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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锦宁如今已经不屑于同她之间来维持表面上的和气了,坐着没动,冷眼道:“你来做什么?”
“那我好歹姐妹一场,今日是你及笄,这么大的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总要过来看看,顺便送你一份厚礼的。”严锦玉道,却居然是不温不火的。
她径自进门。
灵玉两人对她都防备的紧,下意识的就往严锦宁的跟前挡。
果不其然,严锦玉居然嚣张跋扈,再不多说一句话,直接当场就甩手要往严锦宁脸上掴去。
灵玉不敢和她动手,只能挺身一挡。
啪的一声,那一巴掌就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严锦宁大怒,当即起身,也无二话,直接拉开了灵玉,不由分说,冲上去就还了严锦玉一巴掌。
之前那一巴掌,严锦玉就没指望能打到她,故而力道有限,但严锦宁这一巴掌却是发了狠。
严锦玉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才刚抬起头,恶狠狠的瞪向严锦宁,严锦宁甩手就又给了她一巴掌。严锦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严锦宁同时已经冷冷下令道:“来人!把她给我丢出去,这里是我的地方,以后没我的允许,她敢再跨进来一步,就直接给我打出去,有什么事,都由
我来担待!”
“严锦宁!”严锦玉猛然回首,简直气急败坏,尖叫着直接就张牙舞爪的朝她扑来,“你敢打我?你这个小贱人,你竟敢打我——”
灵玉两个哪能让她近严锦宁的身,再也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赶紧上前抱住她,两人合力将她往院子里拖。
柳眉从旁都看得傻了眼。
院子里的丫头婆子这时候才闻讯赶来,本来是要帮忙的,但见在这里闹事的人是严锦玉,却又为难起来,一个个手续无措,犹豫着不敢妄动。
严锦宁是被激出了脾气的,当即眉目凌厉的一扫,扬声道:“你们都聋了吗?既然认不清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我留着你们是吃白饭的吗?是要我今儿个就去回了祖母,把你们一个个的都撵出去?”
这位二小姐,平时看着是好说话,可就是因为太好说话了,这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她这院子里的人,除了两个贴身大丫鬟,就连老资历的刘妈妈都没保住。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一众的奴仆全都心有余悸,再不敢耽搁,上来帮忙把严锦玉往外拖。
这边严锦玉也不管什么身份脸面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使劲的挣扎,“放手,你们全都放手,贱婢,谁叫你们动我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严锦宁的目光冰冷,她不改口,灵玉等人就直接把严锦玉给架了出去。
双方撕扯的厉害,柳眉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帮忙,“你们放手,谁给你们的胆子,你们反了吗?竟敢和大小姐动粗?”
这院子里争吵的声音太大,很快的外面就有路过的丫鬟婆子闻讯赶来,里头有冯氏的人,见状,就赶紧上来帮忙。
灵玉也不管了,总之是不能让严锦玉在这里撒泼,招呼了院子里其他的下人,大家齐心协力,把几个人往院子里轰。严锦宁也不怕惹事,就面色冷然的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些婆子有意帮扶严锦玉,又不敢在她面前做得太放肆了,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凝香斋人多势众,推推囔囔的被人都给送了出去,只是严锦玉不肯
罢休,一众人出了门之后又争执了老远。
严锦宁没跟着出去,今天府里有客人,她知道冯氏不会允许把事情闹大,一会儿肯定是要息事宁人的,于是也就不再去管后续怎样,转身又进了屋子。
这会儿院子里的下人全都不在,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一身素衣,款款而行,刚举步进了屋子,立刻就感知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息,同时,便是心头猛地一凛。
严锦宁的面色微微一寒。
萧廷玉唯恐她要逃离,连忙抢过去,关上了房门,挡在了门口,同时有些紧张的说道:“你别想着叫人来,就算是这样——一旦被人冲进来撞破,你也是解释不清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多少有点紧张,甚至心虚的不太敢去看严锦宁的眼睛。
严锦宁当然不会蠢到这就喊人过来。她倒是不见惊慌,只是和萧廷玉保持距离,神情讽刺又冰冷的看着他道:“以前我虽不待见你,但至少觉得郡王爷而你堂堂一个世家子弟,秉性和气度都还应该是有的,但是现在看来,却真是我高估了你,
没想到你竟然是真的龌龊下流到这样的地步?”
