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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个速度,虫子冲上七层,啃坏所有的符咒,根本用不了几分钟!
君维药目光一凛,一闪,就到了黑衣男人的后面,尖锐的指甲抓在他的头顶,“不想死,就把虫子都给我收回来!”
黑衣男人笑了笑,一点要反击的意思都没有,“我的身体就是巢。”
“不明白什么意思?”黑衣男人掀开自己的衣服,“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我身体里养的所有蛊虫都会在一瞬间涌出来。到时候船塔只会沉得更快,你想动手,随便你。”
黑衣男人衣袖一掀开,我立马打了个寒噤,从他的肩膀开始,他的身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各种洞,时不时还可以看到形状各异的蛊虫,从那些洞里把头探出来。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要一直带着口罩,因为他的半张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虫洞!
“蛊、蛊人!?”陈八斤的声音都变了调,“千万别真的动手!”
他这喊了一嗓子,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黑衣男人的身份,在亲眼看见他之前,我还一直以为蛊人只是爷爷讲给我的传说故事。
养蛊的人不少,但其中最拔尖,最最厉害的,当属蛊人。
不是每个养蛊的人,都有资格被称作蛊人,很多养蛊人,怕被反噬,多少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蛊人,他们是真真正正全身心投入到养蛊中的人。
养到炉火纯青的蛊人,会把自己的身体当做蛊虫的窝,与蛊虫同吃同住同呼吸,蛊虫仰赖着蛊人的身体过活,二位一体,蛊虫也会异常听话。
单凭蛊人的外表,根本没法判断蛊人的身体里到底养了多少条蛊虫,我只是模糊的记得爷爷说过,就连那种不算是拔尖的蛊人,身体里都能容纳几万条蛊虫。
蛊人要是一旦没了命,身体里的蛊虫就会全部蜂拥而出,倘若蛊人是被人害死的,蛊虫就会凭着蛊人死前一口怨气,找到对方,拼了命也要为蛊人报仇。倘若蛊人是自行老死,蛊虫就会各自另寻去处。
如果君维药真的伤到了蛊人,他身体里无数的蛊虫全都跑了出来,到时候别说船塔,整个B市周围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陈八斤拉着我跟宋清然,比蛊虫先一步冲上了三楼的楼梯,夹着一张符纸一晃,符咒就点燃了起来,他嘴里念念有词,把符咒扔到了楼梯上,薄薄一张符纸,本应该眨眼间就能烧毁,然而这张却一直烧着,边缘极慢地卷起来。
有符咒的那团火烧着,蛊虫们堆积到楼梯下面,不敢上前,然而过了几秒钟,那些蛊虫就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飞速地扑到了燃烧着火焰上。
在一阵让人听了牙都跟着发酸的滋滋啦啦声音过后,地上躺了一层已经被烧成焦炭的蛊虫,符咒的火明显弱了下去。
紧接着,第二层,第三层……前面的蛊虫前仆后继地冲上来,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来扑灭符咒的火。
眼看着燃烧的符咒即将彻底熄灭,陈八斤抹了把冷汗,又迅速扔了另外一张。
“让我来。”君维药又闪到了我们眼前,抽走了陈八斤手里的符咒,一晃,一团炽烈的火焰就瞬间爆开,他往脚下一扔,火焰竟然铺成了一张小毯子,足足覆盖了大概四个台阶。
蛊虫继续冒着被活活烧死的风险,继续向前冲,然而这一次,不管它们怎么用身体碾压火堆,火焰都没有消下去。
君维药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不能直接解决掉蛊人,那他就跟他慢慢耗,蛊虫接触不到第七层塔,那就不用担心。
蛊人身体里就算藏着再多的蛊虫,来一只灭一只,也总有全部解决完的时候,他多的是耐心跟蛊虫慢慢耗。
地上的蛊虫躺倒了一层又一层,蛊人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好像根本不在乎。
有火在我们前面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感觉好像是安全了点,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风可能特别大,从上到船塔,我就没感觉船塔晃动过,从刚才开始,船塔竟然会微微晃动了起来。
不对,说是船塔在晃动……好像形容的有点不对,这种感觉……我的手扶在墙壁上,这不像是水波或者大风造成的晃动,而是船塔自己本身的震动!
