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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玄天傲会采用什么手段,上官楚楚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已经打算好,今天晚上先离开皇宫,不能让她和玄天傲之间的谣言再继续下去,她怎么也是四王爷的人,而且再加上朝臣的阻扰,玄天傲再想得逞就会难上很多。
至于刺杀之事,以后的机会还多的很。上官楚楚不自觉地把这个念头一带而过,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对于这个人,她必杀的决心已经渐渐没有那么浓重了。
流华宫地处偏僻,原本来往宫人本是不多,然而,这一次,上官楚楚刚刚一回流华宫,就看见了各种各样探头探脑的丫鬟太监。显然,这是来自后宫的眼线了,上官楚楚垂了垂眼帘,她既然从惊鸿宫中活着出来,这些眼线的存在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是之前的后宫对上官楚楚的威胁性还有所怀疑的话,这一次却是完完全全地确定了,不管事情看起来是多么荒谬,但是,她们的帝王的的确确对着自己弟弟的女人抱有不一般的想法。
对于这一点认知,后宫之中震惊者有之,比如一向将女子德行看做首要大事的贤贵妃;平静者有之,比如丽妃和沉妃;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暗藏杀机的有之,比如那一如往常微笑着的皇后娘娘。
后宫中女人直以为她们心中的皇上是多么至高无上,天下间女人都应该要为他神魂颠倒,都应该要整天寻思着抢夺他的宠爱,她们可不管上官楚楚是多么不想要这所谓宠爱,她得到玄天傲不同寻常的关注,这本身就是一件最大的罪过。
王府中的小打小闹和这后宫的明争暗斗比起来,不过是小菜一碟,上官楚楚虽然身处在安静的流华宫中,可她恍惚间已经能够看见,那来自后宫的暗潮汹涌,已经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吞没。好在侍卫们依旧兢兢业业地守在门外,后宫中也再找不出像云昭容这么放肆的女人,因此却是没有人擅闯进来。
没有人挑衅,上官楚楚自然是乐的安安生生,她根本没有参与后宫争斗的意思,反正晚上就要离开了,倒也不必管大多。
玄天傲被上官楚楚刺了一刺,整整一天都没有过来,上官楚楚自然是求之不得。在一片平静中,夜幕降临,上官楚楚早早吹熄灯光,假装早已入睡。另一边,她却是飞快地行动了起来,上一次溜出去的时候,她顺手摸了一套宫女的衣服回来,摘下满头碍事的钗环,换上朴素的宫女服饰,暗夜中,上官楚楚目光闪亮,等待着那一纵即逝的时机。
在三更天的时候,侍卫会有一次换班,换班的时间很短暂,只有三秒,在这三秒中,上官楚楚必须要抓住唯一的空隙,离开流华宫!
时间一点点地逼近,上官楚楚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机会只有那么一次,虽然对自己有所把握,却还是要凝聚全部心神才行!
“梆……梆……”宫中的梆子声响了起来,等敲过第三声的时候,三更天就到了!就是那一瞬间,上官楚楚必须冲出去!上官楚楚坐在窗口,身形如弓,只待时间一到,身体就会如同离弦之箭,瞬息而出!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人影突然走了过来,上官楚楚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
“属下参见皇上!”侍卫们纷纷恭敬道。
玄天傲!刺杀的机会竟然就这么送上门来了,上官楚楚的心底居然微微犹豫了一刻,然后这犹豫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跳了回来,飞快地脱下宫女的衣服藏好,然后迅速跳进了被窝里。
“唔。”玄天傲的脸色似乎有些怪怪的,他低低应了一声,然而埋头走进了寝宫中。走进房间的时候,玄天傲瞬间松了一口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大床铺了过来!
上官楚楚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玄天傲这个畜生,他难道以为自己还会让他那么容易得手么?然而,上官楚楚手成爪状,等到玄天傲近身的时候,一下子握住了他的脖子。
玄天傲没有一丝反抗,一下子被上官楚楚抓到了手里,嘴里不住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上官楚楚没有想到一切这么容易,心中竟有些微的恍惚,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了玄天傲的眼睛,他澄澈的目光在暗夜中流淌,上官楚楚一愣,这目光不可能属于那个冷血帝王玄天傲,倒像是那个惊鸿一瞥的孤独孩子。
上官楚楚下意识地松开手,玄天傲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声音竟然还有些委屈,“漂亮姐姐,是天傲啦!”
