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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仙人一声大吼,身边水流随着他的声音,急速盘旋喷涌起来,黑水光罩前的玄武更是嘶吼一声,转而冲向半空中的穷奇。
“好歹也是老朋友了,怎么一见面就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穷奇怪笑一声,紫红身影闪电般移到一边,而它身躯下方,相柳中间一头发出一阵奇异的叫声,熊猫仙人脚下喷涌的流水竟缓缓平息,他目光投向相柳,神色极为凝重。
穷奇四翼舒展,轻飘飘在相柳九个头颅的缝隙中飞来飞去,那相柳似乎对穷奇十分依恋,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若不是它凶恶的长相,很难相信它会是一只上古凶兽。
熊猫仙人心道若是发挥自己与玄武合体之后的全部力量,可以与相柳打个平手甚至可以杀死它,可是他最后也必定会灵气耗尽,说不定会元气大伤,到那时候,穷奇只需轻轻出手,自己只怕性命不保。
可是看起来,穷奇似乎并没有多少出手的意思,反而缓缓说道:“相柳,是一个可怜的乖孩子,当初它只不过是在人间吃了一些人,就被残忍地杀害,那些神兵之主,甚至将它的九个头都砍了下来,一个个炼成了猎魔旗的法宝,更是将它的魂魄镇压在千年火山之中,我去的时候,相柳之灵已经变成了婴儿。”
熊猫仙人冷冷道:“此妖为祸人间,吃人无数,所过之地都成大泽,岂是你说的吃了一些人那般轻松的?”
“仙人呀,可不能这么说,这孩子本来就是以人为食的,你们以为人很无辜,但是,难道你们就不认为那些可怜的牲畜无辜吗?牠们明明在山林之中生活得很好,那些凡人偏要将牠们当做自己的粮食圈养起来,等养到一定时间,就杀了吃肉,可怜那些生灵从小便认为那些凡人对自己最亲,殊不知,最亲的人,贪图的,只有牠们身上的血肉。”
“这……”熊猫仙人一时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儿,便说:“哼,诡辩,那些生灵在野外吃草木生虫,而有虎豹吃牠们,本就是自然规则,人作为万灵之长,只是聪明一些,将牠们养在家里罢了,况且,牠们最后的命运终归是被吃掉,凡人给予牠们一段时日的温饱与冷暖,便是报答了牠们,但是相柳吞吃凡人,只是一味带来苦难,一饮一啄,皆为天定,恶妖该死,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穷奇听了熊猫仙人的话,微微一愣,接着竟仰天大笑起来,四只翅膀颤抖,熊猫仙人不知道它笑什么,正要质问的时候,穷奇笑声戛然而止,冷漠地看着熊猫仙人道:“好一个一饮一啄皆为天定,你个迂腐的仙人,只知道用这种腔调袒护凡人,你以前也是妖,只是比其他妖怪幸运些,成了昭阳的弟子,才修炼得道成仙。”
熊猫仙人道:“恶妖心术不正,只要改邪归正,潜心修炼,自能得道成仙,但它们若一味作乱,那只有死亡一途。”
穷奇道:“行,按你说来,恶妖该死,它们杀害了凡人,可是那些被凡人杀死的善妖呢?远的不说,就说数百年前被那些凡人追杀殆尽的狸猫一族,它们没有对凡人造成一点伤害,可是到头来,却因为那些人的欲望,使得妖怪之中一个种族都惨遭毁灭,这一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
穷奇又说:“至于你眼前的相柳,它其实早就死了,如今在你面前的,不过是我收集天下奇物,聚合它魂魄炼成的一只幼年妖怪,它心性极为善良,可以说,除了我,你是它见到的第二个生灵,这样的一头妖怪,只不过是长得凶了一些,你一见它,心中就产生了杀心,这是为何?还不是你那可悲而迂腐的心在作怪。”
熊猫仙人呼吸有些急促。
这时,一道白光一道青紫之光出现在山洞之中,穷奇向外看去,脸色悄然一变,却又瞬间恢复,开口笑道:“哟,两位这可来得不巧,我正和仙人说着话呢!”
