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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我闲得很淡定,好似我们不是情敌,只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她瞪大眼睛,气哼哼的,想骂我,却还是愤愤地撇过脸。
在口袋里摸了摸,我找到了两个糖果,拐了拐她,“要吗。”
眼睛瞪得老大,古怪得好似是头一次见到我一样,刘瑶抖了抖嘴唇,“你到底要干什么!”
扁扁嘴,我自顾自地拆开包装,将糖果扔到了嘴里。
感觉着舌尖上逐渐扩散开来的甜味儿,我的眼角不自觉眯了起来,心情也拨云见日,好了一些。
“你从前,应该有很多人喜欢你吧。”
她警惕地看着我,不想回答。
我到也不在乎,继续喋喋不休,“在之前,也有个和你一样好看的女孩喜欢嘉仇,整整追了两年,时间也和你差不多。”
哼了一声,刘瑶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然后呢。”
想到贾代娴,我用门牙咬碎了糖果,里面浓浓的果浆流了出来,“她啊,也被拒绝了。”
“原来你是来炫耀的?”刘瑶冷嘲。
我摇了摇头,“并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人还是要和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像你就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而不是自降身价来迎合别人。最终只会伤害别人,也委屈了自己。”
沉默了许久,她轻呵了一声,一把抓过我手里的糖果,泄愤一样扔到嘴里,咬得咯蹦作响,“我从还没有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不服!”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也已经明白,自己和嘉仇是再也不可能了。她现在这么伤心,更多是为了自己的不甘心,不愿意接受屡次被拒绝的事实。
捏着手里的糖纸,我轻声说,“这是酒心味儿的。”
她不自觉地嗯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我笑了笑,“你不是怀孕了吗。”
咀嚼的动作一顿,刘瑶微微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对上了我的甜甜笑脸。
半响之后,她虚无地笑了一声,冷声说,“有意思,我居然输给了你这个小鬼……”
直起身子,刘瑶站起身,一扫刚刚的颓唐和悲伤,“不怕老实告诉你,我其实没有怀孕。”
我并不意外,“是吗,和我猜的一样。”
“你别高兴得太早,”倾下身,她眼中闪过一丝憎恶,“那天晚上,嘉仇确实和我睡了!我就是要说出来,膈应你们,以后你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有我刘瑶插足的地方!”
看着她昂首挺胸走远,我心中波澜不惊,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嘉仇正在心不在焉地浇花,听到我回来立马喊了一声,“回来了,冷不冷?”
我走到他身边,将两只手坏心眼地塞到了他的腰间,嘿嘿一笑,“你捂捂就不冷了。”
捏了捏我的鼻尖,他问我,“聊什么了,说了这么久。”
凑过去闻了闻盛放的茉莉,我闭眼感受着香气盈满了鼻腔,直到我的肺叶中,让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复又睁开眼,我眨了眨眼睛,“她说她没有怀孕,也没有和你发生什么。”
“真的?”明显松了口气,嘉仇搂着我,像连体婴一样一起摇晃身体,“当时听到她说,真把我吓坏了。”
我笑话他,“你的胆子也太小了,这就受不了了?”
“是啊,如果你生气走了,我才真的是一无所有了。”他的话说得很轻,却很真挚,是那种不经意间从心底里流出来的真实回响。
时至午夜,我蓦地睁开眼,看着身边熟睡的嘉仇。
抽开他搂在我腰间的手,我慢慢转过身,重新闭上眼,有一滴眼泪转瞬即逝。
等到了隔天白天,嘉仇说要和我谈谈。
他很坦白地告诉我,自己已经从F大退学,正在一个同校生后面干活。
我没有忘记刘瑶说的“黑工”的话,直截了当地问他,这份工作是不是违法的。
双手交握着放在桌上,指节捏得用力,他思忖了片刻,回答我,“扇子,我不想骗你,这份工作确实不算好,但是绝对不会违法乱纪。”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做什么的?”
