两个。一人抓着颜飞飞一只胳膊,强硬地逼迫着颜飞飞跪下。
颜飞飞大惊失色,大吼道:“放肆!还不赶紧放手。知道我是谁吗?谁敢动我,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容秀的婢女不为所动,她们只严格执行容秀的命令。
颜飞飞婢女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被人欺负。几个婢女婆子一起冲上去,结果被容秀的婢女一脚一个,全部踢翻在地上。摔了个七晕八素。
至于颜飞飞也没能幸免,婢女甲一脚踢在她的膝盖上,再坚强的膝盖,遭受了如此重击,最后结果就是被迫跪在地上,跪在容秀的跟前。
颜飞飞气的脸色涨红,眼睛里喷火。转眼又朝鲁郡王看去,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王爷!王妃欺负妾身。”
鲁郡王轻咳一声,将头撇向一边,只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颜飞飞的眼泪瞬间就落下了,就差嚎啕大哭。
在容秀新婚的日子里哭泣,果然够晦气。颜飞飞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这场婚事闹到所有人都不开心的地步。最好能气死容秀。
在场围观的人,都在心里面默默感叹。
感叹容秀主仆,果然是从边关回来的,这战斗力一般人都招架不住。
至于颜飞飞,她和容秀都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以娘家地位身份来论,她们两人不分上下。可是如今一纸婚约,一个侧妃,一个正妃,生生将两人分了个高低上下。
更要命的是,颜飞飞对容秀所知甚少,她以看待京城闺秀的眼光去看待容秀,注定要吃亏倒霉。
容秀虽然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但是自幼生长在边关,习惯了边关的行事作风,一言不合就要拔刀子杀人。这种作风和京城闺秀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反之容秀对颜飞飞知之甚深。
关于颜飞飞的传闻,关于颜飞飞的性格,关于颜飞飞的行事作风,只要派人到市面上打听一番,就能了解个八九不离十。
实在是因为这十来年,颜飞飞过得太高调了。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几乎都曝光在了京城闺秀的眼中。
京城闺秀又不是个个同颜飞飞要好,自然有见不惯颜飞飞的人,乐意对容秀透露关于颜飞飞的一切,包括好的坏的。
京城明珠对上边关女将,这场战斗似乎一开始,就注定了颜飞飞会是失败的那个人。
除非颜飞飞能够得到鲁郡王的宠爱和信任,才有可能反败为胜,狠狠压容秀一头。
颜飞飞跪在地上,觉得无比屈辱,又觉愤怒。她咬着牙,没逞口舌之利,而是狠狠地盯着容秀。
婢女甲和婢女乙一直压着颜飞飞,不让颜飞飞站起来。
容秀瞧着颜飞飞这副狼狈的模样,展颜一笑。从永和帝给她指婚那天开始,她就一直没有笑过。一直到现在,她总算笑了出来。有颜飞飞这么一个胆敢反抗她的人存在,想来王府的生活也不会太枯燥。
容秀行事从来不按照京城的规矩。她从丫鬟手里接过皮鞭,将皮鞭卷起来,直接挑起颜飞飞的下巴,“难怪王爷为了娶你,这么漂亮的脸蛋,连我看了都要心动。还有你,给王爷做妾你都愿意,你对王爷果然是一往情深,爱得至死不渝。你和王爷之间的感情,真让人感动。”
