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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樱脚下的步子顿住,许是她那一眼的目光太过深刻了,严锦宁有所察觉,就也回头朝她看去。
素樱自知失态,赶紧收拾了散乱的思绪,露出一个笑容道:“你这里确定可以自己善后吗?”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里面掉了满地的瓦砾和被撞破的窗户。
严锦宁倒是没多想,只道:“没事!”
素樱于是就没再多问,推门走了出去。
“我送您出去!”灵玉很谨慎,主动说道。
“好!”素樱点头,跟着她出了院子。
最近永毅侯府的各种事情很多,老夫人和冯氏都精力有限,所以下人们都相对的懈怠了不少,根本不会特别注意两个小丫头的行踪。
灵玉送素樱公主从后门出去,左右看了眼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道:“我送您回驿馆吧。”
素樱笑笑,“不用了,我出来的时候叫了人,应该出了巷子就有人接应了。”
灵玉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再加上也担心严锦宁,也就没勉强,屈膝福了福道:“那好!殿下您注意安全。”
“嗯!”素樱公主点点头,举步往巷子口走去。
灵玉等了会儿,就关门进去了。
这边素樱脚下步子走得很快,目不斜视的刚走到巷子口,右边突然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出一掌。
那人的掌风强劲,力道惊人。
素樱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也不硬拼,直接腰身往后一仰,堪堪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那个人因为出手力道太猛,反而不容易收势住,两个人错身而过。
素樱的身段柔韧,当即一挺,又稳稳的站直了身子。
闫宁稳住步子回头。
素樱目光微冷,刷的扭头朝他看去,质问道:“几次三番的试探我,你到底什么意思?如果昭王殿下知道你前面居然拿了那位二小姐来犯险,你觉得他会视而不见?”
闫宁当然知道他之前那样做一定会惹怒司徒渊,不过却是面无惧色,回转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素樱道:“还是关心你自己吧。你该庆幸当时你出手的时候没有犹豫,否则——我杀了你!”
他的语气平平,脸色表情也是平平如常,但是出口的话字字铿锵有力,给人极大的震慑力和威胁。
素樱是暗卫出身,心理素质非同一般,可是瞧见他那神情语气,也是没来由的心头一抖。
“你威胁我?”她冷嗤一声,目光持续收冷。
“不是威胁,我说到做到!”闫宁道。
这件事,甚至都不需要司徒渊嘱咐他什么,但凡是他认定的事,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哪怕事后会受到司徒渊严厉的惩罚也在所不惜。
素樱却从没想到司徒渊身边的这个人会敢瞒着司徒渊自作主张,有好一会儿都处于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
而闫宁已经足尖点地,几个起落就走得没了踪影。
此时的天色全黑,有夜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素樱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也不在此处滞留,脚下无声,飞快的离开了。
这边的侯府里。
“玲珑!”素樱和灵玉一走,严锦宁就唤了声。
玲珑走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吓了一跳,“小姐,这里是——”
“母亲不是病了吗?正好这会儿有空,我们去看看!”严锦宁道,并不解释,起身先去里屋从首饰匣子里抓了几样东西丢在了那堆瓦砾中间,然后就不再理会,直接转身出门。
玲珑心里突突直跳,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她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两人直接去了兰苑冯氏的住处。
苟妈妈见到她来,脸上就有点不高兴,“二小姐——”
冯氏重病的消息昨晚就传出去了,这都隔了差不多整一天严锦宁才来?有她这么做人家女儿的吗?
严锦宁只当没看到她的表情,径自走进了院子,“白天我被祖母叫去,回来才知道母亲病了,所以过来看看。”
她把老夫人推出来做挡箭牌,苟妈妈反倒不好说什么,就讪讪的道:“夫人生了点气,又染了风寒,大夫看过了,给开了药,说最近不能劳累,要静养。这会儿夫人还没睡呢,二小姐进去吧!”
“好!”严锦宁并不介意她表里不一的态度,略一颔首就带着玲珑往正屋走去。
那屋子里冯氏果然还没睡,大丫头天竹坐在床沿上,捧了药碗一勺一勺的喂她喝着药。
冯氏看上去恹恹的,闭着眼靠在身后的软枕上,脸色黯淡,再没了平时的精神,就是严锦宁进门的动静她都没察觉,还是天竹先看见了,赶紧起身,“二小姐!”
