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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体整个向后仰过去,后脑勺却没有跟我想象的一样撞到地板上,我的眼前一片眼花缭乱,下一秒,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跌进了一片黑暗当中。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那只手还在紧紧地抓着我,奇怪的是,在这一片黑暗当中,我竟然能看清那只手的主人大概的样子。
抓住我的是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女生,不对,应该是女鬼。它的皮肤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那种惨白。
它跟我面对面地贴在一起,一开口,我就从它的嘴里闻到了冰冷腐朽的味道,“不要演仲夏夜之梦……演了……就得死!”
我们两个靠的太近,我根本看不清它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看见它那一双只剩下眼白的狰狞眼睛。
我想挣扎踢开它,可我竟然动不了,连甩开它的手都不行,我只能被迫盯着那双惨白的眼睛,听它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诡异地重复着演了就得死这句话。
我们两个一直在向下坠落,就像掉进了无底深渊,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心脏突然狠狠一沉,一个激灵,从梦里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我满头大汗,吓了我眼前的人一跳,宋夏坐在我床边,关切的问我,“你没事吧?”
“我,我做噩梦了……”我捂着噗通乱跳的胸口,脑子里还像进了水一样闷着疼。
“你梦见什么了呀?”
“有人自杀了,我想救她,然后——”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宋夏是我们几个人里面胆子最小的,想吓唬她,根本就用不着什么鬼啊之类的,随便说个杀人案都能吓得她够呛。
平时只要听见我们说这些,宋夏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自己找个听不到的地方,然后让我们尽情八卦,可是现在……她怎么会这么平静,还让我继续说?
我突然觉得寝室里安静的过分了,我记得在做那个噩梦之前,她们三个人还在聊的很热闹,怎么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冷汗又从我的手心慢慢渗了出来,我的心里突然就闪过了一个诡异的念头,眼前跟我说话的这个“宋夏”,真的是宋夏吗……
“你怎么不说了呀?”
宋夏慢慢低头,突然盯着我,诡异一笑,我脑子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宋夏的眼球慢慢颤抖了起来,瞳孔向上翻,直到眼框里只剩下了两团彻底的惨白。
我想开口喊人,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一点也发不出来了,它的脸慢慢贴近我的脸,就像我在梦里见到的那样,它紧紧攥着我的手,面对面地贴着我的脸,冷飕飕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惊悚——
“不要演仲夏夜之梦……演了就得死!”
演了就得死……演了就得死!这句话不停地在我耳边绕着,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尖叫一声,眼前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等我再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的额头上多了一条凉凉的毛巾,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莎莎她们三个一脸担心的围在我身边。
“你怎么了啊,从刚才就一直不停的哼哼,还满头大汗的,可吓死我们了。”许珠赶紧递了个温度计过来,“快量一下,看是不是发烧了。”
我浑身僵硬,盯着许珠手里的温度计,我不敢接,因为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真实的世界,还是那个操蛋到家的该死的梦中梦!
我紧盯着她们,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我咬牙,不说话,就那么盯着。
她们三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许珠直接伸手按在了我额头上,“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真发烧了。”
寝室的床板就只有这么宽,我没能躲开,她的手结结实实地按了上来,温暖的体温让我有种从鬼门关被拉回人世的感觉。
我紧绷着的神经终于一松,是真的,现在终于不是做梦了……我从床上爬起来,用毛巾擦了擦汗,“我没事,可能是做梦的时候看到了点不想看的东西……没事的。”
我知道这绝对不会没事,我可以很肯定,刚才的那些,绝对不只是简单的梦中梦,那个给剧本下了诅咒的怨灵是在警告我,只要我演了那个角色,我就一定得死!
说服她们三个相信我没事以后,我耐心等待她们都睡着以后,我轻轻对着骨戒喊了几声君维药,几秒后,我的床上就多了一个人。
君维药一手搭在我腰上,嘴角的微笑有点春心荡漾,“想我了?”