叹了口气,嘉仇拗不过我,用尽量不那么专业的语言解释给我听。
当初他曾经在学校里的实验室工作过很久,渐渐上手了不少核心实验数据,现在他所做的,就是将这些数据恢复出来,拆散分卖给需要的公司。
我看着他,“嘉仇,这就是犯罪。”
就算我没有做过实验,但是我也知道,这种重要的实验都是人家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心血成果,他这样贩卖数据,无异于将别人呕心沥血的作品,直接转卖到其他人手里。
即使真的追究起来,法律上判不了很重的罪名,但是对于他们研究员的良知来说,是一种彻彻底底的重罪。
他没有反驳,做了这些事情,他当然比我更清楚。
双手插进了发根中,嘉仇双眼紧闭,抑制不住痛苦,“我知道,但是这是来钱最快的方法了。你放心吧,做完手头上的几笔,我就再也不做了。”
面对面坐在一张桌上,我和他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
伸手握住他的手,我拢紧他的手指,想给他一些力气。
在钱面前,我们不得不低头。即使不吃不喝,勒紧裤腰带,我们都要还上一万多的债务。如果不挣钱,这方寸小家,也会瞬间土崩瓦解。
心事重重地走在上学的路上,我在想着怎么挣钱的事情,不经意却看到校门口站了一个人。
刘航微笑着打量我,好声说,“好久不见了,苏扇。”
下意识瑟缩了身子,我不停地朝后退,瞳孔中地震一样晃动不安。嘴上一声不吭,可是我的心里早就尖叫出声。
我早已经设想过无数次他找上门来的情景,排练得滚瓜烂熟。于是我勉强自己先不要露出马脚,当做没有看到他,径直往学校里走。
这么多人都在,他还能拿我如何。现在是在F市,不是当初那个小县城,不是他刘航可以翻云覆雨的地方了。
我加快脚步往里走,路过他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看在我们是旧相识,我好心提醒你,今天这学你最好是别去上--不,是从此以后都别来才对。”
我不能让他瞧不起,横眉冷对地回看过去,“谢谢你的提醒,这话我转送你才对。”
一路跑到了教学楼的楼梯口,我的背后都被冷汗浸湿,鬓角的头发也都打潮。
腿脚有点发软,我扶着楼梯扶手一节节地往上爬,只觉得两条腿都成为了橡皮泥,软得没有了骨头。
排演是排演,可是真的遇到了他,我从脚底板都开始涌出逃跑的冲动,根本冷静不下来。
不知道怎么的,我身后围上了几个人,开始冲我指指点点。
“就是她,真没想到她还好意思来上学……”
“我要是她啊,早找个够深的地方把自己淹死咯!”
一眼扫过去,那两个学生吃了一惊,不仅没有逃走,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眼神中闪烁着或暧昧或鄙夷的神色。
我尚不懂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褚江清从楼上跑下来。她跑得很快,神情紧张,不停地呵斥那些围着我的人。
“走开,有什么好看的!”
她身后还跟着屁颠屁颠的宋国北,他帮着褚江清赶走那些围观的人,让他们一边去。
动静越闹越大,围观的人也越发变多,宋国北一看不是办法,硬是粗鲁地挤出一条路来,领着我们跑了出去。
一口跑到了停车棚附近,我喘着气,摆了摆手,“不跑了……跑不动了……”
他们两个也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氧的原因,脸色很难看。
褚江清语速又急又快,“你还来学校,不是送上门来找虐吗!”
我不懂,一脸懵懂,她反问我,“你难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卖关子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宋国北直接掏出手机,点了两下,转头递给了我,有点担心地打预防针,“你看了别太激动……”
眼神落到那小小的手机屏幕上,我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仿佛是脑袋中多了一面铜鼓,被敲得邦邦作响,振聋发聩。
那些被我燃烧掉的罪恶照片,此时又死灰复燃,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那样不着寸缕的丑态,终于大白于人前!
看我整个人摇摇欲坠,褚江清连忙让他把手机收起来,不要再刺激我。
我忍着耳中的嗡鸣,语气苍白,“这照片,从哪里来的……”
她犹豫着,换来我几近疯狂地重复,“告诉我,它怎么会出现!”
一旁的宋国北快言快语,解释了一切。
附中有一个校内的校讯通,专门负责给家长进行一些校内交流和联系。结果昨天晚上,这些家长都收到了一个来自校方的彩信,点开一看,就是我的裸照。
听完这话,我脚下一趔趄,觉得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了一下。
也就是说,全校三个年级,这么多人学生和家长,都看到了这张该死的照片。要是放眼到F市,那有是多少双眼睛将我看了个通透?
我不敢想,昨天晚上那些人是用什么样的眼光、什么样的下流话语在形容着我。一瞬间,我的耳朵里疯了一样涌入了大片的讥笑声,四周的缝隙里也好像藏着无数双眼睛,让我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被视|奸!
见我整个人都神情恍惚了,宋国北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补救说,“你别着急,这个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许是有人恶作剧,说不定--”
直直地看着他,我仿佛在几秒钟内完成了重生,表情也慢慢冰冷起来。
“你们不知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