萧廷玉本来也自恃身份,很有几分自傲的,被严锦宁当面挖苦,顿时就是面红耳赤。
他的目光不自在的慌了一下,然后还是咬牙看向了面前他朝思暮想的那个女子道:“锦宁你也别怪我,我本也不想这样冒犯你的,奈何我百般示好你都不领情,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他知道,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的,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往上扑,一边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严锦宁哪能叫他近身,转身就往里屋跑。
萧廷玉穷追不舍,眼见着她扑到里面的圆桌前,才要扑上去,严锦宁抓起桌上的半杯热茶,迎面就泼在了他的脸上。
那茶已经放了有一段时间了,虽然已经不是滚烫的水,但是泼在脸上,也是烫得萧廷玉一痛,连忙抬手去捂眼睛。
严锦宁面上表情冰冷,半点也不见惊慌,顺手又抄起茶壶,大力的往他头上砸去。
她是真的下了死手,用了全力,半点余地也不留。
萧廷玉哪想到她会全部顾及自己的性命,只觉得眼前一黑,甚至都没来得及惨叫,只闷哼了一声,身子就摇摇晃晃的栽在了地上。
茶壶撞破,落了一地的碎片和茶水。
血色就那么从他的发髻里渗出来,流在了地上。
萧廷玉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撑着力气抬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严锦宁,声音虚弱道:“你居然——”
“你做这种下流的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早该想到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了吧?”严锦宁道。
她说着,就又转身去取过旁边一个架子上的花瓶。萧廷玉这回是真怕了,但是脑袋疼得他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神情惊恐的看着她道:“你——你做什么?这里是永毅侯府,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怎么解释?就算你躲出去——这里是你的闺房,
你也一样的难逃干系。”“我为什么要躲?”严锦宁的脸上却全无惧意,冷冷道:“我不会跑,回头我就到御前哭诉去,有登徒子潜入我的闺房,意图不轨。就算你是皇帝陛下的亲外甥,也就算是我失手杀人,他丢得起这个人吗?最
多就是责难我两句作罢,我才不怕!”
她说的都是道理,萧廷玉知道,可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却是因为一早就料定了严锦宁为了名声,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只能就范。
谁曾想这个丫头发妻很来,竟是不计后果的。
萧廷玉试着想要爬起来,奈何头晕目眩,又糊了一脸血,根本就动不了。
严锦宁可不跟他废话,就要举起花瓶砸下,千钧一发,却见她侧后方的一扇窗户被撞开,一个蓝袍的高大汉子翻了进来,一把夺了她手里花瓶。
严锦宁吓了一跳,顺手掏出袖子里的一根发簪反手就要刺。
“二小姐,是我!”闫宁连忙沉声说道,隔着袖子,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严锦宁一愣,拧眉道:“你怎么会过来?”
闫宁的目光闪躲了一下,随后勉强镇定心神道:“哦,今日是二小姐及笄的大日子,殿下说他不能过来,所以差属下过来和您知会一声。”
严锦宁及笄,司徒渊当然没什么理由登门观礼的,这一点好无悬念,哪里用得着特意让闫宁来告诉她?
严锦宁满面的狐疑。
闫宁却唯恐她再追问,赶紧上前提起了萧廷玉,黑着脸道:“这个人就交给属下去处理吧,别脏了二小姐的手。”
严锦宁虽然不怕把事情闹大,但如果能够撇清了干系,她又何可不为?
想了一下,她点头,“嗯!”
闫宁单手就拎小鸡一样的把萧廷玉提起来,看见这个,当真也是火冒三丈,眼神就能杀人一样。
严锦宁又面无表情的看了萧廷玉一眼,然后道:“你既然来了,就再多帮我一把,这个人,总要让她物尽其用的。”
她面上表情,带着深不可测的冷笑。
萧廷玉看得一个激灵。
闫宁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严锦宁交代了他两句话,他迟疑了一下才点头,提着萧廷玉仍是翻窗而出。
这边他们人刚走,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吵嚷声。
严锦宁合上窗子,快步从内室走来,迎面杨妈妈已经推开门,冯氏和严锦玉一行已经闯了进来。
严锦宁猛然抬头,看着很是愣了一下,吃吃道:“母亲?”
