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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书明旨,三省六部均为此次乌苏平乱忙碌。何守业春猎之后本就在京中述职,故此没有回蓉城。主将已然在京,士兵分别去京城附近的五个驻地里各调来三万,经过程景况和何守业一番整合之后,只留下了十万精良。
太子虽没有参与此次出征,但他身为东宫国储,理应监国。所以六部之中许多关于此次出征筹备的事都交与了他。
故此,太子立刻将杨季修和何守业传进了东宫,商议一应事宜。
“此次东进乌苏,若粮草随大军前进,只怕路途遥远,劳民伤财,莫不如从当地征粮。”
太子看着地图长长的一条红线,怔怔道。
何守业闻言点头,“从尧城到贺州,接连横穿十二州,如果粮草随军,只怕也会拖慢行军速度。”
两人均是同意就地征粮,以减少损耗。
只是杨季修半天没有开腔,太子和何守业不由都看向了他。
“东境五州去年适逢大旱,又遇蝗灾,且不说咱们能不能征到粮,就算能征到,只怕那也是老百姓家里最后一点余粮。十万大军所需不是小数目,若不能长久供应,前线势必吃紧,咱们先征了这点粮食,那进了乌苏以后怎么办?而且东境五州的老百姓没了口粮,势必会激起民怨,一旦处理不当可能引发暴动。到那时,只怕咱们身在乌苏前线还未站稳脚跟,后方大本营却先垮了。”
杨季修神色严肃,狭长凤眼中带着一丝疑虑,但其语气却是不急不缓。
两人闻言均是一怔,向来听闻齐王不理朝政,怎么如今一闻,却有些名不符实。
太子在殿中来回踱了几步,问到,“既不能就地征粮,亦不能将粮草虽军运送,那可如何是好?”
何守业知道太子不懂军事,闻言也无异色,只是沉声道,“那就命令士兵随身携带十日粮食,每到一州便就地征粮,每次只征十日,沿途十二州,除去东境的贺州和灵州,待十万大军抵达西穆河,粮草应当足够。”
杨季修闻言点头,他深知何守业从军多年,又是跟着程景况南征北战,经验老到,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去的时候可以这么办,那回来的时候怎么办?难不成还这么办?”
太子不知何守业的意思,闻言有些疑惑,当即问到。
见状,何守业笑道,“殿下,待咱们进了乌苏,还愁没有粮草吗?”
杨季修解释道,“若咱们成功平乱,乌苏二王子洛坎只怕不会简简单单的给咱们一些粮草军饷便算了事。”
闻言,太子这才明白过来。
只是何守业和杨季修所言均是最好的情况,至于最坏的情况嘛,太子自己闻一知二也想到了。
若何守业和杨季修不能成功平乱,那带着伤兵尸骨归国定然无颜面对宋明子民,到那时谁还会有心思理会你粮草够不够。
“将军此战可有把握?”太子沉声问道。
闻言,何守业转头朝杨季修看去,拱手道,“不知齐王有何高见?”
杨季修见何守业不仅上得了战场,连这朝堂之上的把戏也耍得有模有样,心中不忍暗自佩服程景况。
“乌苏内战,卡哈尔据西境王都为据点,对外向东境,南境,北境,同时发起攻击。洛坎身为二王子,手中只握有东境五万骁骑兵,大将军托索又在宋明,肯定不敢硬拼,故此内战累月,卡哈尔虽然成功占领了南境和北境,但他的损伤也是不小,反倒是一直在防御的洛坎,仍是兵强马壮。”
说着,杨季修看了何守业,见他微微点头,这才接着道,“咱们宋明十万兵马入乌苏,正好在洛坎的东境之内,只要他能严守城池待我们抵达,那此战必胜无疑。”
太子闻言先是一喜,而后却又是一愣,“如此说来,胜负关键岂不是在洛坎能不能守住城池?”
杨季修和何守业都点了点头。
如果洛坎能坚持到宋明大军抵达,到时两军合并,十五万兵马定然能摧枯拉朽直捣乌苏王都。但若他在宋明大军抵达之前就被破了城,失了东境防线,只怕到那时,宋明如何进如乌苏都是问题。因为中间还隔着一条西穆河,卡哈尔据险以守,纵使宋明兵力两倍与他,只怕也很难攻过去。
杨季修道,“乌苏东境内本就多山多河,即使咱们能跨过一条西穆河,但东境天险甚多,若没有洛坎的策应和疏通,只怕我们还没走到一半就全军覆没了。”
何守业闻言神色也变得异常严肃,“齐王言之有理,所以这一仗旨在抢占时间,在洛坎兵败之间抵达东境前线。”
“如此的话,那沿途征粮的时间更为紧迫,将军若还是以十日粮草为标准,只怕时间上有些来不及。”
杨季修淡淡道。
何守业也明白这个问题,当即对着太子拱手道,“烦请太子殿下能保证我军补给无忧,后背畅通,不然到时我军前线失利,这十万忠魂,末将实在无处安放。”
何守业这话说得有些危言耸听,即使是杨季修也忍不住微微皱眉。
且不说此战胜败如何,即使是输了,那也还有他杨季修顶着,他何守业虽然是主将,但朝中谁人看不出来此行是以他齐王领头?
