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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偏僻寂静的篱笆小院。
破旧的木床上,婉芸悠悠的张开眼睛,看着陌生的幻境,婉芸一时愣了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好一会,原本淡然的婉芸蓦然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对了,嫂子,嫂子还在赵容都的手里,不行,我得赶紧让夫君去救人,只是……这里哪里?来人啊?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听到婉芸的声音,外门的老欧带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走了进来:“姑娘,你醒了?”
一见来人,婉芸从床上爬了起来,紧张的问道:“老人家,这里是哪里?你们知道朝阳……不,你们知道谦王府吗?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婉芸本想说朝阳殿,可是想想谦王府似乎更近,因为一个在宫外,一个在宫内。
闻言,老欧与他的孙女相视一眼,后者说道:“这位姐姐,这里是城外的一个小山村,谦王府我们虽然知道,可是我们这离谦王府有些远呢!”
“我是怎么来的?”婉芸问道。
苏乐来了之后,赵容都就让人把她赶上另一艘画舫,之后她就被人打晕了,等她再醒来已经在这,所以对于昏迷之后发生的事,婉芸一点都不清楚。
“姑娘,我们爷孙俩是在村子外头发现你的,那时候你人已经昏迷,身旁又没个人影,所以我们只好把你带回来了。”
婉芸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看来赵容都怕我醒来通风报信,所以把我扔得远远的,如此一来就阻止不了他杀嫂子了。”
这么一想,婉芸就更是着急了,这个地方那么远,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事隔那么久,苏乐还活着吗?
要知道,苏乐当时已经被赵容都绑着,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这样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随时都可以宰杀。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老人家,你们村子里有马吗?给我一匹马。”
“这……”
“您放心,我会给你们钱,许多许多的钱。”婉芸着急的道。
闻言,老欧有些为难的道:“姑娘,不是我们不肯,只是我们家的马已经有一些年纪,是匹老马,跑起来也不是很快,而且那匹马儿上了年纪,这一趟跑下来就是在折腾它的命啊!”
老欧显然对这匹老马很有感情,不想让这马车受这种苦,所以很是犹豫。
“老人家,算我求你了,我嫂子现在还在歹人的手里,我得回去报信,得让人去救她,所以求求您了!”婉芸给老欧跪下了,眼里都是泪光。
这时,老欧的孙女看不下去了,所以同情的说道:“爷爷,马儿就给她,咱们这是积德行善,咱们家的马车若是知道了,肯定也会觉得这是有意义的事,所以值得。”
那匹马儿是他们家的老伙伴了,驮货,运物,平常的苦力活没少帮他们家里干,但是马儿总有老去的时候,那马儿在他们家已经几十年了,他们家里人当然有感情,也不希望这马儿终老了还得受这累,只是如果是用于换人一命,就算马车最后死了也是值得的。
听闻孙女的话,老欧有些不舍的道:“哎,好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姑娘真的急用,就拿去吧!”
“谢谢,谢谢您了老人家,还有这位妹妹,谢谢你了,等这事了结了,我一定登门拜访,了表谢意。”
此时,这爷孙俩并没有多想什么,他们是淳朴的老实人家,纯粹就是想帮婉芸而已,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正因为他们这一善心的举动,却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两头,另一厢,婉芸离开之后,赵容都就准备杀了苏乐,去除苏乐这个阻止,可是正当他命人动手的时候,苏乐却淡淡的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比较好。”
“怎么害怕了?还是后悔了?”赵容都冷漠的勾起朱唇,眼中暗嘲讽刺。
“不,我是觉得活着的自己比较有价值。”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那你倒是说来,怎么个有价值了?”赵容都好整以暇的语气,也不着急,苏乐已经落在他的手中,所以赵容都也不怕苏乐逃了。
“我问你,你杀我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除去你这个障碍,有你帮着赵朝阳,你就是我道上的障碍。”
“可是你确定我若是死了,就真的不是障碍了吗?”苏乐懒懒的挑了挑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看来有些悠闲,就像在聊着今天的天气,完全不像一个被人绑着待杀的人。
“确定!”赵容都想也不想就回答。
闻言,苏乐笑了,笑得很是鄙夷:“想不到容都殿下竟然是如此愚蠢的一个人。”
“你说什么?”赵容都眯起了双眼,眸中闪过一抹怒意。
“我说你是笨蛋。”
“你……”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错了?你以为我死了,你就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苏乐冷冷一哼:“也许我死了是可以让朝阳殿下失去一个强大的后盾,可是你别忘了,我的身份可不仅仅是朝阳殿下的后盾,我还是两国与紫幽谷的‘长乐’,这个‘长乐’你不会不知道代表什么吧?我若是死了,牵动的可不只是北国那么简单,还有南国,紫幽谷,他们若是知道这事是你所为,你以为,就算你得到太子之位,得到皇位继承权,你真能稳坐在那张椅中吗?”
