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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樱公主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毕竟也是伤得不轻,整个下午到晚上都一直在昏睡。
白天连着出了这两件事,整个行宫里的大氛围就变了,所有人都尽量的低调行事,入夜之后就闭门不出,整个宫殿群都沉浸在一片冷寂的气氛当中。
这行宫里是没有牢房的,严锦宁暂时就被关在一间相对狭小的厢房里。
屋子里没有火盆,大冬天的,入夜之后天寒地冻的。
二更过半,突然有两个黑影鬼鬼祟祟的疾步朝这院子的方向行来。
因为里面就只关了严锦宁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所以门口就只安排了两个侍卫把守。
那两个人走到附近,先藏身在一处灌木丛后头,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笼子。
婢女抱出里面的一只猫,大力的往右边的小径上一抛。
那猫受了惊吓,大力的扑腾着落地,直接往树丛里钻去。
“什么声音?”两个侍卫眼见着一道黑影窜过去,对望一眼,撒腿就追。
那两个人猫着腰躲在灌木后头,一直等到侍卫走远了才起身,偷偷摸摸的继续摸进了院子里。
赫然——
就是司徒倩主仆!
关着严锦宁的屋子里并没有点灯,里面到处黑乎乎的一片,好在已经是月中,天上月色还算明亮。
两人不敢用烛火照明,就踩着月光过去。
宫女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钥匙开了门,房门打开,借着微弱的月光,没看到屋子里有人,只是床上被褥堆起。
司徒倩眼底闪过一丝寒芒,使了个眼色。
她宫女略一点头,然后就直接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直接扑在床上,按住了被子底下的人,同时伸手就去捂对方的嘴。
她们主仆是准备充分的,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可是这一扑之下宫女就发现了异常,那被子底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她扑了个空,整个人就愣住了。
司徒倩怕人看见,关了门,也跟过来,叱道:“还不手脚麻利点?再磨蹭侍卫就回来了。”
说着,就挽了袖子要上前帮忙。
那宫女面色惨变,赶紧跳下床,“公主,床上没人!”
“怎么可能?”司徒倩本能的反应就是不信,上前一把拉开被子,果然就见那床上握着的只有一个枕头。
这个屋子不大,她举目四望,借着窗口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确实也没发现严锦宁的所在。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被关在这里的!”司徒倩愣住,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这件事,必须要给夜倾华一个凶手和交代的,司徒宸是绝对不会放过严锦宁的,这个死丫头一旦跑了,他也吃罪不起。
“会不会是殿下为了保险起见,后来又叫人把她换到了别处看押了?”宫婢揣测问道。
“不会!整个下午我都叫人盯着这里的,何况太子他一向目中无人,又怎么就会把这么个死丫头看在眼里?”司徒倩笃定道。
说话间,那宫女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快走到右边的一闪窗户前面,本来就是试探着那么一推,却不想吱的一声——
那窗户居然是虚掩着的,就那么开了。
“公主!”宫女低呼,“这窗户原来没锁!”
司徒倩灵机一动,赶紧跟过去。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因为背阴,平时阳光不及,前阵子下了雪,彼时地面上还有薄薄的一层冻雪,上面被踩踏的几个脚印也能一眼看清。
“她从这里跑了?”宫女道,再一想就后悔的皱了眉,“方才侍卫们调开了,她一定跑了,怎么办?”
没想到恰是因为她们过来,才给严锦宁又提供了逃脱的契机?
