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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奕飞刚睁开眼睛,就被阳光晃得耳朵里“嗡”地一声响,他忙用手挡住了直射的光线,心想:“我昨天晚上睡觉前忘记拉窗帘了吗?”
他想坐起来,却感觉浑身无力,尤其是左肩处有隐约的疼痛感。
他一边整理记忆,一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肩膀和左胳膊被绑在了一起,腰上还挂着一个镇痛棒。
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他与金烨枫、金烨飞三个人遭遇了一场“灾难”,后来,他为了保护金烨枫,自己的后背被一匹马踢了一脚……
对了,金烨枫在哪儿?她也受伤了吗?她还好吗?
冯奕飞“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左侧后背顿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龇牙咧嘴地低吼了一声:“该死!”
“你醒了呀!”他的“吼叫”声惊动了左侧病床上的人。
冯奕飞定睛一看,原来,头上缠着绷带,浑身上下接着监测设备的金烨飞,正坐在另一张病床上。
可下一秒他彻底暴怒了,因为他看到金烨枫正趴在金烨飞的床边熟睡着,而且她居然还拉着他的手!
“金烨枫!你给我回来!老子快要疼死了!”
与上次篮球比赛之后完全相同的情形,他像一个未成年的小P孩一样崩溃地扯着嗓子喊道。
“嘘,你小声一点,让她睡会儿不好吗?还不到六点呢!”金烨飞却截断了他的咆哮。
金烨枫似乎在梦中听到了冯奕飞的怒吼,但她并没有醒来,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换了个姿势,又继续睡了过去。
“哼,你是想让她多拉你一会儿吧!”
冯奕飞虽然很不爽,却也没再大声说话,只是“如狼似虎”地盯着他们两个互相握紧的手。
“你不要这么小气吧?就借我一会儿还不行吗?等她醒来,马上还给你!”
金烨飞的话里溢出了真诚,一点也没有赌气的意味,似乎还带着小小的满足。
“好吧,就借你一会儿……”
冯奕飞顺着金烨飞的话说了下去,可话还没说完,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金烨飞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他说话的口气,完全不同了。
而且他刚才好像说了:“等她醒来,马上还给你!”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啊,明明几个小时前两人还在互殴……
冯奕飞惊讶得忘记了后背的疼痛,不可思议地望向金烨飞,他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你这眼神,是视我为洪水猛兽吗?”
金烨飞原本就非常有神的眼睛,此刻变得更加通透了,仿佛能看穿一切。
他游刃有余地笑了笑,这笑容完全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成长的“疼爱”?
这太荒谬了,冯奕飞可是比他大好几岁呀!
“你……”
冯奕飞此时很想问他一句,也是金烨枫平日里的口头禅:“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
但他这话并没说出口,因为昨天,在恍惚中,他似乎真的看到金烨飞的脑袋撞在了石头上……
“呵呵,我可能真的是脑袋撞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明白了,我要把小枫还给你了!”
金烨飞意味深长地看了冯奕飞一眼,嘴角还泛着让冯奕飞顿觉“诡异”的微笑。
“你几个意思?”冯奕飞的后背就像不小心靠在了打开的冰箱上,骤然冒出一股寒气。
“就是表面的意思,说得再明白一些,我决定退出了,把小枫还给你!”
他爱怜地抚摸着金烨枫的头发,目光温柔得想要把她包裹起来,就像在珍惜地爱护着一件无价之宝。
冯奕飞看到他的神情,却更加疑惑了,因为他看她的眼神,仍然与自己看她时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我不明白!”听了他的话,冯奕飞竟然有些同情金烨飞。
仿佛很久之前,他也曾经为了保护她而放手过一次,那种心情,至今刻骨铭心,但是金烨飞的神情却并没有不甘,反而是释然。
“呵呵,因为认错人了,我的她和小枫很像,但是我仍然会一样爱着小枫……”
金烨飞所说的“爱”仿佛与之前的“爱”变得不同了,不再是执着、不再是独占,甚至超越了年龄和性别。
似乎是终于相信了金烨飞的话,冯奕飞的心里突然一片清明,他又摆出了以往的态度,戏谑地翘起了嘴角:
“这也能认错人?呵呵,我不信!你不会是觉得输给我了,不得不放弃,所以随便找个借口吧?”