这画风不对啊!容秀怎么可能赞美颜飞飞和鲁郡王。容秀是在说反话吧。
这是在场围观群众的共同心声。
颜飞飞还在挣扎,可是容秀的丫鬟,个个身怀武艺,她的反抗不过是徒劳无功。
她咬着牙说道:“容秀,我是晋国公府的嫡女。你如此羞辱我,就别怪我们颜家对容家不客气。”
容秀大笑起来,“看来颜侧妃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啊。你的确是晋国公府的嫡女,可那已经是半个月以前的事情。如今你的身份是鲁郡王府的侧妃,是王爷的妾。
至于晋国公府,那只是你的娘家。没本王妃的允许,你连王府的大门都走不出去。”
“闭嘴,闭嘴。你如此羞辱我,我父亲是不会放过你的。”颜飞飞怒极大喊。
容秀嘲讽一笑,又朝鲁郡王看去。似乎是在嘲笑鲁郡王,竟然会看上颜飞飞这种草包美人。
鲁郡王摸摸自己的鼻子。他不好意思说,颜飞飞不是笨,颜飞飞只是被颜家人保护得太好了,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残酷。她以为王府和国公府一样,都是她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唯有残酷的现实可以叫醒装睡的人。
容秀靠在椅背上,对颜飞飞说道:“这么多人观礼,本王妃也不能对你太过分。来人,给颜侧妃奉茶。早点敬茶,早点了结。至于将来要如何斗,哼,颜侧妃尽管放马过来。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本王妃是来者不拒。”
好霸气的话。这才是妥妥的正室范。反观颜飞飞,很多时候反倒不如容秀大方。和容秀一比,她果然就该给鲁郡王做妾。
不得不说,永和帝的眼光还是挺精准的。
丫鬟端上茶杯,往颜飞飞跟前递送。
颜飞飞咬着牙,心中愤恨无比。她端起茶杯,伸手朝容秀送去。
当所有人都以为颜飞飞变老实的时候,事实证明,大家想多了。
只见颜飞飞手一抬,滚烫的茶水就朝容秀身上泼去。
容秀身边的丫鬟似乎早有准备,就在茶水快要泼到容秀身上的时候,一把折扇挡在了容秀前面,挡住了绝大部分的茶水。
茶水被挡,滴落在地上。
颜飞飞大怒,趁机就要跳起来。
容秀冷笑一声,抡起手中的马鞭,就朝颜飞飞的脸颊上抽去。
颜飞飞大惊失色,害怕地大叫一声,又闭上眼睛,捂住头。
这个时候,还是颜飞飞的丫鬟够忠心。
“不准欺负我家侧妃。”丫鬟小翠不顾一切的扑在了颜飞飞的身上,生生地承受了容秀的一鞭子。
容秀冷笑一声,“好一个主仆情深。胆敢对本王妃不敬,本王妃今日就成全你们主仆二人。”
容秀再次抡起鞭子,朝颜飞飞的身上抽去。
一直沉默的鲁郡王,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再沉默下去。他站出来,厉声呵斥容秀,“住手!”
他用这一声呵斥,刷足了存在感,也向世人证明王府是他说了算,而不是两个女人说了算。
这会鲁郡王其实有些后悔,他应该早点站出来制止这场闹剧。这件事情要是传到父皇母妃的耳朵里,他肯定免不了遭受一痛痛骂。到时候父皇又该骂他连王府后院都管不好。
鲁郡王寒着一张脸,对容秀说道:“收起你的鞭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今日是什么日子。难道你想在自己的大喜日子里见血吗?”