宫女说着就要去追。
“站住!”不想司徒倩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宫女愣住。却见她冷笑了一下,从容的又将窗子拉上,虚掩上,然后捻掉手指上的一点灰尘道:“她跑了也好!不管是畏罪自杀还是畏罪潜逃,横竖这都只能证明她是心虚,结果都是一样的。这行宫这么大,往来的那
么多守卫,就算她能走出这个院子去,难道还真能逃出去不成?还不是迟早要被抓回来的?现在她自己出此下策,倒是省了本宫的事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虽然确定素樱公主一定会指证严锦宁,可严锦宁到底是永毅侯府的嫡出小姐,司徒宸为了顾全大局,十有八九要先将她带回京去,向皇帝禀明一切之后才依法处置的。
可是——
她绝对不能给严锦宁机会,让这死丫头去到她七哥跟前去告状。
所以她今夜冒险前来,就是为了杀严锦宁灭口,永绝后患的。
而现在,虽然没能杀成,可严锦宁这么一跑,就势必要激怒夜倾华和司徒宸了,到时候她只要从旁煽风点火两句,要当场置严锦宁于死地就万无一失了。
这个严锦宁,真是蠢笨到家了,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司徒倩心中顿感快意,势在必得,“快走吧,别被那些侍卫回来碰到。”
“嗯!”宫女点头,上前把房门拉开了一道缝隙,确定侍卫还没回来,就回头招呼她。
两人锁了门,快步往外走。
不想才刚走到院子里,司徒倩冷不丁的一抬头,浑身的血液就瞬间冻结在了血管里。
她的面色惨白,脚下生了根一样的钉在了地上。
宫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是直接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抖道:“夜——夜帝陛下!”
夜倾华还是穿着那身一成不变的黑色袍子,脸上寒铁面具在月光下泛起森寒的冷光来。
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可哪怕就只是他一个人沉默的站在那里也是气势惊人,仿佛傍夜与黑暗而生的神,冷魅华贵,又带着天生王者的杀伐霸气。
他没有任何的动作,也不说话,只是静默的站在院子外面,堵死了司徒倩主仆两人的去路。
司徒倩的脑子根本就是完全不转的。
她本能的想要解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人,她居然连开口的胆量都没有,就只是用力的掐着掌心,神色混乱。
双方对峙,四周冷风嗖嗖,不过到底也没僵持得太久,很快的,院子外面就又有了动静。
“夜帝陛下?”是太子司徒宸的声音,“原来您在这里啊。”
司徒倩简直浑身的汗毛都瞬间竖起来了。
片刻之后,司徒宸已经到了院子外面。
他拱手给夜倾华行礼,“本宫刚刚听到消息说素樱公主醒了,没想到陛下更早一步,好在是公主无恙,本宫陪陛下一起过去……”
话音未落,却见夜倾华一直盯着这院子里面,他也下意识的回头。
司徒倩几乎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面色僵硬的嗫嚅道:“太子哥哥——”
司徒宸显然大为意外,“你?”
“我——我本来是要去看望素樱公主的,好像走错了院子——”司徒倩先发制人,赶忙解释。
司徒宸将信将疑。
这时候两个侍卫已经去而复返,见到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是吓了一跳,赶紧跪地请罪,“见过夜帝陛下,太子殿下。”
“不是叫你们看着严家那个丫头的吗?你们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了?”司徒宸不悦道。
“殿下恕罪!”两人吓出一身的冷汗,赶紧解释,“不是属下等玩忽职守,而是方才听到附近有动静,这才循声去追的。”
司徒宸倒也不觉得这院子里关严锦宁一个小女子还能出什么问题,倒是没再追问,只斥责了两人几句作罢,然后重又转向了夜倾华道:“本宫陪陛下一起过去探望素樱公主吧。”
夜倾华面上神色寡淡,未置可否,一时只站着没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有他在场,司徒倩就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她尽力的的不去看那男人的脸,勉强镇定的说道:“还好素樱公主无恙,我跟太子哥哥一起过去!”
“哦!”司徒宸回过神来,刚要举步前行,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又一指那院子里面,“来人,去把严锦宁也提出来,一起过去!”
这件事,必须当面给夜倾华和素樱公主一个交代。
司徒倩心虚,忐忑的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夜倾华,唯恐他说出什么来,但是庆幸,夜倾华什么也没说。
这边两个侍卫已经进了院子,摸出钥匙开门了。
司徒倩一直心虚的厉害,几乎不敢抬头。
两个侍卫开了门,在门口唤了声,“严二小姐,殿下有请!”
司徒倩咬牙等着东窗事发,不曾想短暂的安静之后,那屋子里严锦宁居然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
司徒倩和她的丫头都是一惊,愕然瞪大了眼,跟见了鬼一样。
司徒宸不疑有他,直接道:“素樱公主已经醒了,一起过去吧!”
