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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锦宁好整以暇。
冯氏的神色间闪过一丝的迟疑。
严锦宁就是不松口,她也无奈,权衡之下就一咬牙,回头冲门外招呼:“杨妈妈!”
“夫人有什么吩咐?”杨妈妈推门进来。
“你去把玉儿找来,我有事要找她商量。”冯氏道。
严锦玉那个恃宠而骄的性子,如果知道南康公主母子一力坚持要一起娶严锦宁过门,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个时候找她来,绝对没好处。
杨妈妈心里疑惑。
冯氏见她不动,就不耐烦的沉声呵斥,“还不去?”
杨妈妈被她的疾言厉色吓了一跳,这才赶紧转身去办,“是!”她一溜烟的跑出去,冯氏就又收回目光,握住严锦宁的手,语重心长道:“宁儿,这件事是我深思熟虑的想过了的,你们姐妹共侍一夫,反正是平妻,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的性子沉闷,不愿意交际应酬
,玉儿又好冲动,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为你们的将来考虑,你们一起进了南康公主府,彼此扶持照顾,不比嫁去别家强吗?”
她既然是目标明确,那就怎么说都是她有理。
严锦宁索性也再懒得和她讲道理,干脆垂眸不语。
杨妈妈去了有一会儿才带了严锦玉过来。
严锦玉的头昨天被老夫人打破了,这会儿正裹着纱布,脸上擦了药,虽然消肿了,但还是能看到明显的巴掌印子。
那样子,实在是有碍观瞻。
“母亲找我?”她走进门来,看到严锦宁,眼睛里的恨意就掩饰不住。
冯氏见她现在都还拎不清楚,心里的火气就一拱一拱的往上冒,强压着脾气示意她坐下,然后正色道:“今天我去了南康公主府,你和江城郡王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严锦玉没想到她把自己找到严锦宁这里来会是为了说这个,先是一愣,随后心中狂喜,脱口道:“真的?”
冯氏的面色不变,也无废话,直接道:“可是你太不懂事了,南康公主的为人又不好相处,所以我决定把你妹妹也一起嫁过去,你们来作个伴,互相照应着我才放心。”
严锦玉的心头刚燃起了一点热情就被人一盆冷水浇灭。
她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眼冯氏,然后蹭的一下跳起来,目光凶恶的死死瞪着严锦宁,咬牙切齿道:“我不答应!”
冯氏想也知道她会这么说,不过南康公主的态度强势,她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走。
严锦玉奔过去,扯住她的袖子,悲愤道:“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嫁过去?她凭什么?我跟郡王爷——我们两情相悦,母亲,这件事,我绝不答应!这简直太荒唐了!”
冯氏是真被她的不知进退气疯了,又没办法当着严锦宁的面多说什么,正待要开口,严锦宁就冷冷的别过脸去,也是字字铿然道:“大姐说得对,这件事确实是太荒唐了,我也不答应!”
她的态度,甚至比严锦玉还要强势三分。
上辈子她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一次他们还想故技重施?门都没有!
冯氏愕然,回头看着她几乎可以说是冷酷的侧面轮廓,顿时明白过来——
这个丫头,是算准了严锦玉的反应,所以故意挑拨闹事的吗?
冯氏顿觉事情棘手,面色不由的微微一变。严锦宁道:“母亲你也看到了,大姐和江城郡王彼此之间两情相悦,母亲若是心疼大姐——我这样从中横插一杠子又算怎么回事?母亲的好意我领了,可是这门所谓的亲事,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不为别的,就只为了大姐,和咱们家中姐妹和睦。”
严锦玉这才察觉她两人的态度不太对劲,不由的又扯了下冯氏的衣袖,“母亲——”冯氏被她气得牙根痒痒,又不能当着严锦宁的面发作,当即就只说道:“总归这是我的意思,你们两个的婚姻大事,本来就该是由我做主,谁都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就照我说的做。回头我就叫人去和南康公
主通气儿,你们两个会一起嫁过去。”
这是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了?
严锦宁心里不快,当面就冷哼一声,倔强道:“我不去!”严锦玉见她的表情是真的透着恼意的,这才慢慢的反应过来,再想到之前南康公主的态度,她突然如梦初醒,艰难的开口道:“母亲?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也嫁给郡王爷?难道——难道是公主殿
下她还是嫌弃我?”