冯氏闻言,先是眉头一皱,然后才睁开眼,扭头朝这边看过来,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厌恶情绪。
严锦宁就只当没看见,微微扯出一个笑容走过去,问天竹道:“母亲的病怎么样了?”
冯氏的脸色实在不好,天竹不敢随便答话,就偷偷的去看她,急的都要哭了。
冯氏冷着脸,语气冷硬道:“没事!一点小风寒!”
“哦!”严锦宁淡淡的应了,也不说要服侍她吃药却也不走,就没事人似的站在那里。
天竹捧着手里剩下的半碗药,尴尬的手足无措。
冯氏看了严锦宁一眼,知道她是有话要说,就对天竹道:“这药你先放下,太苦了,去给我取一碟蜜饯果子来。”
“好!”天竹如蒙大赦,放下药碗,几乎是逃也似的赶紧就走了。
冯氏冷冷的看着严锦宁,也不主动说话。
昨天杨妈妈的事,就是严锦宁故意整她的,虽然没明着说,可是母女俩之间的这个仇是结大发了。
“哎!”严锦宁叹了口气,开口果然也不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反而开门见山的直接道:“本来母亲病着,我是不该再来给您添堵了,可是祖母她年纪大了,最近好像经常犯糊涂……”
她这是什么意思?说老夫人老糊涂了?
这样的话,就算是冯氏也不敢随便说的。
冯氏大为意外,脸色不由的微微一变,“你到底是想说什么?”严锦宁看着她,面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只就就事论事道:“可能要麻烦母亲给大哥去一封信了,最近不仅是母亲,就连祖母也都在为了我的亲事奔波,虽然我很感激,但是朝中的储位之争愈演愈烈,各府邸之间的联姻都要和朝堂挂钩。祖母她今天带我进宫,去面见了贵妃娘娘。本来婚姻大事,都是从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祖母的决定,我也不该质疑反对的,只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过来
和母亲说一声,您最好赶紧去一封信问问大哥的意思。我是无所谓的,就怕是万一咱们站错了队,跟着连累了大哥的前程,那就不好了。”
冯氏自己病得精神不济,再加上满肚子的烦心事,本来也没顾得上去管老夫人的动态。
此时闻言,她便是心头猛地一跳,不由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她今天就带你进宫了?”
这老太婆,还真是老糊涂了不省心!严锦宁点头,面上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淡淡的道:“别的也都还好说,可是现在,毕竟东宫之位还在太子的手里,今天我们进宫的时候又不巧遇到了陛下,事情肯定很快就传开了,万一惹了太子殿
下的不痛快……我怕是会对咱们府上不好。”
冯氏本来也只是和老夫妇置气,但是被她这一提才又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是了,就算老夫人再怎么样的看好司徒铭,可是这样上赶着的去贴祺贵妃和司徒铭母子,太子哪能坐视不理?而且太子这个人,并不是个十分大度的人。
他们,的确是要防着太子的报复的。
“她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冯氏额角突突直跳,一巴掌狠狠的拍在床板上,心里已然是把老夫人给恨死了,却又碍着严锦宁在跟前,不能直说。
“我也不想这个时候来给母亲添堵,但是为了咱们府上的前程,却不得不来给您提个醒儿!”严锦宁道,“那我就不打扰母亲休息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也就不再理会冯氏,转身往外走,却不想外面刚好探头探脑的走进一个丫头来,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这丫头严锦宁看着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就记起来了,这是兰苑的二等丫头绿卉。
“二——二小姐!”绿卉也没想到会碰到严锦宁,脸色刷的一白,神情闪躲着赶紧垂下头去避让。
平时冯氏的身边一般都是那两个陪嫁的妈妈和天竹,凌翠这两个大丫头贴身服侍的。
虽说这丫头过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严锦宁却忍不住的多看了她一眼。
那边冯氏也看过来,不耐烦道:“什么事?”
话音未落,外面天竹就捧了一碟蜜饯果子进来。
看到绿卉,她也是满脸不高兴,沉声道:“谁叫你进来的?”
