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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仪手脚麻利地做好准备,看一眼耶律玄已经苍白了的脸,回头命莫寒,“你们来两个人按住王爷!”
莫寒刚要动身,却被耶律玄给止住了,“不必,本王受得住!”
莫寒无奈,只好退下去了。
南宫仪有些生气,“这种疼痛不同寻常,你若是动一下,我缝歪了,还得重新来过,吃亏的还是你!”
“我受得住!”耶律玄嘴角噙着一抹轻笑,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宫仪。
只要南宫仪在眼前,他觉得一颗心就踏实了,什么痛都受得住。
南宫仪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了。
牙一咬,南宫仪就毫不犹豫地把针穿过了他的皮肉。
利器穿过皮肉的声音,在这静谧的黑夜里格外清晰。莫寒几人都听得头皮发紧,南宫仪心尖也跟着颤抖了下,手却丝毫没有抖动。
耶律玄极力忍着这种巨大的痛苦,睁着双目紧紧地看着南宫仪。认真给他缝合伤口的她,头微微垂着,小巧的脸儿,在篝火的映照下,通透白皙。
小巧的鼻尖上沁满了汗水,殷红的唇紧抿着,那副小心翼翼又异常严肃的样子,真是让耶律玄百看不厌。
只要这样的女子,才是他这一生苦苦寻觅,是能陪伴他一生的伴侣。
他这么一瞬不瞬看着南宫仪,终于还是让南宫仪察觉到了。
她微微抬头,和他的目光对视上,换来的是耶律玄微微一笑。
南宫仪不由气恼不已:这个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
见他依然紧紧地看着她,南宫仪没有好气,“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不疼吗?”
这个时候,若是换做一般人,早就疼得死去活来了,哪还有心思看人啊?
“不疼,只要有你在,再大的伤口都不疼了。”耶律玄咧嘴一笑,笑得有些傻里傻气。
南宫仪彻底风中凌乱了,这是她听过的最不正经却又最深情的情话好吗?
没想到两世为人,她还有止痛的功能。
想笑又不好笑,南宫仪只得低下头飞快地给他缝合伤口了。
不远处的莫寒等人,嘴角直抽抽:这还是他们那个高冷孤清沉默寡言的主子吗?谁告诉他们,主子的情话都是跟谁学的?
难道是完颜将军?只是完颜将军那花花公子的个性,能教给主子什么?
看着已经像是情圣一般的主子,莫寒都觉得不敢认了。
不过这样的主子,才有烟火气儿,才会拥有寻常人的幸福。
好在,主子终于找到心爱的姑娘了。
莫寒他们,打心眼儿里替耶律玄高兴。这么多年来,他们情同兄弟,耶律玄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泪,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南宫仪手法奇快,不消片刻,她就给耶律玄缝合上了伤口。虽说耶律玄一声未吭,但她知道,这种没有麻药生缝的滋味到底有多疼!
足足缝合了二十针的伤口,说不疼,谁信!
收起了针线包儿,看着脸色白如金纸的耶律玄,以及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南宫仪到底恻隐心大发,伸出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她平常没有带巾帕的习惯,这会子只能用衣袖了。
谁料,对面的耶律玄已经愣住了。
他的心里,正在经历着一场暴风骤雨般的狂喜。
他的阿仪,终于开窍了,知道心疼他了。
这种狂喜,几乎快要燃烧了他。
就在南宫仪给他擦完缩回手去,耶律玄倏地伸出完好无缺的右手攥住了南宫仪正要撤回来的手。
南宫仪吓了一大跳,脱口就问,“你嫌袖子不干净啊?”她也没办法啊,毕竟没有帕子,看着他疼得流那么多汗,她有点儿心疼好不好?
她的话问出来,就见对面耶律玄的眼角抽了抽。
她没看见的是,背后莫寒几个暗卫的眼角也跟着抽了抽,这姑娘可真是个榆木疙瘩,连他们都看出来主子是感动得含情脉脉了,这姑娘愣是看不出来?
她还偏偏问出这么煞风景的话来。
耶律玄终是忍不下去了,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怨气,“你还是不是女人?”
是女人的话,怎么就看不出他对她已经用情至深?
南宫仪心里却想到:他果真是介意她用袖子的,就知道这些王公贵族们享受惯了,受不了她这种粗线条的。
在她的意识里,耶律玄这话不就是在问是个女人为何不带帕子吗?
其实,耶律玄的意思完全不是这样。
南宫仪心里有些委屈,人家好不容易大发慈悲一回,没想到还没他这般呵斥,真是没有面子。
哼了一声,她甩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什么男人?疼死他活该!
收拾完之后,南宫仪就自顾自地爬上了飞霜的马背,打算要回府睡个大觉了。
耶律玄完全搞不明白了,这女人这副样子是生气了?可是她又生的哪门子气啊?