虽然不想承认,但今时今日,好像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她这样把话说出来,冯氏的脸色又瞬间变得难看。殊不知严锦宁等得就是这个时机,她站起来,也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冯氏,质问道:“母亲真的是这样吗?还是因为昨天的事?您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您的意思要我嫁公主府,还是这根本就是公主殿下威逼?
她还是不肯原谅大姐?”
严锦玉的身子晃了晃,脚下一个踉跄,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不可置信的喃喃摇头,“不会的!不是的!郡王爷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这样对我!”
说着,她猛地擦了把眼泪,转身就要往外跑,“我要去问他,他不能这么对我!”
冯氏只觉得头痛欲裂,断喝一声,“给我站住!”
严锦玉还是怕她的,吓了一跳,转身过来,带着哭腔哀求道:“母亲——”
“还嫌丢人不够吗?”冯氏怒喝,言罢,她再次回头面对严锦宁,一咬牙,居然毫不犹豫的屈膝跪了下去,正色道:“宁儿,就算母亲求你了。”
严锦玉在一旁,惊的目瞪口呆,正要来拽她衣袖的手也静止不动了。
为了让严锦宁嫁给她严锦玉爱慕的男人,她的母亲,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给这死丫头跪下了?
严锦宁见状,忽而失魂落魄的跌坐回榻上,苦笑道:“母亲,你果然全都是为了大姐的,对吗?”“宁儿,这件事的错都在你大姐,可南康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现在她抓着这件事不放,如果真把她激怒了,此事宣扬开来,咱们这严氏一门哪一个都没脸面。”冯氏说道,索性也不再掩藏,
只道:“不是母亲心狠,而是如今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了。”
严锦宁看着她,眼神悲凉且讽刺,“母亲,宁儿没有做错事……”“我知道!”冯氏开口,毫不犹豫的打断她,“但凡是有别的法子,我也不忍心就这么委屈了你,可是锦雯那丫头只是个庶出的,她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出身,要送了她去,只能是火上浇油,更加惹怒了南康
公主。其实江城郡王一表人才,又是皇亲,这京中多少的名门闺秀都对他倾慕有加,但论及门第和人品,他倒也不算委屈了你的。”
“母亲——”严锦玉一听这话,忍不住的尖叫起来。
“你闭嘴!”冯氏厉声叱道,恶狠狠的横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太过凶狠,严锦玉的心头一抖,立时噤声。
严锦宁看似呆愣愣的坐在榻上不知道如何反应,心里却是一阵一阵的发冷。
看吧,她的好母亲,这笼络人心八面玲珑的手段真是叫人叹服。
明明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的,还能说的头头是道,好像是嫁了萧廷玉,她就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
什么家世人品?就萧廷玉那种还没有成婚就能和人家姑娘暗度陈仓的人,还谈什么人品?
何况——
他做也就做了,居然可以厚颜无耻的翻脸不认账。
不过严锦宁是有分寸的,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是什么地位,并不会和冯氏闹得太僵,于是就再次问道:“所以,这真的是公主府的意思?是他们要求,让我和大姐一起过门的?”
严锦玉虽然不愿意相信,此时也是瞪大了眼睛,期期艾艾的看着冯氏,等她的回答。
冯氏知道不能再打马虎眼,干脆点头承认了道:“这件事本身就不体面,江城郡王是男子,他自是不必想得那么多,真要闹开了,咱们侯府一门,你们姐妹几个谁都没有好下场。”说着,她又再次正色看向了严锦宁,语重心长道:“宁儿,南康公主也只是一时的脾气,她就江城郡王那么一个儿子,你们姐妹无论是谁,真做了她的儿媳,她还能真的亏待了你们不成?总好过是把关系闹
僵了吧?”
以南康公主的为人,你如果真不给她面子,还真就保不准她会把事情闹大,弄的严家颜面丧尽,所有的女儿都无法做人。
严锦宁还没说话,却是严锦玉冷不丁苦涩的笑了一声出来,“郡王爷呢?他也是这样的意思吗?”
冯氏根本就不想和她多说废话,就只是盯着严锦宁,等她表态。
“我非去不可?”严锦宁不死心的再问。
“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冯氏道。
严锦宁苦笑了一声,神情悲切的看着她的眼睛道:“母亲,我都还没有及笄,您舍得这么早就送我出门吗?”
