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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起,“你凭什么打我?”
是猝不及防的曾怡捂着脸,愤恨地瞪着她。
舒若尔没有说话,手起手落又再手起,以另只手狠甩她另一边的脸,仍是“啪”的响亮声。
两次她都是用尽力气。
两次间隔时间不到十秒。
刚质问完就又挨一耳光,曾怡脑袋嗡嗡作响,两边脸非常对称的,被打得又红又痛。
把她气的,想要扑上去,与舒若尔扭打。
也就在这时,舒若尔出了声,“第一个耳光是为你几个月前,给妈下迷.药又抛下她打的,第二个是为我自己打的,从此我与你过往的一切恩怨都随风消散。”
曾怡眼里的愤恨,在听到第一个原因时,慢慢下沉,红肿的眼眶又蓄起水珠。
“我已经受到惩罚,也自食恶果的被强.奸坐牢了,现在被你打完的我可以走了吗?”她有些崩溃的吼。
声音尖利的让远处的狱警跟任嘉致都听得清清楚楚。
相比起来,舒若尔铿锵有力却也只够两人听见,“妈她走前最大遗愿是希望你在狱中好好表现,争取减刑早日出来,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只有改过自新了,出来才能得到她的帮助。
她能帮助曾怡,是她最大的希望。
现在可以说是遗愿。
曾怡的眼泪滚滚而出,她捂脸蹲下,“就算是获得减刑,也有了案底,早不早日出来,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用?”
当今社会的歧视那么大,他日的等她刑满出狱,怕是要受尽白眼,连份工作都找不到。
对于未来,曾怡光是想想就绝望。
“不愿思己过,不愿重新做人,是想要等将来出狱之后,又继续作奸犯科,让别人再将你送进监狱,最终落得像孙琦雪一样的下场,死于狱中,至死都受人唾弃,叫人鼓掌庆祝死得好吗?”舒若尔脸上并无情绪浮动,声音不大却很凌厉。
字字句句也都戳中曾怡的痛点,惧点。
言尽于此,毫不犹豫地离开。
任嘉致见了立刻走向她,“小耳朵……”
“我想回家了。”长时间的不睡觉,让她的嗓音很是粗哑。
任嘉致心疼的摸摸她脑袋,又牵住她手,“好,我们回家。”
两人走后,狱警也走过去,将蹲在地上痛哭的曾怡带回监狱。
连接前面驾驶座的中间升起了挡板。
任嘉致将望着窗外的女人,抱到自己腿上,面向自己,“现在没外人了,你如果难过可以靠在我怀里哭会,千万别再忍着。”
她从朱敖芙去世到现在都没有大哭过,他都怕她会把自己憋坏了。
身子一颤,舒若尔抬头看他,“我又不难过,有什么好哭的?”
说不难过的人,眼睛却暮然红了起来。
任嘉致捧住她脸,手指轻扶着她浮肿的眼下,“小傻瓜,知不知道,看你这样,我很难过。”
他知道她很难受,越难受,越会逞强,越憋着不说,只会自己偷偷的抹泪。
“有我在,你可以不用这么坚强的。”任嘉致很不喜欢看她哭,但在这种时候,他宁愿她痛哭一场。
只要她能将心中的郁结宣泄出来,就什么都好。
可看她,眼睛都红的没法看了,水汪汪的,还忍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真叫他看的心都要为她疼碎了。
索性不看了,将她脸按进自己胸膛,“好了,好了,不难过就不哭了,等下回家睡觉,明日我陪你打拳。”
家里健身房可以打拳,打拳也可以消化情绪。
舒若尔的防线,是一点一点被他攻破的,到他看不得自己难受,哄着说要陪自己打拳时,隐忍的最后一个防线轰然坍塌,竟是让她“哇”的一声,躲在他怀中大哭出声。
眼泪如决了堤的大坝,汹涌澎湃的往外冒。
任嘉致愣了一下,又微松口气,抱紧她,没有出声安抚,只是温柔地顺着她后背。
陪着她,做她的依靠,也陪她难受,心痛。
不过让他心痛的不是岳母的去世,而是因为她痛,他便痛着她的痛,只为她而痛。
很多婴儿哭累了会直接睡着,这一次,舒若尔也做了回巨型婴儿。
三天睡眠总数不到十个小时的她,也实在是太累太困,一通大哭宣泄又费了不少精力,哭完自然也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起始,任嘉致还没有察觉,因为她睡着了还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伴着抽泣声,等他发现不对劲时,她呼吸都差不多要平稳了。
看她皱眉,睡得极不安稳的样子,他心里真是疼痛无奈,又有点啼笑皆非。
抬手轻敲两下隔板,将声音压到能听见的最低,“湿纸巾递给我。”
司机立即响应,将储物格里的湿巾,撕开了递给他。
任嘉致接过,放到旁边位置,手势轻柔地将散落在她脸上的头发整理好后,才腾出只手,抽出湿巾,温柔地帮她擦脸,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不知是他的动作太过于温柔,还是她实在太累?
