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希望是最坏的魔鬼

啃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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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在沉默,再没有说话。

    当一切真实的展露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显得是那么的不知所措,一切都只能用沉默应对我心里的震撼。

    黄琦和李栋英两个焚化间的同事,这两对情侣给我的感觉是两个极端,李栋英他在大难临头抛弃了婷姐,回到家打点自己的后事。

    而黄琦,却能为了爱而杀人!

    他几乎付出自己的所有,他甚至抛弃下自己亲手创立的企业,两年前孤身到殡仪馆潜伏当普通员工,开始发疯了一般探寻着真相。

    这个人,甚至为了探索殡仪馆的真相和秘密开始杀人,诱导其他人成为自己的探路,摸索殡仪馆的秘密就是为了救醒她。

    我低声,颤抖的说,“你为了救人,进入殡仪馆潜伏了两年,害了整整六条性命!!那是活生生的性命啊,他们也有家人,也有他们的所爱......”

    “我知道。”

    他没有抬头,温柔的抚摸着女孩的脸,轻声呢喃,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没有再说话,知道他为了眼前的女人,甚至已经在准备计划谋害我,我对于要杀我的凶手,所有事情的罪魁祸首,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一个为爱偏执到病态的极端疯子!

    我说:“如果真的从那过去了三年,那她就已经活活承受了三年的痛苦,这可是一千多天,要知道寻常人承受过五天,就已经足以让人......你为什么不给她安乐死?还要留她在这里每天承受折磨!”

    “如果是你,你会吗。”

    他忽然直勾勾的看着我,这样问。

    我沉默着没有回答,想起了沈芸,如果是她换成在病床上,我不可能会下得去手,亲手杀掉她,把她送到焚化间火葬,哪怕明知道她现在承受着可怕无比的折磨,心里也抱着一线希望她会苏醒。

    但会不会想他一样癫狂,为了救人而杀人。我不清楚,也不敢想象。

    黄琦真的很聪明,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能潜伏在殡仪馆里这么久,甚至他嬉皮笑脸的假面让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发觉,并且他能徒手开辟一个公司,就足以证明这一点,他是一个聪明而可怕的人。

    他似乎此时也看穿了我的心思,起身淡淡道:“希望是最坏的魔鬼,因为他延长了人类的痛苦。”

    “这是尼采说的。”

    他离开病床又抽了一根烟,吐着烟圈说:“我让她一直在痛苦中挣扎,是因为我不忍心放弃希望,我不忍心亲手杀掉挚爱的人。如果我没有猜错是能唤醒的,他们是失去了灵魂,或者是灵魂沉睡,只是办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办法,就像是现在也已经彻底变成植物人的婷姐,如果不像小钰那样火葬的掉身体,一定能找到办法。”

    “我本来想让你触犯规矩,观测你的崩溃数据,但是你却很聪明,现在反而轮到我了,我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我去了之后,只能把一切交给你。”黄琦抬头,平静的说出了目的。

    我没有做声回答。

    “你以为殡仪馆,真的想你想象得这么简单吗?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黄琦冷冷的道,“我知道的东西远比你多,甚至曾经有无数人也想要来探寻殡仪馆的秘密,但我是这些年来最接近殡仪馆真相的人,因为我够狠!!”

    他说着,忽然手掌拿出了几张照片,是黑白的老照片,有些年代的痕迹了,甚至还有一张仅仅剩下一角。

    “这是我这一年来,动用权势苦心收集的所有照片,你自己看这家殡仪馆里,到底都个是什么东西!”

    我打开那些照片看去,忽然巨大寒意不受控制的从脊梁骨升起,涌到天灵盖上.......

    第一张照片,看风格似乎是新中国成立年代的,隐隐看得出现在痕迹的殡仪馆大门墙上还写着毛主席的标语,两个人站在殡仪馆门口,一男一女,女人才十八岁,扎着马尾样子很冷漠。男人却有五十多岁了,穿着灰色衣服,两人并肩在殡仪馆前露出微笑,看起来像是父女。

    第二张照片,似乎风格要更接近近代一些,已经有一些电风扇之类的家电普及,还是灰白色,一名四十多岁的成熟冷艳女人,身边站着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那青年憨厚的笑着,像是母子。

    第三张照片,已经是八九十年代了,因为能清晰的看到殡仪馆门口两名同龄的男女在肩并肩露出微笑,手里还揣着个砖头一样笨重的长方形黑色物体,那是大哥大,很有时代的痕迹。

    .......

    我一张一张迅速翻着照片,连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全身冒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你现在知道了吧?”

    黄琦抖了抖烟,这才把我的魂儿拉了回来,他又说:“那在冷冻间里藏着的照片我没有见过,他们这样保存,显然是当做珍宝一样,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张照片才是最珍贵的,有整整三个人,应该是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拍的照片!”

