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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棠的动作不可谓不快,杨越遥的探子刚刚回去,程月棠立即让玄红把人待了回来。
如此一扔一收,只怕杨越遥今日的誓师大会是完全没有心思了。
飞霜被带回来之后,程月棠再度来到了密室之中。
“怎么样?今天的京城好看吗?”
程月棠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缓缓问到。
飞霜瞪着一双大眼,不明所以,“小姐……该说的话奴婢全都说了……您就放过奴婢.……放过奴婢吧……”
程月棠闻言一笑,“好啊。”
飞霜闻言心神一震,急忙磕头,“多谢小姐大恩,奴婢定然永生不忘。”
只是她话音落下,却看到程月棠脸上依旧挂着阴恻恻的笑意。
“大……大小姐……”
“我可以绕了你,甚至还可以留你在府中。”
程月棠若无其事的道。
飞霜不明白她的意思,仍是大眼看着程月棠。
程月棠顿了顿,接着道,“但你突然被我扔了出去,没多久又被我带了回来。你说,你的主子会不会看到呢?”
飞霜原本以为程月棠要把自己扔出去是想借自己主子之手杀了自己,可是程月棠又突然把自己带了回来。闻言,飞霜忽的想到主子那疑心重重的性格,当即神色一变,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不……不……不.……大小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飞霜再也无法坚持,因为她深知主子的手段。一旦主子以为自己已经叛变,纵使自己还身处程府,只怕也难逃被抓回的下场。
程月棠杏眉微皱,“我一直都想相信你,只是你一直不肯说实话,你叫我怎么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
说着,程月棠目光一变,身旁的玄红立即作势要将飞霜再度扔出去。
飞霜急忙抱紧了铁柱,“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
比起程月棠,飞霜更害怕的是那个阴狠毒辣的主子。
从密室出来以后,程月棠看了看天色,只见斜阳西坠,天空中泛起一丝青蓝,不远处的山上传来一阵钟声。
飞霜的供词虽然不足以扳倒杨越遥,但至少也算是个把柄,有了这个把柄,以后在与杨越遥打交道之时便多了一个手段。
接下来,便要看杨季修在乌苏能得到什么有利证据了。
第二日,京城外十万大军开拔,一时整个京城都为之一震。程月棠与杨季修道尽千言无语也无法互诉心中难舍,故此,程月棠索性连送行也不去了。惹得杨季修的奶娘好一阵嘀咕。
东凉太子跟随大军一同启程,在泾阳城转向东北,取道惠山廊,沿官道回东凉。一路长途跋涉,东凉太子又是文弱书生,哪能吃得消?当即停停走走,自和大军分别之后,两日内不过走了百里。
或许是因为东凉太子还记挂着唐英,所以留恋宋明,又或许他当真体弱不支,故此走得慢了些。但这些,唐英和程月棠是无心知晓的。
“对了,你整日都待在府中,不觉得无聊吗?”
唐英趁着长公主进宫给皇帝请安,又跑来了程府。
程月棠闻言笑道,“无聊吗?我看你是一天不出门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吧。”
唐英闻言嘻嘻笑道,“京城就这么大个地方,从小到大都快逛成自己家的后花园了.……”
只是她话音未落,程月棠便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这些话可不能乱说。”
京城乃天子脚下,京畿重地,受万民共仰,属邦来贺。唐英却开玩笑说是自己后花园,此话若是被不轨之徒听去,只怕长公主府又得徒起波澜。
唐英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低声道,“我就随便一说,当不得真。”
程月棠白了她一眼,“你不当真,别人也不会当真吗?”
“哎呀,我的月棠姐姐,您可绕了我吧。”
唐英不耐烦的摇晃着程月棠的手臂,其模样当真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诶,月底陪我去一趟金逸山吧。”
这时,唐英看着程月棠道。
程月棠皱眉道,“去金逸山?金州?你去金州作甚?”
