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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陆景元神浮空而去,湛蓝天空以及银色的月辉,就好像化作了一道道阶梯,让陆景得以乘风而去。
浮空!
顾名思义,便是元神浮空,可以在夜空中凌空而行。
这几日,陆景每日参研神明感应篇,观想大明王焱天大圣法相,终于在这一日,元神得以浮空,踏入炼神第三境!
炼神一道……感应、出窍、浮空、日照、化真、神火……
每一次境界跃升,便是一次质变。
“感应元神诸多意象,继而得跃九重天,一招元神出窍,脱离肉身。”
“而如今,我又更进一步,得以在夜空中浮空而行,遇风而动,只要没有狂风暴雨,没有雷霆,没有日光,我的元神便能够远去许多距离。”
陆景一边思索,一边朝着那圆月浮行。
这一刻,他便宛如谪仙人,漫步于虚空!
他越升越高,直至距离地面二三十丈。
此时此刻,整个陆府都在他的脚下。
陆景低头看去,只觉得这一座陆府奢靡无端,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行,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
端的是一片豪族气象。
可是陆景知道,陆府的繁华之下却隐藏着腐朽。
“九湖陆家,乃是两百年的勋贵,祖先阴萌下,在这十里长宁街,也是一等一的豪奢,可如今,却日益朽坏,武勋世界的骨、魂、神俱都摇摇欲坠。”
陆景眼神沉静,思绪翻涌,但心中却无丝毫怜悯。
因为……世家大族多豺狗!多小人!
血脉亲缘不值一提,寻常的庶子死了便死了,无非是多一具尸体,多一场丧葬的礼仪。
“君子不可久居腐朽污秽之潭,还要尽快离开才是。”
陆景想到这里,又转而看向陆府之外!
一瞬间,陆景眼神猛然变化,他身在高空,陆府以外的街巷也落入他的眼中。
此时已是深夜!
可是太玄京中,仍繁华似锦,粗略一看,许多宽阔的街巷中,人头攒动,摩肩擦踵。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中秋圆月的光辉铺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如斯鲜艳的飞檐楼阁上,映照出一片不同的景象。
街上人来人往,行人不断,有在中秋节看花灯的,也有许多摊贩,也有驻足观赏诸泰河景色的……
仔细看去,这些美妙建筑鳞次栉比,以远处那奢靡、壮观甚至神奇的太玄宫为中心,依次排布开来。
而那太玄宫便是太玄京中最为尊贵之地!
大伏定鼎四甲子,万国来朝,百族进贡,聚集了天下妙物。
而这些妙物,俱都汇聚在那太玄宫中!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陆景没来由想到这首词,又觉得这太玄京的繁华,依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原来是陆府之外,这般的灯火辉煌,花天锦地。”
陆景元神就这样站在高空中,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陆府以外的天地。
“这广大天地如此精彩,而我这八年以来,却如同笼中鸟一般,被困在这小小的陆府,无法看一看那八街九陌、红软十丈。”
他想到这里,原本沉静的眼神中,也流露出几分冷意。
“君子不可气馁,却也不可急志,距离我走出这牢笼,已经不远了。”
陆景在心中勉励自己,想了想,又朝着陆府浮游。
陆府极大,每一寸土地俱都是先辈的功勋,再加上宁老太君有诰命在身,太玄京中许多贵人,都要卖她一个脸面。
正因如此,即便是在神霄伯陆神远被贬谪之后,朝中的言官也不曾以家宅越制弹劾陆家。
陆景在陆府中游荡,看到许多景象。
许多院中,仍然灯火通明,又有丫鬟仆从载歌载舞,一片气派奢华的景象。
偶尔有值夜的护卫走过,陆景也能够感知到一股股汹涌的气血力量扑面而至。
让陆景神魂不稳,只能远远躲开。
“浮空境界,元神仍然不稳固,若是遇到狂风暴雨,遇到雷霆烈日,一不小心便要神魂俱散。
而武者的气血、元气,便如同一轮轮烈日、熔炉、神火,寻常气血境界的武者且先不提,若是更高层次的熔炉、雪山、大阳武道修士,养气育势,璀璨煌煌,炽热不凡,以我现在的元神修为,绝不可太过于接近。”
陆景便如此游荡在陆府中,感知着元神变化。
可他却没有用元神浮空的能力,去行一些鬼祟事宜。
“君子有不堪之时,却是迫于无奈,平日里却绝不能以力行鬼祟之事,否则又如何能领悟周易的内里?”