容秀先是翻了个白眼,暗自嘲笑鲁郡王是个窝囊废。不过面上她还是会给足鲁郡王面子。
容秀微微躬身,说道:“王爷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王爷,你要替我做主啊!”颜飞飞爬到鲁郡王的跟前,紧紧的抱住鲁郡王的腿。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
“王爷,王妃要毁了我的容貌,还想杀了我。她就是毒妇。王爷,你一定不能放过她,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颜飞飞一声声的哭诉,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鲁郡王微蹙眉头,“你起来。”
他心里面对颜飞飞很不满。这一场闹剧,全都是颜飞飞引起的。颜飞飞要是老实一点,乖乖地给容秀磕头敬茶,那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他的婚宴也不会变成一场闹剧。
颜飞飞抬头望着鲁郡王,她看到了鲁郡王眼中的不耐烦和厌恶。
颜飞飞将眼泪一擦,站了起来,依旧是一副怯生生的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鲁郡王冷哼一声,“飞飞,你先退下。这里没你的事了。”
容秀翘着二郎腿,冷漠地看了眼鲁郡王,又扫了眼地面上破碎的茶杯。
容秀此举,分明是在提醒鲁郡王,事情还没完。颜飞飞一天没按规矩敬茶,这件事情就一天没完。反正她很闲,她不介意和颜飞飞斗。斗个鸡飞狗跳,该苦恼的也是鲁郡王。
鲁郡王轻咳一声,给容秀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敬茶的事情明天再说。今日人太多,不宜继续下去。
容秀似笑非笑地看着鲁郡王,又扫了眼颜飞飞。果然是郎情妾意啊,都这会了还不忘维护颜飞飞这个贱人。
颜飞飞则昂着头,一脸高傲。
她是晋国公府的嫡长女,她有资本高傲。可是颜飞飞从来没有意识到,她的身份已经变了,她不再是国公府的嫡长女,她如今是王府的侧妃,国公府的姑奶奶。
身份的转变,意味着地位和称呼的改变。
面对这个改变,就算最清醒的人偶尔也会犯迷糊。更何况颜飞飞这种大大咧咧的人。只怕要等半年一年之后,颜飞飞才会意识到身份的转变,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
颜飞飞带着丫鬟婆子们离开了洞房。
敬茶也到此告一段落。
知道没好戏看了,女眷们纷纷告退,到外面吃酒席去。
鲁郡王也借机告退。
宋安然混在人群里,也准备离开。
却不料,容秀出声叫住她,“宋姑娘,请留步。我有两句话想和你说。”
宋安然回头,指了指自己,一脸疑惑。
容秀点点头。
宋安然笑了笑,等不相干的人都走了,她才问道:“容姑娘……抱歉,现在应该改口称呼王妃。不知王妃叫我有什么吩咐。”
容秀站起来,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到新房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然后容秀走到宋安然身边,围着宋安然打量了一圈,“宋姑娘长高了。”
“多谢王妃提醒,我的丫鬟也说我长高了。”
容秀轻声一笑,“宋姑娘似乎对我有些防备。”
“不能不防备。”宋安然实话实说。
容秀凑到宋安然耳边,“你怕我什么?怕我在梦里面叫出宋大人的名字,还是怕我告诉鲁郡王,本王妃倾慕的人自始至终都是宋大人。”
宋安然微蹙眉头,“你这么做,对宋家的确会造成一定的麻烦。但是对你同样没有好处。你如今是王妃,要和鲁郡王过一辈子的。就算不喜欢,好歹面子功夫也要做足。”
容秀笑了起来,“谁告诉你本王妃要和他过一辈子。”
宋安然盯着容秀,这个女人就是疯子。
“王妃不和王爷过一辈子,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和离,一个是王爷英年早逝。王妃和王爷的婚事,是陛下亲自下旨赐婚,和离不可能。至于王爷英年早逝,我看王爷身体健康,定会长命百岁。”
容秀哈哈笑了起来,“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你说的没错,这两条路貌似都走不通。不过还有一条路,你忘了说。”
宋安然蹙眉,没吭声。
容秀笑着,压低声音对宋安然说道:“还有一条路就是通奸,俗称偷人。”
宋安然面色阴沉如水。
容秀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别一副受了惊吓和侮辱的样子。宋姑娘,你和外面那些俗人不一样。那些俗人只能接受她们愿意相信的事情。而你,别说偷人,就算是养杀人造反,你也会面不改色。”
宋安然冷着脸说道:“王妃对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这类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容秀冷哼一声,“如果这也算过分的,那你们宋家对我做的一切,又算什么?我诚心诚意的想要嫁给宋大人,连嫁妆都准备好了,而且我也努力的去了解宋家,想要讨好宋家每个人。
结果你们宋家又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对我客气,实则冷漠。宋大人对我弃如敝履,视我如洪水猛兽,好似娶了我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最后我不得不委屈自己嫁给鲁郡王,和无数个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宋安然,你说改天京城市面上要是传出我和宋大人有一腿的流言蜚语,会出现什么后果?”