严锦宁没说话,心里却免不了暗暗着急——
素樱公主醒来,对她此时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而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司徒倩这一次沉不住气的“谋杀”意图了。一会儿得想个办法,把这件事抖出来。
一旦司徒倩变成居心叵测的那个人,她才能另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她低着头跟在一行人身后,心里在不住的权衡。
司徒倩心里也是不安,刻意落后两步与她并肩,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居然没有逃走?刚才屋子里分明没有人了,你——”
严锦宁侧目,也是针锋相对的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不是都发现了吗?”
司徒倩一愣,随后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
“原来那会儿就躲在——”她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那会儿严锦宁就是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翻墙而出的,只是司徒倩料错了,她并没有借机逃跑,只是适时地躲开了司徒倩的杀手而已。而司徒倩为了保留她畏罪潜逃的现场,并没有把那窗户上锁,所以待到她
带着婢女离开之后,严锦宁就又回到了屋子里。
这个死丫头,居然这样的狡猾?
司徒倩恨得用力咬牙,随后恶狠狠的低声恐吓道:“别以为这事情还会有什么转机,素樱公主已经醒了,你不就是想着去七哥跟前告状吗?我告诉你,你不会又机会的!”
严锦宁承认,她那时候为了拖延时间和使用心理战术,的确是故意抛出司徒渊来试图威吓司徒倩的,可事实上——
不管有没有机会,她都是不会把司徒渊卷进这件事里来的。
能不能渡过此劫,她也只想看自己的运气。
司徒倩的心里,其实是真的惧怕司徒渊的,故而这话说得越狠,其实更多的还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
严锦宁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她。
一行人进了隔壁的院子。
这一次,过来的人不多,都是和此事先关的人,所以大家就一起都进了屋子。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给夜帝陛下请安!”太医带了医女迎到花厅里来行礼。
“免了!”司徒宸一挥手,“听说素樱公主醒了?”
“是的!公主殿下已经转醒,只是因为失血,元气大伤,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太医道,转身引着一行人进了内室。
那屋子里,素樱公主已经被人扶着靠在阮枕上,她的贴身婢女端了药碗,在旁边一勺一勺的喂她喝药。
“陛下——”见到夜倾华,素樱公主忙就要下地行礼。
严锦宁注意到她对夜倾华的称呼——
可见,她虽被夜倾华认为义妹,但是两人之间却并无兄妹感情。
夜倾华并没有亲自再去过问她的伤势,只略一抬手制止了她要起身的动作,自己一撩袍角,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素樱公主的面色苍白,身体也着实虚弱。
她没逞强,这便又靠回阮枕上喘了两口气才面有愧色的对司徒宸道:“是我不小心,给太子殿下添麻烦了。”
“诶!你们远来是客,是本宫保护不当,让你受了伤,本宫有愧父皇的嘱托。”司徒宸谦逊说道。
素樱公主于是抿抿唇,也没再多言。
司徒宸又道:“太医说了,你这伤势只要悉心调养,会痊愈的,只是暂时要委屈你一阵子,好生将养了。”
“是!”素樱公主颔首。
夜倾华没有亲自过问的意思,司徒宸看了他一眼,只能干咳一声,正了正神色,回头一招手道:“你过来!”
严锦宁举步走过去。
司徒宸冷然道:“还不跪下!”
素樱公主拧眉,似是有一瞬间没能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夜倾华既然能选中她来和亲,她却自然不会太笨,脑中马上回忆起白天树林里发生的那一幕,也就明白过来了。
严锦宁提了裙子,刚要弯身跪下,冷不防却听素樱公主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让这位小姐给我行此大礼?”
此言一出,司徒宸等人俱都愣住了。
司徒倩更是始料未及,一个箭步上前,道:“素樱公主你看清楚了,虽然白天的事就只是个意外,在树林里误伤你的,就是她。”
当时素樱公主从树林里冲出来,她非常确定对方看到了严锦宁手持弓弩的模样。
素樱公主听着她说,却是眉头越皱越紧。司徒宸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她并不知道是谁伤了她,就惋惜的叹了口气道:“说到底还是本宫的疏忽,严家的这个丫头也是顽劣,一时好奇,居然拿了弓弩把玩,进而误伤了公主。请夜帝陛下和公主殿下放
心,本宫绝对不会偏私,一定会给出一个公道的。”
言罢,他的面容一肃,再度转向了严锦宁,叱道:“还不跪下给素樱公主请罪?”