苏乐的话虽然让赵容都听着不舒服,可是却有几分道理,他想杀苏乐无非就是为了太子之位,为了皇位,可是正如苏乐所言,就算他得到了,苏乐的死总是会引起波澜。
突然间,赵容都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本殿下做了一件蠢事,那就是不应该把朝阳皇妃放了。”
把婉芸放了就等于给了一个泄露消息的渠道,只要婉芸把事说出去,苏乐之死,南北两国与紫幽谷都会追究到他的头上。
原本赵容都觉得婉芸就是一个可杀可不杀的无关紧要的小女人罢了,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然而就在赵容都那么想的时候,苏乐却道:“你错了,你放不放朝阳皇妃结果都一样,因为我不是笨蛋,我若是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你觉得我会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吗?我真的会让可能杀了我的人逍遥法外吗?所以你也不用自责自己放了朝阳皇妃,因为她死没死都是一个结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会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不见了。”
……
谦王府,苏乐暂住的房间里。
一根细长的红绳缠绕在火烛之上,红绳的另一头绑着一个铃铛,此时,烛火已经烧至红绳区域,随着烛火的燃烧,红绳断了,绑在另一头的铃铛的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嗯?”
屋外,听到声音,吴霜有些疑惑的看了房门一眼,走了过去:“姑娘,您醒了吗?”
屋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吴霜又叫唤了一声,可是还是没有声音。
吴霜眉头皱起,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不会又有刺客吧?”
想到这一点,吴霜也顾不上苏乐是不是个讨厌别人打扰的她睡觉的人了,当下就闯了进去,可是此时,哪里还有苏乐的身影。
“坏了,果然出事了!”吴霜大惊,而且屋子里的东西也有些奇怪,大白天的竟然点着烛火,地上有一根红绳,红绳的一头绑着一个铃铛。
“难道姑娘想告诉我们什么?”吴霜有些疑惑,又查看了一番,之后,吴霜在枕边发现一个信封。
吴霜打开一眼,这一看,吴霜顿时心惊不已,然后赶紧通知赵兮城。
这厢,赵兮城看过信后立即召集兵马,赶往西湖,因为信是苏乐留下的,里面写着西湖与赵容都的名字。
信中的内容虽然没有写得详细,但这个时候苏乐不见了,还留下这样的信息,可见苏乐现在就在西湖,而且在赵容都的手里。
……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给他们通风报信了?”赵容都大怒:“苏乐,你不讲信用,亏本殿下还把左婉芸放了。”
苏乐嗤笑一声:“容都殿下,都说你是笨蛋了,你怎么就真的笨得跟猪似的?你一个绑架犯,你绑了我,我还得跟你讲道义吗?你难道就不觉得自己这话很可笑?”
赵容都的话就像杀人犯与被害者,杀人犯要杀人,被害者要逃,可是杀人犯却问被害者为何要逃。
这不是废话吗?