要是平常,他说这种话,金烨飞早就怼回去了,但此时的金烨飞却开诚布公地令人倒吸凉气:
“算是你说对一半了吧!虽然我不想承认输给你,但是,你的确比我更爱小枫,这点我认可你啦!”
“切,需要你认可吗?你算哪根葱!”
对于他的“认可”,冯奕飞的内心是窃喜的,表面上却是一脸的不屑,还白了他一眼。
“哈哈,有我的认可很重要啊……”
金烨飞并没有因为他的“不敬”而生气,反而温和地笑了笑,毕竟时代改变了,他已经不再是前世的他了。
他想了想,还是吞下了后面那句:“如果没有我的认可,你真没戏!”
金烨飞把目光看向了窗外,原来这一世的阳光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落在他眼里却是格外令人心旷神怡,因为他终于可以在阳光中享受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月儿,我会找到你的,今生我们一定会幸福地在一起……”
“嗯……”金烨枫伸了伸胳膊,感觉颈椎处十分酸痛,她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睁开了眼睛。
“你们两个……”瞌睡虫还主宰着她的大脑,她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发现冯奕飞和金烨飞两个人都在盯着自己。
“小懒猪,你终于醒了,我们都听见你打呼噜了!”
冯奕飞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左胳膊到左肩被缠成了一个“三角形”,脸上还分散着贴了好几块胶布。
金烨飞则是脑袋像粽子一样,包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他正靠在床上,眼睛里含着“沧桑”的笑意。
奇怪,她为什么会把这种笑容定义为“沧桑”呢……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记忆也有些混乱,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是什么事呢?
此时,她的海马体里缠着一团乱线,找不到哪个线头接着哪个线尾,她在努力地捣腾着,毫无预兆地一根线先被捋顺了,她“激灵”一下跳了起来:
“小飞,你醒过来了呀!”
她这一跳不要紧,差点把金烨飞手指上的血氧监控给扯下来,原来,她的手一直“连”着金烨飞的手。
先顾不得这些细节,她兴奋地看向他,发现他脸上已经恢复了红润的光泽,比昨晚灰白的肤色看起来鲜活了很多倍。
对了,她记得昨晚老王叫她出去,告诉她金烨飞的脑子里堵了一块可怕的血块,还在非常危险的地方,根本无法治疗,很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她却强烈要求先不要告诉他父母,今天回J市再看情况,没想到他居然醒了过来,难道真如她所希冀的:
那血块自动吸收了?出现奇迹了?或者根本是这里的医生误诊了?
不管怎样,他醒过来,就是天大的好事!
“小飞……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担心死我了,幸亏你没事……”
喜悦的眼泪夺眶而出,金烨枫激动地冲上去抱住了金烨飞的脖子。
金烨飞一愣,如果是以前的他,一定会非常欣喜地回抱住她,但是今非昔比……他仍然非常欣喜地回抱住了她:
“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本来处在内心狂喜中的金烨枫,情感上却突然刹住了车,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姐?你为什么叫我姐?”
对哦,就是这里不对劲儿,他平时不都叫她“小枫”的吗?
“你本来就是我姐啊!”金烨飞笑得非常从容,满脸都是理所应当。
这让金烨枫猛然觉得,他变了一个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他了。
金烨枫不知所措地回头看了冯奕飞一眼,他居然也是一脸“就是这么回事呗”……
“大飞哥,麻烦你出去一下,我想和小枫单独谈谈,可以吗?”
金烨飞的话是恳求,语气却是不容辩驳,令人惊诧的事:冯奕飞居然也没有一句废话,转身就走出了病房。
“大飞……”这让金烨枫有些惊惧,她追了过去,求助地拉住了冯奕飞的衣角。
“别担心,跟他好好聊聊吧!”冯奕飞却温暖地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有心理负担,随后便关上了病房的门,给他们两个留下了整个空间。
金烨枫顿时觉得,冯奕飞也有些不对劲儿,否则他怎么可能让她和金烨飞单独相处!
难道,她睡着的期间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吗?这让她更加脊背发凉了……
金烨枫站在门口,手指不停地绞着衣服,她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一个人,现在的金烨飞居然让她感到害怕!
她不仅心跳如擂鼓一般,手指也凭空拨起了琴键,甚至连每一根头发都舞动了起来……
“姐,你傻站在门口干嘛?过来坐啊,我们两个好好聊聊吧,机会难得嘛!”
金烨飞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仿佛一双冬天里没戴手套的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心脏,还拼命地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