话音未落,严锦玉就提了裙子往里冲,动作迅猛,把严锦宁撞了个踉跄。
“小姐小心些!”玲珑和灵玉赶紧上前,把严锦宁往旁边扶了两步。
冯氏的脸色不好。
严锦宁的这间屋子虽然不小,但是内外两室的摆设都一目了然,根本就藏不住人。
严锦玉是势在必得的,不想进门却意外扑了个空。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就又重新冲出来,心里气愤非常,冲到严锦宁面前,抬手就又要动粗。
严锦宁在她们母女面前如今是连苦肉计都懒得用了,直接一把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贱人,你放手!”严锦玉怒骂,“刚才你不是很嚣张的跟我动手吗?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我非要让你知道厉害!”严锦宁也不介意,只是错过她去,看着冯氏道:“母亲,今天是我行及笄礼的日子,大姐却找上门来闹,之前不得已,我叫人把她请出去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她这是变本加厉?母亲过来,难道还是为了
给她撑腰的不成?”
现在哪怕是和冯氏,她也已经不在乎是不是要撕破脸皮了。“你这是什么话?”冯氏心口一堵,脱口斥责,话音未落,严锦宁已经打断她的话道:“我挨了打,其实倒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想必母亲比我有数,这个时辰,观礼的客人应该都到齐了
吧?万一大姐让我脸上挂了彩,回头到了人前,我怕母亲您会面上无光。”
冯氏几时被人这样叮嘱过,一张脸顿时黑如锅底灰。
严锦玉见她居然连冯氏都不放在眼里了,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怒骂道:“你这小贱人,难道还反了你不成?你竟敢当面顶撞母亲?你这是不孝!”
“因为大姐你太不知轻重了,我才不得不为了母亲的颜面考虑!”严谨宁道,就是牢牢的抓住她的手不放。
严锦玉试着挣脱了两下无果,还要再骂,冯氏已经走上前来。
她看着严锦宁,面容严肃,也不再伪装成平时慈爱的样子,只是说道:“行礼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你们两个再不懂事,要闹也不是在这个时候的,还不都给我撤手?”
“母亲!”严锦玉不服,“这小贱人方才动手打我——”
她这样骂得着实难听,当着冯氏的面,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冯氏冷声叱道:“你还不给我闭嘴!这是什么样的日子,你也敢闹?再这么不知轻重的,就回你的公主府去,不要再回来了!”
她真发起怒来,严锦玉是不敢顶撞的,当即噤声。
冯氏于是又朝严锦宁看过来。
严锦宁唇角勾起一个微凉的弧度,一把甩开了严锦玉的手。
严锦玉站不稳,脚下触到那些碎瓷片,忽而脑中灵光一闪,然后当众冲进了内室,去把衣柜和床底下都翻了一遍,临了瞥见紧闭的窗户,就也冲过去打开了看了。
冯氏不解其意,拧眉看着。
半晌,严锦玉败兴而归,又盯着地上的瓷片质问额严锦宁道:“这些碎瓷是怎么回事?”
“碎了个茶壶而已。”严锦宁笑道。
严锦玉自然不信,仍是死死的盯着她,妄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些迹象来,再次确认道:“真的只是这样?”
“要不然你以为呢?”严锦宁反问。
严锦玉被她问住了。
可是来之前,她明明和萧廷玉约定好了,她负责把凝香居里的奴才都引出去,然后萧廷玉趁乱摸进来,后面她继续闹,然后带着冯氏一行来捉奸的。
那窗户外面隔着一条很窄的过道就是很高的围墙,方才这屋子里就严锦宁一个人,如果萧廷玉真的摸进来,就凭严锦宁这一己之力,怎么也不可能就这么把人弄没了的。
难道——
是萧廷玉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他人没能进来?
本来今天就能彻底毁了严锦宁这个丫头的,没曾想居然没能成功?
严锦玉心里暗恨不已。
严锦宁就又冷冷说道:“你闹够了没?这里是我的地方,闹够了就自己滚出去,别再让我动手了!”
严锦玉闻言,再度怒火中烧,目光凌乱的私下一扫,看到摆在旁边架子上的一盆水仙花,冲过去,一把扯掉上面开着花的水仙,就着那容器里的水,兜头就朝严锦宁泼来。
严锦宁看在眼里,唇角隐晦的前期一抹冰冷的笑,不慌不忙的从容往旁边一闪。
她这一躲的动作实在太快,严锦玉手里半钵泥水泼出去,刚好就把站在那里的冯氏淋了个透心凉。
冯氏始料未及,顶着一头臭水目瞪口呆。
“呀!夫人!”杨妈妈赶紧冲上来,拿袖子给她擦脸。
“母——母亲!”严锦玉也慌了,赶紧丢了容器冲上去,手忙脚乱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严锦宁她——我——”
严锦宁从旁看着,只是嘲讽的冷笑,根本就不屑于再去扮什么孝顺女儿了。
冯氏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又一把推开严锦玉,狠狠瞪了严锦宁一眼道:“都不要再胡闹了,马上收拾好了都给我到前面去!”