熊猫仙人转头,果然麒麟元帅与九尾狐往自己这边走来。
九尾狐并未回应穷奇,而是看着熊猫仙人道:“你不需去听它的这些话,它说的看似没有错,但是里面却有极大的陷阱,你只需记住一点,若我们不消灭相柳,不消灭穷奇,不消灭百眼魔君,到头来,遭殃的却是整个人间的生灵,包括凡人、善妖,包括你我身边之人、所爱之人。”
她又转向穷奇,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些害死狸猫一族的凡人,当初我已经找他们算过账了,我与他们算账的时候,你又在哪里?还有这只相柳,你说它善良淳朴?哼,你敢说,它出了魔塔见到其他生灵以后,还会继续保持淳朴吗?到时候只怕人间又是一场浩劫,倒不如现在就将它杀了,省得以后麻烦。”
“阿九真厉害!”麒麟元帅一边赞叹九尾狐,一边拿出铜镜左照右照,梳理自己衣服头发,偶尔看一眼九尾狐,眼神中,还透露出那么一丝宠爱。
穷奇脸一阵青一阵白,说道:“不愧是天下最聪明的妖怪,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就和这孩子玩玩儿吧!”
穷奇话语刚落,相柳九个头颅立刻高高扬起,对着麒麟元帅、九尾狐与熊猫仙人喷出九道苦辣玄水,这玄水中有绿光,就像一条条的绿色小蛇。
熊猫仙人结界猛然扩张,试图挡住这九道玄水,可惜他的结界虽坚固,却只能挡住三道玄水。
只是支撑了片刻,黑水光罩便被打碎。
关键时刻,麒麟元帅与九尾狐各升起结界,一紫一白,才将那玄水挡住。
穷奇拍着四翼升到山洞顶上,口中吐出一个血色的光球,光球之中含有莫大妖力。
那光球在九尾狐、麒麟元帅与熊猫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落到相柳身前,相柳九头嘶吼,张口一吸,光球立刻九分,化为九条血流没入那九个头颅口中。
刹那间,一股毁天灭地的妖气从相柳体内迸发而出,山洞之中水泽翻滚,随着相柳嘶吼急速向着四周蔓延,凡是被这水泽触碰的山石泥土,竟都被腐蚀成一团团的污泥,污泥之中,产生了令人心惊的瘴气。
“不好,穷奇这是强行催生相柳,让它在一瞬间就摆脱了幼年状态,山洞将塌,我们快些出去。”九尾狐出声警告。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我们三个,莫非还打不倒一只小小相柳?”
熊猫仙人看着相柳头顶的穷奇,知道不能轻易放过它,于是不顾九尾狐阻拦高高跃向穷奇。
穷奇看到这一幕,怪笑道:“好,有骨气,上一次你未在我手下抵过三招,今日我便试试你重生之后的道行!”
“相柳成年之后,所到之处皆成大泽,只怕不到一会儿,这山洞就会崩塌,成为一潭污泥,麒麟哥,我们先出去。”
“那贤弟怎么办?”
“仙人有玄武护身,玄武乃北水神兽,天生具有掌控水泽的本领,应该问题不大,倒是我们,若被这污泥缠住,只怕会有麻烦。”
“好,就依阿九。”
九尾狐与麒麟元帅各自化为光流窜出山洞,站在离山洞百丈之外,他们刚停下脚步,就听见身后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声响。
那座矗立在魔塔世界中的山丘,这一刻,如同融化的雪山般,渐渐化为沼泽,污泥翻滚而来,九尾狐与麒麟元帅不得已飞到更高处,望着底下不断向外延伸的大泽,都忍不住心惊。
“好家伙,成年的相柳竟然这般厉害?”麒麟元帅暗暗咋舌。
九尾狐神色凝重,道:“那是自然,之前我们遇到的妖怪,即便是饕餮混沌等远古凶妖,也只是刚刚出世,力量根本不全,譬如那饕餮,贵为远古四凶之一,为贪吃之妖,若给它时间恢复,它甚至可以吃掉人间所有生灵,到时力量甚至可以强大到堪比天神,但因为没有时间吞吃生灵,所以才能被我轻易杀死。
这相柳之前被穷奇喂了一团妖气血晶,这乃是杀死数百妖怪才能炼成的邪恶之物,可以在一瞬间让妖怪恢复最强的力量。上古大妖,论真正的力量,与我相差不多,但吞吃了血晶的妖怪,本身就会狂暴,一个时辰之内,它们会将自己全身所有力量发泄出来,一个时辰后,它们便会死去,但也因为这种不顾后果的自杀,产生的力量甚至比我最强时要厉害两倍,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
“比你厉害两倍,这怎么可能?”
麒麟元帅惊叹之下,就见那大泽延伸到十里便停下,可是放眼望去,方圆十里,都是散发着浓浓瘴气的大泽。
大泽中央,一头身高百丈堪比之前山丘的巨型相柳仰天嘶吼,叫声传遍了整个魔塔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