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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成功在即,只要古丽抓住杆子,我们就能把她拉出泥潭。再过一个多小时,上玄月将彻底消失在夜空中,届时,没有人类文明的诅咒之地,将彻底陷落一片黑暗中。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古丽一句话,让我坠入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她说:“我的手和脚全都麻木了,动弹不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算浸泡在海水中几个小时,也会感觉到身体不适,尤其当只有头部露出水面的情况下。
而古丽,被埋在泥浆中足足三四个小时候。
试想一下那种感受吧,你站在坑里,然后一辆混凝土搅拌车,将水泥、沙子、黏土和水的混合物倾倒进坑中,把你的身体浇筑成一尊混凝土雕像。三个多小时一动不动,任何人都难以忍受那种痛苦。
古丽说她的手脚已经麻木,其实完全没了知觉。
林红音和欧阳彤都急得焦头烂额。
“这可怎么办,她动不了,也就抓不住杆子。”
“要不咱们伸手进去帮她吧。”
看着跃跃欲试的两个女人,我急忙拦住她们:“住手,你们不要那么做,让我来。”
如果胳膊展开平铺在泥面上,身体受到的浮力很更大,但是,如果她们两个将手伸入泥浆中,那跟扎猛子潜水没区别。流沙的力量,就会像一双无形而有力的大手,拽着女人的手腕和胳膊,将她们整个身体都拉进泥潭。
其实不用身体全部进去,只要头部陷入,一口泥浆噎住喉部,就能让人致命。
“去后面,帮我把身上的衣服全都脱掉。”
我要亲自钻入泥浆中,把古丽抱出来。
如果不脱下我的衣服,泥浆粘在上面,会增加上百斤的阻力。相比之下,人体皮肤的光滑程度,并不容易附着泥浆,可以节省许多体力。
林红音和欧阳彤没有多想,一个爬到身前,一个爬到身后,将我身上的衣服全都拉扯掉。要是自己能做,我肯定不会麻烦她们动手的,在泥面上如果不保持平躺或者平趴,我就会陷进去。很显然,脱衣服的时候无法保持这样的姿势。
全身蘸满泥浆,月残,星稀,如果不是贴在我的身上,谁都不会发现,我此时是光着的。
我双手抓住木杆,让两只脚慢慢插入泥浆。
根据流体力学的原理,如果在流沙中动作过快,身体移动所产生的空隙会瞬间被周围的泥沙所填满,从而产生巨大的挤压力,使人身体下沉。
所以,我必须缓慢再缓慢。
最后终于将全身都紧紧贴在木杆上,用两条腿和脚踝夹住木杆,保持身体平衡,这才张开怀抱,将泥浆中古丽那具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
我的动作,就像是慢放了几十倍的电影,双手在泥浆中找到古丽上衣的钮扣,并将其一颗一颗全部解开,最后又将裤腰带也松了开来。
与身体疼痛比起来,脱离流沙困缚才是最重要的。
解开古丽的衣服,是为了她的身体上升时,流沙阻力会将她的衣服拉扯掉。只与身体皮肤接触,从而可以很大程度的减小上升阻力。
我必须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古丽的身体,这样她才会有知觉,在上升过程中就能感受到身体的痛疼,以免我们用力过猛,让其肢体脱臼,甚至更悲惨的后果发生。
夜空中的月亮,只剩下一个弯钩。
越来越黑了!
我和古丽拥抱在泥潭里,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中间隔着一根木杆。我的体温骤然下降,而古丽的体温在缓缓回升。只要有了温度和空间,血管就不会被压迫,血液就会流通,身体也就慢慢有了知觉。
“有感觉了吗?”我急不可耐的问她。
古丽摇了摇头:“还是……感觉不到……”
最起码,我得让她的手先有知觉,这样就可以抓握住插在地底深处的木杆。
双手可以使用工具,是人类变成猴子那天,就注定要成为最强动物的标志。
为了让古丽的双手尽快温暖过来,我手脚一起发力,沿着木杆向上爬了半米,然后一手抱住木杆,另一只手在泥浆中摸索到古丽的小手,将它们放在我身体最热的部位。
如何让体温快速上升,唯独使自己兴奋起来。
“红音欧阳,你们都过来,抱住我。”
两个女人并不知道,我淹没在泥浆以下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她们也没问我这么做的原因。信任,让她们懂得,我的决定肯定是对的。
四个泥人,四具躯体,缠绕在一起。
为了让古丽更快升温,我毫不犹豫的吻住了她的双唇。
“唔唔唔……”
古丽挣脱开来,恶狠狠地问道:“你干什么。”
这一吻,最近几天来她肯定不止一次的幻想过。但她肯定没有想到,竟然发生在此时此刻。当着别人的面,古丽的性格,让她无法接受这种亲昵的方式。
我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龌龊,为了救人,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我必须这么做。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吻了上去。
没有任何解释,我相信女人们会懂这份苦衷。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天边那轮月亮弯钩还在,古丽的手渐渐有了知觉。虽然她没告诉我,但是我的身体却感受到她手指的动作。
直到她手上的力气变大,我觉得时机足够成熟了。
“现在有感觉了吧?”我将头移开,问她。
古丽是个从未都不知道害羞的女孩,但她内心肯定汹涌澎拜:“恩,有了!”