“我——”绿卉被屡次呵斥着,明显有些慌乱,头也不敢抬的使劲攥着袖口,小声的道:“姐姐你没把药碗送回去,是忘了吗?我是来收拾药碗的。”
天竹知道冯氏这两天心情不好,唯恐又要惹她发怒,赶紧道:“知道了,回头我会给你送过去的。夫人这两天要静养,别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了。”
“哦!是!”绿卉赶紧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埋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严锦宁一直没说话,天竹就有些不好意思,冲她露出一个笑容,“这个丫头平时就胆子小,总是一惊一乍的,二小姐别介意。”
“没事!”严锦宁也笑笑,“你去伺候母亲吧,我先走了!”
“是!”天竹赶紧侧身让路。
严锦宁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待到绕过立在内外两室的屏风时,脚下步子就又不由的一缓,侧目拿眼角的余光往后扫了眼。
玲珑有所察觉,下意识的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见床边的小几上那个彩釉描金的小碗极不起眼的安静放着。
跟着严锦宁这么久,玲珑多少也有点警惕性,脑中千回百转的掠过几个天马行空的念头,随后就如是被人当头棒喝,骤然一个念头跃入脑海。
她却也不敢做声,只用力的捏住了严锦宁的袖子。
严锦宁的面色如常,继续举步往外走。
两人出了兰苑,原路往凝香居的方向走,待到走到花园里,见到四下无人,玲珑连忙扯了扯严锦宁的袖子,很小声的说,“小姐,您刚才盯着夫人的药碗在看什么?难道是——”
严锦宁回头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过她却也没细说,这样捕风捉影的事,并没有什么意义。
玲珑惊得脸色一白,左右想了想,一颗心还是忍不住的砰砰直跳,声音越发压得很低的又再揣测,“难道是老夫人……”
纵观这阖府上下,敢和冯氏作对,甚至是对她下手的也就只有一个老夫人了。何况这婆媳两个以前是看着和睦,但是最近这半年为了严锦玉的事也是冲突不断的。
“不关我们的事,别瞎想了!”严锦宁道,却像是对这事儿根本就不在意的。
玲珑只当她是为了冯氏这屡次的作为而冷了心,故而才会如此冷漠,想想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后面每次再想起这茬儿,就总是心里不太平。
主仆两个默不作声的快步前行,隔了凝香居老远就看到灵玉等在那里张望。
严锦宁笑笑,快走两步,问道:“人送出去了?”
“是!她说有人会接应她,就没叫奴婢远送!”灵玉道,一边谨慎的四下观察周围的环境。
“嗯!”严锦宁点点头,就不再管这事儿了。
既然知道素樱是个高手,那她有没有人接应,那就都是小事了。
主仆一行回到凝香居,彼时被支开的丫鬟婆子们早都陆续回来了。
“二小姐,晚膳取回来了,给您送到房里去吗?”管事的婆子迎上来,态度十分的恭敬。
她是刘妈妈死后被提携上来的,严锦宁自己去公中选的人,挺老实本分的一个人,老夫人也放心,就没干涉。
“嗯!给我送过来吧!”严锦宁点头,带着两个丫头先回了屋子。
推开房门,玲珑才想起来她这屋子里还留了满地的狼藉,刚要说话,严锦宁已经扭头对她道:“你喊一嗓子!”
“啊?”玲珑一头雾水,瞪大了眼睛。
灵玉却马上有所顿悟,憋着笑,直接掐了懵懂中的玲珑一把。
“啊——”玲珑惨呼一声。
灵玉已经快步冲进去,一边将桌上的首饰匣子抱起来往后窗那边使劲一砸,一面也是扯着嗓子尖叫,“来人啊!有贼!”
声音凄厉高亢,瞬间冲破天际。
不消片刻,隔壁院子里的下人和在附近花园里巡逻的一队护卫就相继赶了来,“哪里有贼?哪里有贼?”
彼时严锦宁正拽着玲珑靠在门边,一脸的惊慌。
“屋子里!”严锦宁干吞了唾沫,指了指屋子里。
“二小姐,得罪了!”领头的护卫拱手一揖,一挥手就带人冲了进去。
后面有人提了灯笼进来,光线一照就瞧见屋子里乱糟糟的一片。
灵玉呆呆的站在一地瓦砾旁边,这时候猛地打了个哆嗦道:“那人跑了,他从屋顶上掉下来,然后看到我们,就撞破窗户跑了!”
几个护卫一通搜找,再看看掉在地上的几样首饰,也只能怀疑是偷盗了。
“你们几个,去追,看窗外有没有线索,你去跟管家说一声,叫他派人帮忙。”领头的护卫有条不紊的吩咐,又转向了灵玉道:“小姐这里都丢了什么东西?”
