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半张脸

丸子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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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姗姐。我们继续工作吧。”她勉勉强强地对我说道,便起身左摇右晃着走向了七号病房,我紧跟其后,生怕她下一秒后倒下去。

    我们进了病房,房间内异常的干净整洁,小孩正坐在病床上胡乱地画着画,他的父亲不在,只有母亲红着眼眶,坐在一旁独自削着苹果。

    “浩浩,听说你又不听话了?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嘛,你怎么反悔了呢。”莉莉叫着孩子的名字,故装镇定地微笑着继续说道:“你在画什么啊?来给我看看。”

    她坐在病床边上,浩浩抿嘴将手里的画本递给她,她接过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僵住,手止不住地发抖。我走向她身边,看到了画本上由杂乱线条组成的一幅画。

    画本上画了一道门,不,是一电梯门。门内有一盏闪着光的灯,灯下是个人。一个头戴黑布,遮住半张脸的女人,只有一张大红唇露在外面。其余的地方,就是杂乱的黑线。

    “啊!啊啊啊啊……”莉莉还是忍不住尖叫,她将那张画从本子上撕下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抬脚不停踩在上面。

    病房外冲进来的护士,不解地看着我们,“先带她出去休息一下吧。”我对着她们说道。

    浩浩瞪着干净的大眼睛看了看被护士们附出门的莉莉,又看了看我,眨眨眼睛问道:“姐姐她怎么了?”

    我笑着将地上的纸团重新展平,然后坐近他,揉了揉他头上自然卷的头发,回答他:“没事,莉莉姐姐太累了,她需要休息。浩浩,能不能告诉我,这画是谁教你画的啊?”

    “没人教浩浩呀。这是浩浩自己画的,就是咱们这的电梯,我每次都能看见这个阿姨站在里面呢。”

    “魔鬼……他就是个魔鬼!”浩浩妈妈站在窗前不敢上前,手里握着水果刀的手抖得差点割伤自己,另一只手里的苹果也摔在了地上,烂成了几瓣。

    浩浩能看见鬼,这就是民间俗称的阴阳眼,他看见的世界与我们不同,比我们所能看到的更要杂乱,除了正常的人,还有各式各样的鬼魂会出现在他的眼睛里。

    所以有时候说的话才那么模棱两可,让他的家人摸不到头脑,甚至误以为他生了病,才会这样误投医,只为了治好他的阴阳眼。

    但阴阳眼根本无法医治,甚至说出去,连医生都不会相信会有这样迷信的东西。

    他说的话都是真话,只是因为其他人看不见,而觉得慌乱害怕。人不就是这样,除了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们不会真心相信其他。

    “浩浩乖,我们来打针。”我准备好给他打针,替他撸起袖子。

    浩浩妈捂着脸,抽泣着开门而出。她本身乖巧可爱的儿子,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说着她听不懂的胡言乱语。她想不通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偏偏她的儿子变成这样?

    “浩浩,以后如果有看到一些奇怪的叔叔阿姨,就不要跟身边的亲人朋友说好吗?”我说话的功夫,便将针筒差劲了他的手背。

    他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是天使啊,是派来保护浩浩的呢,爸爸妈妈都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呢。浩浩也不能老跟他们交流哦,就装作看不见,否则他们就会消失不见了。”他还太小,我不能把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不知道这谎话能不能帮助他和他的家庭,或许等他长大一些就会明白,自己与常人的不同。

    “真的吗?真的是天使吗?”浩浩听到我的话,感觉到惊奇,连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替他抚平枕头,让他躺的更舒服些,说道:“是真的啊。那我们来做个约定,你答应我不说,好不好?”

    我伸出小拇指,这是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最神圣的仪式。两个小拇指一拉一摇,大拇指再互相碰撞,盖好所谓的戳印,好像这个约定就这样完成了。

    我最后帮他盖好被子,慢慢退出房间,浩浩激动地躺在床上,晃荡着小脚丫。

    我刚要将门关上,他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姐姐,电梯里的阿姨让我告诉你,她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里一惊,对他晃动了一下小拇指,然后关紧门。莉莉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眼神发呆看着地面。她见我走出来,才机械地站起身,直愣愣走在前。

    我们俩人都到楼梯口,电梯前挂着一层警戒线,不需其他人靠近。绕了一圈才准备步行下楼,整个身子像不是自己的,被人控制了一般。

    硬撑着熬到了下班,莉莉的脸色越来越差,自她从十楼下来后,一直沉默不言,做事也常出差错。她混混沌沌地跟我挥了挥手,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别竟然成了永不相见。

    “林小姐,我是靳斯的司机小陈。靳先生邀您参加他的晚宴。”我背着包灰头土脸地从医院出来,一辆高级轿车便停在我身前,从车里走出来的正装男人替我打开车门。

    “不了,我要回家。”我毫无力气地冲他摆摆手残忍拒绝,我哪里都不想去,现在只想赶快回家,然后躲在被子里,深深地熟睡一觉。

    “靳先生让我告诉你,他有你想要的答案。”小陈一词不错地重复着靳斯分付给他的话,我看了他一眼。这个比我高一头,一脸老实的男人,忠心耿耿。如果我硬是不去,那么受罚的不是我,可能是他。

    我将包扔进车里,弯着腰钻了进去。靳斯总能拿着什么东西,吊着我的胃口,我像个被人拿着逗猫棒逗的好奇的猫。即使知道这可能不是一场简单的晚宴,很可能是但丁最后的晚餐,但我无法选择,毫无选择的余力。

    小陈启动车的时候,我正打算趁行驶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他从副驾驶座拿出一个礼盒,对我说道:“这是靳先生让我为您准备的晚礼服,一会还麻烦您换上。”

    我随手接过,扔在一旁,闭目养神。车子什么时候开到餐厅门口的,我都不知道。等我醒过来,自己正被抱在一双腿上,躲在一个怀里,口水都流了他一身。我猛地弹起,手撑着身前的茶几。