她这态度,已经有了软化的趋势。
冯氏的心思稍定,微微松了口气,赶忙说道:“这件事,只需要你先应承下来,至于成亲的事,我可以去公主府商量一下,等到来年再办不迟。”
“就是明年也来不及吧,之前女儿一直想着多陪您两年,嫁妆都没太着急绣。”严锦宁道。
“这个也好办。”冯氏哪里会给她推脱的借口,想着,就回头看了严锦玉一眼,道:“玉儿那里早就什么都备齐了,都先挪过来给你用,至于她的那份,我再叫人去重新准备。”
为了逼迫严锦宁就范,她这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母亲——”严锦玉再次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蹭的跳起来,尖声尖叫,“您说什么?我的嫁妆凭什么要给这个贱人……”
她的嫁衣,一针一线,都是带着憧憬亲手绣花的,花了几年的时间,手指头都不到戳出了多少血来。更何况,那是嫁衣,是一个女子一辈子就只会用一次的东西,难道她是下贱的绣娘吗?
“母亲你疯了吗?”严锦玉气急败坏的大声叫嚣,直接就把冯氏给骂了。
冯氏对她早就满心恼火。
如果不是为了保全她,自己犯得着这么低三下四的来给严锦宁下跪吗?她居然还这么不知好歹?
冯氏的脾气上来,起身就甩了严锦玉一个巴掌,怒骂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再拎不清,就给我滚到祠堂去跪着想想明白。”
这个冯氏,为了严锦玉,果然是什么都能豁出去的。
严锦宁从旁看着她们母女两个狗咬狗,面上神色不显,却只当是看了一场闹剧。
冯氏的话一出口,马上就察觉自己失言,尴尬的拿帕子掩了掩嘴,又温和了语气对严锦宁道:“你大姐是被我惯坏了,她不懂事,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边严锦玉被甩了耳光,整个人都傻了。
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冯氏,委屈之余,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母亲居然打了她?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
冯氏的张了张嘴,本来想哄,可是当着严锦宁,又没办法,就只冷着一张面孔不说话。
严锦玉等了片刻,见她如此,就觉得心里一片冰凉,捂着脸,扭头就跑了出去了。
严锦宁不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沉闷的有些可怕。
冯氏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了,宁儿——”“母亲您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严锦宁冷冷的打断她的话,顿了一下,这才像是提起了一点精神道:“不过母亲,大姐那边昨天才刚出了事,她的心情不好,而且府里也有不少的人都知道端倪,为免被
人说闲话——议亲的事是不是可以暂缓,等这事儿的风头稍微淡了再提?反正眼下这也年底了,各府都是事忙,也不可能在年底之前就办喜事了?”
冯氏何尝不知道她是借故拖延?可是在这严府之内,区区一个严锦宁,还担心她能翻出自己的手心去不成?
冯氏知道她不乐意,是以也不逼她太急,遂就点头,“嗯!我本也不急着叫你们嫁,这事儿你先应承下来,我去和公主府通个气,口头上先做个约定,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些了再给你们办。”
主要是严锦华现在还卧床养伤,整个府里一团乱,她也忙不过来。
严锦宁就是不乐意,所以闷不吭声。
“唉——”冯氏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你先歇着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言罢,就转身走了出去。
严锦宁有心赌气,也不起身送她。
待到冯氏走后,玲珑和灵玉才进来,小心翼翼道:“小姐,夫人她为什么过来?还有大小姐怎么——”
“还能为什么?”严锦宁冷冷道,面上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带了点淡淡的嘲讽。她起身,走到里面的妆台前去把出门时候戴得首饰一件一件取下来,一面不甚在意道:“严锦玉被南康公主拿住了把柄,死活卡着不叫她进门,大约——他们达成了约定,那边答应如果我也一起嫁的话,就
同意让她进门了。”
“啊?”两个丫头被惊吓的不轻,顿时就慌了手脚,“那要怎么办?小姐您答应了?”
严锦宁本来也没太当回事,横竖她也没打算乖乖就范,这会儿见两个丫头着急,就存了心的要逗她们,故意道:“怎么,江城郡王人不好吗?”
“好什么啊,他跟大小姐——”玲珑脱口道。
灵玉赶紧拽了她一把,一边帮严锦宁把衣裳换了,一边忧虑问道:“那小姐有什么打算?”
