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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诡计多端,毓秀直到现在也不能确定清平去和亲究竟是不是他的一个计谋。毕竟上辈子她虽然是楚昭的皇后,却从不是他的盟友,也不是他信任之人。这种重要的事他哪怕氏告诉赵纯也决计不会告诉她。
可是这事情一环接一环的,最后指着对象竟然明显就是她姑姑钟皇后。
钟皇后是皇帝发妻,当年处境艰难,育下多名子嗣也只活了楚晖这一个长子和清平这一个幼女,两个都是放在心尖尖儿上疼爱的。先是长子身死,一下子便去了她半天命,后来又是清平和亲他乡,又克死他乡,这个女人哪儿还有再活下去的心?
一个女人前半生或许是为了丈夫而活,可当她做了母亲之后却只能是为儿女活,姑姑向来为人慈悲,又哪里想到上天能这样待她,她的一双儿女,竟然都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毓秀承认自己重生之后总将楚昭想的格外阴沉,格外毒辣,可谁又能否认当清平死后,皇后姑姑缠绵病榻时,他一个妃嫔之子衣不解带的照顾是何原因?连她这个亲侄女尚都没有他看姑姑来的勤快,那时她还只觉得这人是尊敬嫡母,不只是她,因着楚昭这番动作,楚朝那个人不说他孝顺奉止,便是父亲和祖父也在朝中朝下多番夸赞于他。
自那之后他便如鱼跃龙门,楚晖死后原本就坐稳的储君之位越座越稳。钟皇后死了一双儿女再没了争斗的心情,加上女儿身死他乡,丈夫却只为家国考虑,一时对当今皇上彻底死心。没了心查询真相,加之楚昭孝顺,又是亲侄女夫君,后来临死之际,为了毓秀将来,便收他入自己名下的玉蝶。
妃嫔之子,说是龙子血脉但到底是一个妾生子。皇后最后一道诏令,彻底让楚昭扶摇直上。
毓秀越想越心寒,如果一个人能走一步算九步,能算进机关,能算进人心,那她能拿什么跟他斗?想到这儿一时之间她竟是有些心灰意冷。
钟赢看妹妹发呆发呆竟然发了一头的冷汗,便连忙摸她额头,“你这是怎么了?如今这八字都没一撇呢,清平公主不还没事儿吗?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这一番不伦不类的安慰,毓秀摇了摇头,又面目苍白的问钟赢,“哥哥,倘若你有一个敌人。你与他之间的力量好比蚍蜉于大树,你会如何?”
钟赢不解毓秀为什么问他这种风马牛不想干的问题,但还是想了想,道,“要看那敌人想做什么。如果只是挡了我的路,那我给它让开便是,左右我打不过他,总不好赔了自己的命。”
“打不过便让开?”毓秀苦笑,她知哥哥不是真正的愚笨。他虽勇猛却不会一味的向前冲,正想转了这个话题,却听钟赢又道,“但也有别的情况,人总有自己最在意的事物,比之生命。若那敌人想碰,我自拼死也不能。”说着又有意无意的哄着妹妹欢心,“比如毓秀你,便是哥哥的心中宝。”
毓秀笑着锤了他肩膀一下,垂头的瞬间却红了眼眶。她晓得哥哥说的绝不是虚话,上辈子他便时候这样做的,他护她一辈子。哥哥说的对,便是为了自己看重的东西,哪怕拼了命又能如何?楚昭再强大又能如何?
这辈子总归她重生回来,占尽先机。如今换她守护钟家,保护清平公主。
毓秀本想进宫去找清平约见她说了这事儿,好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因为辽使入宫,这几日宫廷戒严,怕有贼人坏了两国邦交,再正式款待辽使团前,任何人不得入宫。
心中又怕那辽人直接在宴会当日提出和亲,弄姑姑和清平公主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想对策也晚了。
她一直愁眉不展,便是一旁的晚翠这样的粗神经都发现了,没敢多话,魏渊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他比晚翠看的多,加之心里全都是毓秀,也晓得她今儿个的异状是为何。清平公主和小姐自幼便是闺阁中的好友,如今眼看着密友入火坑,她若不心急便不是那个毓秀了。
从夜色中出来,魏渊进了毓秀房中。又不问自取从她桌上抽出一张宣纸,进而又走到毓秀跟前,“小姐,魏渊愿为您分忧。”
毓秀原本还在发愣,见他出来吓了一跳。
魏渊又将笔墨捧上,“魏渊愿为小姐分忧。”
毓秀本就聪敏,脑子一转便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眉头微皱,“不可,毕竟是宫廷重地,你贸贸然去了恐会有危险。”魏渊怕是想替她送信给清平,可她亦不想为了这事儿也让他深入险境
她已辜负了他的一番深情,总不能接连让他为她卖命。
“只是送信而已,还难不倒我”,魏渊将毓秀的手压在纸上,“你不信我吗?”
