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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稚楚匆匆出了餐厅,拐弯进了一条小巷子,陈明本就在门口等她,看她这样更加不放心,连忙追上了去:“老大,云深哥又欺负你了?”
乔稚楚骤然抬起头,他看到她的眼眶通红,紧紧抿着唇像是在强忍住什么,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凄楚的老大,一时手足无措,胡乱安慰道:“老大,那啥,天涯无处无芳草,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咱们再找个更好的,比云深哥……啊呸,比季云深更好的!”
乔稚楚拉了拉他的袖子,沙哑着声音说:“借个我肩膀靠一下。”
说着,她就将脑袋搁了上去,陈明瞬间僵硬成一根木棍,动都不敢动。
冬末春初的阳光稀薄,小巷被高楼大厦挡住,更是一星半点的阳光都进不来,过往的风也比平时更刺骨了些。
好一会儿之后,乔稚楚才抬起头,眼泪已经干了,只有鼻尖微红:“好了,没事了,走吧。”
她率先走出小巷,陈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在她后面出去,一路上欲言又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乔稚楚抢在季云深出来之前离开律所,她哥的车已经停在门口,只是人却不在车上,她找了一圈,最后在知处律师所的墙边找到了他,他似乎在打量什么。
“哥,你在干什么?”
乔默储认真道:“我想在江陵开个分所。”
“什么?”
他又道:“你有房东的电话吧?给我,我打电话问问现在的房租,直接租你这家,也能省去装修。”
乔稚楚稍微一想就知道他的意思,不由得叹气:“哥,我已经跟季云深说清楚了,我们不会再有除了上下司关系外的其他任何纠葛,你真的不用这样。”
乔默储清逸的脸上一派淡然,好像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我不用那样?我只是为了扩展我的业务,跟你没关系,别想太多。”他又要了一次,“电话号码给我。”
他都这样说了,饶是妹妹她也不敢再自作多情,乖乖给了电话号码。
电话一接通,乔默储就开门见山表示想租这套房,问房租多少,哪知房东竟然告诉他,这个房子早就租出去了。
他诧异:“早就被租了?怎么可能,这都已经关门好几个月,要是有人租了,怎么租了没开张,租户是谁方便透露吗?”
对方说了一个名字,乔默储下意识看向乔稚楚,那眼神好像很意味深长。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
乔稚楚听到只言片语,诧异程度也不低于他:“这房子被租了?”
乔默储示意她上车,上车后他才道:“房东说,你不再续租后,这律所很快就别人租下。”他停顿了一下:“租的人,是季云深。”
乔稚楚震惊:“季、季云深?”
“你不知道这件事?他租了你的律师所却没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子还想干什么?”乔稚楚皱眉。
乔稚楚心情复杂。
是啊,他想干什么啊?
为什么要租下她的律师所,却没有告诉她,也没有不开张呢?
乔稚楚发现,她费力调节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心,又像是被人凭空扔下了一颗石子,再次激荡出层层涟漪。
他,为什么总是做她看不懂的事呢?
当晚,她做了一个很复杂冗长的梦,梦境中光怪陆离,好像有无数个人在说话,又好像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可那声音层层叠叠,似怒非怒,似笑非笑,很复杂很嘈杂,她听不清说的都是什么。
唯独听懂的一句,是她在夜尽天明睁开眼前,那清清冷冷的言语:“我从不认为男女朋友分手后还能做朋友。”
她望着天花板微微喘息,慢慢坐起来,将手指插入头发中撑住脑袋,也不知是不是那场车祸给她留下了点后遗症,此时脑门又在隐隐作痛。
……
第二天是周六,乔稚楚也难得没什么事要忙,想起之前欠陆于皓的那顿饭,想着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倒不如先把这笔账还了。
她主动约陆于皓吃饭,陆于皓十分高兴,立即关了花店的门,回家洗个澡换身整齐的衣服,自我感觉无可挑剔后才敢去赴约。
乔稚楚约了十二点半,他却从十一点半就在餐厅里等着,干喝了三杯柠檬水,几乎把牙酸掉,乔稚楚一来,见他捂着腮帮子,还以为他是牙疼,无不可惜道:“你牙疼?那你亏了,这家餐厅的煎炸类小吃特别好吃。”
陆于皓含糊地说:“没牙疼,我牙酸。”
“那你更亏了,牙酸什么都吃不了。”
乔稚楚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还会主动开玩笑,陆于皓一方面觉得奇怪,一方面又受宠若惊,毕竟以前乔稚楚很少给他好脸色看,也不由得更加卖力地逗她。
此时正值午餐时间,餐厅里的人不少,他们偶尔传出的几声笑声不显眼却也不低调,几桌外的肖云蓉闻声望过去,看到乔稚楚,先是诧异,再看到陆于皓,又改为了兴味。
目光移开,看向了自己对面的人——季云深。
他们今天会一起吃饭,是因为今晚在别市有个宴会要参加,吃了东西就要直接去机场。
她没想到,临走之前,竟然还有这么大礼送上门。
肖云蓉玲珑心思微动,看了看对面微低着头吃饭的季云深,忽然发出一声感叹:“真好啊。”
季云深抬头:“什么?”
肖云蓉托着腮,眼睛不看他,看的是另一个方向,像是有感而发那样:“我说,情人真好,这种关系比朋友暧昧,比亲人新鲜,只凭一份感情便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走到一起,从此喜怒哀乐互相羁绊,想想真是奇妙,难怪古今中外的诗人们总爱歌颂这种感情。”
她忽然说出这段唐突的话,季云深皱了皱眉,觉得莫名其妙,但她的眼里却真的有亮晶晶的艳羡色彩,像是很憧憬那般,引得他也不由得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好奇是那对情人给她这么打的冲击。
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乔稚楚和陆于皓。
陆于皓不知道在讲什么,笑容满面,而乔稚楚似乎对他的话题也很感兴趣,嘴角带着笑,白皙漂亮的手指剥出一只只虾,然后都自然而然地放在陆于皓的碗里。
如此亲密!
季云深粲然冷笑。
当初不是说被别人碰过的男人不会要吗?怎么现在有要起来了?
他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冷声道:“时间不早了,吃完了去机场吧。”
肖云蓉拉着他的袖子挽留:“哪里不早了?离登机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你都还没吃什么,再吃一点吧。”
乔稚楚听到熟悉的语调看过来,便见季云深和肖云蓉双手相握,她顿了顿,错开了目光。
她故意没去看季云深他们那边,低着头专心剥虾——她刚才和陆于皓玩脑筋急转弯,猜错的人要对方剥五个虾,她智商虽高,正经猜字谜还可以,但这种剑走偏锋的猜谜她真的招架不住,连猜错七八条,这才沦落得给陆于皓剥虾。
不知不觉,盘子已经空了,只是她还差二十个虾,乔稚楚耸耸肩道:“没虾了,你自己选了吧,要再叫一盘我继续剥,还是等下次有机会我再还给你。”
陆于皓眼底笑意盈盈,像含了星辰大海般璀璨:“那我能兑换成别的不?”
乔稚楚看了看桌子的食物,需要剥的只有一种:“田螺?”
“不是。”他笑道,“你陪我去参加榕城举办的一个慈善晚会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