整个过程,舒若尔都没有醒来过,只在他擦到眼睛时抽泣两声,过了,又在他怀里,调整舒服姿势,继续睡。
而擦完脸的任嘉致,便如哄孩子似的。一直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她身上轻拍。
又在这个过程里,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不过只响了一声,就被他挂了,连手机都不曾拿出裤兜,就直接按了关机。
直到回家,把人放到床上,才走出卧室开机。
未接来电里,有岳父,老妈,跟孙雁凝的,前两位多半是打来询问小耳朵情况。
三位爸妈,同乘一辆车,现在定然也在一块。
他选择先给最为担心小耳朵的岳父回电,告知,“若尔已经睡了,爸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结束与长辈的通话,他才进书房,回拨在车上只响一声就被他挂断的,孙雁凝的号码。
这两天忙着处理朱敖芙身后事,忙着留意,关心陪伴小耳朵,都忘了还有孙雁凝需要关注。
“喂,雁凝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接通了也没有拐弯抹角的寒暄,直奔主题。
静默好几秒,孙雁凝的声音才响起,“没事儿,就想给你拜个年,想祝你跟伯父伯母,还有小禾都新年快乐。”
实际,孙雁凝是连等了三天,没等到他电话才鼓起勇气,主动联系他,结果电话一通就被挂断,让而今本就极度自卑敏感的她,一直难过到现在,接到他来电。
所谓的拜年都是借口。
“谢谢,也祝你跟……森森新年快乐。”这3天,任嘉致睡得比舒若尔还少,现在头昏脑胀,根本没有精力去想这通电话的真正含义。
嗯……就算他此时精神抖擞,他也不会去想。
孙雁凝却是听出他声音不对,忙关心,“声音哑哑的,你是感冒了吗?”
“没有啊,可能是休息不够有点上火。”任嘉致揉着眉心顺应,旋即也问她,“你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吧这两天?”
孙雁凝的体检并不乐观,待把小毛病都治好了,还得做次手术。
“挺好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出问题,现在也不太可能一被检查出就恶化。
孙雁凝回应完,旋即又习惯性的嘱咐,“就算是放假不用上班,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别玩太晚。”
她还不知道舒若尔的存在,想当然的以为,他是像以前一样跟朋友出去玩了。
“嗯。”任嘉致也没解释,他现在只想赶紧去洗澡,陪老婆睡觉。
孙雁凝也听出他的疲惫,还有不想说话,故也识趣,“如果你现在没事,就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就先这样,挂了。”
“嗯。”任嘉致惜字如金,应完才又想起什么的补充,“如果有事就打电话给我,或是,找那天那个保镖也行。”
严重与社会脱节的孤儿寡母,又带着病,想要重新在这个社会生存,并不容易。
“好,我知道的,谢谢。”分开七年,即使有心记着,还在爱着,也终归是生疏了。
一切都被时间冲淡的面目全非。
这是一件让人伤感的事。
当然,任嘉致是不伤感的,他挂掉电话就直接回房,洗个澡,上床抱着他的小耳朵,送出一个睡前轻吻,就随她陷入睡眠。
在S市,因孙雁凝的事没有休息好,回来又连着熬,他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差不多是到极限,撑不住了。
……分割线……
二人一觉睡到晚上,还是先睡的舒若尔先醒。
醒来那瞬间,入目一片漆黑,她头昏脑胀,茫然的有点搞不清今夕是何夕?
唯有熟悉的怀抱,给了她最大的安全感,让她下意识的想要叫他,不过开了口又想到,他定也是跟自己一样累极了,忙止住声,小心缓慢地从他怀中退出,连灯都不开的想要下床。
身体才刚退出一点,就又被他抱住,圈了回去,紧紧按在怀中,还用腿压住,“别乱动。”
舒若尔有些懵的在他怀里抬头,略有些急,“我要上厕所。”
搂着她腰肢的手微僵了一下,黑暗中,任嘉致睁双眸,松开她,半起身打开台灯,打着哈欠的拿表看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多。
旁边,舒若尔飞快的下床,跑向洗手间。
睡前没洗漱,解决完内急后,她也顺便洗个澡。
对她清清爽爽的出浴,房里已不见任嘉致的身影,她试探性的叫两声,“嘉致?”
无人回应,穿上家居服下楼。
餐厅里,任嘉致刚煮好两碗热腾腾的牛肉粉,两个小菜,端上桌。
听到她脚步声,抬头一笑,“时间刚好,你快过来试试,我这次也没有进步?”
自一年多以前,在那四合院里,他想给她晚餐失败后,他对做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闲时无事就开始学习,奈何天生没有这方面的天分,过去这么久,也只学会了做粉面,炒几个极简单的小菜,且每次发挥出的水平都不太稳定。
当然这有赖于他实际学习的时间不多,下厨的次数寥寥无几。
舒若尔摸着自己饿得要叫出声的肚子,走过去,入座他拉好的椅子,“闻着挺香,就是不知道入口味道如何?”
说着拿起筷子开吃。
任嘉致坐到边上,紧张的看着,看她吸进一口就突然表情怪异的不动了,也跟着紧起眉,“如果味道不好,就别勉强了,我们出去吃。”
这个时间,外面还有夜宵。
“挺不错的,比过去做都好吃。”舒若尔扭头对他懊恼的浅笑,接着又在他诧异的目光中接着吃。
味道是真的不错。
饭后两人牵手着外面散步,走着走着,舒若尔忽然严肃认真的说道:“嘉致,我有两件特别重要的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