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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对这些传统文学不感兴趣的小年轻们默默懵逼,陶大宝哈哈一笑:“凤妹妹你还会这些文绉绉的诗呢啊?”
凤致也不恼:“这是四道糕点的名字。”
小伙子们不爱吃糕点,可看着那一个小碟上摆放的四种不同点心,就试着尝了一块。
咦?
白色的、沾满椰蓉的冰皮裹着绵绵的豆沙,不是太甜,红豆沙的味道丝丝缕缕地在嘴里蔓延开来,里面还混着些冰晶似的东西,沁凉可口,外面的冰皮口感丰富,既弹牙又柔软,并且还充斥着浓浓的椰奶香。
“凉快,好吃!”
“是啊,这里边儿还有碎冰呢。”
“这是什么啊?”
“椰蓉红豆冰皮饼。”凤致说:“先前那四句诗是它们的雅称罢了。”
“这个也好吃!”有人已经把手伸向了第二样,同样是凉凉的糕点,嫩黄色,吃到嘴里有浓郁的杏子味道。
椰蓉红豆冰皮饼、杏子凉糕、椰汁香芒豆腐糕、草莓山楂饼,四种不同的糕点摆在精致的小碟里,惹得人食指大动。
凤致知道他们是吃了佛跳墙后还满嘴余香,回味无穷,故并没有急着让他们吃主菜,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指着桌上的八个瓦罐。
“各位,这些就是我打算推出的——醉八仙。”
有人掀开了坛盖,一开始还没什么味道,可随后浓郁的酒香就扑面而来,并且久久不散。
本来在旁边看热闹的刘山水都被这酒味儿吸引了,过来瞧了瞧。
八个坛子,都掀开了盖子,酒香沉醉浓郁,凤致抽空看了眼念念,只见小家伙已经眯上了眼睛,显然是马上就要醉倒了!
被他的可爱样子狠狠萌了一把,凤致的心情更好了。
“这就是普通的酒糟菜吧?”
“是啊,这有什么好吃的?”
“酒糟凤爪、酒糟虾、酒糟排骨、酒糟鸭舌……我看看还有啥?”
“鸡肉、蟹钳、鲈鱼、酒糟肉……就这点儿玩意儿就叫醉八仙?别闹了!”
吃过了刘师傅的菜和佛跳墙后,这些人显然看不上这些普通的酒糟菜了,他们嘴里还惦记着佛跳墙的浓郁鲜香,虽然方才吃了些草莓山楂饼让他们现在食欲大开,但……这普普通通的酒糟菜能好吃到哪儿去啊?
有人拿着筷子,夹了个凤爪到小碟里,吃了一口。
这刚入口,脱骨的凤爪酥烂无比,酒香浓郁,二者融合得恰到好处,尤其是这酒,绝对不是普通的花雕或其他酒类,甘醇而不苦口,如果这酒用来喝的话就更好了……
“怎么样?怎么样?”
其他人难免跃跃欲试。
先吃的人道:“你们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嘛。”
众人动了筷子。
鱼肉鲜美,蟹钳下酒正好,鸡肉软嫩,虾也香甜无比,本来只想尝一尝的人们这一尝就停不下来了,纷纷坐在圆桌周围大快朵颐。
凤致见状,便拿出了自己前些时日在这后院酿的酒,酒坛一打开,浓郁的酒香四溢,整个圆桌上都溢满醉人的味道。
“这……这酒就是你之前酿的?”陶大宝左手筷子夹着个鸡爪子,右手拿勺子舀排骨吃,嘴里还塞着东西,根本停不下来。
这酒香与酒糟菜的风味不同,浓郁醇厚了许多,酒量不好的,闻了就能醉倒似的。
那边陶婶已经哄着念念睡觉了,起身上了包间里,不打扰这些爷们喝酒吃饭。
凤致点了下头:“随便酿了一点,你们尝尝看。”
这酒没用到空间里的东西和灵泉水,滋味也未必那么好,凤致已经做好了打算,等一会儿就去买些种子种上,再加上酿酒,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在酒香人家重新开业那天拿出来。
淡绿色的酒倒在透明的酒盅中,泛起不易消散的酒花,陶大宝闻了闻,先前浓郁的酒香过后,这酒味儿变得绵长而淡雅,喝一口,口感清冽,酒体轻盈而柔和,宛若纤腰的古典美人在莲叶上翩翩起舞,酒入喉不辣,余香无穷。
“卧槽可以啊。”陶大宝平日和狐朋狗友在一起也不讲究那么多,粗鲁劲儿又上来了。
“这酒比我前几天买的进口清酒还好喝,真是你自己酿的?”
