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02米 腐眼看人基

姒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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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后,墨九再次见到了宋骜一行人。

    在发现青骢漂亮的马鬃被生生揪掉一半之后,宋骜差点把墨九暴打一顿,好在墨九机智地把茶叶蛋塞入嘴巴,然后“哧溜”钻入马车里咳嗽装死,才躲过一劫。

    不是“旺财爹”那辆飘着薄荷香的马车,而是另外一辆矮小的架子车。她坐着有点硌屁股,不太舒服,但好歹与蓝姑姑接上头,可以大概了解一下目前的处境。

    老实说,穿回古代的小说墨九看过不少,但穿得如此悲凉的,她还真没见过。

    因为她不仅是一个寡妇,还是一个顶着金字招牌出生的小寡妇。

    若问“墨家寡妇”这块金字招牌由何而来,得往她家祖上数三代。她娘、她姥姥、她姨姥姥、她姥姥的姥姥,清一色的寡妇,听说但凡沾过她们身子的男人都不得善终。

    世上奇葩的事,墨九听多了。遗传疾病的,遗传样貌的,但真没有听过寡妇也会遗传……总之,墨家的姑娘要嫁人,得靠骗。

    可半个月前,她家隔壁的如花婆却为她保了一个大媒,将她许给了楚州望族萧家的大郎,说是萧大郎得了一种“癔症”,要找一个天寡之命的妇人,方可婚配。

    墨家小寡妇有人要,是好事。

    但这姑娘脑子却不太好使,花轿到了半道,却和一个野男人跑了。

    那萧家大郎躺床上起不来,这回接亲的人是萧家六郎萧乾,再有小王爷宋骜与萧家有一点八杠子打得着的关系,生性贪玩的他也跟了来迎亲,哪晓得遇上这么一出?

    他觉得倒霉,墨九更想吐血。

    “要嫁给一个病痨子?简直生无可恋。”

    她懒洋洋抱怨,蓝姑姑也同情不已。嫁到萧家,名头上好听,可谁晓得姑爷能不能好起来?所以先前她家姑娘要逃,她才会同意。如今被捉回来,只怕是……

    她重重一叹,这时,马车外却高声喧哗起来。

    墨九初到陌生世界,自是好奇得紧,不由往外探头看去。

    这么热闹的古代街景是她没有瞧过的。青石板的街道两旁,古朴陈旧的商铺遮挡了一些夏日的燥热,男女老少混杂街头,牵畜生的、挑货担的、摇折扇的……纷纷涌过来,指指点点。

    “这不守妇道的小贱蹄子不老实得很,那日出嫁我便说嘛,哪能过安生日子?这不……”

    “……这回得罪的是楚州萧家,想来不会善罢甘休哩。”

    “这小寡妇,有好果子吃了……”

    “我呸,贱身配良家却不知感恩。活该!”

    被人当猴儿似的围观了,墨九便又从中了解到了一些原先墨家姑娘的“奇闻逸事”——比如钻过有妇之夫的麦垛子,抢过瞎眼婆婆的肉包子,剪过迎春阁姑娘的小辫子,欺负过街上乞讨的叫花子……

    总归那墨九儿就不是个好东西,只要出门,必不干好事,所以人人痛恨。可墨九琢磨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按理说我骑马跑了这么远,这些人不该认得我才对?难不成我早就名满天下了?”

    蓝姑姑怪异的眼,一眨,又一眨,“九姑娘,你不知这是哪里?”

    墨九摇头。

    蓝姑姑一脸挫败,“你三岁就在那街口丢石子砸人,五岁就在那个粥摊的锅子里下老鼠药,七岁在……”

    墨九心里直叫唤。

    这到底给了她一个什么肉身啊?莫名背上恁多冤孽。

    眼看蓝姑姑数落着她的劣迹,大有停不下来的意思,墨九再一次生无可恋的搓眼角,“说、重、点。”

    蓝姑姑咳一声,“这是盱眙啊?你连盱眙都不识得?”