严锦宁也觉出了这素樱公主的反应有点不对,她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也不想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跪,于是就站着没动。
司徒宸讶然,立刻动怒,“本宫的话你没听见吗?”
“让她跪下!”司徒倩按耐不住,从旁叱道。
她的的宫女就要上前去推严锦宁,拧眉沉默了许久的素樱公主终于一寸一寸缓缓的抬头对上司徒宸的面孔。
她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开口时便十分的犹豫,字斟句酌的试着道:“太子殿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此言一出,司徒倩更是汗毛倒竖。
“当时你明明看到了——”她急急地争辩,冲上前去两步,但随后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行为过激,于是只能勉强顿住步子,指着严锦宁道:“当时是她拿了我的弓弩试箭,一时失了手——”
司徒宸也跟着要说话。
素樱公主却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司徒倩,讶然有之,同情有之,嘲讽又有之。
可是她没说话,而是扭头去看了夜倾华,征询意见。
夜倾华正端着手里茶盏慢慢品茶,他淡淡的票过来一眼,“太子殿下说给朕一个交代,那你有什么话就当众说明白了吧!”
“是!”素樱公主恭顺的略一点头,然后重新看向了司徒倩,神色之间并无苛责之意,却满满的都透着失望。
司徒倩突然有种极端不妙的预感,脚下下意识的后退半步。然后,素樱公主道:“五公主,就算是你失手误伤了本宫——这一次,我随陛下来朝,都是带着十二分的善意来的,我也不会为了这种误会而大肆追究。抱歉了,即使我没准备追究此事,也实在不忍看着无
辜之人为了此事受过被责。”
“你是说——”司徒宸脸一沉,那目光刀子似的,他突然猛地扭头朝司徒倩看去。
司徒倩本来和他就不亲近,见状,只觉得头皮发麻,又连着倒退了两步,使劲的摇头道:“太子哥哥,不是的,一定是她看错了,真的不是我做的。”
严锦宁也是诧异——
她和这素樱公主素无交集,甚至于连话都没正经说一句,但是现在这素樱公主居然摒弃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对她施以援手?
本来让素樱公主受伤,就已经是他们东陵的朝廷理亏了,如果说里面再闹出皇家公主栽赃嫁祸功臣之女的丑闻来——
司徒宸几乎无地自容。
他额角青筋跃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冲着司徒倩道:“你还不说实话?”
“我——”司徒倩惶恐不已,只能跪下去,爬过去扯他的袍子,“太子哥哥,难道你连我也不相信了吗?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素樱公主她——”“五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素樱公主闻言也怒了,大声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本宫捏造事实,故意陷害你的吗?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本宫何须如此?而且我前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当这是一场误
会化解,并没有追究问罪的意思,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她说着,便因为怒气牵动了伤口,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公主您息怒,息怒啊!您现在伤还没好,气不得。”身边丫头手忙脚乱的却给她抚着后背顺气,一面道:“有陛下在呢,凡事都会替您做主,您先保重身子。”
司徒倩简直有口难言,死活就没反应过来素樱公主为什么颠倒黑白。
她又把当时事发的经过回想了一遍,十分确定当时素樱公主所见的一切必定与己无关。可是素樱公主捂着胸口,明显也是恼了她了,反而咬牙再次看向了司徒宸道:“太子殿下,我只是不想连累无辜,既然您的这位妹妹这样咄咄相逼,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当时我策马从树林里经过,迎面有弩箭射出,我被打落下马,走出树丛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五公主和另外一个女子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当时距离有点远,和她在一起的是谁,我并不认得,可我与五公主,之前在宫中宴会上是见过两次的
,我看到她强行把手里的弓弩塞到了身边那位姑娘手里的!”
事实的确如此,但素樱公主根本就没看到!
她在撒谎!她在为严锦宁开脱?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