船塔为什么会突然震颤了起来?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宋清然也是一脸茫然,从他小时候跟着师父上了船塔开始,船塔就一直稳若泰山,从来都没有晃动过。
“君维药,船塔怎么……”我的话还没问完,刚才用手扶住的地方,一块木板竟然自己脱落了下来,木板一掉下来,我立马尖叫一声跳到了君维药身后——
在木板下面,有无数细小的蛊虫正在飞速地爬动前行,这种船塔整体的震颤,应该就是它们搞的鬼!
我一个激灵,冷汗刷地就流了下来,我们全都被蛊人给骗过去了!
在这一层的地面上,蛊虫的确不能冲过这片火焰,可是在船塔的构造内部呢!?
我这才明白过来,蛊人一开始想要放进来的,就是这些细小的蛊虫,凝结成的那四条大蛊虫,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拖住我们,让那些细小的蛊虫从里面一点一点的把船塔啃噬干净!
宋清然吓得倒退两步,一屁股坐地上了,船塔颤动的越来越厉害,君维药脸色一变,“不好!”
等我们冲到第七层的时候,船塔的颤动已经到达了极点,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封在第七层塔门上的符咒,正一点点消散成灰,宋清然脸色一白,竟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他倒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在了墙板上,要不是陈八斤还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他脑袋估计直接就要被蛊虫啃个干净了。
看来船塔里面是彻底空了,陈八斤不敢把宋清然放地板上,只能背着他。我紧紧地抓着君维药的衣角,只要想到船塔所有的木板下面,现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就全身发麻,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起来。
君维药眉头紧皱着,指甲划开了自己的手指,把血甩到了正在消融的符咒上,血一碰到符咒,立刻就把整张符咒染成了血红。
船塔的震颤暂时停了下来,被血染过的符咒消融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我心一松,黑衣男人的声音又从后面阴冷地飘了过来,“你是僵尸?僵尸血可做封印,但那得是在别的地方。”
他冲着我们冷冷一笑,高声对着塔门喊了起来,“阿采,我来接你了!”
黑衣男人的声音刚响起来,我就能明显感应到,船塔的震动又在一瞬间加剧了,周围的木板上渐渐开始出现无数条裂开的纹路,一声软塌塌的拍门声,竟然从塔门后面响了起来。
那声音听起来让人特别不舒服,就像是一条黏糊糊又巨大的蜗牛尾巴抽在了门上,刚开始的声音还很轻微,可伴随着第二声,第三声,那抽打在塔门上的声音就越来越巨大,塔门上的符咒应该也感应到了里面的威胁,散发出来一圈淡淡的光晕。
然而门上所有的符咒根本就没能撑得过几秒钟,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大门,竟然被硬生生拍成了碎片!
一团浓烈的冷气,夹杂着腥臭的味道,从塔门里涌了出来,我战战兢兢地撑开眼睛看过去,塔门已经彻底成了碎片,里面的所有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在第七层塔的最中间,盘着一个……一条……好像怎么形容都不对。
我实在不知道这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最起码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它的头是个女人的模样,长相很妩媚,上半身也是正常女人,可它的下半身,却是长长的一条,类似于蛞蝓的尾巴,沾满了腥臭的粘液。从它的胸部往下,都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鳞片,两只手的手指,酷似某种爬行动物。
一看到这条怪物,蛊人的眼睛里,立刻就露出了痴迷的神色,他痴痴地伸出手,唤着它,“阿采,是我,我来接你了阿采!”
原来它有名字,蛊人喊的阿采就是它。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管是多厉害的蛊虫,都不可能会半个身子变成人啊!
陈八斤在看到阿采的时候,下巴几乎都要砸到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盯着蛊人,“你用人来练蛊虫!?”
“它是我的妻子!”蛊人猛地回头,对着陈八斤怒吼了一声,“你们谁都不明白我对阿采的爱!”
各道都有各道的规矩,养蛊也一样,在养蛊人里面,同样也有绝对不能碰的禁术,那就是用活人练蛊。
蛊人,是自愿把自己一手培育出来的蛊虫养在自己的身体里,而用人练蛊,却是极其残忍,极其为人不齿的一件事,需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灌下一瓦罐特殊的药水,然后扔到练蛊的容器里,与上千条蛊虫厮杀。
灌下去的药水,可以确保被扔进去的人不会丧命,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里面的人会凭借本能,迫使自己也像一条虫子一样,跟其他的蛊虫搏命。
像这样与上千条蛊虫厮杀出来的人,就成了最厉害的蛊虫,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