    墨九奇怪:“盱眙又是个什么鬼?”

    蓝姑姑再次泪了,“……你家啊。”

    随便一跑竟然回了娘家?墨九尴尬地笑笑,“怪不得长得有点面熟。”

    墨九心性好,不管外面骂什么,她都不再入耳——反正骂的人也不是她。跑了这么久,她疲惫得很,不知不觉便在谩骂声中睡了过去。蓝姑姑抽搐着看她不太雅观的睡相,呜咽叹息,“可怜见儿的,往常只偶尔发疯,脾性不太好。现下……是彻底傻了哇。”

    打扰到墨九好眠的是一道像铁铲子刮锅底似的破哑声。

    “我老婆子做媒多年,怎么也没想到,会摊上这么个讨债鬼……我要晓得,打死也不敢让她攀上萧家啊……”

    如花婆哭得声泪俱下,却只换了宋骜一声冷笑。

    “连街头老叟都晓得她什么品性,偏生你这老虔婆不知?”

    “呜……如花冤枉啊……”

    这破嗓门儿太过提神醒脑,墨九几乎忘了自己是大戏主角,再次睁眼看去,发现马车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院子外头。

    那院墙有些年岁了,缺少修缮,看上去破旧不堪,但从那青砖灰瓦看,以前应当也是殷实人家,只不晓得为何破落成这样。这会儿,除了头戴大花,嘴涂鸡血的如花婆在哭哭啼啼之外,还有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唯唯诺诺的求饶。

    “亲家小郎受累了,先进屋喝口热茶再仔细说话可好?”

    这个人穿着粗布衣衫,瞧不出身份,但一看便知是个办事稳妥的人,墨九想到“墨家寡妇”的金字招牌,打消了这个人是她便宜爹的念头,笑着朝宋骜招手。

    “小王爷,放下那个老太婆,有气冲我来撒。”

    宋骜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几分调侃,却没懂得内涵,只回头看向那辆没有动静的马车,脸上的笑意,似融了一丝莫名的春风,絮荡轻绵。

    “长渊,你怎么看?”

    不要怪墨九腐眼看人基,只怪这画风实在太容易令人遐想。

    她暧昧的目光随了宋骜望向与她并排停放的马车,好像窥破了天机一般,“哧”的怪笑——原来萧家六郎比小王爷还跩的原因在此?

    薄荷清冽的香味儿萦绕鼻尖,仍用剑柄挑开的厚重车帷里,一张散发着清冷禁欲气息的俊美面孔现于人前。他略微垂眸,睥睨般盯她一眼,刺得她收回了脸上的笑意,却又一言不发地放下帘子,徒留那惊鸿一瞥的余韵,羞煞了群芳。

    尼玛……

    墨九心里暗骂,马夫已懂事的下了马杌子。

    那萧家六郎便慢条斯理的下了车,玉冠束发,衣袍轻卷,如风拂水,分明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好像踏了冥界阴气婆娑而来,看谁都像在看一只死物,目中无半分波浪,却让人不得不俯首低眉——但不包括墨九。

    她盯着他的眼睛,暗自称奇:原来这货的眼珠子天生异色,那一波浅浅的碎金色暗纹也并非太阳光的反射,而是他自家长成的,像格外戴了美瞳,极为好看……

    “姑娘!”蓝姑姑暗捏她一把,小声提醒,“那是你小叔子。”

    墨九随口回她,“一堆野鸡里立了一只白天鹅,你就不多看几眼?”

    蓝姑姑愕然,似懂非懂。

    宋骜却斜刺里探头怒目,“谁是野鸡?谁是白天鹅?”

