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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肉乎乎的小虫子,绿绿的小爪子摇摆得像快速转动的风叶,一旦认准了方向,就像离弦之箭一样朝前疾奔。饶是太后再镇定,身子也有些颤,扶住桌沿勉强支撑身体,人才没有栽倒下去。
“千陌,快,快,替本妃挡住它。”苏纤纤惊慌的大喊出声,想逃离已然来不及了,第一次无法消受太后的恩宠,恨不能一直被禁足在兰香殿,不来参加这赏菊宴才好。
她情急之下,猛的将身后的千陌推出去,挡在桌前。
那条蛊虫越是爬近桌子,身上的绿色越是渐渐浅淡,爬到千陌脚前时,已幻化成诡异的红色,肉乎乎的背上还长出一些黑黑的倒刺,看着极为瘆人。
千陌眼看着蛊虫爬近,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遥相呼应,从灵魂深处升起一股危机感,令她慌乱的往后退去。
她越退,虫子越是逼近,虫背上那诡异的红渐变成黑红之色,令人毛骨悚然。
千陌退到桌沿旁,退无可退,人几乎快窒息了,生怕轻轻一呼吸,那条虫子会飞快的往身上爬。
气氛紧张到极致,赏菊宴上的众人也不敢大声喘气,生怕用力呼吸了,那条虫子会调转头对准自己。
白烨这时风轻云淡的开口:“这宫女身上有蛊虫的气息。”
蛊虫原本是径直朝着太后的方向奔去,幸亏苏贵妃害怕推了千陌一把,千陌中过噬心蛊,身上自然有蛊虫的气息。蛊王越是爬近,太后心里越是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颤栗。幸好有千陌这个替死鬼挡着,她才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不,不是奴婢。”
白太医这一开口,菊花宴上万千道目光落在千陌身上,那些带着惊恐和震怒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撕碎了。
千陌腿一软,摊倒在地上:“不是奴婢,奴婢没有下蛊。”
“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当诛九族。”
太后无视千陌求助的目光,狠狠剜她一眼:“本宫记得,你是兰香殿的掌事姑姑吧,是谁给你的胆子,指使你给皇后下蛊?”
“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千陌根本没有辩解的机会,太后避开那条蓄势待发的蛊王,厉声道:“来人啊,赏一丈红,打到她招为止。”
“皇儿啊,都怨本宫失责,才有人敢仗着圣宠,暗施这种阴毒的巫蛊之术。”太后痛心疾症,猛的瞪住苏纤纤:“苏贵妃,你妒忌皇后得陛下宠爱,让兰香殿掌事姑姑千陌对皇后下蛊。你可知罪?”
千陌怎么会巫蛊之术?
谁仗着圣宠行巫蛊之术?火是如何烧到自己和兰香殿身上的?苏纤纤懵了,有些搞不清状况。
羽林卫很快扑过来抓人了,千陌的眸光暗下去,那位婆婆说的果然没错,不管是她,还是苏贵妃,都只是太后的一颗棋子,当阴谋暴露在阳光下,太后一定会弃卒保帅,让她们这些棋子做替死鬼。既如此,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奴婢招了,奴婢没有下蛊。”
在羽林卫快要将千陌拖下去时,千陌猛的迎上太后的目光,死死抱住桌腿嚷道:“此事与贵妃娘娘没有关系,下蛊的人是太后,从前奴婢是在长秋苑伺侯的……”
什么?
千陌的话如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声惊雷,一瞬间炸开了。赏菊宴上万千道目光凝聚在太后身上,皇上、瑞王、凤阁老、白烨,甚至是林医正,都瞠目结舌。
凤染倾一直被皇上搂着,趁人不备将眼睛微微打开一张缝,果然那个老妖婆不镇定了,神色慌乱:“妖言疑众,速速将妖女拉下去杖毙!”
妖女?会巫蛊之术的岂不是与妖女无异。这个老妖婆又来蛊惑人心这套,从千陌开口将火引到太后身上,凤染倾暗暗为白婆婆点了个赞。
她得了子寒的警示,在赏菊宴前将凤贵人和林靖拆散,纵使猜测到太后会有动作,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凤贵人会有身孕。那个丫头傻乎乎自己不知道,倒是让云彩钻了个空子。太后一旦借由此事出手,布局得天衣无缝,甚至连白烨也被算计出宫寻药去了。
今天这场阴谋,原本是一场死局。白烨突然出现给这场死局带来了些许生机,也得亏白婆婆提前对千陌下过手,才借着皇上对自己的怜惜,将火引到太后这个老妖婆身上。
太后有太后的自信,她动作很迅速,皇上也是个孝顺的主,再如何皇上也不会与母后翻脸吧?
可惜千算万算,太后终究还是算漏了玉贵人那一层。从千陌开口嚷出长秋苑几个字,凤染倾就知道皇上绝不会坐视不理,果然,羽林卫刚堵上千陌的嘴要拖下去,皇上清冷的喝道:“慢着。”
太后急道:“皇儿,你要姑息纵蛊谋害皇后的真凶?”
从苏贵妃将千陌推出来,陌离轩就认出她是那晚在长秋苑烧纸给前朝玉贵人的那个宫女,他手中的势力没有打草惊蛇,却暗中将玉贵人的死因查出了一些线索。
顺藤摸瓜,更是发现当年太后怀有龙胎是假,玉贵人的皇儿溺死得蹊跷后,马上传出太后诞下龙种。
当年长秋苑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哑的哑,像千陌这么完整人几乎没有了,现在千陌口口声声说是太后对她下蛊了,那么此事完全说得过去。而千陌,却是玉贵人蒙冤而死唯一的证人了。
“母后太急了些。”陌离轩不顾太后的威压,执意保住千陌:“朕自然是要揪出谋害皇后的真凶,这个宫女身上有蛊虫的气息,却未必是下蛊之人。母后处理后宫诸事,一向公正严明,何不听听白太医所言?”
那条蛊王先前逼近千陌时,由绿变红再变黑红。然后停在千陌身旁,太后吆来喝去时,一直在陶醉的打瞌睡,身上可怕的气息也渐渐撤去,又变回一条憨态可掬的小东西。简直有些萌萌哒!
赏菊宴众人都吓怕了,除了昏倒的凤染倾,还真没人会觉得那种可怕的虫子萌。
“皇上说得没错。微臣只是说这宫女身上有蛊虫的气息,太后这么急做什么?”
白烨狡黠的一笑,脸上浮出一些戏耍的表情:“微臣刚刚的话还没说完,现在接着说,这宫女身上有蛊虫的气息,是因为她中过噬心蛊,噬心蛊刚破不久,身上还残留着一些蛊虫的气息,蛊王才会逼近她,却不攻击她。而下蛊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