“先这么着吧,先等等看,回头她如果真逼我急了,我就去找祖母哭去!”严锦宁撇撇嘴。
“小姐,奴婢没跟您开玩笑。”灵玉闻言,也终于端不住了,急得跺脚。
严锦宁回头看她一眼,忍不住的就笑弯了眼睛,“我也没开玩笑啊。”
现在是还没到破釜沉舟的时候,回头真把她逼急了,她会在乎什么严家女儿的名声吗?了不起就大闹一场,大家一起鱼死网破。
不过么,现在先看着冯氏那双母女去折腾,还真是蛮有趣的。
严锦宁随手捡起桌上一本书,就靠到榻上去翻。
*
这边看到冯氏从屋里出来,杨妈妈就赶紧跟上,边走边道:“夫人,二小姐答应了?”
“嗯!”冯氏黑着脸,勉强应了声。
这事情虽然办成了,可她还是一肚子的火。
都是严锦玉不争气,否则她何至于要弯腰屈膝的给一个丫头片子去下跪?杨妈妈探头探脑的回头朝屋子里看过去一眼,见严锦宁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脸色也不大好,想了想,就凑近冯氏耳边低声道:“夫人,南康公主府虽然是个好人家,可是有大小姐的事情做引子,二小姐
怕是答应了,心里也要不高兴的吧?”
冯氏想着这事儿就心烦,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杨妈妈一怕,立刻缩了脖子。待到出了凝香斋,走到花园里的无人处,杨妈妈才又再次大着胆子开口道:“夫人,您别怪老奴多嘴,二小姐平时看着温顺,到底也是个倔脾气,有主意的,就从蓝琪和玉钏儿的事情上就瞧得出来,您得再
想想法子,万一拿捏不住她,再要出了什么差池……”
严锦宁从小就乖巧,但冯氏更清楚的是,这个孩子也十分聪慧,完全不是严锦玉可以比的,所以这些年来她的表面功夫都刻意的做足。
冯氏皱眉,脚步一顿,朝杨妈妈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你有话说?”
杨妈妈立刻挺直了腰板,谄媚的凑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二小姐不是心里有疙瘩,不情愿嫁么?莫不如……夫人您想个办法,生米煮成熟饭……”
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
“哎哟……”杨妈妈怪叫一声,捂住了脸。
冯氏用一种近乎能吃人的眼神瞪着她,怒骂道:“你这个老货,是脑子坏掉了吗?居然敢出这样的主意!”
杨妈妈嘴里都是血腥气,却不敢当着她的面吐出来,只能将那口血水生咽下去。
“夫人——老奴——老奴也是为了长远打算!”杨妈妈瑟缩道,声音细如蚊蝇,赶紧跪下去自己动手抽起耳光来,“是老奴说错话了,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冯氏看着她,犹不解恨,指着她骂道:“南康公主是凭什么趾高气昂的找上门来指着我的鼻子骂的?玉儿是我教养出来的女儿,难道那不知廉耻的事情是我的女儿强迫他萧廷玉做的吗?明明是她的儿子败坏
门风,她却能指着我的鼻子骂,你是嫌她踩我踩的不够?想方设法的再将把柄往她手里送?”
她恼了严锦玉是有的,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总归是心疼多些。
可是南康公主羞辱她,还肆意动手打她的这口恶气,她最是咽不下,只是无奈,对方的身份又让她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
“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该死!”杨妈妈自知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心里叫苦不迭,只能拼命的抽自己的耳光。
冯氏盯着她看了半晌,不得不说,这清脆的巴掌声倒是叫她觉得解恨不少。
她不叫停,杨妈妈就只能咬着牙继续抽,十几个巴掌下去,她那一张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冯氏也觉得消气了不少,这才摆摆手,“够了!”
杨妈妈脸上火辣辣的,撑着膝盖爬起来。
冯氏警告说道:“以后给我长点脑子,别拎不清!”
“是!老奴再不敢乱出主意了。”杨妈妈忙道,心里叫苦不迭。
冯氏未免夜长梦多,回去就差人去南康公主府通了气儿。那管事婆子过去的时候,刻意的把姿态放得很低,唯恐会惹了南康公主的不痛快,恭敬道:“我家夫人回府计较了一番,也看了黄历,腊月里倒是有个好日子,可是年底了,想着各家都是是忙,所以夫人的
意思是,婚事是不是挪到年后去?等天气暖了再挑个好日子操办?”南康公主的脾气,说变就变,谁都拿不住,那婆子说完,就浑身冷汗的偷眼去看她的反应,唯恐这一趟的差事别是要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