欧阳彤趴在一旁,冷不丁问道:“啥感觉?”
莫非她至今都没有懂我的用意。
没人回答她。
我说道:“等会我把古丽抱起来,肩膀一出泥面,你们就托住她的腋窝,记住了,千万不要用力太猛,否则大家都会沉底。”
两个女人答应着,从泥面上爬到古丽身体两侧,时刻准备着动手救人。
古丽的双手和胳膊,已经可以缓慢移动,我将它们牵引到木杆上,让古丽紧紧抱住杆子,同样不能乱动,要不然会继续下沉。
然后,我将手伸入古丽衣内,揽住她的身体,借助双腿和一只手的牵引力,开始缓慢爬杆。
小时候我就是个爬树能手,这是掏鸟窝练出来的。在泥浆中阻力虽然很大,但好在我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爬起来也就没有那么困难。
足足用了十分钟,我才将古丽的身体拉出来几公分,胸部以上已经全部露出泥面,我累得浑身肌肉算账,两眼直冒金星。
林红音和欧阳彤见古丽的肩膀露了出来,急忙将胳膊伸进她的腋窝,然后继续平趴在泥面上。这个动作,虽然无法帮助古丽继续上升,但是,林红音和欧阳彤两个人相当于给古丽做了支撑点,可以防止古丽的身体继续下沉。
“我休息一下,你们把她上衣脱掉,粘着泥浆太沉了。”
古丽的胳膊已经露出泥浆,周围的空气很是湿热,这样可以加速她的血液循环,从而让两只胳膊尽快恢复力量。只要古丽自己能动手,我的不需要那么费力了。
等了大约五分钟,古丽的胳膊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只要身体继续上升,直到露出腹部以上部位,接下来她就可以像我们之前做的那样,将身体慢慢后仰,躺倒在泥面上,最后慢慢将双腿从泥浆中彻底拔出来。
别看只有二十公分左右,我们四个人可谓是与死神擦肩而过,不管是谁,只有有一个人掉进坑里,不但前功尽弃,还有可能全都死在这里。
当然,最后我们活了下来。
古丽整个身体都躺倒在泥面上那一刻,胜利的喜悦,鼓舞着我们每一个人。
“好了,成功了,等我们回去!”
我冲硬地上的杨采薇报了喜讯,大小姐嚎啕大哭起来。能不高兴嘛,让她自己一个人守在那里,虽然安全,可内心也是一种煎熬。万一我们都死了,她一个人如何活着走出这里的沼泽。
“臭流氓,你真厉害,快回来我赏你。”
“赏我什么?”
“赏你把我身上的泥巴全都吃了。”
“咯咯咯咯咯!”
笑声在湿地上空久久回荡,把月亮都吓跑了。
世界突然黑暗下来,古丽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很快全部恢复知觉,但要想行动自如,至少休息十天八天。
回去的路上,没有树干的辅助,我们必须异常小心。三个人,架着古丽一个人,在泥泞中缓慢爬行着。
终于可以躺在硬地上的那一刻,大家都没有说话,五个人仰天看着稀疏的星斗,慨叹这半天来的惊险遭遇。
没有一丝光亮,我们不敢轻易前行,就连原路返回海滩,都得十分谨慎。
为此,我们先回到椰子树生长的地方。
椰子树没有枝条,地上散落着许多叶柄,我捡起来让女人们当做拐杖,自己则走在最前面探路。
我们必须回到救生艇里,露宿沼泽湿地,是一件愚蠢的事。
这里,是蛇类和鳄鱼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