    啪。

    我手一抖,照片撒了一地。

    那当时的照片里确是三个人,还是民国时代的打扮,是比眼前的所有照片时间都要早,但照片上是两男一女,其中是现在的伟哥和倩姐站在两侧,那剩下站在中央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一瞬间又想起了沈芸,从头到尾都没有沈芸的踪迹。

    “黄小倩不是活人,伟哥也不是活人,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手段活到现在,还能像人一样活动,但是肯定有天大的秘密。”黄琦说。

    我听他说到这,又想起了冷冻间。

    只怕是借着殡仪馆送来的其他人尸体,定期更换身体,然后再用尸油一些奇怪的秘法保存,才能借着尸体行走。

    此时,又有一个惊悚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么最后一个还没来得及打开的冷冻柜里,到底是谁,是伟哥?

    这是理所当然的想法,但是我的脑海里不知道为何,又浮现起沈芸那春光灿烂的笑容。

    会是她吗?

    我的脊梁骨瞬间冷汗淋漓,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扼着我的喉咙,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我真的害怕是她。

    “那么问题就来了。”

    黄琦眯着眼睛说,“两个死人,每天晚上到底给我们做了什么,到底每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说话和回应。黄琦却毫不在意,我仿佛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大有让我接替他的意思。

    “那么,我再说一说我的其他情报吧。”他手里又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说:“我看到那张照片,特异调查了一下民国时期,想查一查殡仪馆的历史。”

    “那时候军阀横行,国内很乱,我查了很久才查到当时在殡仪馆那片地址上的事情,当时还没有殡仪馆,那一片是小镇,挺热闹的。”

    “不过后来都死了。”

    黄琦忽然冷冷的看着我,声音显得分外低沉,说:“都死了的意思是说,全部近千人都死了,还是同一天,六月二十一日的一个黄昏。”

    “所有人都死在了黄昏的夜色里,面目狰狞,死相极惨,一个个临死前都像是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折磨。”

    近千人?

    我心中打了一个寒噤,那尸横遍野的画面必然惨烈得无法想象。

    “当时也在震动,后来变成谜团不了了之。但是我深入调查才发现,当时那一代没有任何日军势力路过的痕迹,不是普通的屠杀。”

    什么意思?

    我清楚的知道,民国时代的确很乱,不仅仅有外敌还有内乱,很多自称军阀的土匪横行霸道,烧杀抢掠,甚至连用炸药挖人历代帝王陵墓的事情都有军阀在干,难道是自己人干的?

    “都不是,他们是被活活吓死的。”

    黄琦平静的摇头,说,“所有的人临死前都露出一股绝望,在地狱折磨过无数倍的凄惨,横七竖八的跌倒在地,我根据记载的描述,猜测很可能和现在我们看到的人一样,他们遭受的经历和我们现在相似。”

    我愣愣的,想起了婷姐的惊恐。

    应该就是说的是他们那种独有的畏惧和惊吓,被活活吓得崩溃,问:“难道他们当时和我们一样,都在工作?”

    “工作?”黄琦又摇头,“或许吧,反正他们当时所经历的事情和现在一模一样,从那一天开始似乎是起源,就如同一个噩梦或诅咒,延续了一百年至今,就像你现在看到的殡仪馆。”

    这点,我不得不点头。

    说实话,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相信这样世界上有这么诡异的事情,但是现在亲眼所见,却不得不信。

    “民国三年,1917年六月二十一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天似乎是所有事情的开始,那一天是第一次出现了被活活吓死的人,其后如同咒怨一样,延续到今天。”

    黄琦的神色,惊疑不定。

    接下去他顿了顿,又说,“那么就是最为关键的事情了。”

    他说罢,从怀里拿出了一本黄色封皮的笔记,保存得极为完好,他一脸复杂的用手在上面轻轻摩挲。

    “我知道我为什么清楚那五条规矩的漏洞吗?”他说,“想必你已经猜到了,没错,我就想那天晚上对你一样,骗人去试探所有规矩的漏洞,但是唯一的遗憾是,女厕所的那条漏洞我竟然没有摸索出来。”

    我心说那条只能用一次,不知道也是当然。

    “让他们试探规矩,最终也会触犯规矩,我骗他们把自己临死前晚上看到的东西,全部都告诉我,我把他们的只言片语,晚上所看到的事情,零零星星的记录在了这本笔记上。”

    我看着那本黄色封皮笔记。

    单单从他这一句话上,就明白了这一个小本子上到底沾染了多少的鲜血,上面记录的都是他害死的人,都是他害人才得到收集到的信息。

    我起身说:“我走了。”

    “你不听下去了吗?”黄琦看着我。

    “没兴趣,我对你的杀人记录本没有兴趣知道。”我摇着头。说实话我心里非常好奇,但是却良心不安。我知道我其他还好,一旦和他共享了这本杀人记录,就成了他的杀人共犯。

    他说:“你没有选择的,我死了之后,你只能接替我的位置,去寻找出隐藏殡仪馆的黑暗迷雾中的所有真相!!”

    我沉默着,还是没有说话。

    “我接下去才要告诉你碰到的那个女人是谁!你不想知道了吗?”黄琦平静的站起身,毋容置疑坚定的说:“这是第六个死者上有记录,我当时我骗他不敲门打开男厕所的门,结果他看到了那个女人就在里面,并且.......”

    他忽然喉咙像是卡住,再没有说下去,而是用古怪的口吻,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我想,你应该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