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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微微有些愣神。
她没想到魏渊竟抱有这样的想法,说他大逆不道,却实是大逆不道,可她不知道怎么,却也舍不得责怪她。里头两人还在说话,似乎又争吵了起来,毓秀眉头皱了起来,魏侍口里尊称魏渊为殿下,怎么就那般的粗心,也不管殿下是怎么样身体状况。
如今还顾着于他争吵。如今两个人正说着些机密的事情,她不好意思进去,便只好继续靠在墙侧听着。
魏侍又继续道,“我看殿下是真的疯了。”
魏渊没有说话,只垂着头,不知再想些什么。魏侍看着他,“只因为钟家的一个姑娘,殿下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吗?”他仍旧垂着头不说话,在魏侍看来好比按着头就是僵着不肯吃草的马,不由的气道,“殿下失去了唾手可得的万里江山!失去了所有男人梦寐以尝的权势和地位?属下只问问殿下,可值得吗?”
“倘若坐拥江山,殿下想要何种美人得不到?分明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对,这分明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属下心知殿下想着什么,若殿下不归本位,楚朝的夺储之争与你没有半点的干系,即使太子败了,你想带着毓秀姑娘去哪里?还是殿下觉得她会不顾的家人,与你私奔?”
魏渊没有说话,这次面色也不太好。
魏侍的话点中了他的心思。楚朝两位皇子日后必有一争,国无二主之说,而目下的状况,如今朝堂上下虽说太子还有余威,可底下许多却都是奉楚昭为主。即便有钟皇后和钟家这个靠山,还是楚昭的迎面大些。
钟家哪怕负隅顽抗也不呢个同天下大势为敌。而钟家门庭又过于显赫,楚昭此人心思狠毒,得了江山之后必会铲除所有当年与他为敌的人。他不是没有想过趁人之危,到那时候她也什么都没有了,或许他保护着她,终于一日她也许会松口。
魏渊知道自己这样似乎太过龌龊,可他本就是一个卑贱之人。倘若能求的她垂恋,便是万死而不辞。
“倘有一天,有那状况,我还是之前所说的那一句话。”
魏侍却冷冷一笑继续道,“殿下只怕想的简单了些,钟家人的性子想必殿下比我清楚的多,自会知道她们会怎么处理?所以属下愚见,殿下除了回我辽国继承大统外,再无第二个得到钟姑娘的办法?”说到这儿魏侍的语气高昂的起来,这话并不是能够大声说出去的,他也明明压低了嗓子,却字字震耳发聩,“江山美人,都如此唾手可得。殿下不爱江山,也不爱钟毓秀吗?”
室内陡然沉寂了下来,连同毓秀的心也如着此刻紧张的气氛。
魏渊却实没有想许多,毓秀这个人舍不下家人,而钟家礼仪传家,除非到了万危之时不会放毓秀离开。可他即便存了私信,却也不愿她陷入万危之机。
毓秀靠在窗外,迫切的想知道魏渊会答应吗?
毓秀也不知道她如今盼望着什么,心里好像有个天平再东倒西歪,一时乱成了团麻。倘若魏渊当了皇帝,她自然为他开心,可那皇帝岂又是那么好当的?而且他若当了辽人的王,两人的立场变成了对立的,想到这儿她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片刻之后,魏渊总算开了口。
“魏侍,你是个好口才,我也差点被你说动。”
差点被他说动,就是还没说动,魏侍退了两步。这次殿下病中,神思不稳他都不都不能劝下,以后更不知道还有什么机会。
“你眼睛亮堂,倒是知道我对毓秀是什么心思。但有一点你错了,我不是非要得到她不可。倘若如你所说的,我回了辽再娶她,她远渡重关,到时候哪里有开心的日子,怨都会怨我一辈子。”他没有家国天下的心思,他的心很小,只容得下一个她。
“所以就因为小小一个女子的喜怒哀乐,殿下你放着偌大的江山不要?”魏侍质问出声。
魏渊却毫不相让,“人生在世自然是自己的喜怒哀乐最为重要,她的喜怒哀乐就是我的喜怒哀乐。魏侍,我再警告你一次,她那里不许你去叨扰。”
“殿下你真的为了一个女人疯魔了!”
“她值得。”
里面两人还在争吵,毓秀却咬着唇,她没想到魏渊对自己用情如此之深。她本来是想看看他伤势如何,如今这样的情况她还怎么进去。虽然心有担心魏渊,却也怕此刻进去闹的几个人都尴尬,便准备退下。她不动还好,只秉着呼吸听二人说话。
到没有什么声响让二人能听见。
如今两个人吵的平静了下来,加知两人都是高手,刚才吵得脸红脖子粗自然听不见。如今毓秀稍动了,那脚步声讲究格外明显。
魏侍眼神一冷,“谁在外面?”
毓秀刚转门准备出了,便听见了里头高声呼喊。魏侍既能把魏侍从那样危险的境地里救出来,武功定然是不弱,自己定然躲不开他的目光。魏侍已经从里头破门,毓秀此刻恰好转过头来,魏侍眉头紧锁,“是你?”