所以真的很可笑。
“你……”
“行了,你也别你了,再你我都替你感到心烦了,这么着吧,我就问你一句,你放不放人?你若放人,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你若是不知悔改,那么不好意思,你不仅坐不了那个位置,还会永世无生。”苏乐淡淡的道。
对她动手真的不是明智的举动,虽然看来对赵容都有利,但实则利弊之间,弊多于利。
只是赵容都太贪念权势了,所以才会做了如此错误的决定。
“考虑清楚了吗?”苏乐又道:“如果你需要时间,那可能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你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算算时间,赵兮城他们应该快到了。
赵容都沉着眉,没有再说话,因为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继续下去,还是就此收手,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那个位置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让你可以不顾一切?兄弟之情都可以不要了?”苏乐淡淡的语气,其中也有许多惋惜的心态。
明明有亲人在,却亲不如临,手足相残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
如果可以,苏乐真的不愿意看见这一幕,更别说赵容都与她,不应该说与苏云乐有姐弟之情,他们算来也是至亲。
但如此却是以这样的场面相处,苏乐真心不喜欢,也很是厌恶。
“你又不是本殿下,你怎么知道不重要?而且说什么兄弟之情,帝王之家,从来都没有什么兄弟之情,生在这个家族,我们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你死我活的存在。”
“也许吧!所以我觉得你们挺可怜的。”说着,苏乐撇了撇小嘴,有些自嘲的道:“也许我也挺可怜的,我也是帝王之家的物品,以前是两国争夺的对象,现在是用于平衡两国的存在,这也是人生之中最无奈的地方。”
“人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身不由已,就算自己不想这么做,可是最终也会走到这一步,这就是人生,也是无奈,但人生还有许多美好,就好比我遇上了我所爱的男人,又好比我的存在让两国与紫幽谷的百姓都远离战乱,所以我觉得你也许可以换一个角度去看待人生,那样的话你或者会获得更多。”
“理道倒是一套一套的,但如果你有机会成为帝王,你也会放弃吗?”赵容都冷哼一声,没有被苏乐的话打动,他只是觉得苏乐是女子,而且她没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地位罢了,否则苏乐也许会比他更疯狂。
所以赵容都并不相信什么不贪念权位的人,有的只是没有机会接触那个位置的人。
闻言,苏乐看着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为此,赵容都瞪了她一眼:“你看什么?难道本殿下说错了?你就是没有机会而已,不然的话你也会是一个没有兄弟姐姐之情的人,也许比本殿下更冷血。”
苏乐摇了摇头:“我觉得你很可悲,真的!”
赵容都很讨厌苏乐的话,他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可悲了,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在不同高度的人,说出来的话都不会相同,而苏乐在他的眼睛也不是一个高度的。
“如果你真有机会成为一朝君王,之后你想干什么?”苏乐问道。
“当然是引领着北国的百姓走得繁荣,这是作为一个帝王该做的事不是吗?”赵容都想也不想就回答。
“你父皇自登基为帝之后,他离开过皇宫吗?”
“你想说什么?”赵容都不明白苏乐为何突然这么问,所以有些疑惑。
苏乐微微一笑:“你不要管我想说什么,你只要回答我就好。”
赵容都想了想,但还是说道:“没有,自打我懂事开始,本殿下记得,应该没有。”
苏乐呵呵一笑:“那你还渴望变成他啊?难道你不觉得你父皇就是一只养在深宫里的金丝雀,除了皇宫,他哪里也去不了,然后还得每天一大早就上早朝,一整天都埋在奏折里,每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
赵容都一时无语了,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一问题,他只是知道,自己生来就应该争夺,如果不争不夺,那么被淘汰被抹杀的就是自己。
可是听苏乐这一席话,当皇帝真的好吗?
赵容都第一次产生这样的疑问,也是第一次问自己能不能接受那样的生活。
“怎么?回答不上来吧?”苏乐微微一笑,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人就是如此,在没有比较之时,他们从不懂得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的,但一旦有了比较,就很容易产生疑问。
而赵帝就是赵容都可以比较的人。
“行了,别闹了,先把我放了,兮城他们已经来了。”苏乐的话,赵容都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
果然,当他向湖外看去的时候,果然看见好些船只向他们的方向驶来,而站在船头的人就是赵兮城。
赵容都看了苏乐一眼,然后挥了挥后,示意护卫把苏乐的绳索解开。
没多久,赵兮城就带着人奔了过来,然后上了赵容都的船只。
见苏乐平安无事,赵兮城脸上的着急总算放了下来,但随之却是漫天的怒火:“赵容都,你难道不知道乐姐姐对两朝与紫幽谷的重要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
“我自己来的,与他无关。”苏乐打断赵容都的话。
闻言,不只是赵兮城愣了,就连赵容都也愣了:“你……”难道苏乐真的想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此时,赵容都真的疑惑不已,之前苏乐说过,她说只要把她放了,她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时赵容都以为苏乐就是权宜之计,只是想让自己放了她,可是现在看来,她似乎是真的有心放了自己。
但这是为何?