但杨季修转念一想忽的觉得何守业当真聪明。
太子何许人也?那是将来的皇帝,以后的陛下。此次是他第一次参与军政,若他没有个心里准备,到时若真的因为后方补给不足导致前线战场失利,只怕他这东宫之位也就到头了。何守业如此危言,不外乎就是想给太子提个醒,他们这一仗输了不要紧,顶多也就是人头落地,而太子若是失了东宫之位,失去的可就是整个天下了。
杨季修现在越来越佩服程景况,难怪皇兄对他恩宠多年却一直未敢从他手中将军权收回。如此厉害人物,当真不可轻易触碰。
太子听到何守业说得如此郑重其事,心中甚为担忧,还欲再说,却被杨季修打断了。
杨季修朝何守业使了个眼神,何守业会意,当即拱手道,“太子殿下,今日叨扰了,末将告退。”
说着,何守业缓缓退出大堂。
待何守业走后,杨季修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太子道,“你好歹也是太子,怎么遇事还是这般没有主见,思维不全?”
太子闻言,面露尴尬之色,支支吾吾的道,“小叔……我……我只是……”
杨季修示意他坐下,而后道,“你为人正直,淳朴,温厚,这些很好。但你要知道,在这北风四起的京城,光凭这些是不够的。”
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但太子长年深居东宫,哪里会有杨季修这般清闲,故此为人处事相当拘禁。杨季修对自己这个侄子也是相当在意,小时候皇兄忙着争夺皇位,那家里便只剩下他和杨越铭,虽是是叔侄关系,但却情同兄弟。
太子如何不知在这京城之中步步危机,踏错一步便满盘皆输,只是他实在不想去争权夺利,也见不得那些争权夺利之人,故此在朝中势力自然比杨越遥矮上半分。
“就拿这次乌苏平乱来说,杨越遥都敢主动请缨上阵杀敌,为何你不能?你即使不想争权夺利,但你不想为国为民做点事吗?天天待在这幽森宫廷之中,你如何能成大事?”
杨季修说着有些气愤了,因为杨越铭生来就是国之储君,这一点他无从改变。可是杨越铭虽有济世振国之心,但却没有拼杀谋夺的勇气,这实在让他生气。
太子知道自己太过温和,别说何守业可以如此这般恐吓自己,便是一个东宫属官也敢在自己面前说三道四。
闻言,太子神色忽的一暗,有些萧索,苦笑道,“当今朝局如此不堪,可怜我还是太子,竟没有半点用处,真不知父皇当初是如何让我继位东宫的。”
杨季修看见太子这副神情,心中怒火更甚,恨不能狠狠一个耳刮子扇在杨越铭的脸上,“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半分太子的模样?你若不想当这个太子,那你便去给皇兄明说!”
杨季修的语气甚重,竟直言让杨越铭去自请让位东宫,饶是神不思属的太子也为之一惊,惶然哽塞,“小叔……我…….你…….”
“怎么?不敢去了?你既占着东宫又不敢整肃朝政,让你让位你又不敢,你倒说说,你还能干什么?”
杨季修铁了心要让杨越铭从这些年的安闲日子里拖出去,言词甚为锋利,丝毫不考虑杨越铭的感受。
杨越铭也彻底被杨季修说得心慌了,闻言心神俱失,脑子全是那句“你还能干什么”。
入主东宫多年,杨越铭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细思之下竟无法反驳。以他那温顺性情,自然少不了一番自责愧疚,只是他越是如此,他就越无法原谅自己。而他越是跨不过自己这道坎,就越是颓然,越是惶恐。以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当今宋明,急需振兴。如果长期以往下去,即使有一个程景况,有一个杨季修,那又能如何?宋明四周强邻如虎,当年南蛮之战的鲜血还未彻底风干,如果再起国战,只怕宋明危矣。
杨季修明白,程景况明白,太子也明白。只是杨季修和程景况都只是臣子,太子才是宋明的未来,如果他都这般不堪重任,那让杨季修和程景况如何振兴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