“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这么做。”宋安然没有怒斥,没有激动,她很平静的陈述事实。
容秀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我最喜欢你的临危不惧,遇事冷静理智。和你说话,过程会变得无比的轻松惬意。”
顿了顿,容秀又说道:“你说的对,刚才我说的办法的确是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用那一招。不过,你们宋家欠我的,我迟早要连本带息的收回来。”
宋安然嗤笑一声,“你说错了,宋家不欠你。欠你的是老天爷,是命运。如果你真要找一个替罪羊发泄你的怒火,首当其冲应该是你的父亲母亲。
是他们让你在最好的年纪错过了最美的恋情,是他们让你错过了你的幸福。至于我的父亲,他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他没有责任承担你的终身幸福。”
容秀轻蔑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道:“宋姑娘,你说得很有道理。可就算你巧舌如簧,也不能改变我心中的恨意。
自始至终,我最恨的人就是宋大人。我倒是要看看,将来宋大人究竟会娶谁为妻。他的妻子究竟比我好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的妻子真的各方面都比我好,那我心服口服,不再惹事。如果样样都比不上我,那就别怪我睚眦必报,将你们宋家搅个天翻地覆。”
宋安然面露嘲讽之意,“容秀,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你做了王妃就可以为所欲为,宋家能任由你戏弄?你未免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你想针对宋家,别找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尽管放马过来,本姑娘就在宋家恭候着你。到时候,本姑娘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咎由自取,什么叫做作茧自缚。
容秀,我现在善意地提醒你一句,宋家不是你想惹,想惹就能惹的地方。动手之前先想清楚,能不能承受起后果。
你可以不在乎王府的一切,但是你一定会在乎容家的一切。别逼我对容家,对容玉动手。”
容秀的脸色微变,眼睛微微眯起来,眼中闪烁着危险地光芒。“你威胁我?”
她似乎很意外,宋安然竟然胆敢威胁她。
宋安然轻声一笑,“你可以认为我是在威胁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在善意地提醒你。总之,你最好别招惹我。就连锦衣卫指挥使江忠,我都不怕。我还会怕你一个出不了二门的内宅妇人。”
“你的胆子很大。”容秀笑了起来。
宋安然挑眉一笑,“彼此!彼此!”
容秀凑到宋安然耳边,悄声说道:“放狠话谁都会,可是论到真本事,有几个人敢真正动手?宋安然,我拭目以待,希望你别让本王妃失望。”
宋安然嘲讽一笑,“你错了。我没有责任满足你的任何期望。告辞!”
宋安然转身离开,容秀没有阻拦。
容秀玩味一笑,王府内有个颜飞飞,王府外有个宋安然。如此一来,她在王府的生活肯定不会寂寞。
宋安然有些气闷,容秀简直就是神经病。幸好当初宋子期没有答应娶容秀。真要娶了容秀,那简直就是宋家的灾难。
酒宴已经开始了,宋家姐妹和侯府的姑娘们坐在一起。
蒋菲儿悄悄问宋安然,“容秀叫你做什么?”
宋安然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叙旧。”
蒋菲儿嘴巴一撇,“我不信。”
不信拉倒。宋安然哼了一声,她没义务去取信别人。而且蒋菲儿的信任对宋安然来说,一文不值。
宋安然心不在焉地吃着酒席。
宋安芸偷偷示意宋安然,让宋安然朝沈家女眷那一桌看去。
宋安然顺着宋安芸的目光看过去,沈家女眷们个个挺直了背脊,几乎同时举起筷子夹菜,然后放在嘴巴里咀嚼。每个人都咀嚼了八下,不多不少,时间一致,然后吞下。接着重复之前的动作。
沈家姑娘们整齐划一的吃饭动作,将同桌的小姑娘们吓坏了。
尼玛,这哪里是在吃饭啊,这分明是一群神经病啊。不就是吃个饭,至于这么变态到整齐划一地地步吗?