难道她忘了自己是怎么把她骗来的,而且他可是要杀她的人啊!
“乐姐姐,他……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所以你才不敢说?”赵兮城指着赵容都,一时之间有些懵神,不知道苏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苏乐微微一笑,说道:“没有,我只是应邀过来的,容都殿下也没有对我做什么,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真的只是这样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房间里的烛火与铃铛,还有留信又是怎么回事?
赵兮城表示怀疑,但苏乐都那么说了,赵兮城也不好再说什么,所以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当兮城说错话了,容都殿下,抱歉!”
赵容都看了赵兮城一眼,最后又看向苏乐:“今日你说的话本殿下会好好考虑的。”
说罢,赵容都也不管众人是什么表情,直接命人靠岸,然后离开了西湖。
直到赵容都带人离开之后,赵兮城才说道:“乐姐姐,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赵容都刚刚谈了什么?”
苏乐呵呵一笑,懒懒的挑了挑眉:“秘密!”
不是苏乐不想说,只是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事情已经落幕,她又何必掀起不必要的波澜,再说了,过了今天,苏乐相信,赵容都会考虑清楚的。
但是,如果还考虑不清楚,那就只能用别的办法了。
另一厢,婉芸骑着老欧家的那匹老马,颠簸的回到北都,可是当她来到谦王府的时候,正想与赵兮城救求,可是刚进门,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愣住了。
“嫂……嫂子?你怎么在这?”
看着好好的坐在厅堂里的苏乐,婉芸一时回不了神:“你不是……”
“我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容都殿下请我去西湖游玩了一阵,然后就回来了。”
啥??
婉芸歪着脑瓜子,有种有听没懂的感觉。
这是什么跟什么?
赵容都明明利用自己把苏乐引去西湖,可是回头苏乐就自己回来了,还说只是去游玩了一阵?
难不成是自己做梦了?
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婉芸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婉芸也不是笨蛋,苏乐的意思她是听出来的,似乎是不想把这事说出去。
婉芸以为苏乐不想让赵兮城他们担心,所以不说,婉芸也没有多说什么,直到赵兮城有事离开了,婉芸才紧张兮兮的走到苏乐面前:“嫂子,你真的没事吧?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没有。”苏乐站起来转了一圈:“你看,好好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容都殿下怎么就放过你了?”婉芸说道。
苏乐大致与婉芸说了一遍,听完之后,婉芸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么说来,我将来也是那只金丝雀。”
闻言,苏乐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最后也只能如此说道:“人要得到些什么,就得付出一些什么,你们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却失去的自由,而赵容都想得到了自由,可是他却无法得到那个位置,这也是相对的,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好与不好,只是看你是怎么看待这些事的。”
“我明白了!嫂嫂不必担心,就算如此,只要与夫君在一起,在哪里,有没有自由,我都不在乎。”
“你能那么想就好,不过你也别太着急,到时候你真要想出宫,我给你想办法。”苏乐说道。
“那我就先谢过嫂子了!”婉芸勾起红唇,微微一笑。
这厢,回到殿堂中,赵容都就一直沉默着,他不说话,也没有做什么,就那么坐在椅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您不会真的放弃了吧?”齐天站在赵容都的身旁,轻声的问道。
“如果你是本殿下,你会怎么做?”赵容都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一句。
“这……”
齐天张了张嘴,似乎有些犹豫。
赵容都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说吧!就算说错了,本殿下也不会拿你问罪。”
闻言,齐天拱了拱手,说道:“殿下,既然您问了,那属下就实话实说了,其实属下更喜欢处自由多一些,也许是因为属下没有这个能耐争夺那个位置,所以没有那种觊觎的想法与渴望,毕竟像属下这种身份是想不来的,想了也是白想,所以更想得到一些自己能得到的东西,再所以……相对于失去自由,属下更想在辽阔的天空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