男色当前,其实矜持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我要是顺水推舟也就那么回事了,但跟男色相比,显而易见还是命比较重要。
所以我白了他一眼,“我见鬼了,那个剧本真的有诅咒,人家都托梦警告我来了。”
君维药的眼睛在夜里散发着一圈暗红色的光晕,他抓过我的手,我的那只手刚刚被梦里的怨灵抓过,现在还有点冰的难受。被他放在手里轻轻一搓,那种冰凉难受的感觉竟然就不见了。
“你是不是想错了?”
他竟然会冒出这么一句来,我一懵,差点忍不住抬高嗓门,“没有好不好!刚才我都已经快被活活吓死了,我怎么可能想错!?真的是那个诅咒,你看,白天的时候我差点就要被拉力器砸死了,晚上它就来找我,这哪里不对了!?”
我盯着他,郁闷到不行,“你可千万别说我是什么压力过大,出现幻觉了啊,这个解释只允许出现在国产恐怖片里,在我这不好使,人家就是来找我了。”
“我知道有人来找你。”君维药提着我刚才的那只手晃了晃,“能看出来,但它跟今天在仓库的那个,不是一回事。”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今天仓库的那个,跟晚上来找你的那个,不是同一个人。刚才来找你的那个,身上没有怨气。”
“不可能!”
对他这说法我实在很难做到不嗤之以鼻,没有怨气才怪呢好吗,没有怨气的话,那刚才它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演了就得死,这都不叫有怨气,是不是当场把我给手撕了才叫有怨在心啊?那我多冤枉啊,我凭什么要这么倒霉啊!
我特想跟君维药嚷嚷两句,但是寝室里还睡着仨人呢,我要一嚷嚷,他们不全都得起来了么,所以我只能压着脾气,认认真真地跟他说,我保证刚才来的那姐们是想手撕了我。
君维药沉默两秒钟,摸摸我的头,“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此以后都不演这个剧本。”
“好,我也觉得这办法可行。”
我一个劲的点头,这个看起来不靠谱的君维药,总算是提了一回靠谱的建议。要真是演了就得死的话,那从此以后不演不就完事了吗。明天想个办法,把所有的剧本都给烧了,就连最初那一份手写的也给烧了,从此以后没了剧本,谁都没办法演。
“不过……”
君维药又开了口,我一个哆嗦,这种时候,最怕听见的就是不过、但是之类的。
“不过什么?”
“用处不大。”君维药说,“剧本不是那个怨灵的载体,最初手写版的那个也不是。这个办法顶多也只能算是治标不治本,它的怨气消散不了,就算你现在能把所有找到的剧本都烧了,到时候它还是有办法让剧本重新出来一份。”
我听的后背冷飕飕的,“这么说的话,那这次校领导说什么都要用这个剧本,是不是也跟它有关?”
“你觉得呢?”君维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觉得个毛线啊,我觉得现在赶紧找出来怨灵在什么地方,赶紧把它弄走才最好了。
其实,要是现在把剧本全都烧了,用没剧本做理由的话,最起码我们还是差不多可以逃过这一关的,但我们没事了,以后呢?
那个怨灵早晚都还会再出来,以后不还得照样死人吗?
我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来说才是最轻松,最安全的办法,可我实在做不到那么冷静理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句话,我还真是怎么都做不到。
君维药一眼就看出来了我的心思,他笑了笑,把我按在怀里,“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嗯了一声,缩了缩身体,好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点,万一再遇到那个怨灵,到时候会不会出事我不能肯定,但我唯一能肯定的是,至少今天晚上,有他在我身边,我就一定可以睡得踏实。
第二天太阳高照的时候,君维药已经走了,我从床上爬起来,问宋夏今天是周末,是不是还要去排练,宋夏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还得去。我跳下床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既然已经决定要解决这件事,那我说什么都得打起精神干到底。
宋夏先去了仓库,我在她之后才去的,仓库前面有棵大槐树,常年都有着浓密的树荫。我刚走到树荫下,就觉得浑身一阵发冷。
我下意识地抬头,果然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从树干后面探了出来,披肩长发遮住了它半张脸,它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警告过你……不要演仲夏夜之梦……不要演!”
它最后几乎是尖叫了起来,凄厉的声音让人头皮忍不住一阵一阵的发麻,我想硬着头皮冲出这片树荫,却被它一把给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