    墨九朝他“腼腆”一笑,不解释,只把脚步落在后面,含糊嘀咕。

    “你哪是野鸡啊?你分明就是一条小受狗。”

    旺财突地回头,吐着大舌头瞅她,大尾巴直摇。

    墨九扯着嘴朝它笑,将另外一只茶叶蛋塞入了狗嘴。

    “乖娃娃,不是骂你啊。”

    ——

    墨九没有想到,她那个便宜娘居然也那么霸气。管他什么爷来了,她只称病不出,派了那个叫沈来福的男人接待——入屋之后,她才晓得,那是蓝姑姑的男人,也是墨家如今唯二的下人。

    堂屋里,茶香袅袅,各人脸色不同。

    在沈来福再三鞠躬道歉之后,萧乾却并不领情:“旁的不必多说了。我萧家断断不做逼人结亲的事,如今把人送返,也算全了礼数。”

    墨九盯着那张欠揍的脸,不免心存疑惑,他如果就为了退货,又何苦亲自抓了她送回,难道只为羞辱,赢回颜面?

    “亲家小郎,这只怕不合适吧?”沈来福看墨九直勾勾看人家不转目,更觉老脸羞愧,佝着身子双手奉上茶盏,恳切地笑,“姑娘出了阁,就是夫家的人,没有送回娘家的理儿。”

    萧乾并不去碰沈来福的讨好茶,答得轻描淡写:“那是指姑娘,她还是姑娘吗?”

    蓝姑姑两口子的脸红了。

    而墨九的脸,却黑了。

    穿越硬件已经够挫了,如果连穿越软件都没有竞争力,那也太让她痛心了——只不晓得以前被她“摧残”过的花朵,都有哪几只?

    如花婆做媒日久,见识不算少,虽然有点害怕萧乾,但为了丰厚的酬金,仍想凭了三寸不烂之舌,把亲事说成。

    “郎君说得句句在理,可萧家大郎的病,只怕……”她破着嗓子漏风似的笑,“九姑娘是犯了错,但天寡之命,这楚州地界上,却独她一分。真真的,基本嫁一个死一个。”

    墨九:“……”

    这到底在拆谁的台?

    如花婆并不觉得失言,手绢娇媚地拍拍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总是这样实诚……郎君是京里做大官的人,得仰天颜,见闻广阔,可有见过九姑娘这样的天寡?容听老婆子一言,这姑娘啊与你家大郎最合不过了……”

    她试图游说,可萧乾却不耐烦起身。

    “彩礼,酬金,双倍退还。”

    就这样被退货了,还要赔偿损失,除了墨九自己,每个人脸上都如丧考妣。寡妇的名声本就不好了,如今再雪上加霜,可如何是好?

    如花婆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由呜呜哭起,那撒泼的样子,就差上去撸人的袖管儿了,“九姑娘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她爹死得早,她娘饥荒不饱地把她拉扯大,现下又染了重病,郎君这样一逼,不是断了她们家的活路吗?”

    沈来福也跟着伏低做小。

    “亲家小郎,您行行好,宽容宽容……”

    乌央乌央的哭声,让成了滞销货的墨九有些烦躁。但她地盘还没有踩熟,好多事也不知因由,并未贸然吭声。不过,她绝没有想到,几个人一哭闹,那姓萧的却停住了脚步。

    “要入萧家的门,也不是不可以,但劳烦再给小姐添一份厚重的嫁妆。”

    沈来福面色一变,“亲家小郎,我们家属实不宽裕……”

    萧乾缓缓回头,像是笑了,“墨夫人自然拿得出。”

    墨九一悚,不由抬头看向他寡淡无情的脸。

    这个人非得在鸡爪子上刮油,当真只是为了银子?

    她眼刀子不停剜他,萧乾却不给她一丝眼风。

    “盱眙驿站,萧某会等到明日申时。”

    说罢他步履生风,径直离去,旺财“嗷呜”一声,屁颠颠跟在他后面。一人一狗,一个冷漠,一个热情,那半是晴天半是雨的失调画面,终于唤出了墨九深埋心底那一万头狂奔的恶魔——草泥马。

    ------题外话------

    呀呀呀,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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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哒,你们发现,如花又帅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