魏侍手背在身后,已起了暗劲儿。
如今他人在辽国,殿下也是再辽国,两人纵使有钻天入地的本事也无法从一个军队手中逃出来,倘若这女子泄露了这事儿,即便两人活着逃出了楚国,也未必能活着到辽,他已经动了杀心。无论如何,今日她不能活着出府。
“毓秀……”魏渊看着她,“你怎么来了,杨愧呢?”
“我来看……”毓秀话未说完,刚才还立在魏渊身旁的魏侍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他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扣住了她的脖子,言语狠戾,“钟姑娘,我只问你一句,刚才你在院子里都听了什么?”他手劲儿一点也不清,完全看的出来是下了杀人。
“魏侍,你放开她!”魏渊大声呵斥,他想从榻上下来,可嗜失血实在太多,到现在浑身都还在发软。
“使臣大人”毓秀看着他,“刚才在窗外,该听的我都听到了。大人想如何?”
“钟姑娘既然听见了,也该知道我们殿下对姑娘是什么样的,姑娘若真念着殿下对你的心思,就该……”
“就该死吗?”毓秀直言到。
魏侍眼睛狠狠眯起,“姑娘去了地下,不要十分怨恨我。”说着,他手渐渐的收紧。
“魏侍!你大胆!”
魏渊气急,“你敢动她一根毫毛!”
魏侍却并不因为他的威胁而松手,“殿下,无论你今日说什么,属下都要为你除了这个后患。”
魏渊本来身上就受了伤,此刻挣扎着到毓秀身边,又扣了魏侍的手,强撑道,“放开她!”他胸口上的血迹已经深了,似乎还在往出涌着血迹,“魏渊,你去躺下。”毓秀看他伤口又开,又看他唇色发白,只怕他体力不支晕下。
“魏侍,还不松手?”
魏侍没想到他强撑着病体也要下来阻他,“殿下,她是钟家的人,只要放她回去,她告知了钟家人,安知你我什么时候人头落地?”
“我相信毓秀不会害我。”
“她不会害你,可是比起家国天下呢?钟家人对楚朝的忠诚,殿下该比我了解。到了抉择家国天下之时,焉知她不会说出这件事。殿下又岂会比她的家人重要,殿下,听属下一句劝,这世上唯有死人的嘴巴是最紧的。”
“魏侍!”
“殿下!”魏侍大声道,“此刻断不可儿女私情。”
魏渊还不放手,“你若再不放手,就是与我为敌。”他本就身受重伤,如今用了劲儿,身上血液不断的往出涌,让人看着触目惊心,“你该知道我的为人?”
两人争执不下,他身上又血流不断,魏侍毕竟是真心人他为殿下,认他为主子。
老话便是那么说的,下人怎么能斗得过主子,胳膊又怎么能拧得过大腿,“属下这完全是为了殿下!今日这姑娘不死,以后一旦出了意外,死的就是殿下啊!”
魏渊脸色越发的苍白,只是还不肯相让,“她比我重要,她的命,也比我重要。”
魏侍狠狠的看了毓秀一眼,却因为面子,又不肯轻易松手,“钟小姐,你听见了吗?我家殿下说你的命比他的命重要,还望钟小姐时刻看好了自己这条命,莫让不长眼的夺了去。也更不要在外头多嘴,否则纵使在下不动手,多的是旁人想要你的命。”
毓秀知道他此刻是气的口不择言,不预备和他置气。
“魏使臣倘若真的有心,不若赶紧扶着魏渊躺下。”毓秀看着他浑身不断淌下的血,顿觉得刺目,“与其在这儿与我一个小女子废话许多,静静看着你家殿下血流干了吗?”魏渊强撑了片刻,只怕魏侍手不知轻重伤了她,如今眼看着魏侍没了杀心,便有些体力不支。
“不必你来教我!”魏侍转头便看见魏渊脸色发白,似乎将将要晕过去。
又看他胸口,原本怕他伤重就没来回给他折腾换衣,只是把有箭伤的给撕了,重新包扎了起来。如今那绷的厚厚的几层白布下不断的往外留着血,滴滴答答的已经开始蔓延到他脚尖儿,不用多想,胸口的伤定然是又裂开了,“殿下快躺着,属下去叫大夫!”
说到这儿魏渊已经不支,差点脚软倒下,毓秀眼疾手快的扶着。偏偏魏渊八尺近九尺高的汉子,又不是什么瘦子,练武之人健壮,毓秀哪扶得住他,还好魏侍很快接过,扶他到了榻伤。
他看着毓秀,说的话颇为不耐,“我去找大夫来,烦劳钟姑娘念着他对你的情,好好照管。”
毓秀没理他,只匆忙走到榻上。也许是伤口太多,也许是血留太多,魏渊那脸苍白的很,嘴唇也泛白,额头更冒起了白汗。她便从腰里掏出帕子,轻轻替他抹了汗。
她垂头看着他,一时间也思虑烦多。
到底心中不是没有准备的。早从魏侍来接近她时,她便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儿,尤其是他这个人,总不擅长和她说谎。到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虽然觉得意外,但仿佛又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放着皇帝的宝座不去拿。
魏侍有句话说的好,权利这东西天下男子都爱,没权了,却什么都不是。她与楚昭生生斗了两辈子,缘由就是权,可她没有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傻的人,她如何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