沈夫人真以为自家姑娘规矩好,性子好。殊不知在众人的心目中,沈家姑娘都是一群自带恐怖光环的怪物。就算是姐妹,也不至于吃个饭还要同步吧。
沈家女眷的动作,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坐在前面几桌的沈夫人,见状轻咳一声。面上难得的带了三分笑意。很显然,沈夫人以为在场的姑娘们都被沈家姑娘的言行给震慑住了,这会正在自惭形秽,势要以沈家姑娘为榜样。
宋安然见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浓浓的嘲讽意味,都不带掩饰的。
沈玉江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才子,竟然有这么一群奇葩的姐妹,还有那样一个奇葩的娘,真是让人替他委屈。
沈夫人听见了宋安然的笑声,目光如刀剑一样的朝宋安然刺过来。
沈夫人板着脸,放下筷子,死死地盯着宋安然。若非碍于场合不对,会破坏婚宴的气氛,沈夫人真想大声怒斥宋安然不懂规矩,简直就是毫无教养的典范。
宋安然昂着头,挑衅地迎接沈夫人的目光。
一个变态老娘们,有什么可怕的。
沈夫人大怒。宋安然不知悔改就算了,竟然还敢挑衅。沈夫人一动怒,脸色都涨红了。
沈夫人招手叫来一个丫鬟,对丫鬟吩咐了几句话。只后丫鬟就朝宋安然走来,“宋姑娘,沈夫人请你过去。她有话对你说。”
同桌的姐妹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宋安然放下筷子,拿起手绢、擦擦嘴角,对丫鬟说道:“你去告诉沈夫人,就说本姑娘很忙,没空听她的废话。另外,记得提醒沈夫人一声,本姑娘是个爆碳脾气。
本姑娘一生气,就喜欢搞出点事情来。要是沈夫人不介意当着众人的面丢脸的话,那本姑娘就奉陪到底。”
好大的口气,好嚣张的态度。
丫鬟被震住了。
宋安然瞪了眼丫鬟,“还不快去。难道要沈夫人一直等着你吗?”
丫鬟回过神来,赶紧跑了。丫鬟心头哭泣,她这是倒了什么霉,竟然会遇到如此恐怖的事情。
侯府的姑娘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宋安然,眼中充满了疑问。
蒋莲儿好奇地问道:“安然妹妹和沈夫人打过交道?我听人说沈夫人有些,嗯,有些极端。安然妹妹不会是在沈夫人面前受了委屈,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吧。”
宋安然端起茶杯,掩饰住嘴角的讥讽之意。她笑问蒋莲儿,“莲儿姐姐,要是我的确在沈夫人那里受过委屈,莲儿姐姐要替我出头吗?”