他难得的强势,毓秀对上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发现那里俱是一股傲气,“我不会有事。”毓秀咬着唇思忖了许久,最终还是抬笔写下书信。
魏渊在一旁面容虽然还冷静,心中却如同烧了一团火一样热。
刚才小姐居然为了他的安慰不顾清平公主,那是不是可以代表他在她心目中,足以于清平比肩?他本就见不得她皱眉,如今发觉她关心他,别说是送一次信了,哪怕她想要他的命他都会给的毫不犹豫!
毕竟是皇宫重地,怕有危险相随,毓秀便只简简单单的写了张纸条。
“有危险,速来相见。”有将这小小一张纸条团成指甲盖大小,“我知道你轻功了得,但也不要小看旁人,若是信没送到,便赶紧回来。”
魏渊点头,很快退将出去。
——
毓秀从文,哪怕知道魏渊武功高强却也不知道他的高强是哪个路数,总之那书信魏渊说他是送到了,毓秀第二日便连忙做男装打扮,在风月楼等着清平。
天色渐暗,还不见清平身影,她不免有些着急,此刻却又听到魏渊的身影。
“那日小姐问少爷,若有朝一日,敌人强我数倍,该如何是好?”钟赢是个粗心肠,自然听不出毓秀语气中的惧怕,可魏渊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若敌人强我数倍,我便以血肉之躯相挡。同大少爷一样,魏渊绝不会让小姐掉一根头发。”
所以永远不要害怕,我永远在你身后。
毓秀看着魏渊,她能感受到魏渊这番话的重量,可又觉得自己着实承受不起。这时候清平公主也已经到了,她是偷了钟皇后的令牌出门,并未带任何仆人,眼见毓秀背对她,便走上去偷偷摸摸准备吓人。
毓秀正被魏渊一番话弄得神思全乱,这时清平突然上去大力拍她肩膀,着实将人吓了一跳。
清平公主便大笑,“瞧你这郎君,被人一吓便做小女儿姿态,哪能与本公子这样的伟岸男子相比。”两人今天都是一身男装方便出行,毓秀却是较小,可清平公主这刚极六尺的身板又哪里算的上伟岸?
瞧她一番风度翩翩的姿态毓秀既是气又是想笑
气她危险到头还不自知,笑如今事情还未开始,清平脸上依旧是这般无忧亦无虑的笑容。
清平公主瞧毓秀半天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毓秀,你真生我气了?我又不是故意的,逗逗你嘛?”说着便扯毓秀的袖子求饶。
“谁会同你计较这般小事?”如今不是在宫中礼数颇多,毓秀对清平也是闺交的姿态。她拉着她的手,“跟我来”说着两人进了风月楼的阁间,魏渊便很自觉地为两个姑娘守门,防止他人偷听。
“你怎么这样一幅神经兮兮的姿态”,好朋友今日瞧着怎么都不对劲,清平公主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茶,又给毓秀倒茶,“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你竟连深夜送信这事儿都做的出来,这么着急见我?”也是多亏这几日辽人使团的事儿弄的母后一团乱,她才能想办法偷了令牌出来。
一想毓秀向来沉稳,做出这种事儿定然是有原因,便正色道,“究竟是怎么了?你有什么麻烦吗?”
毓秀看着还一脸关心自己的清平公主,叹了口气,“我有没有麻烦还不知道,但我却知道你确确实实的有了麻烦?”
“我?”清平公主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我哪来的麻烦,有谁敢惹我?”
“楚朝是没人敢惹你。”毓秀冷笑道,“但是其它可就不一定了。柳侑你认识吧?”
“新科状元,谁不晓得?”清平又道,“你说他想找我麻烦,不大可能吧,我们又不相识。”
“想找麻烦的不是他”,果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清平和楚昭一样清奇的脑回路,“柳侑最近负责接待辽人使团,他又和我哥哥相好。我从哥哥那里探听出来,辽人有意在宴会上替辽人皇帝求亲,换句话说,便是如今的朝廷要送出一位公主到辽人哪里和亲。”而如今,年纪正当的公主,便只有清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