紧绷的神经猛地松了下来,上官楚楚的眉头松展了开来,竟然真的是那个只有五六岁智商的玄天傲,可冷厉不是说过,玄天傲一年只会发病一次的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天傲,你怎么来这里了?”上官楚楚看着玄天傲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蓦然一软,不由柔声问道。
玄天傲眨了眨眼睛,“天傲好像又做梦了,可是这次梦里没有母妃和妹妹,竟然也没有漂亮姐姐,天傲很不开心地大叫了起来,后来,一个脸跟冰块似的大叔就把天傲带到了这里门口,说漂亮姐姐就在这里。”
脸跟冰块似的大叔?那就只有冷厉了!上官楚楚扬了扬眉,虽然不知道玄天傲为什么又一次发病了,但是这件事一旦被发现,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好在冷厉动作很快,应该还没有被别人发现。
“小天傲,以后做梦了,不准大吵大闹哦,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可是会被抓回去打屁股的。”上官楚楚小小地威胁道。
玄天傲小小地应了一声,“天傲才不想大吵大闹,天傲只是想见到漂亮姐姐嘛,漂亮姐姐,你答应过要一直陪着天傲的!”
上官楚楚看着玄天傲认真的神情,竟有些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玄天傲今夜的突然出现,她应该已经离开了这皇宫,她本来就不属于这座宫墙,可若是她离开了,玄天傲下一次又发病了怎么办?他见不到自己若是大吵大闹了起来,恐怕他发病的秘密就再也隐瞒不住了,难免会有奸邪小人趁机而入!
上官楚楚的神情慢慢复杂了起来,自己明明深恨玄天傲,他若有事,自己应该再高兴不过,可现在,一想到玄天傲的发病可能造成的后果,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站在她面前是一个完全无辜的孩子啊,若是他因为自己遭受到了伤害,自己恐怕如何都不会安心。
轻叹了一口气,上官楚楚的目光柔和了下来,她答应过一直会陪着小天傲,虽然那是因为那时候她以为小天傲再也不会出现,但是,她从不背叛曾经许下的承诺,再加上心中确实也很担心这个孩子,上官楚楚点了点头,柔声道,“小天傲,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一诺既许,生死不悔,只要小天傲一天还在,她就愿意一直陪着他。
“啊哦。”玄天傲愉快地欢呼了起来。他却不知道,上官楚楚这句话听起来轻巧,其实却有着万钧的重量,在不久的将来,为了这个承诺,上官楚楚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得到了上官楚楚的承诺之后,玄天傲心口一松,疲惫就涌了上来,玄天傲揉了揉眼睛,“漂亮姐姐,天傲困了。”说着,不等上官楚楚回答,他就熟练地脱去了衣服,然后一溜烟钻了进来。
上官楚楚不由满头黑线,不过这一次,玄天傲好歹还留了一件里衣,上官楚楚也就淡然处之了。玄天傲的手揽着她的腰,很快就沉入了睡眠,上官楚楚轻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挣脱了玄天傲的束缚,走到了窗前。
“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楚楚对着窗外说道,她知道,冷厉就在那里。
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冷厉没有波澜的声音,“属下也不知道。今晚皇上正在披阅奏折,突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病了。”
上官楚楚眯了眯眼,“之前可有这样的状况?”
冷厉立刻说道,“不,这是第一次,以往只有在宁妃娘娘忌辰的时候,也就是昨天,才会有这种情况。”
那为何今年却会有所不同,上官楚楚皱起了眉头,心中有所不解。
冷厉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上官姑娘,皇上之所以会发病,皆由心中执念而起,之前是因为对母妃和死去小公主的思念,所以假装自己回到了两人尚且还活着的童年。现在之所以持续发病,为的恐怕也是心中执念,属下大胆猜测,这执念恐怕和姑娘有些关系。”
“幼时的皇上似乎将昨晚的经历看做了一场梦境,他不愿意从那个梦境中醒来,恐怕是因为不想错过梦中的人……”
冷厉点到即止,话中的意味却是谁都听的清楚,玄天傲不想错过的那个梦中的人,自然就是上官楚楚。然而,这可能么?
上官楚楚扬了扬眉,冷厉的这个猜测太过可笑了,玄天傲终究是玄天傲,怎么会因为一个梦中之人,就永久沉迷。不过,冷厉的话中有一点很有道理,玄天傲的发病,恐怕确实是因为一丝执念,这执念到底是什么,却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上官楚楚随意转移了话题。
“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属下和上官姑娘两人而已!以上官姑娘的聪慧,该知道皇上的这个状态有多危险,此事绝不能被他人发现!但皇上若是继续这么下去,难免有穿帮的一天,属下想,唯一的办法,就是帮皇上解开这丝执念。所以,今晚才会直接把皇上带来姑娘这里,因为姑娘,就是那个唯一能帮助皇上的人。”冷厉的声音十分沉稳,显然这番话,他已经思考了许多遍。
解开执念么?上官楚楚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玄天傲,他心中最遗憾最痛苦之事就是母妃和妹妹的死亡,可这两件事并无法逆转。除此之外,他最固执,最不愿割舍的又是什么?
上官楚楚没有一丝头绪,可她却也不会轻易放弃。她必须帮助玄天傲解开那丝执念,这样,那个孤独脆弱的孩子才会永远微笑地沉睡,而她也能真正完成自己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