蒋莲儿赶忙摆手,一副好怕怕的样子,“我可不敢招惹沈夫人。”
“沈夫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同样是人。”宋安芸初生牛犊不怕虎,语气也挺大的。
宋安然笑了起来,“三妹妹说的没错,沈夫人当然是人,我们不用怕她。”
丫鬟已经将宋安然的话转告给沈夫人。
沈夫人闻言,那脸色啊,简直漆黑如锅底。
沈夫人心里头那个恨啊,差一点就要拍桌子,丢筷子,起身教训宋安然。
宋安然冲沈夫人得意一笑。她就是算准了沈夫人为了面子,不敢在王府闹事,所以才会明目张胆地挑衅沈夫人。
沈夫人当初对宋安然说的那些话,宋安然还记忆犹新。活了两辈子,被人像骂龟孙子一样的骂,那绝对是一场新鲜的体验。这种体验一点都不美好,宋安然自然也不会客气。
平日见不到人就算了。这回总算碰面了,宋安然要是放过了沈夫人,那她就不是睚眦必报,小心眼的宋安然。
这顿酒宴是没办法再吃了。沈夫人被宋安然气的,生了一肚子闷气。
沈夫人放下筷子,就一直盯着宋安然。
沈夫人这里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不少人。毕竟沈夫人也算是名门贵妇的典范,大家对她关注多一点在所难免。
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顺理成章,大家都都知道沈夫人对宋安然不满。
贵妇太太们不去想,是不是沈夫人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她们有志一同的认为,肯定是宋安然做错了事情,才会让沈夫人这么生气。
至于大姑娘小媳妇,则对宋安然报以同情。招惹上沈夫人这么一个极品,那真是悲剧。
宋安然神情坦然,照样吃吃喝喝,时不时的冲沈夫人挑衅地笑一笑。
哎呀,宋安然是打算和沈夫人撕逼吗?刚看完容秀同颜飞飞之间的撕逼,如今又有一场大戏可看,今天的婚宴真是值了。
沈夫人虽然奇葩,可也是聪明人。她那么爱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看她的笑话。别人不知道宋安然的战斗力,她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只会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绝对不会用嘴巴去和宋安然争吵。就算吵赢了,也很丢脸。
宋安然对沈夫人的心思把握得极为准确。她知道沈夫人不敢当众同她开战,所以她可以尽可能地挑衅沈夫人,将沈夫人气的半死。
宋安乐拉拉宋安然的衣袖,悄声说道:“沈夫人好可怕,二妹妹千万别去招惹她。”
宋安然轻声一笑,说道:“放心。沈夫人能管住沈家一亩三分地,却没资格管到我们宋家姑娘的头上来。她名声虽响亮,但是对上她这种人也不必心虚。”
宋安乐担心地说道:“可她要是在诸位太太面前诋毁二妹妹的名誉,那岂不是坏了二妹妹的姻缘。到时候二妹妹的婚事就难了。”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蔑一笑,“以我们宋家的家世和财力,以本姑娘的才貌和能力,想娶本姑娘的人无论如何都会上门求娶。不想娶的人,自然会被沈夫人影响。那种人于我而言,不过是一群渣渣。”
“可是二妹妹的名声要是坏了,毕竟不太好。以后出门交际应酬,别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
宋安然轻声一笑,握住宋安乐的手,“多谢大姐姐关心。大姐姐,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另眼相看都是一场笑话。”
宋安乐心头一震。她以前就很羡慕宋安然的自信和气度,她曾无数次的想过,宋安然为什么会那么自信?难道真的只是靠家世和嫡出的身份吗?
宋安乐又朝侯府的姑娘看去,蒋菲儿同样有家世,同样是嫡出,可是蒋菲儿就没有宋安然这份自信和气度。尤其是宋安然那种不惧怕任何流言蜚语,不惧怕任何权威,甚至胆敢挑战权威的勇气。
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别的姑娘身上,宋安乐要说她不自量力,无自知之明。
发生在宋安然身上,宋安乐却觉着理所当然。因为在她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固定的印象,那就是宋安然无所不能。这世上就没有宋安然做不成的事情。
宋安乐曾产生过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就算让宋安然去造反,宋安然也一定可以成功。她就是毫无原则地对宋安然充满了信心。
宋安乐松了一口气,“既然二妹妹不怕,那我也不做让人这嫌弃的事情。不过二妹妹千万别和沈夫人起冲突,这么多人看着多不好。”
宋安然笑了起来,“大姐姐放心吧。就算我想和沈夫人起冲突,沈夫人也会主动避开我的。她那么爱面子的人,要是被我当众落了面子,她肯定会羞愤自尽的。”
宋安然的嘴巴真损!