唐英闻言,神色为之一暗,缓缓到,“你也知道我娘亲体弱多病,今早我见她脸色苍白还要进宫请安,所以我便想去金逸山给娘亲祈福,希望娘亲能尽快好起来。”
程月棠还以为何事,却不料是去给长公主祈福,闻言程月棠思索着既然京城之中已无什么大事,去一趟也无妨。
“可以,不过你既邀请我一道,那路上可得听我的。”
程月棠明言先道,生怕唐英在路上玩心太重,中了别人的圈套。
唐英见程月棠这么快就答应了,当即喜道,“行行行!只要你去,怎么着都行。”
程月棠闻言脸上露出无奈之色,这个唐英好不容易提到一件正事,怎么三言两语又变了味道。
唐英走后,程月棠立刻叫来了燕无声。
“主上。”
“你去准备一下,月底我要去趟金州。”
程月棠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杨越遥都时刻注意着。此次自己去金州,杨越遥必然会有所动作。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燕无声在江湖上虽然臭名昭著,但狐朋狗友却仍是有那么一堆,比起齐王府的影卫,江湖中人办事只怕还要牢靠一点。毕竟行走江湖讲的乃是义气,而那些影卫,所求不过权势。
燕无声走后,程月棠又唤来骆婆婆,让她也先准备一下。
金州地处京城以南,乃宋明南境名城,二十年前曾在这里发生过一场举世震惊的大战,那便是当今皇帝与逆贼单其论的金州之战。
单其论原本乃是宋明镇边大将,但因触动皇帝龙颜,而被放逐至金州以南的塞州。只是皇帝没想到此人就算落得流放之处竟还能纠集旧部,起兵造反。故此老皇帝御驾亲征,剿灭其于金州。
单其论也不亏是宋明名将,就算手中兵将凋零仍旧顽强抵抗了月余才被破城。
这些均是陈年往事,程月棠也是小时候听父亲说到一二。金州之战,程景况作为御驾先锋,也曾参与。所以他所知其中详情,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今日若不是突闻唐英听到金州,只怕程月棠早就将此事给忘了。
想到这里,程月棠不由感到凡尘俗世当真难以分清黑白。当年老皇帝与亲兄弟争夺皇位,血流成河。后又与单其论在金州打得天昏地暗,因他而死的人可以填满了隋长江,而现在天下却以他为尊。
只是尽管俗世混杂,程月棠心中的执念却一点没有动摇。她知道,正是俗世不堪,她才要秉持心中所念,扶正拨乱。
正思索着,程景况从院外走了进来。
“囡囡,囡囡。”
“嗯?”
程月棠闻声回神,不由木然应到。
程景况她走神如斯,似有心事,当即问到,“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入迷?为父叫了你几声你才听见。”
程月棠闻言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爹爹,你说这天下为什么总要打仗?”
程景况不料女儿竟问出如此问题,当即神色一顿,叹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这个问题程景况也曾自问过,他身为当朝名将,一生纵横疆场,什么仗没打过?什么场面没见过?可是每当有人问起这个问题,程景况都只能叹息摇头。
“囡囡,这些都是男人们的事,你只要好好待在府中即可。”
程景况心中所想,只是程月棠能嫁个好人家,程夜朗痊愈长大以后承袭爵位,不再参与朝政。其他的事,程景况一概无心理会。
只是他如此这般思虑,程月棠却不这样想。
闻言,程月棠杏眉紧皱,“爹爹,你们男人们在外打仗,可想过家中妇孺吗?怎么能说这些都是男人的事呢?”
程景况不料程月棠竟如此反驳,闻言一时语塞,“我当然知道……”
只是他话未说完,脸上神色一改,“咦,囡囡,往日可不见你问这般问题啊?”
程月棠见状一愣,瞪着大眼瞧着父亲,“爹爹,怎么了?”
程景况笑盈盈的看着程月棠,“那杨季修刚走不过两日,你便如此担心,那以后若是当真做了王妃,岂不是每日里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着那杨季修了?”
程月棠被父亲这么一说,倒还真觉得自己有些挂念杨季修,顿时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红云,娇嗔道,“爹爹,你净拿女儿说笑。”
程景况看见女儿娇羞的模样,不由得好一阵乐呵。
良久,程景况停下笑声,叹道,“杨季修的为人,爹还算满意。只是他身为老皇帝亲弟,朝中争斗多半会牵连到他,囡囡,你可要想好啊。”
程景况丝毫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只是程月棠和程夜朗罢了。如果程月棠当真当了杨季修的王妃,只怕来日少不了应付各种阴谋诡计。程景况不想女儿疲于朝中争斗,他所想的,只是女儿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程月棠如何不知道父亲所想,只是前世的教训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若想安稳度日,定先除恶务尽。
前世血淋淋的教训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程月棠该往何处探寻。今生之事虽已变化,可是万变不离其宗,有些人,有些事,你想置身事外,他却使劲把你往里面拉。与其坐以待毙,莫不如主动出击,占得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