万一是从外面买的酒倒进去的呢……
凤致哭笑不得:“你现在去后院看还有几坛没启封呢。”
“你这手艺真的可以啊……”陶大宝震惊极了,本以为这就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小公主,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
“真的好喝。”
“完全可以拿出去卖了吧。”
“虽然没有凤楼春好,但是这个酿起来成本挺低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酒劲儿上来,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刘山水也被徒弟拉过去坐在椅子上,抬起别人给他倒的一杯酒,面色凝重地尝了尝。
确实是好酒。
凤致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后厨,再回来,手中就多了个砂锅,这才是她用来和佛跳墙比的菜式。
刘山水的注意力早就放在她手中那黑色砂锅上了,凤致将它放到桌子正中,外面闻,是闻不到任何香气的,当她掀开盖子时,浓浓肉香扑面而来,只见砂锅正中整齐码放着的……东坡肉。
“竟然是东坡肉?”
有人不解地道:“就这东西,能和佛跳墙比吗?”
他们刚吃了那天下美味于一锅的佛跳墙,喝了美酒,吃了酒糟菜,心中还是觉得刘师傅那桌菜做的好,至少那些菜式都是酒楼菜,平常是不怎么吃的。
现在看见凤致端了东坡肉出来,不免有些失落,还以为自己又能吃到什么燕窝鱼翅等珍贵食材呢。
不过这酱香浓郁的肉菜配酒最好,有人用筷子夹了一块儿,一使劲竟然把肉给夹碎了。
这不配点儿米饭肯定是不行的。
聪明人从后厨把大煮饭锅搬到旁边的桌子上,盛了几碗饭,先孝敬给刘师傅和陶大宝,用长柄勺子将玛瑙色的肉块舀出来,再舀了些酱汁儿浇在热气腾腾的米饭上。
陶大宝吃相粗犷,上来就把饭一拌,就着肉吃了。
而刘山水却小心翼翼地将肉送进口中,入口酥烂极了,仿佛化在口中似的,肥而不腻,肉香淋漓尽致,而这口味儿又不同于他吃过的任何一种。
很小很小的时候,祖母炖的一锅肉散发着浓浓的香味儿,就在灶上烧着,碗里舀了一块儿,红得透亮,祖母不是什么文化人,很多日后回想起来富有哲理的话就在饭桌上、田野间、闲暇的午后时光中从她的口中溜出来。
“为什么做饭好吃呀?因为这是给我孙子做的啊。你用了心,人家也感受得到。”
“以后好吃的多了,你就想不起奶奶了。”
“水儿嘞……”
人一老,做菜的水准很难保持了,皱纹越来越多,脊柱越来越弯,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很多东西都在成长的过程中被舍弃了。刘山水做的菜越来越多,回老家的次数越发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会为了吃上那么一块儿红烧肉而欣喜,口味越来越刁钻,也越来越难以满足。
他终于从一个毛头小子长成了世故而刁钻的中年人,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刘山水吃着吃着就低下了头。
轻狂的少年意气被磨得只剩二两,不够岁月拿来下酒。多年的怨气累积成疾堵在胸口,咬一口东坡肉,闷一口酒,仿佛间他又回到了那几间大瓦房,看着佝偻的妇人掀起锅盖舀一勺肉出来,对他笑眯眯地招手。
耳边觥筹交错。
有人回过神,喃喃道:“师父,你咋了?你咋哭了啊?”
叫了两三声,刘山水这才回过神,胡乱地抹了把泪,也不再欲盖弥彰,起身对着凤致道:“凤姑娘,你赢了,我走。”
说着就转身离去。
走到一半,只听凤致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等等,你就这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