酒席吃完,大家移步到花园水榭看戏班子唱戏。
宋安然对唱戏的没多大兴趣,和她同样没兴趣的,还有各家的大姑娘小媳妇。
大家干脆相约,一起在花园内游玩,说说八卦是非。
至于众人心中期盼的,沈夫人和宋安然之间的撕逼大战,自然没有发生。酒宴结束的时候,沈夫人就起身离开了,一副不和宋安然一般见识的态度。
宋安然嘲讽一笑,沈夫人根本就是输不起。
这本来是个轻松惬意的下午,如果没发生你泼了我水,我踩了你的裙角等等意外的话。
最大的意外就是沈家的沈七妹被人推下水。
沈七妹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沈玉江的嫡亲妹妹,沈夫人的幺女。
当时大家都站在湖边游玩说话,还有人提议划船。总之,场面乱糟糟的,姑娘丫鬟们都快挤成了一团。
突然之间,就听见有人大声惊呼:“有人落水了!”
大家纷纷朝湖面看去,就见一个小姑娘在湖面上扑腾。眼看着就沉如水里面了,沈家的婆子们没有犹豫,跳下水就去救人。
沈七妹被救了上来。可因为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男宾席。不少男宾也跑来看热闹。
于是等沈七妹被救起来的时候,轻薄的衣服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上,虽说没走光,可是那种丢人的场面,还是被男宾们看了个一清二楚。
沈夫人得知消息赶过来,一见男人在场,顿时大声呵斥起来。不仅呵斥当差的婆子,还厉声呵斥沈七妹。
沈七妹刚从水里上来,正是惊魂未定,需要安慰的时候,结果沈夫人不仅不安慰,还怪沈七妹没事找事,丢了沈家的脸面。
沈七妹伤心委屈之余,不顾家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更是让沈夫人的火气蹭蹭的往上高涨。
原本在宋安然那里所遭受的闲气,一股脑地全部发泄在沈七妹的身上。沈夫人抬起手,就朝沈七妹打去。
“母亲,住手!”
沈玉江出现了。
沈玉江显得很急切,他拿出披风给沈七妹披上,遮挡住点点春光。
沈玉江又小声安慰沈七妹。沈七妹则依偎在沈玉江的怀里,哇哇大哭。
沈夫人很生气,“玉江,你让开。七娘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
沈玉江却没有退让的意思,“母亲既然知道七妹不懂事,又何必对她如此严苛。她落水,幸好被救上来,这会她还是惊魂未定。儿子认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不是骂她,而是带她回家。”
“你,你……”
沈夫人可以对自家的闺女张口痛斥,可是她不忍心当众责骂沈玉江。
沈玉江是她的儿子,是她的骄傲,她怎么能让沈玉江在人前没脸。
可是沈玉江一心护着沈七妹,这又让沈夫人很不舒服,很生气。
沈玉江根本不在意沈夫人的心情,他现在只想带着沈七妹离开这里。
沈玉江对沈夫人微微躬身,“还请母亲体谅,儿子先带七妹回家。”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离开。”沈夫人没办法继续留在王府,被人看笑话。所以她也要回沈家。
等回了沈家后,她再好好收拾沈七妹。
沈玉江看着沈夫人,心头有些担忧。他担忧沈七妹。他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留在家里,守在沈七妹的身边。
看来回家后,他有必要和沈夫人进行一次长谈。
沈玉江带着沈七妹离开。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宋安然,顿时一愣。片刻后,他冲宋安然微微颔首,没说一句话,带着沈七妹离开了。
沈夫人带着沈家的其他姑娘们也跟着离开了。
没热闹可看,大姑娘小媳妇们也都散了。
宋安然惦记着家里的事情,过两天就要举办乔迁宴,还有很多事情没准备好。所以宋安然也决定提早离开王府。
先是和王府的人告辞,然后派人去外院通知宋安平宋安杰。
五姐弟在王府侧门集合,一起坐上马车离开王府。
回到家,结束短暂的休整,开始继续忙碌。
第二天,宋安然听到两个消息,都和头一天的婚宴有关。
第一个消息,说起来有些普通。容秀不是个善茬,今日一早就逼着颜飞飞给她敬茶。颜飞飞想要趁机大闹,奈何身边缺乏足够分量的观众,所以没闹起来。
鲁郡王差点对颜飞飞动手,颜飞飞痛哭了一场,鲁郡王对颜飞飞一脸嫌弃,之后直接带着容秀进宫请安。
第二个消息,对宋安然来说就有些震撼。昨天在王府落水的沈七妹死了。
消息是白一带回来的,宋安然听到沈七妹死了,手指一抖,手中的茶杯都差点落下来。
去年,宋家和沈家议亲的时候,她就见过沈七妹,只是从来没说过话。昨天又见到沈七妹,宋安然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可是突然听说一个活生生的人毫无征兆的死了,宋安然心里头还是有些感伤。
宋安然好奇地问道:“沈七妹是怎么死的?”
