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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杨氏高兴完,就听满身溢满了肃杀气的拓跋珪在一旁开口说了句能气死人的话。
“鱼氏不能受罚,拓跋二公子还得谢恩。”拓跋珪冷硬地说,丝毫不顾自己亲爹正对着他猛瞪眼。
事实上,从杨氏等人进来开始,拓跋珪就像绷起的弦,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充斥着冷酷无情的气息。
这是遭受过多大的伤害,心里有多大的不痛快却只能隐忍着才会有这样的变化?鱼鳞舞看着他心里隐隐发疼——这个男人,过的并不像外人看见的那么如意。
“不能罚?谢恩?大少爷你今天是成亲可不是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杨氏冷笑,语气刻薄。
想替自己娘子求情就好好的求,哪怕是说句软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为了逃避惩罚这样信口开河,谁信他也真是脑子进水了。
杨氏打定主意,就算拓跋珪说出个花来她今天也要让鱼氏跪进祠堂里!
不错,论起身份鱼氏如今是战威侯夫人,能压住自己一头。但是抛开那重身份,她最终还是拓跋家的儿媳妇,而且还是第一个嫁进门的媳妇!
有道是前人要为后人树榜样,她鱼氏今天伤了拓跋家的血脉,要是不惩罚将来怎么给后面的弟媳们说?
所以杨氏自觉这个办法十拿九稳,鱼鳞舞是怎么样也逃不过去的。
“大少爷可不能因为心疼自己的新媳妇就罔顾家法规矩!莫说是我们这样人家,就算是皇室里的凤子龙孙们够尊贵了吧?那犯了错不也得接受教训吗?要不还不乱套了!”
杨氏说。看着鱼鳞舞有些发白的脸,心中暗爽——叫你横!等你进了祠堂就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了!
看,这就是身为长媳的好处,可以掌管祖宗祠堂!
杨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得意于自己嫁给了拓跋英,这个被老太太厌嫌的长子。
杨氏目光移向老太太:“母亲,您看?”
老太太也皱起了眉头:“鱼氏,这个……”
鱼鳞舞笑笑:“既然是家法,做为拓跋家的儿媳,当然也是要遵守的。只是,”她看了眼身旁半步不移的拓跋珪接着说:“这代表当今圣上的教训也要受惩罚吗?”
“你胡扯些什么呢?你伤人怎么跟皇上联系起来?难道你想说是皇上的命令不成?我告诉你,你要有本事真的让皇上命令,莫说是亲自下令了,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眼色一件物品我都不说二话!不仅如此,我还要跪下谢恩呢!”
杨氏冷笑。一介乡野女子连朝堂大门朝哪个方向开还不知道呢,竟然也敢这么胡扯,真当自己是朝廷命妇了!
“既然婆婆您都这么说了,夫君你看该如何是好?”鱼鳞舞满脸为难地看着杨氏问拓跋珪。
“最好不过。”拓跋珪一笑,伸手拿过那个灰布囊解开了往众人眼前一送:“圣上御赐的……你们要拿过去仔细看看吗?”
杨氏和拓跋英一起眨眼:皇上御赐?好吧,不过这御赐的剑跟鱼氏打伤自己儿子有何关系?难道说……?夫妻俩对看一眼,都隐约猜到了一个事实!
拓跋珪不等他们再出言试探,直接就告诉众人答案。
“真不巧,这个就是打伤拓跋二公子的‘第二只手’,你们要惩罚吗?”
鱼鳞舞也微微弯腰语气诚挚地道歉:“真是对不住的很。我也不晓得来的是二公子,更不晓得房里供着皇上御赐宝剑。”
杨氏鼻子都快气歪了——看这对夫妻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拓跋珪祭出了杀手锏,杨氏再怎么恨也只得低头。幸好鱼鳞舞想着自己今天刚进门,不好做的太过火才免了杨氏之前说的下跪,一场闹剧就此罢休。
酒席宴罢众宾客,转眼就到了夜幕低垂时,拓跋珪摇摇晃晃地往后院过来,有眼尖的看见了急忙报给红绡,再由红绡回禀鱼鳞舞。
“侯爷醉了?那去煮碗醒酒汤吧,多搁点醋。”鱼鳞舞在丫头的服侍下卸妆,闻言头也没抬地说。
“娘子如此贴心,叫为夫如何感谢呢?”
几乎是随着鱼鳞舞的话落,拓跋珪一只脚踏进了新房,笑着调侃起来。
鱼鳞舞看他目光清澈,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抿嘴一笑,鱼鳞舞道:“只要侯爷多喝几碗酸汤,然后记住这种滋味便罢了。”
“这是提醒我什么叫拈酸吃醋吗?”斜靠着门框,拓跋珪笑的隐秘暧昧。
鱼鳞舞白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外边的那边府里还有个杨家大小姐在。”
“你竟然都知道了?我还想着要不要报备一下,烦恼了好半天呢!”拓跋珪呵呵一笑。
鱼鳞舞懒得睬他。那杨雀都已经去过她家对过阵了,她还能不知道?