陆景心中有所持,自然不会越界。
可正在此时。
远处突然走来许多人。
陆景仔细看去,立刻看清了来人身份。
“陆江、丫鬟雪柳,以及陆江生母周夫人?”
陆景眉头一挑,正要离开。
却突兀听到周夫人走在陆江身旁,担忧道:“江儿,你慢着些,今日你受罚不重,不过是钟夫人在拿你立威,轻拿轻放,都有无甚大事,又何必如此生气?气坏了身子又怎生是好?”
周夫人年轻貌美,她被陆重山纳为妾室的时候,不过一十五岁,诞下陆江时才十六岁。
如今一转眼,十七年过去。
周夫人仍十分貌美,常年养在世家豪族中,虽然只是一个妾室,却也养出了几分气度。
可如今,她却如同一个寻常母亲一般,苦口婆心劝慰着自己唯一的孩儿。
陆江面目阴沉,身上还有凛冽的气势散发出来,看起来极为恼怒。
“夫人,少爷不是在气钟夫人,是在去那个……可恶的赘婿。”
雪柳跟在陆江和朱夫人身后,小声说话。
其他丫鬟下人,都只能远远跟着,惧怕陆江的脾气波及到他们。
朱夫人皱了皱眉,一边朝着自家院里走去,一边道:“江儿,你又何必与那赘婿置气?他今日虽未受罚,却吃了老太君和钟夫人的厌憎,往后再府中只怕也是举步维艰。”
“便是他离了府,也终究不过是去当赘婿,受人耻笑,遭人白眼。
而你……你我的身份随也不说有多尊贵,但自有我们的豪奢享受,再过一阵,等你武道再进境些,我便去求朱夫人,让她给你在军中谋一个差事。
我们也是姓陆的,有其它勋贵扶持,往后的前途哪里是那卑贱赘婿能比的?”
“如此种种,你又何须与一个祸儿计较?你与他闹得很了,反而对你不利。”
周夫人一字一句劝导陆江,话语中,还多有几分自傲。
可陆江的面色,却仍然阴沉至极。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道:“娘亲,并非我小肚鸡肠,我与陆景之间的仇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无非便是让我死了一匹爱马,失了一个得力的奴才,若他是寻常的庶子,此事便也算了,我自不会这般气恼。”
“可坏……就坏在他不过是一个人憎人厌的祸儿!
自他前来陆府,就不受宁老太君和钟夫人待见,地位不堪!
他这般卑弱,却屡次胜我,杀我爱马,伤我下人!
我却无法惩治他,无法让他明白陆姓有高低,有贵贱!这……令我念头始终无法通达,心中便仿佛聚着一团火,微弱燃烧却不得灭,让我始终气恼!”
“不论修武还是炼神,都要一个念头通达,可这陆景却让我武道无法进境,终日怒意灼心,如此种种,我又如何释怀?”
陆江倾吐心中的怒意。
周夫人微微一愣,这才明白陆江气恼的原因。
她沉默下来,步伐也慢了许多,大概走出了十余步,周夫人突然抬头,轻声道:“江儿,你且放下心来,我在这府中许多年,手中有几两碎银子,胸中也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城府。
我儿受辱,气郁不得出,就让为娘帮你。”
陆江突然停下脚步,眼中还带着几分欣喜,问道:“娘亲?此事当真?”
周夫人冷笑道:“画舫之女的祸儿,宁老太君和钟夫人根本不愿理会他,他又遭南府嫌弃,便是被打死打残……”
周夫人说到这里,往日养的气度和礼仪也再度回来了,她不曾说下去,只是眼中的毒辣却一闪即逝。
可他们不曾想到,陆景此时此刻,便跟随在他们身旁,静静的听着这一对母子的话语。
“君子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陆景眼神古井无波,心绪之间却已有了打算。
只见他元神浮空,飞临周夫人头顶……轻轻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