白一的回答很干脆,“是被沈夫人逼死的。”
宋安然大皱眉头。沈夫人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逼死,这,这太令人惊讶了。
白一说道:“昨日沈七妹落水,衣服紧贴身上,还被男人看见了。沈夫人认为沈七妹丢了沈家的脸面,昨天回家后,就开始大骂沈七妹。
骂沈七妹不知羞耻,小小年纪就搔首弄姿,勾引男人。还骂沈七妹怎么不去死,自己丢脸还连累家族跟着丢脸……总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奴婢都不好意思复述。
然后沈七妹哭了一晚上也没想通,最后就钻了牛角尖,天还没亮的时候悬梁自尽。等下人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僵硬了。”
宋安然面色如水,问道:“昨天在王府的时候,沈玉江那么维护沈七妹,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沈夫人责骂沈七妹,眼睁睁看着沈七妹自尽?”
白一说道:“沈公子回到沈家后,因为临时有事,他又出门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那个时候沈夫人已经骂完了沈七妹,所有事情都已经成了定局。今儿一早,下人发现沈七妹的尸体后,奴婢听人说沈公子都快疯了!
沈公子和沈夫人大吵了一架,据说沈公子还和一帆先生闹翻了。还将沈夫人的卧房给砸了。而且还当着全家人的面指责沈夫人是凶手。
沈公子说虎毒不食子,沈夫人却逼着自己的女儿去死,暗指沈夫人连畜生都不如。这会沈公子已经离开了沈家,离开之前他说再也不会回沈家。
当时沈公子是站在沈家大门口说的,很多人都听见了。他说他后悔在这么恶心的地方生活了十多年,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然后就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一帆先生没拦着他吗?”宋安然好奇的问道。
据宋安然所知,沈玉江参加了今年的秋闱,一举夺魁,成了沈解元。明年二月下场参加会试殿试,极有可能会考中状元。
沈玉江这个时候离开沈家,岂不是自毁前程。
白一摇头,“奴婢只知道他出京了。具体去了哪里,奴婢还没打听出来。一帆先生……没人见到一帆先生,应该是没有露面。倒是沈夫人,传闻说沈夫人哭得惨不忍睹。”
宋安然讥讽一笑,像沈夫人那种人,思维早已经固化。沈七妹的死,沈玉江的离开,沈夫人绝对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误。她肯定会找替罪羊,比如已经死去的沈七妹,就是最好的背锅侠。
一切事情的起因都在沈七妹身上,沈七妹不落水,就不会被男人看见,就不会丢沈家脸面,就不会被骂了几句就想不开去寻死。沈玉江也不会在愤怒之下,愤而离家出走。
总之,沈夫人这种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犯下的,而她则是道德楷模。
这种人又可悲又恶心。
宋安然感伤沈七妹走了极端,年纪那么小就被逼的悬梁自尽。又感叹沈玉江的决心,沈玉江那样一个聪明伶俐处事又圆滑的人,在宋安然看来,世家公子里面,人人都有可能玩离家出走的游戏,唯独沈玉江不会这么做。
可是看似最稳重的沈玉江,偏偏做了最冲动的决定,连前途都不要,这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至于沈夫人,宋安然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幸灾乐祸。之后又咬牙切齿。那个变态女人,不知道要逼死多少条人命,才会真正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