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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丽的离开,让我心疼。
此时的她,距离我们所在的沙滩至少有十五公里之远,那条小木筏早已消失在海平面以下,就算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划着救生艇,也不可能追上她。
林红音急得跟个什么似的,冲我质问道:“维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咬着牙,摇了摇头:“没事。”
“没事?那古丽为什么会离开!”林红音很少像现在这样,冲我大吼大叫,可见她心里是多么的气愤:“快点去拖船,古丽不会游泳的,万一掉到海里怎么办。”
原来林红音也知道古丽不会游泳的事,我们必须马上出发,就算追不上古丽,我也知道她的目的地,肯定就是诅咒之地那座隐藏在悬崖上的山洞。
救生艇就藏在沙滩周围的灌木丛里,我带着四个女人,急忙将其中一艘中型小艇拖到海里,随时准备出海寻找古丽。
五个人不能全都去,要不然山上的幸存者们肯定会以为我们失踪了,让人更着急不说,甚至可能发生混乱。
至少目前来说,我是这支队伍的领头人,群龙无首的话,很可能引发骚乱。吴斌、老崔他们十几个人是一伙,黑森岛上过来的人又拉帮结派,形成好几股小势力,艾希艾美她们二十多个部落女人又是一伙。如果我不在,他们很可能会解散,甚至为争夺物资打起来。
林红音见我站在水里迟迟不肯上船,焦急的推了我一把:“李维京你干嘛呢,那可是古丽,快点上船出发了。”
杨采薇也很有些生气:“就是呀臭流氓,你能不能别那么墨迹,古丽的离开肯定与你有关,不管你有没有欺负她,等回来我们再收拾你。”
我看了眼善良的林老师和暴躁的杨采薇,然后跟欧阳彤说道:“你告诉花野晶子,让她马上回山上宿营地跟大家报个平安,就说咱们四个人出海一趟寻找古丽。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一切都由吴斌和老崔两个人说了算,凡是有不服气的立马逐出宿营地,没有商量的余地。还有就是部落那些女人,你让花野晶子转告吴斌和老崔,千万不要起冲突,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古丽不在,小春泥更不在,现代人与部落人之间的语言沟通很成问题。虽然三个俄罗斯大兄弟会说俄语,但现代俄语与古俄语(主要为古老的斯拉夫语)有着很明显的差别,很可能发生误会甚至矛盾。
女人们听完我的话,都觉得很有道理。
如果我们就这么出海了,山上宿营地里必然会乱成一锅粥。
花野晶子听完欧阳彤的翻译,扔掉手里的木浆,从救生艇里跳出来,向我鞠躬说道:“维京君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话转到的。”
“恩!”
我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跳上救生艇,抡起木浆,拼命地划着。
……
如果古丽有所不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女孩的性格,的确孤僻而又倔强,甚至让人觉得无理取闹和自私自利,但古丽那么做,完全都是因为我。
她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孩子出了事,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孩子的性格上,而是家长的责任。因为家长有监护的责任和义务,不容推卸。
古丽虽然成年,但她在我眼里、在我的经历中,就是一个孩子,尤其我俩的前世,她是一个爱我又恨我而且永远都离不开我的小女孩。
……
木筏在大海上的航行速度很慢,相比之下,我们所乘坐的救生艇,是现代文明的象征,航行速度和安全系数都远比简易木筏要好得多。
因为知道古丽的目的地,所以方向不会偏差。
划出去不到十分钟,那条单薄而简陋的小木筏,再次出现在我们视野之中。
三个女人高兴地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向那艘木筏呼喊。
“古丽,快停下。”
“回来古丽!”
我让她们不要白费力气,尽快坐下来划船。
人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的距离,差不多只有一百米左右,再远了必须借助辅助工具,这是人类声带振动频率的局限性和空气环境所决定的。
古丽不可能听到她们的呼喊,除非她能回头看到我们,而且主动停止划船。
这显然不太可能,要不然她就不会离开了。如果发现了我们,古丽倔强的性格,只会让她划船的速度更快。
四个人拼命划船,又过去了十多分钟,那个身影已经越来越清晰,几乎可以看清古丽身体的轮廓了。但她距离我们依旧很远,至少还要好几公里。
我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两个手掌就像被混凝土固定住了一般,牢牢攥着木浆划动。长时间的划船,让我们的手又酸又疼,胳膊更是没有了知觉。可我们谁都没有放弃,尤其是林红音、杨采薇和欧阳彤她们三个女人,头发、衣服全都被汗水打湿了,紧紧贴在身体上,就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的落水者一般。
突然,我们发现木筏上的人影不见了!