莫寒同情地看着这个一头雾水的摄政王,没想到王爷做什么事情都是无往而不利,就是在女人这件事情上,吃尽了苦头。偏生这个南陈公主还体会不到主子的一片苦心。
这样下去,王爷迟早得郁闷死。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耶律玄明显可以从莫寒眼睛里看到同情。
他别扭地别开了眼,不再去看莫寒。
南宫仪已经端坐在马背上,飞霜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似乎等着南宫仪发号施令。
一旁的莫风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指着南宫仪“啊”了半日,都没有说出话来,害得南宫仪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舌头上长疮了?”
莫风气得半天都没有回出话来。
莫寒却看懂了,指着飞霜对耶律玄道,“主子,您看飞霜?”
南宫仪见他们对飞霜指指点点,不明白怎么回事,忙问,“这马儿怎么了?也受伤了?”
她赶紧想下来,好给飞霜看看。
耶律玄紧走几步,上前按住了她的手,笑道,“飞霜只认我一个主人,你能爬上它的背,简直就是奇迹。”
连莫寒这几个近身的暗卫,都别想靠近飞霜三步之内。这匹马儿,出了名的冷,和它这主子一个德性!
南宫仪却不以为意,“来时我就骑着它,它和我还能不熟悉吗?”
莫寒听着这话,对着耶律玄投去同情的一瞥,这粗线条的姑娘,什么时候听明白主子的心?
主子的话,明明白白就在说,飞霜已经把她认作女主子了。换做任何一个姑娘,估计都能听得出主子话中的意思。可偏这个一身高超医术、心思灵透的姑娘,愣是听不出主子的话外之意。
看来,主子以后要想有什么进展,不能光靠说了。
耶律玄被这个属下同情的目光给激怒了,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翻身上了马。
可是一上了马,耶律玄就变得虚弱不堪,下巴搁在南宫仪的肩膀上,声音也是虚得直发飘,“我疼得实在是不行,握不住缰绳怎么办?”
南宫仪没想到他已经虚弱成这样,不过这要搁在别人身上,估计已经躺下了。
他握不住缰绳,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要不,你让莫寒带你吧?”她好心地建议着,因为她的骑术不怎么样,她生怕把他给甩下去。
“可是我想骑飞霜。”耶律玄脸皮已经修炼得足够厚了,就南宫仪这话,对他没什么杀伤力的。
南宫仪有些犯难了,他不想和莫寒骑一马,那只能她带着他喽。“不过我骑术不精,你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她骑术怎么样,耶律玄可是听完颜烈讲过的,虽说比不上他们,但正常的赶路还是能做到的。
“不怕,飞霜听话着呢。”耶律玄在南宫仪背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南宫仪只好如了他的愿,低声嘱咐一句,“那你抓好喽。”
耶律玄在她话落,就很听话地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
修长的大手箍住她纤细的腰身,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虽然衣服够厚,但南宫仪还是能感觉得到他胸腔内那颗跳动的心有多炽热。
男人身上的气息,阳刚而又热烈,他的大腿抵着她的臀,让她别扭得浑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喂,让你抓好,没让你抓我啊?”看在耶律玄替她挨了一刀的份儿上,南宫仪没有一下子把他给推下去。
可是耶律玄这个男人得寸进尺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越发紧了紧搂着她小蛮腰的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不抓你抓什么?总不能让我抓马鬃吧?”
南宫仪一想也是,马鬃能抓得住吗?
有心想自己骑一匹马,可这里又没有多余的马儿。无奈,她只能上了耶律玄的马。
如今被这个男人给吃尽了豆腐,她却有口难言。她该说什么?人家为她受伤,不能骑马,她再不把他带回去,怎么办?
认命地抖了抖缰绳,她只好低声道,“这么多人,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那就不让他们看着!”耶律玄口气霸道得要命,让南宫仪哭笑不得。她也不知道耶律玄是不是在装傻,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耶律玄已经挥手让莫寒他们靠远些。
看着莫寒一脸揶揄地看着她,南宫仪脸颊烧得通红。
耶律玄怎么会这般黏人?
外间不是传闻他高冷孤清吗?
果然,传闻不可信!
莫寒他们生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只得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主子在那儿各种厚脸皮地赖在南宫仪的身后,他们只能仰天长叹:什么时候,他们这个英明潇洒的主子,也有耍赖皮的一天?
一群人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远处一片马蹄的嘈杂声,滚滚而来,似乎是有一支整齐的骑兵正奔袭过来。
南宫仪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又来刺杀她的吗?
她忍不住就抖了下身子,却被细心如发的耶律玄给发觉了。
“别怕,这是完颜烈的人。”耶律玄的声音不高,但听在南宫仪耳朵里,却格外顺耳。
只要是他们的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