言罢,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甩袖而去。
“夫人!夫人您慢点!”杨妈妈等人连忙小跑着去追。
现在严锦宁厉害的很,一点亏也不吃,严锦玉没人撑腰,也不敢和她来硬的,只是临走又撂下一句狠话,“你别得意!小贱人!”
严锦宁完全的不以为意,目送了她们母女两个离开,然后对门外看热闹的下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去做事情吧!今天你们护主有功,我会赏你们的!”
“谢二小姐的恩典!”一众人本来还为得罪了严锦玉而有点忐忑,但事情既然已经都做了——
能拿一点好处就算是补偿了。
严锦宁挥挥手,一行人就散了。这边她坐回桌旁,玲珑看着满地狼藉,还是有些忧心忡忡道:“小姐,大小姐的确是欺人太甚,可您刚才也犯不着连夫人的面子都驳了。夫人本来就偏心大小姐,今天您可算是把她给当面得罪了,以后您在
这府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啊?”
灵玉虽然也是这个想法,但却更能了解严锦宁的不容易,赶紧瞪了玲珑一眼,“别说了!”
严锦宁笑笑,倒是忽而怅惘的叹了口气,“是啊!母亲怕是从此就要和我记仇了。”
然后紧跟着,她又话锋一转,回头对玲珑道:“那你替我去祖母那里走一趟吧,就把刚才的事都如实告诉她,就说我一时气恼,冲撞了母亲,这会儿又不敢过去赔罪,请祖母受累,帮我去求个情吧。”
一会儿还有及笄礼的仪式,她们母女两个闹不和,实在不合适。
玲珑是个实心眼的,点头答应了就赶紧的去了。
灵玉却觉得严锦宁话里有话,忍不住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小姐,您这是——”
“没事!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过去吧!”严锦宁笑笑,却不多言,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这边的花园里,闫宁提着萧廷玉翻墙而出,取道偏僻处狂奔几步,待到行至一处人迹罕至的灌木后头就随手将他狠狠的摜在地上。
萧廷玉闷哼一声,越发觉得头痛欲裂,脑子越来越是阴沉的不够使了。
周围寂静,他费力的抬起眼睛,却见眼前素白的一角衣袍入目。
那料子十分华贵,莫名的又透出几分冷澈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他忽而就打了个寒战,仿佛是为了印证心里的某种猜测一样,一寸一寸的抬起头。
艳阳高照,灿烂的天光之下,他果然是看到了那人清俊的容颜,顿时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颤声道:“昭——昭王殿下?”
方才闫宁出现在严锦宁闺房的那一刻,他就感觉事情妃不寻常,所以此时再看到司徒渊在这里,反而不是特别意外了。
司徒渊面目冰冷的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俯视而下,毫无温度,而且那还不是平时他待人接物时候那种高高在上的冷傲,而是真的由骨子里渗出来的刺骨的寒意。
萧廷玉觉得自己本来混沌不清的脑袋,这一刻反而突然清醒了许多。
“看清楚了?”司徒渊突然开口,却是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萧廷玉一愣,又开始觉得脑袋发疼,并且不好使了。
司徒渊也不管他,只又再追问了一句,“认出本王来了吗?”
“是!”萧廷玉下意识的回,却是心虚的声音很弱。
他试着想要爬起来,急急道:“殿下您听我解释——”
司徒渊却再没了后话,直接给闫宁使了个眼色。
闫宁点头,走上前去,捏开萧廷玉的嘴巴,然后从袖子里抖出一粒浅红色的药丸强迫他吞咽下去。
萧廷玉不能自已,只是惊恐的捂着喉咙一顿猛咳,“你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闫宁不由分说的又把他拎起来,一面道:“自然是能叫郡王爷你快活的东西,这东西你也吃了不止一次了,难道还不认识?”说着就又提了他,轻车熟路的专门捡了没人的小径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