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我们一时无法确认,古丽是不是掉进了海里,还是躺在木筏上休息,反正那个原本站立的身影凭空消失了。
林红音呆住了,半天才说道:“古丽她……她人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欧阳彤也很焦急:“是啊,刚刚还在的,一下子就没了,只剩下木筏在海上漂着。”
如此远的距离,一条只有一米多宽的简陋木筏,漂浮在海平面上浮浮沉沉,让人甚至不敢确信那里漂着的是否是一条木筏,或者只是一根木头。
杨采薇哎呀一声喊道:“你们都不要瞎猜了,快点划船过去看看不就全都知道了嘛。”
林红音、欧阳彤听完,再次奋力划着木浆。
这时,阿依古丽消失的那片海域上,忽然荡起了水花,然后猛地从海里喷出一道水柱,直冲云霄。
“是鲸鱼!”我忍不住惊叹。
鲸鱼是哺乳动物而不是鱼类,它们无法像鱼那样,在海水里时也能呼吸,所以在水里一段时间后,鲸鱼必须浮出水面进行呼吸。那些水柱就是鲸鱼在呼吸时,将海水顶起来的。人类的肺活量大约25升左右,可以用嘴将水喷到一米高度,而鲸鱼的肺活量高达15000升,足以将海水喷到十几米高度,就像下一场小雨。
等我话音刚落,那里的海面上果然浮出一座小山般的大鲸鱼,将周围海水掀起一阵阵浪花。
三个女人的心都凉了。
“这下完了,古丽不会被鲸鱼吃掉吧。”
“欧阳你别胡说,鲸鱼不吃人的。”
“只要是肉它就吃,古丽在它面前那么小一点,就算不想吃,也有可能看不见就吞下去了。”
两个女孩子瞎猜测着,让沉默无语的林红音更加心神不宁。
正当我们加速划船的时候,那片海域就像过年一般,从水里跳出好多好多鱼来。
但那些都不是鱼类,而是海豚。
我心里稍微有了些轻松,上次经历过海豚救人事件后,再次看到它们出现,我反倒不怎么替古丽担心了。但是三个女人都不知道,那些不是鱼而是海豚,我为了节省体力和时间,并没有向她们解释海豚是人类朋友的道理。
当我们终于来到古丽消失的地方时,海面上只有几根漂浮的木头和散落在周围的麻绳,其中一根木头上,砍着一把水手弯刀,古丽就是用那把水手弯刀制作的木筏。她没有将弯刀放在木筏上,而是砍进了木头里,为的就是防止弯刀掉进海里。
我脱去上衣和长裤,跳进海里游过去,将那把弯刀带回到救生艇里。
这时,三个女人全都泪眼婆娑。
她们以为古丽已经死了,要么葬身海底,要么被鲸鱼吃进了肚子里。
我告诉她们:“古丽不会有事的,咱们去诅咒之地找找她,刚才那些海豚可能会把她送到岸上去。”
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大约是在朝鲜湾附近,已经能看到小鸭绿江入海口的影子。海豚送人只选择最近的陆地,无疑,诅咒之地距离这里最近。
女人们又惊又喜,与其相信古丽已经死了,还不如相信我说的话。
然而,事实上我也没有多少把握。
距离陆地越近,海里的海豚就越多起来,一开始只能看到一头两头,后来它们游了过来,并用声波,将自己的伙伴也都叫了过来。
顿时间,海面上无比热闹。
这片海域简直变成了天然海豚馆,数百头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海豚们,在海面上向我们四个人类表演它们的绝技,有的仰泳、有的凌空飞跃、有的在海面上跳舞,尖锐的海豚音在海面上空盘旋,它们毫不吝啬的向人类展示着自己的天籁之音。
如果不是寻找古丽心切,我想,三个女人肯定会流连忘返的。
这时,救生艇前方的海面突然裂开,从水下钻出一个庞大的身躯。
是救我们的海豚首领,它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