不过她烦的不是这个,而是利用下午时间好好盘问了下身边的几个人,这才知道在自己没进门之前,杨雀曾在战威侯府住过!
这可真是够恶心的!
鱼鳞舞别的都好,就是感情心理上有那么一点洁癖,对于窥视自己丈夫的人竟然还在这府里住过,她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我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堂堂的侯爷,要是不愿意不允许,那女子能住在这里直到我要进门?还是说,你心里其实打着左拥右抱的算盘?”鱼鳞舞斜睨着拓跋珪,语气酸酸地说。
她这副模样很好地取悦了拓跋珪,挥手让服侍的人都退下后,上前一步抱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窝处,低声笑着问:“娘子这是吃醋了?”
温热的呼吸声扑入鱼鳞舞的耳朵脖子里,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瞬间红透了脸庞。
于是关于这场是否吃醋的话题再也没有持续下去。红绡帐里鸳鸯交颈,满室春光暖意融融。
……
另一边的拓跋府中,杨雀正咬着牙低声诅咒着。
她原本打算在那边新人进门后过去挑衅一下,就算不能打击到对方,恶心一下也是好的。可谁知当她打扮的妩媚动人,准备前往战威侯府时,三四个体型彪悍的婆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随后,任凭她又哭又闹又喊又叫,哪怕是用上了“鹰爪功”,那几个婆子依旧不为所动。
于是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时辰到了,听着新人进门拜完天地了……
“都怪姑姑,要不是她非要我先搬回拓跋府,怎么会有今天这样连门都出不了的事?”
杨雀忿忿地想。
对于自己上一次吃了败仗,她过后认为是自己站错了地盘,不该跑到对方的阵营里去。在别人的地盘上想打胜仗当然不行了,可要是改成对方踏进自己的地盘呢?
杨雀深信,鱼鳞舞如果踏进青羊城,她有的是办法让对方丢盔弃甲!
本来么,你一介乡野村姑,那见识能跟自小生活在城里的人相提并论?不说别的,就是随便一个关于衣饰装扮的话题就够你受的,更别说那些贵女们发起热衷的各种聚会。
“姓鱼的,只要我杨雀在,你就休想安安稳稳地当战威侯夫人!你以为自己进了门就万事大吉了?错!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门当户对,什么叫麻雀飞上枝头也还是麻雀,永远变不了凤凰!”
杨雀开始盘算,怎样让抢了她如意夫君的仇敌鱼鳞舞在这青羊城丢脸到再也不敢出门。
第二天。
战威侯府里,贴着大红双喜字的新房里,新妇正在拿脚踹着刚上任的丈夫。
“都什么时辰了你还黏糊不放手?想让人笑话我还是怎么的?”
再次抬手拍回男人不安分的魔爪,鱼鳞舞没好气地嘟囔着。一个不防,男人的双腿又缠了上来,耳边是慵懒的呢喃,带着隐约的撒娇。
鱼鳞舞瞪着那缠着自己腰的双腿,再看向像八爪鱼一样痴缠着自己,涎皮赖脸的某只,顿时觉得头大。
这人是那个在面对杨氏和拓跋英时满身肃杀之气,威风凛凛一脸冷酷无情样的战威侯吗?这分明就是一只撒娇耍赖的绵羊,还是只小羊羔!
“还早呢,再躺一会,就一会。”闭着眼不看鱼鳞舞的眼睛,拓跋珪嘟哝着一个劲地往对方身上蹭。
“娘子身上好香,我再闻闻。”话落,一颗头颅就钻了过来。
鱼鳞舞抬手毫不留情地拍下:“早什么早!你不是在军队里待过的吗?难道你们每天出练也这么晚?我虽然没什么大见识,可也知道你们这样的人每天都要早起练武,一天都不会懈怠的。
别说是你们了,就是在我们乡野农家,也没有赖床睡懒觉的,都是天不亮就爬起来做事情。怎么你还不及我们乡野农人不成?”
鱼鳞舞就像教学的老夫子般,对着拓跋珪一通长篇大论,换来的结果是——拓跋珪扑上来的深吻和热情!
一番纠缠后,鱼鳞舞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只有瞪眼睛的份,旁边那个“行凶作恶”的人则得意洋洋地发表自己的高论。
“自己娘子要是说个不停,可千万不要怪她唠叨。那代表是你这个做夫君的没有尽心尽责,没有让她感受到幸福,所以不要怪自己娘子不好,更不要羡慕别人的娘子怎么美丽如花温柔如水,那是你自己没本事不懂体贴温暖她……”
鱼鳞舞努力抬脚:“闭嘴,吵死了!”
拓跋珪立马谄媚地狗腿:“娘子辛苦了,我给你捶捶。”
鱼鳞舞无力地白眼。
原本打算在寅时起身的鱼鳞舞就这么到了卯时三刻才勉强爬起。
在红罗等人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再准备好等下要送的礼物和打赏,看看将近辰时,忙拽着一直嘟囔说还早的拓跋珪坐上了车,往另一边的拓跋府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