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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彦万万是没有想到,这霍瑾竟然是答应了连太监去宫里头住。
公孙彦真的后悔莫及,真是太小看这连太监了,难怪这么急着要见霍瑾!
可现在就算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霍瑾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坐上轿子了。
宰相府门口,公孙彦一脸的冷峻:“霍瑾,你搞清楚没有?”
霍瑾哼了一声,面无表情。
这个熊样子,真不想前两天还要死要活的霍瑾。
“你知不知道,皇帝要你进宫的意图?”公孙彦把霍瑾往里拉了拉,尽量放低声音,“你真的要和梁王正对着较量吗?你以为你能斗得过梁王?”
“我进宫,不是为了斗梁王。”霍瑾扫了一眼公孙彦,稀松平常,面色冷漠,“只是去宫里头死,没你这种人拦我!”
“霍瑾!”公孙彦真的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去宫里只是为了寻死吗?
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霍瑾,消失得可真是干净!
“霍瑾……”他本打算骂霍瑾一痛,可想着要是骂了,她情绪更激动怎么办?
他看着这女人的侧脸,“在你眼里,是不是弋阳比你霍家全家,比你自己的命都重要?”他声音虽然很小,可是力道很足,“你当初怼本官的时候,胆子可大着呢?”
“你是你,他是他!”霍瑾并不想跟公孙彦废话,她就是不想再这么累下去。
他怎么能理解,自己喜欢的人竟然是害死父母兄弟姐妹的罪魁,那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在她霍瑾的生命应该结束的时候,是那个人给她第二次生命;在她觉得孤独无依的时候,是他一直陪着自己走过那么多道坎;在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嫁给自己杀父仇人的时候,是他牵着她的手,对着天下宣告,霍瑾是他的!
可到头来,她的以为不过是自以为!
她以为逃离了公孙彦这个可恶的仇人,可她没想到自己却钻进了真正凶手的怀里,还特么的那么心甘情愿!
霍瑾边是想着,眉头也是越拧越紧了,那本来漠然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丝的动容,愤怒和悲伤。
公孙彦知道,他现在手上,弋阳给得这封假信件,是唯一能阻止她死去的东西。
“霍瑾……”公孙彦不想再多劝,“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拿出这封信!
“如果说让我别这么堕.落下去……抱歉。”霍瑾收敛了自己略是复杂的情绪,又是摆出冰冷的面孔。
“不是……”公孙彦道,“我只是想让你在死之前,托人告诉我,我好找个人来给你收尸。”
公孙彦说着,便是折身进了屋子。他穿着月白色的镶金丝袍子,纤长的身影快步离去。
霍瑾突然被公孙彦这句话弄得有点茫然,她刚要追上去,却又听连太监在催促了,只好是又看了一眼公孙彦,便是跟着连太监上了马车。
到了大皇宫,一切都跟变了样似的。
弋满虽然没有出现,但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叫清越殿的地方居住,比较偏僻,宫殿不大,听说是弋满做皇子之时经常玩耍的地方。
宫殿的东面有个湖,湖上有一座桥,过了桥再往北走一点,是一个亭子,亭子里有粉红色的彩带飘逸,听在这清越殿已经呆了多年的阿蒲说,经常看见有舞女在那边跳舞。
本来清越殿只有一个阿蒲,后来弋满又赏了三个宫女,两个太监……
连公公带着赏赐的宫女和太监以及一些吃用穿戴东西来的时候,霍瑾只想跟连太监说,她是来寻死的,不是真来修养散心的。
她本来以为进宫之后就没人能管得着她是死是活了,可要命的是,阿蒲一天到晚跟着自己,她想大晚上去跳湖,也是没办法。
第三天的时候,她在清越殿外走过,看见东面那个亭子里,果然有几个舞女在跳舞,便是驻足看了一番,顺手要了一根彩带。
白绫没有,这东西总算也是可以的!
晚上,吃完饭,便是说自己身体不适,让所有下人都下去,自己要静静。
打发走了左右的人,便是躺在了床上,到了深夜的时候,听到外面没动静了,便是拿出彩带挂在了房梁之上。
打了结,正准备上吊了,结果门被推开了,烛火之下,一个冷峻漠然的脸出现在霍瑾的面前。
“我早告诉过你,要死,先通知我的。”公孙彦双手负背,白了一眼霍瑾,“蠢不蠢!”
然后门外突然就冒出来三五大汉,直接把霍瑾从凳子上给抬了下来。
霍瑾这时候哪里还想着死的事情,分明是被已经被公孙彦这家伙给惊住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今晚会动手?
目瞪口呆之下,公孙彦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经过桌子的时候,顺手给她倒了一杯茶。
霍瑾坐在床边,抬头看了一眼公孙彦。
公孙彦一挑眉,嘴角泛着一丝笑意。
“你怎么知道的?”
“我派人监视你,你每一天做每一件事,我都知道。”公孙彦缓缓道,“我早跟皇上说过了,万分小心你的一举一动,皇上既然想利用你,自然听我的话。你以为三个宫女,两个太监过来干嘛的?不就是来跟着你瞎晃悠的?”
公孙彦一脸得意样,真叫人想把他那张嘴给撕烂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霍瑾没有接过公孙彦的茶杯,只是有些怨恨。
她苟且偷生已经够累了,被皇帝和弋阳利用也很累,早死早操生,大萧国没她,又不是会亡国。老绑着她一个心死之人干嘛?
“不是我不让你死,只是弋阳给了我一个不让你死的理由。”公孙彦从腰间将那封信给拿了出来。
公孙彦知道,霍瑾决心求死,他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及时地救下。
只有给她一个生存下去的理由。
听到弋阳二字,霍瑾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划过一道,只是这几天自己折腾也累了,并不想再为这个无耻的男人动了肝火。
如果说在大雪之中,她想把自己活活冻死,是因为弋阳的谎言。
第二次割腕,是因为报不了霍家的血海深仇,想以死赎罪。
那么现在,她死,不过是因为自己存在这世上没了意义而已。
如果,真的有一个理由能让她活下去……
霍瑾接过了公孙彦的信,狐疑地看了一眼公孙彦,便是打开了。
信里,只有短短六个字:截杀霍慎,弋阳。
而这六个字却将霍瑾那本来已经死透了的心,狠狠插了一刀,这一刀取出了她心里面的大石,流出许多的早已冰凉的血液,明明痛得蚀骨噬魂,却偏偏那颗心,又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