“首饰匣子都摔烂了,我……我得清点一下才知道。”灵玉道。
此时严锦宁已经走了进来道:“那匣子里都是些普通的首饰,丢个一两件的也没关系,可是最近这到底怎么回事?这几个月都出了好几次事了。”
那护卫也是心虚,赶紧的请罪,“二小姐您恕罪,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最近怎么老是招贼。好在方才小姐您没在屋里,就是万幸了。回头小的就去和管家说,让他想想办法。”
“嗯!”严锦宁的脸色不好,却到底是没为难他。
那人擦了把汗,这才松了口气,作了一揖一溜烟的跑了。
灵玉让李妈妈带人把饭菜摆到了隔壁的书房,她和玲珑两个点了灯笼,把散落满地的首饰一件一件的捡起来。
那护卫去了不多时,管家就火急火燎的赶了来。
“二小姐,都是小的失职,让您受惊了!”
严锦宁拧眉,转身不悦的看向了他道:“你贼抓到了吗?”
“还没!”管家擦了把汗,赶紧的又道:“那贼人既然能走屋顶,想必是个飞贼,这种贼人的脚力通常都好,护卫们没能第一时间堵住人,后怕要追踪怕是就不容易了。”
严锦宁面上佯怒,“那就报官,让京兆府去查吧,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府上最近总是接二连三的出事?”管家一听就急了,心里正忖度着该怎么劝住了她,灵玉已经满面忧色的扯了扯严锦宁的袖子,提醒道:“小姐,虽然那会儿您不在屋子里,可是咱们这边闹了贼传出去也不好听。方才奴婢和玲珑已经大致的
清点过了,也没少几样东西,要不还是息事宁人吧!”
果然,她这样一说,严锦宁就犹豫了。
管家察言观色,刚想趁热打铁的跟着劝,严锦宁已经点了头,“那好吧,明天叫人过来给我把屋子修修好!”
她这么痛快,管家反而一愣,心里突如其来的闪过一点不太寻常的感觉。
然后就听严锦宁又道:“既然不打算声张了,那就也不要去惊动祖母和母亲了吧!”
说话间,她的目光似是不经意的四下一瞥,然后就自认为是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是!小的会处理善后的,只是今晚就要委屈二小姐暂时移居别处了!”管家看在眼里,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一边告辞往外走,一面集中精神观察了一遍严锦宁身边,却赫然发现,她脚边居然有几滴
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而——
她方才的动作,又分明是在故意的遮掩?
管家心中瞬间警觉,脑子里一边飞快的串联这整件事,一边竭力维持表情不露破绽的退了出去。
灵玉瞧着他最后的神情,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转而对严锦宁道:“小姐,我看管家那神情,他好像不是太信!”
“本来就是要他怀疑的!”严锦宁眼中神色已经在不知觉中变得冰凉一片。
灵玉和玲珑互相对望一眼,这回就连灵玉也没忍住的问道:“小姐,那会儿这屋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严锦宁看了两人一眼,就言简意赅的把大致的经过都说了。
两个丫头听完,俱都白了脸。
玲珑手足无措的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口中喃喃道:“皇后娘娘?小姐您是说老夫人这回得罪了皇后娘娘了吗?那……那您以后要怎么办啊?”“怎么办?”严锦宁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既然太子殿下这么的不自重,也该是帮他长长记性了,不断他几条臂膀,制造点儿麻烦,他只会变本加厉。现在皇后派出来的人,活不见人死
不见尸,她自己手上没有打探消息的渠道,太子肯定要出面来问的。二哥跟了他那么久,总不能连这点小事都不能给出他交代吧?我当然要帮一把了!”
司徒宸!
本来他和司徒渊之间的过节,司徒渊不提,她也不想主动招惹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玲珑和灵玉听她这样大的口气,全都懵了。
严锦宁却不多做解释,只道:“都别愣着了,去隔壁收拾一下屋子,今晚我们得搬去那边了。”
“哦!好!”书房那边虽然东西都齐备,但平时没人住,被褥之类的都要重新更换,两个丫头都不舍得她受委屈,赶紧的就去了。严锦宁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往外走,不想才刚一抬脚,却是腕上一热又一紧,一只宽厚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